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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短篇集-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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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了不起。”



“夸奖夸奖。”



“靠岸。谢谢你,你得回避。”



“好。大河老龙见龙王去了,兄弟何必回避?”



“不,老兄,人怕出名猪怕肥、你如果想出风头,必须具备挡灾的能耐,何必呢?你不是混得很好吗?”



“哦!对,我听你的金玉良言。”



船靠岸,詹云一跃登岸向铁门神挥手道别。



庭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



他身形疾闪,消失在草木深处。



曾家的别野共有五六栋宏丽的楼房,四周建有丈余高的院墙,里面花圃处处,庭深院广,富豪门第当然不同凡俗,在地方上曾家的财势是有名的。



詹云到了宅西端,跃登院墙头定神凝望。



上次他前来擒捉花非花,是从宅后接近水阁的,并未进入别墅。按理,曾家应该戒备森严,但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宅内好像没有几个人。



站在墙头上,可以看到西院大院子里的光景,十余名劲装大汉两旁分立,中间一排交椅坐着五个人,中间那人正是一表人才,年约半百的主人妙笔曾超。右首,是个满脸横肉长像狞恶的中年人。



对面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吊着五个人,其中有太平箫。五个人上身被剥光,捆住双手吊起,双足离地五寸,每个人皆血肉模糊,鞭痕刺目。



两个行刑的人,各提着一根沾满血的皮鞭。



“萧老兄,詹小狗到底到何处去了?”妙笔曾超狞笑着说:“你还是招的好,再熬下去,身上的肉都会掉光腐烂,神医药王乐一贴也救不了你,好死不如恶活,你何必不识时务?”



“在……在下怎知道他……他到何处去了?”太平箫虚弱地说:“连花花太岁程老兄都……都不知道他……他的下落,所以无……无法及时请……请他参予夺……夺宝。如果他在,昨晚怎……怎会失……失败得那样惨?我……我好恨!”



“你说谎!”像貌狞恶的人怒叱:“我活阎王亲眼看到他出城奔向清江浦,也就是你们埋伏劫宝的地方。”



“你神气什么?”太平箫咬牙顶了回去:“我太平箫人虽然邪,就……就是不……不说谎。”



“打!”活阎王怒吼。



行刑的人刚举鞭,西院门突然人声嘈杂,几个家丁搀扶着一个受伤的人夺入。



“曾兄……”受伤的人虚脱地叫。



所有的人皆变色而起。



“咦!钟离兄,你……”妙笔骇然惊问。



“渡……渡河失……失败,死了六……六个人,兄……兄弟受……受伤装……装死,逃……逃得性命……”钟离兄跌坐在椅内猛烈喘息,说不下去了。



“哎呀!船呢?”妙笔急欲知道姑丈的下落。



“不……不知道,船……船没有来……”



“是谁下的毒手?”



“游魂詹……詹子玉……”



“什么?他……他该在清江浦……”



“就是他。”



“这……冷姑娘他们呢?”



“她们逃……逃得快……”



“那五囊假珍宝呢?”



“还……还在河堤。”



“那詹……”



“他……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就走了。”



“哎呀!”妙笔曾超几乎跳起来:“那狗东西一定看出破绽了,快到管家湖南码头看看,快!”



留下两个人看守俘虏,其他的人都走了。



两个看守坐在树下聊天,懒得理会吊着的五个快死的人。太平箫的身躯在缓缓摇摆,转动,突然,那无神的双目有了光彩。



“救我!”太平箫拼余力大叫。



两个看守惊跳而起,一声刀啸,一个看守警觉地拔刀。



詹云出现在树后,像尊门神。



“把他们解下来。”詹云沉静地说。



“你是谁?”看守厉声问,扬刀逼进。



“游魂詹子玉。”



“当!”看守的单刀坠地,如见鬼魅扭头便跑。



“你敢走?把人解下来。”詹云沉喝。



两看守几乎惊倒,战栗着将五个俘虏解下,退在一旁发抖,像是待宰的老牛。



五个人受的鞭伤相当沉重,幸好没有其他创伤。



“你们能走吗?在下送你们出去。”詹云苦笑着说:“你们大概也上了当,这位妙笔曾超确是人才。”



“詹老弟,咱们全栽了。”太平箫坐在地上活动麻木的双手:“珍宝恐怕已经过了河,花花太岁带咱人二十余条好汉,闯进他们的天罗地网,不但拦不住珍宝,qǐζǔü而且几乎全军覆没。”



“珍宝并未过河。”詹云的话坚定有力。



“老弟,那些木箱……”



“想想看,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把小小的珍宝箱偷带过河,用得着如此设下计谋劳师动众吗?”



“这……对呀!那……”



“这就对了。如果不将贪心的群雄解决掉,过了河仍然不安全,除掉你们这些人,定可收到杀鸡儆猴的功效,以后就不会有风险了。”



“那……老弟可曾猜出珍宝的下落?”



