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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纸云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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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忽然有点阴沉沉的，风雨欲来的架势。
*
“你是吓唬她的吧？”宁清流牵着樱绯的手撒娇一样晃了一下，“一会儿就把她放出来吧，天牢多可怕啊，好不好嘛。”
樱绯被她逗笑，调侃说，“让她进去见见世面也不错，学学规矩。你不是应该问我另外一件事么？”
“选后？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么？”宁清流看着樱绯的眼睛。
“不要。”
“你要和别人有名义上的关系么？”
“不要。”
“那我当然还是比较关心碧微啊，她现在肯定很伤心。”宁清流一副拿准了的神情。
樱绯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你这可爱的自信。”
“是信任你啦，你还没有答应放碧微出来。”
“天牢也挺好的，让她多待阵子吧，放心，出不了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樱绯笑的坏坏的看着宁清流，见她脸红了笑的更欢，“想什么呢？我要画画，你快帮我磨墨。”
诶？宁清流分明觉得她是抢了自己台词，“你要，画画？”
“对啊，画画，快去快去。”樱绯扶住她的双肩推着她往书房走。
*
选后的事情进展很顺利，开展的如火如荼的，近几年也没什么事儿让礼部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干事的人很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
除了白修。
进展的越顺利他越头疼。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近，觉都睡不好了。
听说皇上把碧微关进了天牢，白修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羡慕感来，多好啊……苍天啊，请让我也去天牢待三个月吧。
“哎”，白修长长的叹一口气，撑着头看着忙忙碌碌整理画卷的同僚们。
“白大人，是有何事烦心？”一个平素就很机灵的小子凑过头来。见白修不说话，摸了摸下巴说，“白大人年纪轻轻就被今上看重，正是平步青云的时候，还有什么能让大人烦心的？”
白修耷拉了头，被今上太“看重”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白大人，白大人，你快来看。”一个同僚拿着一幅画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怎么了？”白修接过画卷，“嘶”的吸了口气。
“白大人，这副也是。”
“白大人，还有这副。”
同僚们此起彼伏的汇报情况，声音里都带着大祸临头的恐慌。
“白大人，这可怎么办，不知怎的，女子的画像也收了进来。”问话的人官阶比白修要高，本来对白修晋升如此之快颇有微词，这时候倒是真把他当主心骨了。
白修接过几幅画像，定了定神，“赶紧查看所有的画像，将女子画像单独整理出来。”
怎么办？白修也这么问自己。
看着手上的画像，不经意扫到落款，白修笑出来，“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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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皇上，立后兹事体大，白修如此儿戏，置伦理纲常于不顾，其心可诛！”一位年龄足以当白修爷爷的老大臣正颤抖着身子怒不可遏的在御书房内控诉白修的所作所为。
一直躬身低着头静候皇上指令的白修听到老大臣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活剥了的控诉额头也是出了一层密集的汗，偏生皇上又一直不发话，是个什么态度让他无从猜测，原本有底的心也不由紧张起来。
“张爱卿切莫激动，身体要紧。”眼见那位老大臣快要气晕过去了，樱绯才缓缓的开了口。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另外几大臣，又看向白修，“白修，你如何说？“
“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宗法典籍而来，无任何逾矩之处，请皇上明鉴。“白修语气肯定，从容不迫的回答让人忽略了他渐渐汗湿的朝服，也让张大人差点气晕过去。
“你将女子作为后位人选，你还敢说你是遵循宗法典籍！ “又一位大人站出来指着白修说。
白修抬头瞥了一眼皇上的表情，深知这会儿是没谁能救自己了，总不能皇上真的杀了他。想到这反而不怕了，抬头转向刚刚说话的两位大人，不卑不亢的说：“张大人、岑大人，晚生先是按照宗法典籍在全国挑选适婚优秀青年， 而后在其中选择相貌、人品、才华皆属上品的5位作为后位人选，此过程中可有任何不合宗法之处？”言及此处，他稍作停顿，又继续说到，“至于两位说晚生将女子作为后位人选有违纲常伦理，倒令晚生颇感冤枉，请问两位大人，我国哪一条宗法律令曾说过女子不可为后？“
岑大人一时语塞，确实无明确的律条提及此事，何况景国建国以来虽有女皇却未曾遇到过这种问题。
“一派胡言！你这分明是投机取巧，强词夺理。大景自立国以来何曾见过女皇迎女后，你如此行径就是意图让皇上成天下笑柄！“
“张大人如此冤枉下官，下官不服，下官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但请皇上决断。”白修知道和这些老古板辩论是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益处的，何况，最急的应该是皇上才对，他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就好。
“沈爱卿，如何看？“樱绯没有急于给出自己的态度，观察了御书房内几位大臣的表情之后她向一直以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置身事外的礼部尚书沈路发问。
沈路在被紧急召进御书房之前就已经了解了整个情况，毕竟白修作为礼部官员，所做之事都有向他汇报，他也早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他没有制止，毕竟这件事是白修在负责的，他没必要去当个出头鸟。
