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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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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子风


1、楔子 。。。

2005年7月29日是阴霾的一天,风沙肆意飞扬将整个天空黑沉沉的压下。

我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望向45度的天空。

夏天的热空气以360度紧紧将我环绕。我俯身,看到被我摔破的啤酒瓶,碎片零零散散的躺在那盆艳红的海棠花下。血从我的手指上慢慢滴落,将阳台的木色地板染成黑色。

简阿姨走上来看见我流血的手指,她向我大喊:“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

我笑:“没什么,只是割破了手。”

然后我看见简阿姨蹲□子背对着我,一点一点的捡着那些碎玻璃。我听见她轻声对我说:“我们都不在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风景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连绵不断的变换着,正如春夏秋冬里的天气时刻让人感到善变。我想,我该去走我要走的路了,从六月到现在简阿姨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知道她怕我出事,她更害怕因她一直处在我身边我更想到离开。那么,我该让她省心了。

转过身,我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萧邦这个时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旁边桌几上的茉莉花茶已是凉的。而开着的电视里播放的正是最近热门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阿桑的那首《一直很安静》肆无忌惮的传进我的耳朵,诠释着沧桑和恒远的悲伤,我看到电视屏幕里李逍遥和赵灵儿在锁妖塔内疯狂的寻觅着月茹的身影,身后是轰然倒塌的剑碑残垣。

萧邦问我:“明天就要走了?”

“嗯。”

“萧齐和你一起去,东西你简阿姨都帮你收拾好了,放在你的房间里。”

我在萧邦的身边坐下来,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上面问道:“萧邦,你相信世界上有灵魂吗?”

萧邦一愣,显然对于我这样的问题感到突然,他摸着我的后脑勺想了很长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小宇,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用科学技术无法解释的现象,你还小,不要总想一些古怪的事,想点开心的,嗯?”

我默默不语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将空调调到零下一度,然后躲进那床简阿姨为我缝制的鸭绒被里。我没有告诉萧邦昨天晚上那几乎接近真实的梦境,梦境中帅子一次次的叫着我的名字,他的手从黑暗深处不断的伸长,微冷的气息几乎拂在我的手背上,那冰冷的指头以及空洞到流着血液的眼睛,鼻子,嘴巴,他张着嘴,流着血,殷红的鲜血从黑暗中仿佛一条河流一样向我流淌过来,而我的身后则是汪洋一片,无路可逃。

我叫喊着,发疯似地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到他叫我名字的声音,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他七窍流血的悲惨样子。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去。

我去掉捂着耳朵的手,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慢慢的站起来,眼睛轻轻的打开,那具用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就是这样冰冷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将我所有的脑电波生生掐断,我惊叫着醒了过来。

夜色轻轻的从我的身边悄然而过,额头上的汗已经冷了下来,窗外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萧邦的房间里灯火依旧,像是很多年前一样静静地等待我们所有人入眠。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黑夜中残存的光亮,突然想要掉眼泪。

但,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眼泪可以流了,这么多天,早该干涸了。

我记起初二生物课上,老师专门讲了人的眼泪与亚洲象眼泪的区别。亚洲象的眼泪是用来滋润眼球的,是一种生理需要,而人的眼泪除了这个功能之外还是表达感情的工具。这更让我想起那些将眼泪比喻为珍珠的人,为什么美丽之后总是会有悲剧的出现?

我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月光从窗子外面倾泻而下照亮那副美丽的画卷。

帅子的离去是否真的算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呢?

灯红酒绿中,夜色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名“庚子”改为“楔子”,偶发现自己很白痴,晕倒。

2

2、一(1) 。。。

商显高中位于市中心文化街85号,校园前是两棵生长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皂树,阳光从皂树枝叶间的缝隙中倾洒下来,加上风轻轻而过,树叶的影子在地上左右摇晃。大门是用古老的木料做成,涂上红漆,远远看去就像是将要进入一个古代的皇家园林,校园内部草木葱绿,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听萧邦说这是根据清华园而设计出来的,正好符合了南方的文化格调。

我是作为艺术特招生进入这所省重点的,用萧齐的话来说是走了狗屎运。

他一直嘲笑我的画作,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承受了他不少的“漏油”之言。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我的画品简直就是糟蹋人们的审美视线,纯粹是胡抹乱涂,竟然能够被当年广州美术协会誉为最具审美代言的美术导师秦风女士美曰其名“少女天才画家”,简直就是脑袋进水,可以养鱼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在我沉溺于帅子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萧邦为了我升学的事情整天早出晚归,并且时不时因为应酬而喝的烂醉如泥。

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天空都塌下来了,黑暗暗的,没有一丝光亮,我记着经常是我睁着眼睛靠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由明到暗,等到窗外霓虹闪耀的时候,萧邦拖着醉醺醺的身体从机车上下来,简阿姨这个时候总是心疼的扶着萧邦瘫软的身体,一边在他的耳旁絮絮叨叨教育他不要喝那么多酒,不要在喝完酒后还驾驶机车,不能开车的时候打个电话,她去接他。之后,简阿姨像往常一样扶着萧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亲自到洗手间帮他放洗澡水。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打开自己卧室的门,扶着栏杆看着萧邦因为醉酒而有些潮红的脸颊,浓重的酒气一阵一阵的从下面的客厅里飘了上来,像是简阿姨护眼霜的味道,也像是我在很久之前,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在那间发霉腐朽的黑屋子里经常性闻到的味道,那个时候我是如此的讨厌这种味道,我甚至为了躲避这样的味道而将自己长时间裹紧在厚厚的潮湿的被褥之下。

而现在,同样的味道出现在萧邦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闻着它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要流眼泪?