“刚才他们的行动,已经明白告诉你们了。”



“哦!南码头……”



“走吧!离开再说,在下得赶两步。”



南码头以往半搁在岸边的破船,已经不在原处了。杨东主这艘船已被解雇,这几天正忙着修船,大概已经修妥啦!正在向上游航行,显然要返航苏州。



当妙笔一群人十万火急赶到码头时,杨船主的船已经消失在南面的河湾后。



不久,五艘小艇破水向上游飞驶。



与运河并行的官道中,詹云大踏步向南赶。官道与运河时合时分,由于地势平坦,官道相当直,不时可从草木的空隙中,看到运河的景况。



五艘小艇虽然是逆流上溯,但速度依然相当迅速。三里、五里……杨船主的船快被赶上了。



双方逐渐拉近,三百步、两百步……蓦地船头一转,向东岸的平坦河岸冲去。



五艘小艇破水跟到,纷纷靠岸。



杨船主的船上,出现朱书生兄弟俩,但已不是书生打扮,换穿了船夫的脏衣裤,腰带上插了剑,朱书生左胁下挟了一个两尺长的木箱。两人飞跃登岸,奔入前面的短草坪。



以妙笔和活阎王为首的三十余条好汉,跳上岸像一窝蜂,发疯似的狂追。



原先行驶在杨船主前面的另一艘小货船,突然也冲向河岸,跃出三名轻功极佳的高手。两人左右一分止步转身,身形转过剑已在手。



三十余名高手先后到达,半弧形列阵,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花花太岁偕两同伴奔到,占住了西南角。



“珍宝在此地,见者有份。”花花太岁兴奋地大叫:“小书生,二一添作五,在下三支剑助你一臂之力。”



朱书生瞥了花花太岁一眼,不再理会。



“你好大的胆子。”活阎王越众而出暴怒地叫嚷:“你能查出珍宝仍在破船上,可见你的智慧确是高人一等,比那些该死的蠢才高明多多。把珍宝箱乖乖交回,在下放你们一条生路,给我滚得远远地,从此不许到淮安来。”



朱书生神色颇为从容,一脚踏住珍宝箱。



“活阎王,在下从扬州跟来,珍宝已经到手,你以为在下会轻易地放手吗?”朱书生的声音有点怪怪地:“你们人多,唬不倒区区在下。”



“晏兄,交给我。”妙笔曾超举步上前:“兄弟是主人,我要他生死两难。”



“曾兄,一人一个。”活阎王拔出狭锋刀:“这家伙艺业深不可测,我来对付他。”



“还是并肩上吧,晏兄。”妙笔拔出他的判官笔:“这小狗一把摺扇,就把敝姑丈一身神功逼散了,不可轻敌,必须速战速决。”



“好,上!”



朱书生冷冷一笑,将珍宝箱拨至小书生脚下,然后举步上前:“在下就让你们一刀一笔联手,以免遗憾。”



龙吟隐隐,宝剑出鞘,冷森森的剑气随剑迸发,晶亮的剑身在烈日下发出熠熠光华。



活阎王脸色一变,向妙笔一打手式,两面一分,开始形成合击。



朱书生脸色冷肃,剑一引,立下门户,浓浓的杀机像怒涛般向外涌发。



一声怒啸,刀笔齐进,有如电掣霆击,配合得恰到好处。



“铮铮!”清鸣震耳,乍合的人影倏分。



朱书生退了一步,而扑进攻击的一刀一笔却暴退丈外,罡风徐敛,两人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



“再出来两个。”妙笔咬牙叫:“先用暗器埋葬他,剑上的劲道可怕。”



不止出来两个,而是六个。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欲聋。众人吃了一惊,转首向笑声传来处注视。



詹云狂笑着大踏步而来,手按在剑靶上。



“游魂詹子玉!”活阎王骇然叫。



“在下是跟他们来的,你们走的是水路。”詹云站在三丈外发话:“太平箫五个人已经走了,他们发誓要回来复仇,姓曾的,你最好留些神。当然,也许你用不着留神了,你要死在这里,死人用不着耽心阳世的了。破晓时分在河堤,十四个人好像只接了在下一招,你们现在用三十二个人,应该可以接在下三招以上,对不对?唔!好像他们还没有逃回来?煞神郭安是跳水逃走的,他不会像大河的水一样,一去不回头吧?”



十四个高手只接了一招,似乎吹牛皮吹得离了谱,但所有的人,包括活阎王和妙笔,全感到毛骨悚然,脊梁发冷。



“你们可以用暗器相辅。”詹云的话如雷鸣般震耳:“在下是很大方的,勾魂无常的师弟飞刀圣手耿宏,在下就曾经给他两次发射飞刀的机会才杀他的。喂!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一声龙吟,剑倏然出鞘。



两个家伙扭头便跑,向江边狂奔。接着又是两个,又是三个……片刻,少了十四个人。



“怎么?只剩下十八个了?”詹云大声说:“那么,两招该够了。你们大概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好汉,在下成全你们就是。”



又溜掉了两个。



“咱们认栽。”活阎王收刀入鞘痛苦地说:“姓詹的,在咱们起初的估计中,你游魂是最不可能威胁咱们的人,没料到最后却失败在你手中,罢了!”



