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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飞龙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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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骆老弟已经把人放走了……”
任先生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听了半天才听出了个头绪,谭老爷于是不是认为那揭穿谭老爷子锦囊妙计,使得谭老爷子一网打尽为傅天豪而来的黑白二道人物的计划成了泡影,落了空,疑心信件是骆三爷手下弟兄写的。”
谭北斗持着胡子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这么想,任先生有什么高见?”
任先生“唉”地一声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来找谭老爷子的,谭老爷子找错人了。”
谭北斗“哦”地一声道:“我找错人了?”
任先生道:“不错,谭老爷子找错人了。”
谭北斗道:“任先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么?”
任先生道:“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见谭老爷子。”
谭北斗道:“那么,就任先生所知,这件事是谁干的?”
任先生迟疑了一下道:“谭老爷子跟骆三爷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说。”
谭北斗笑了,道:“任先生真是个有心人,我跟骆老弟的话是说完了,不过我想留骆老弟多坐会见……”
转眼望向骆三爷,道:“骆老弟,我打算今儿晚上就离开车队,咱们一在公门,一在江湖,要再见面不容易,这一趟也难得交骆老弟你这么个血性朋友,咱们应该多聊聊是不?”
骆三爷道:“谭老说得是,咱们这段交情不平凡,能攀上谭老这位身居要职的权势中人,也是我骆老三的造化,我应该
多陪谭老聊聊。”
谭北斗当即转望任先生,笑道:“瞧,骆老弟都舍不得走,谭某人跟骆老弟兄弟柑称,以道义论交,相处没有多少时日,可是一见投缘,交情深厚,算起来已不是外人,任先生有什么话,只管当面说就是。”
任先生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谭老爷子您已经拿住了那写信的人。”
骆三爷为之一怔。
谭北斗两眼一睁,道:“任先生莫非指那沈在宽的女儿。”
任先生微一点头,道:“不错,就是她。”
谭北斗目光一转,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据我所知沈在宽的女儿不晓武技,不会武功,再说当天晚上也没见她有动静……”
任先生笑笑说道:“谭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种事谁会自己出头,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出勇夫,她不会花钱买通别人替她干么!”
谭北斗呆了一呆,道:“多谢赐教,这一点我倒投想到,她买通的是……”
任先生望了骆三爷一眼,道:“骆三爷,恕我要直言了,我这是一番好意,旨在为骆三爷您洗刷这罪嫌。”
骆三爷叫道:“任先生,您……”
任先生没理他,转过脸去便道:“她买通的就是那谭老手下所见逐辆查车的人,骆三爷见过谭老后也动了疑,回去就要查,那查车之人做贼心虚,一见情形不对便畏罪逃走了。”
谭北斗霍地转望骆三爷道:“骆老弟为什么一直不肯说。”
任先生笑道:“车队里出了这种事,算不得什么光彩,骆三爷身为押车掌舵人,怎么能点头承认。”
谭北斗倏然一笑,转向骆三爷道:“这么说,骆老弟你用人不当,律下不严,真要追查,我还得从你身上追查起。”
任先生摇头说道:“谭老办差事了,刚才听谭老说过一向不枉不纵,办案这么多年,也无不让人心服口服,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坏的事就该找谁,对不?”
谭北斗笑笑说道:“骆老弟这个包庇之罪总少不了的。”任先生道:“骆三爷手下这些弟兄,都是跟车多少年的,多少年来,跟着骆三爷一起受风吹雨打太阳晒,出生入死,患难与共.
就跟一家人一样,骆三爷就像他们的尊长,他们就像骆三爷的子弟,骆三爷宁可自己亲手杀了他也不愿让他落在官家手里,
这是人之常情。”
谭北斗笑了笑,道:“以任先生之见,谭某该怎么办?”
任先生道:“两条路都可行,或者谭老亲自出马缉拿他,或让骆三爷自己处置他,其实,谭老已经缉获了主犯,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把从犯交由骆三爷处置,这样骆三爷跟他手下那些弟兄都会感激谭老的。”
谭北斗尽闪精芒,哈哈一笑道:“就算我让任先生这舌粲莲花的妙语说动了心,骆老弟请吧,那一名贵属处置不处置,还在骆老弟了。”
骆三爷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完全是任先生在替他洗脱什么,迟疑了一下,一抱拳,道:“就多谢谭老了。”站起来迳自转身走了。
骆三爷走了,骆三爷着任先生一抱孝,道:“多谢任先生,要不是任先生出面点破,谭某人几乎冤枉了人,谭北斗可从不放过一个作好犯科的恶徒,可也从不敢损自己阴德地冤枉一个无辜……”
任先生道:“谭老这种实事求是,不枉不纵的办案精神实在让人钦佩,假如公门中人个个像谭老,那就不会有冤狱可言。”
谭北斗哈哈笑道:“任先生太捧我了,只是……”
目光一凝续道:“我怎么能相信是沈在宽的女儿?”