我是知道的,在我决定弃考的那一刻,自己就将与这样的省重点无缘。可是,三天后,在整个广州省所有的录取通知书还未下发之前,商显高中的艺术特招通知单竟然直挺挺的躺在了客厅的透明桌几上,像一具任人宰割的尸体。

而我看着萧邦对着我笑的好看容颜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

我突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只是很机械式的叫了声萧邦后就沉默了下去。

校园里的环境和网站宣传画中的一样,古色古香。

在所有的入学手续办好之后,萧邦带着我和萧齐到KFC吃东西。

我对快餐不感兴趣,只要了一杯提拉米苏雪顶咖啡,而萧齐则要了一个新奥尔良烤鸡腿堡、大包薯条和一杯香袖蜂蜜茶。

萧邦没有要任何东西,拿出简阿姨早上塞在他皮包里没有吃完的小笼包。

他像所有的家长一样对我们说着注意饮食、多锻炼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语,顺便递给我和萧齐一人一张招商银行信用卡说:“密码是你们各自的生日,没钱的时候打个电话,我让简阿姨打到你们卡里。”

“简阿姨什么时候去北京?”我问。

“下个礼拜三,晚上八点的飞机。”

我舀了一勺冰激凌放在嘴里,凉凉的感觉充斥着我的感官,我盯着萧邦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问了一句连我都不晓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的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简阿姨结婚?”

萧齐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好奇的样子同时盯着萧邦看,我们俩一人一眼,看的萧邦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咳,低了低头掩饰似地说道:“小孩子家别管这么多,小心操心太多成老太婆了。”

正巧这个时候萧齐不小心将柚子茶倒在桌上,萧邦顺势站了起来,“我去前台拿餐巾纸。”人影快如闪电的向楼梯口奔去,我的那句“包里有餐巾纸”还没说完就不见了他的身影,而萧齐则是一脸的奸笑,我知道他的嘴里一定吐不出什么好字,只听他说:“许景宇,你什么时候也和我结婚啊?!”

“去!这辈子都别想!”

“你也太狠心了吧,你吃我爸的,住我爸的,用我爸的,自然也要给他当儿媳妇。”

“你也说了,什么都是你爸的,关你什么事?”

萧邦是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走的,走的时候骑着那辆破旧的已经变形掉漆的蓝色机车。在他向我挥手告别的时候夕阳从西边照射在他的机车上,他的脸红灿灿的,星眉剑目,俊美刚毅,菱角分明,可是眼角处细微的鱼眼纹以及头顶上有些花白的头发映射出他真实的年纪,我突然发现,在我印象里年轻时尚且作为时装模特的他就是这样在时光的更迭中垂垂苍老下去,任凭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地白色痕迹。

我和萧齐收拾完东西一同从停车场往学生公寓楼走去。

下午的风挺大,吹的我的头发乱糟糟的,而萧齐则很是写意的面对着我蹦跶在我的前面,单肩包在他的右手上来回旋转、如龙如风,很像小时候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幼稚场景。

迎面一辆自行车飞冲而来,我还来不及提醒萧齐,那辆车子就狠狠的撞在萧齐的柔弱小腰上。

车倒人伤,萧齐和骑车的那个女孩纠缠在一起,样子很是滑稽,只见萧齐右手捂着自己的侧腰,脸贴着地,一脸的灰尘,身上驾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而女孩同样倒在地上,区别是她整个身体背部倒在萧齐的背上,白净的脸看着蓝色天空偶尔飞过的几只大雁,左脚自然而然地搭在自行车的横梁上,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你个死丫头赶紧给我滚起来!”萧齐在底下因为窘迫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而大声的咆哮着,想要壮壮男子汉仅剩下来为之不多的自尊骄傲,嘴边还时不时的喷得尘土飞扬。

女孩显然因为这个突发状况呆掉了,两只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天空一眨不眨。

等我走上前想要帮着她起来的时候,她突地一下蹦跶起来一跃三尺,一只手拖着自行车将其扔在离事故发生地不足三米的台阶上,一只手抓着萧齐的衬衫领子想要将其拽起来,等到发现自己实在拽不起眼前这个喷着粉尘像喷着手枪牌杀虫剂的男生的时候,又是满脸的愤怒,一脚定江山的那一脚狠狠地踢在萧齐瘦骨如柴的身上,惨不忍睹,只听她断然喝道:“你他妈会不会走路?!”感觉到脚下的人没有一丝的生命气息,她继续踢了踢,边踢边喊道:“喂,别装死,你以为你是马路边蹒跚脚步的老大妈。”