活阎王说完,扭头就走。妙笔摇摇头,长叹一声随后举步,领着垂头丧气的同伴往江边走。



朱书生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收剑入鞘。



“你真不怕他们用暗器围攻?”朱书生向詹云问:“这里面有不少暗器高手,有不少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暗器,你……”



“吹牛夸大并不犯法。”詹云冷冷地说:“老弟,我要珍宝箱,我是当真的。”



花花太岁像一个幽灵,悄然接近小书生的身后,突然一剑刺出。



而詹云手中的剑,已先一刹那破空飞射。



“嗯……”花花太岁闷声叫,身形一顿,剑因失去准头而刺入小书生的右胁侧,而詹云的剑,却贯入花花太岁的左胁。



“哎……”小书生惊叫,扭身一剑狂挥,凶猛地砍入花花太岁的右腰,几乎把花花太岁砍成两段,花花太岁倒了,小书生也痛得浑身抽搐。



朱书生大惊,疾抢而至,扶住了小书生。还好,小书生仅伤了皮肉,剑是斜擦而过的。



“如果我不给你呢?”朱书生一面替小书生上金创药,一面向詹云说:“你打算杀我?”



“我不会杀你。”詹云拔回自己的剑:“我只要里面的四件东西,其他的全给你,不算过份吧?”



“我一件也不让。”朱书生顽强地说。



“你……”



“我是当真的。”



“好吧,解语花,我不再求你。”詹云咬牙说:“你是侠义道的女英雌,你做出这种事,侠义道的人不会原谅你的,我会向令尊讨公道。”



“你说什么?”朱书生惊问:“你……你说我是……”



“我在扬州就知道你跟来了,你的船跟得太近。”詹云扭头就走。



“站住!你早知道我?我不信。”



“在高邮,你的船泊在右邻第三艘,不错吧?我是从你的船上岸的。”



“你这坏……坏东西!”解语花笑骂:“你竟敢利用那两个贱女人,把我引到那种肮脏地方……”



“这是天大的冤枉。”他亟口分辩:“我是利用那地方迫妖女就范,谁知道你脸皮厚敢往那种地方钻!”



“你你……”



“真的。我发誓……”



“你发过多少次誓?”解语花睥睨着他,脸上有笑意。



“这……”他抓抓头皮:“抱歉,好像我还不会发誓,也许小时候拜师时发过,但记不得了。”



“拿去啦!”解语花踢了木箱一脚:“但有条件。”



“说说看。”



“我陪你跑一趟杭州。”解语花说:“这些东西都是杭州人的,该送回去。”



“好哇!谢谢你,哦!你不怕我?”他欣然叫。



“咦!我为何要怕你?”



“我是个酒色之徒。”



“你敢?”解语花大发娇嗔:“你一定要玩世嘲世吗,我要你诚实答复我,如果我不将珍宝给你,你真的是要向我爹讨取吗?”



“那时候,这些东西还存在吗?”他苦笑:“所以……”



“所以什么?”



“你我在这里将有一场可悲的生死决斗,请原谅我。”他心情沉重地说:“为了这件事,我心里一直不好过。”



“哦!你这人好可怕,好工于心计。”解语花突然握住他的手:“但你是对的,你不是一个为人谋而不忠的人,这是我尊敬你的最大原因所在。我们到河边去等船。”



“等船?我要回淮安与人会合……”



“蓝福和小亮吗?他们的船不久就可顺流而下了。”



“哎呀!原来你知道他们!看来你比我更工于心计。”他欣然大笑,突然忘形地一把将解语花拥入怀中。



(全书完)



……………………………………………………………………











云中岳《无情刀客有情天》之“魔掌还珠” 杀机隐伏、死路两条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十年,也许二十年前,镇北小姑亭一带,成了人们传播谣言,制造是非的地方。当然,有人认为应该是二十二年前,宣老七宣和,带了他那未满十八岁的妻子吴氏,在这里建造醉月居酒肆后开始的。



醉月居,相当富诗意的店名,宣老七想必不是俗人。凭良心说,这里的地势风水真不错。当夜幕降临时,在店外曲廊雅轩来两壶酒几味下酒菜,邀三五知己慢斟浅酌,等候那玉盘似的月华从浩瀚的湖心冉冉升起,洒下满地银光,那幽灵似的帆影从月中徐徐滑过,那情调真是美极了。



出街尾不远是湖滨沼泽区,再往北不远是不时幻出金光,白沙如雪的金沙洲。白天,镇里的娃娃们在那一带玩水、捉虾蟹、捉迷藏、打擂台……傍晚,情窦初开的淑女和好俅的君子,也到这里散步谈心。其实这里没有几位君子,也没有几个淑女,虽则镇上的大户富豪并不少,看了镇西数里外西山山麓一带的亭园别墅就知道概况了。



往南,是女儿港市,也是本镇的精华所在,哪一天没有百十艘各式船只进出?西面是镇市的中心,三四百户人家,倒有大半是各行各业的商店。



大姑塘镇并不是大商埠,只是一座地当航运要道的小市镇。山多田少,物产有限,以鱼鲜为大宗。由于是航运要道,也是一处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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