此时被皇上点名，他知道不表态是躲不过去的，在心里多方衡量后，开了口。”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张大人、岑大人言之有理，景自建国以来确实未有女皇女后之事。“
以张大人为首的几位大臣闻言纷纷点头，白修听他如此说，心里反倒有底了，这个老狐狸。
果然，沈路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又继续说到，“但确如白修所言，选后所有过程都是以宗法律令而进行，无失当之处。”
樱绯微微一笑，不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关，继续问道，“沈爱卿是礼部尚书，可谓我大景最精通宗法者，沈爱卿如此说，自是不会错了。只是，如今之事，当如何处理？”
沈路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他，而且皇上至今未对此事有任何评价，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只隐隐觉得，若是正常情况皇上直接将两位女子从候选中剃掉即可，何须劳师动众的召集这么多重臣在这里议事？他隐隐的有一个预感，只是未敢深想。
快速的判断情势之后，他言到，“臣以为，按例办理即可。五位候选人既然符合标准，接下来就应由国师择吉日、请天命，皇上祭天而后由上天决断我景之皇后。若上天选择的是位男子，自然无张大人、岑大人所忧之事，若上天真选中了女子，亦是天意，想来未来皇后必是可带给景国祥瑞，佑景之万民。“
樱绯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在场的除了白修，大都是官场的老狐狸了，在刚被召集进御书房听闻白修所呈后位候选人中有女子时心中确感吃惊与不可理喻。然而经过白修与张大人的一番辩论，皇上又态度暧昧不明，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出头说了个合理合法的解决办法，自然也是没有理由去反对。何况正如沈路所言，最终亦要由国师请天意，并非女子一定会成为皇后。
樱绯见众人无异议，便忽略了面色难看的张大人，“既如此，就按沈大人说的办吧。”
*
是夜，月明星稀，寝宫之内，樱绯正望着桌子上一份奏疏发呆。
宁清流见她在那坐了一晚上一言不发，心里早就担心了。白天御书房中的情况她略有耳闻，不知道樱绯是不是在为此为难。想了想端了份水果点心走上前去，“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专心？”
“嗯？”樱绯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旋即反应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小碟子，把她拥入怀中，“没想什么，只是没想到张胤张先生会是反对最激烈的人。刚刚他呈上了一封奏疏，请了三个月病假。我在想准是不准。你说应该怎么办？”
“张大人是个好官。”宁清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想樱绯心中应该已有答案了。
樱绯点了点头，“张先生是我幼时就极为敬佩的老师，他学识渊博，品行正直，在任何时候都坚持内心的想法，我曾听父皇说过，在他还是个小官时就敢于不畏强权，直言进谏。只是，这次，我没有办法听从他的进谏了。”想到今日御书房的情景，她轻声一笑，“我还是准了他老先生的假吧，否则怕是立后当日老先生要气死过去了。”
宁清流本是很担心的，听到她的调侃放松了些。不过任是有些疑虑，“樱绯，你相信天意么？”
樱绯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不相信天意。”
“那要是上天为你选中的皇后不是我呢？”宁清流回身将她抱住。
“我不相信天意，但是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你。”樱绯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了一下宁清流鼻尖，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而且我们可以相信一下国师。”
宁清流被她逗笑，“国师压力好大啊。“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没有担心过这些，我只是担心如果到时候很多很多个张大人都反对，甚至民间也反对，怎么办？我不希望因为我，影响到你。我其实也没有想要当皇后，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和别人成亲，哪怕是假的。”
宁清流说的其实也是樱绯担心的，不过她不想让这些成为宁清流的烦恼，专注的看着宁清流的眼睛说，“别担心，相信我。“见宁清流神情紧张，她不甚在意的说，”大不了不当这个皇帝了，我带着你和小樱桃游山玩水，谁爱当皇帝让谁当去吧。“
宁清流知她是说笑，心情到底轻松了些，“你这样说，我倒有些期待了。”
樱绯有些疲惫的笑了笑，抱起她往床边走，“我也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说之后的更新都放这章，这样之前买了的同学就直接在这章看好了。
不过问了编编，编编说会有伪更嫌疑，所以也有新开章节说明情况，没有内容。
= =最近半年都处于天天加班到深夜的节奏，（女怕入错行％》_
☆、终章
“是不是其实你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白修大大咧咧的坐在碧微的床边；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的和她搭话。
碧微靠墙坐着，阴着脸不说话，她对这家伙没什么好印象。平时总是一脸假笑，也不知道皇上是看上他什么；一路平步青云。虽然没有具体做什么坏事；总之是个很讨厌的家伙就对了。让她觉得很烦的是；这家伙已经在她耳边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了快半个时辰。
“阴冷潮湿，暗无阳光；从这个角度看，这里还真是适合你生活。”白修嘴上说着想要激怒碧微的话；眼睛倒是一直看着碧微的表情，碰上她已经很不耐烦的眼神；心里不由一乐。“如果你一直不讲话；我就只好一直讲下去了哦。”
“是这里的食物不招你喜欢么？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兴致啊。”摆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脸关切的样子。