任先生道:“谭老要是不相信,又怎么会放了骆三爷。”
谭北斗干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怎么能让沈在宽的这个女儿口服心服,无话可说。”
任先生道:“原来谭老是这么个意思,这还不容易么,谭老手里是否握有物证。”
谭北斗微一点头道:“我手里有那么一张,还是骆三爷送来给我的。”
任先生道:“那就容易了,谭老且派个人进囚车去,骗她写上几个字儿,嘴可以狡赖,在没提防情形下笔迹是变不了,只要两下里笔迹相附,她还能不低头认罪么!”
谭北斗抚掌大笑,道:“妙,妙,妙,谭某人吃了几十年公事饭,反不如任老弟这么一个少在江湖走动的读书人——”
任先生道:“谭老可别小看读书人,诸葛武侯也是读书人,行军布阵,决胜千里,运筹帷幄,数万甲兵尽在胸中。”
谭北斗忙道:“是,是,是,不敢,不敢,像任先生这么一位高人,要是进身公门……”
任先生淡然说道:“多谢谭老好意,我生性淡泊懒散,不求闻达,也无意仕途。”
谭北斗摇摇头道:“要任先生这么一位高才埋没于民间,实在可惜,人各有志,相强不得,这样吧,我退求其次,耽误先生片刻,我让他们切点卤肉,跟先生以一杯水酒订交,也不枉我关外跑这一趟,来,来,来,咱们换个地方坐坐去。”伸手就向任先生左腕抓去。
读书人也有一份豪迈,任先生朗笑—声,左腕一抬一翻,反向谭北斗右腕抓了过去,道:
“谭老抬爱,只好斗胆跟谭老把臂而行了。”
谭北斗脸色一变,笑意不减,右腕不动,翘起中指迎向任先生的左掌心,道:“别让我这个粗鲁的武夫坏了先生一身书卷气,我看咱们还是免了吧!”
任先生一笑说道:“谭老刚才还挺热络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起来了?”
左腕突然一偏,避开谭北斗的右掌中指,仍向他右腕抓了过去。
姓董的瘦高黑衣客看出不对来了,悄无声息地猛力一拳捣向任先生左肋。
任先生左掌正派着用场,难以封架他这一拳,要用右手封架那又不方便,尤其双方距离近在咫尺,想躲不大容易,也势必舍了谭北斗不可。
姓董的以为这一下纵打不中任先生,也可以逼任先生舍了他那位上司,岂料,任先生是既没躲也没有伸出右手,更没舍了谭北斗,左腿突然一伸,那只脚正踹在姓董的小腹之上。
姓董的“哎哟”一声!飞出老远落在地上,抱着肚子满地乱滚。
谭北斗一惊忙扬声沉喝:“护住囚车。”他一沉喝,就要往后纵。
任先生一声轻笑说道:“你放心,我意不在囚车,前头自会有别人救她。”
身子往前一倾,左掌往前一伸,仍抓谭北斗的右腕脉。
谭北斗冷哼一声,身子往后一仰,双腿连环踢出,直取任先生心口要害。
任先生笑道:“踢死我你的大功就没了。”
没见他作势,坐姿也没变,他一个身躯突然左移尺余,谭北斗双脚顿时落了空。
谭北斗何等人物,双脚刚一落空就知道不妙,匆忙中无计可施,忙一运气就要以一式“懒驴打滚”翻出去,可惜比任先生慢了一步。
任先生一笑说道:“堂堂直隶总捕,怎可效那打滚的懒驴。”他的左掌没能抓住谭北斗的右腕脉,可是他那跟着递出的右掌却已然按在了谭北斗小腹之上,跟着说道:“谭北斗你不想柔肠寸断吧?”
谭北斗惊出一身冷汗,他也知道一条老命完全掌握在这人手里,硬是没敢动。
姓董的捂着肚子还没站起来,顾武等想扑过来救,可也只是心里想,脚下却没敢移动分毫。
谭北斗脸色好难看,道:“傅天豪?”