这个时候萧齐终于真正的愤怒了,只见他慢慢的从地上(准确的说是从女孩的脚下)爬起来,半张被尘土侵染的脸比金庸小说里描绘的乞丐还要来的不如。

“大妈,你会不会骑车?!不会骑车也别学着小学生乱撞人是不?虽然您的年龄也就五十来岁,眼睛花了,腿脚不便,医疗保险事故保险人寿保险等等也没有问题,可这样你是给国家给政府添麻烦是不,做人要厚道,做长辈更是要厚道,咱中华民族文明古国五千年间流传下来的高尚美德也得您这些骨灰级的人物往下传承是不?”

3

3、一(2) 。。。

萧齐一张嘴三个“是不”直接导致的后果是我彻底给当掉,而女孩像是半夜里看到什么不明飞行物,她扶起台阶上的自行车,从口中飘出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疯子!”衣裙摇摆,扬长而去。

“有本事你站住!!!”萧齐在后面喊叫着,灰头土脸,不修边幅,引来好多学生的侧目。这时,他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滨崎步的《Ourselves》,火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震得我耳朵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齐从上初中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日本女歌手,自己卧室的墙上书桌上全是其火辣性感的美女贴画,书桌最左边靠窗的抽屉里全都是她的CD,从1998年的第一张专辑《poker face》到现在八月份才出来的《fairyland》整整三十七张的CD唱片他全部都有,而且就连他房间独立洗手间的马桶对面仍然贴着滨崎步甜死人不要命的无辜笑脸。

我和简阿姨曾经极度怀疑过他的民族趋向,当得知他对日本人参拜靖国神社事件在网上和朋友一起为中国死难者哀悼和对那些参拜者嫉恶如仇的样子,心里又极度的困惑。我问萧齐你不是顶喜欢滨崎步的,又干嘛这么抵触日本人。

萧齐则是白了我一眼,他说喜欢滨崎步是我喜欢她的音乐又不是连带着要喜欢整个日本,还有,你丫是不是中国人,难道南京大屠杀等等二战时期日本人对中国人明晃晃的伤害还不能唤起你爱国之心么?

晕,搞到最后竟然成了他对我进行义务教育,再说他有他说的那么爱国么?

萧齐接了电话,是他一哥们的,原来也在德南上初中,只不过高考成绩太烂没考上高中,而自己又是死活不愿再上,家里托关系送到海南当海军,整天生猛海鲜的作下酒菜。本来部队收人差不多都在十八岁以上,可这哥们的家底殷实、靠山稳重,十六岁进了部队不说,而且一进去就被首长看重,当成兵苗子培养。

萧齐讲电话时的表情痞子十足,偶尔用食指轻轻刮刮自己的鼻梁,甩甩有些长乱的刘海。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德南中学教学楼的楼顶上,天空黑暗,雾气浓重,萧齐冲着我大声的咆哮:“你别以为这样你就会好过一点,周江帅已经死了,你是知道的,他就死在你的面前。”他眼睛里的疼痛以及严峻的面容像他说出的那句话一样狠狠的扎进我的心底,这种表情是我不曾在萧齐的脸上看到过的。

我以为我不会再流眼泪,可是当萧齐将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泪水便很自然的在内心深处汹涌澎湃,就像我看过的那部最长的电影,眼泪总在音乐响起的时候毫无知觉毫无知觉的流下来,将脚下的泥土印证为黑色。

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太过于怀念,太过于活在一个人编织的梦境里,那些曾经的笑容恍惚离我有一世纪远。

我记起母亲日记薄上面的一段话,她说:“生命的本纪总是在每一个人回忆过去的时候散发出来,将每一个人的孤单拉成辗转千年的记忆,于是在一次次的回忆中变的越来越寂寞,越来越相信宿命的味道。那些落寞的样子像极了十九世纪时地球南部空旷的墨色森林,纵然漂过生命的河流,却依然以一个孤独者的身份到处游荡。”

公寓楼里充满了腐朽发霉的味道,一些学生抱着潮湿的被子拥挤在楼道里,像极了几只叠在纸袋子中的汉堡包,楼道里的空气很是压抑,也许是因为放了几个月的暑假没人居住。

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七点整,还有半小时上晚自修。

我将行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后,提上暖水瓶去水房打水。

刚开门,一女生出现在门口,她叫林晓,我初中同学。

林晓看着我手里的暖水瓶,嘟起小嘴:“不是在电话里讲好的一起去打水嘛,怎么着,这么快就想扔下我。”她似气非气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要不到糖果坐在地上耍脾气一样,我拧了拧她的小鼻子,坏笑道:“你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林晓一手拂过:“别拧人家的小鼻子了嘛,它要是长不高了,我拿你家宝贝试问。”

学校的开水房在这个时候是高峰期,人满为患,而开水房总共下来还不到一个宿舍的一半大小,外面挤满了要打水的人。

我和林晓排在长龙之尾,眼睛瞅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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