“还是说你本质是个冷漠的人？不对啊，我记得以前每次见你，你都充满活力，皇上似乎也因为这一点而特别喜欢你。说起来，你和宁姑娘是怎么认识的？”白修边说话边往后退了点儿，心想说不定这家伙会出手打人，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是打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何况自己作为一个有修养的青年才俊是不会随便动手打女人的，女蛇也不会。
碧微憋了一口气，要不是她被国师用东西束缚着不能动，也使不出法术，她就把这家伙扔出窗户外面了。
没好气的开了口，“不招我喜欢的不是这里的食物，而是不请自入的你。我也不是没有讲话的兴致，而是没有和你讲话的兴致。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赶紧滚出去。”
白修单手撑着下巴，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她，“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不动手揍我？不是你的风格啊。”
碧微猛的抬了头，身体前倾，眼睛里要喷火了，“你还知道你欠揍啊！”
说完有些颓然的靠回墙，“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我没心情和你聊天。”
“这样啊……”白修略带失落的说，“难得我还挺喜欢你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几分真心，好在他话头一转就轻松起来，“皇上要立后，这事儿你知道吧？”
“立谁？”碧微紧张的问。
“立谁？”白修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也不知道，国师择了吉时，十五日后请天命，上天的旨意是谁就是谁吧。不过宁姑娘有五分之一的机会哦，想想几率还是蛮大的。”他声音低下来，末尾有点故作轻松的笑笑。
“你想要我做什么？”碧微似乎有点懂了他的来意。
白修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皇上令我负责此次立后的全权事宜，我就必须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也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以你和宁姑娘的关系来说，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我被国师用东西束缚住了，而且我也没有办法使用法术，变回原形都不能。”碧微扬起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线，红色的，倒挺像个装饰品。
“怪不得你没揍我。”白修抓错重点的说。“这个就交给我来解决吧，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办好你需要办好的那部分事情就可以了。”
“哪部分？”
“朝中的大臣，现在表面上接受了女子的立后资格，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心怀侥幸。一旦国师宣布的结果让他们无法面对，就会激起更强烈的反对声。而那时天下黎民也都知道了，如果百姓也加入到反对中，对皇上政权的稳定将十分不利，而皇上又极有可能不顾天下的反对坚持立宁姑娘为后。”白修和她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但是这件事情本身不是很可笑么？在景国这样的一个国度里面，人们可以接受像你这样的小蛇可以幻化成人性，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甚至有的地方还为好的妖类修建住所，彼此互助。人们也可以接受由国师来向上天请旨，以告诉他们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噢，对了，而且一向民智开化的景国，还是第一个接受由女子继承皇位的国家。但是现在他们没办法接受一位女皇迎娶一位女子为后。而这说到底，会对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么？我一点也没看出来。那，人们为什么不能接受？老大臣们为什么要反对？”
白修顿了顿，接着说，“因为好像他们没有接受的理由，没有一定要这样做的理由，所以现在需要你去给他们一个。”
他的话里好像有一股力量，让碧微不由自主的认同，也可能，在心底，碧微也是这样想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帮陛下？”这是碧微心里的一个谜团。
白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碧微所在囚牢的门口，顾左右而言他，“其实这里环境真不错，除了有点简陋，恐怕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看来皇上还真是对你很好。”
他走出房门，将门锁重新锁上，“你刚刚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很小的时候，有个人和我说，人生的意义不在于你当多大的官，拥有多少的钱财，而是你和什么人一起做了些什么。我总觉得，陛下将开创一个新的景国，一个新的天下。而我有幸能参与其中，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所以，就从立后开始吧！”
“当然，升官发财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晚上我来给你自由。”白修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远远的，碧微还能听到他和守卫打招呼的声音。
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碧微看着白修刚刚坐过的地方想到，嗅了嗅空气中白修身上留下的香气，又补上了一句，“不过依然是个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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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绯坐在御书房中，手上执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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