任先生一笑说道:“不错,你确实比那骆三爷强多了。”
谭北斗道:“你一说话我就知道是你,我打算先制住你再拿下骆三的……”
任先生带笑道:“我并不糊涂,可是现在你没指望了。”
前头传来一声吆喝,车队突然动了,只有谭北斗等坐的这辆车跟那辆囚车没动。
谭北斗脸色猛然一变,道:“好啊,你们俩商量好了。”
任先生道:“你才明白过来啊!”
谭北斗冷哼一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他能跑到哪儿去。”
任先生道:“这不能怪他,是你太贪了,太狠了,千里江湖是一家,自然会向着江湖同道,谭北斗,个人立身处世,路要让一步,味须减三分,我傅天豪跟你何仇何怨,江湖白道众豪雄又跟你何仇何怨——”
那辆囚车车蓬突然一掀,从囚车里下来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年纪都在四十左右,一个瞎子,一个瘸子,两个独臂人。
瞎子中等身材,干瘦干瘦的,头发胡子老长,脸色好阴沉。
瘸子是个矮子,既矮又胖,一身脏兮兮的,手里拿根拐棍儿,乌黑,看上去跟个要饭的似的。
两个独臂人恐怕是兄弟俩,长得有几分相像,一般的既黑又壮的个头儿,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一个巴掌大得惊人,看上去一掌拍下去能拍死一条牛。
他四个下了囚车,脸上都不带表情,并肩迈步,缓缓地走了过来。
任先生扬了扬眉,道:“谭北斗,他们四个救不了你。”
谭北斗道:“你要是伤了我,你也走不了。”
任先生道:“我不打算伤你,我要是有伤你之心,你不可能安安稳稳的一直走到这儿,也不可能会安安稳稳的一直躺到如今。”
谭北斗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放骆三平平安安的走?”
任先生摇摇头道:“骆三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要告诉你,傅天豪跟你并没有仇,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下次最好不要再籍傅天豪这三个字张网设阱了,我不愿意招惹你,可是我并不是怕你,无论是谁,他的忍耐总是有个限度的。”
谭北斗淡然说道:“我听见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是官家悬赏缉拿的大盗,不管这两个字是不是冤枉了你,至少你在官家眼里是个人盗,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为官家所难容,俗语一句:‘吃谁的向谁’,我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人家让我怎么干,我就得怎么干,只要我谭某人在公门中呆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除非你现在掌力一吐,再不然就是我脱离公门,不吃这碗公事饭。”
任先生脸色变了一变,道:“这么说你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谭北斗道:“这是事实,你要想少我这个死敌,就只有现在杀了我。”
任先生淡然一笑,道:“谭北斗,老都老了,你的骨头还这么硬。”
谭北斗道:“一个人骨头的软硬跟年岁无关。”
任先生道:“我杀了你可以少你这么一个死敌,可是直隶总捕一职不会空悬过久,隔没两天我又有一个死敌,是不是?”
谭北斗道:“这也是事实,你虽然住在大沙漠里,号称‘大漠龙’,可是捉拿‘大漠龙’的使命会永远落在直隶总捕肩上,因为直隶总捕是天下吃公事饭的之最,就跟直隶总督在朝廷眼里最为重要的道理一样,我有几个徒弟,一向充任我的副手,我要死在你手里,他们之中的一个就是当然的直隶总捕,你想公事之外又加上一个私仇,他们会放过你么?”
任先生道:“这么说我杀你一个谭北斗并没有用,徒然招来没完没了的冤冤相报仇恨,我不杀你了,可是我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杀不了你……”
左手一探,扣住了谭北斗的右腕脉,同时收回按在谭北斗小肚子的右手,道:“起来吧!
我要走,你送我一程。”他拉着谭北斗站了起来。
谭北斗道:“傅天豪,你走不出多远的。”
任先生道:“你别错会了我的意思,我所以让你送我一程,那只是我不愿意多伤人,并不是怕我走不了。”
谭北斗道:“以我看只要你放了我,你就绝走不出这块地方。”
任先生淡然一笑,道:“谭北斗,别激我,我没有那种匹夫血气之勇,不会轻易拔剑的,走吧!”他就要转身。
忽听那瞎子冰冷说道:“傅天豪,你这叫什么英雄好汉。”
任先生微一摇头道:“傅天豪不敢自称英雄,英雄两字得之非易,狠勇好斗的万人敌,算不得英雄,具大仁,大智,大勇的才算是真英雄!”
那瘸子哼一声冷笑道:“想不到‘大漠龙’是这么一个怯儒的孬种,总座,以后不用再到关外来了,对付这种人有失您的身分。”
任先生像没听见一样,拉着谭北斗转过身去,四残突然逼近了几步。
就在这时候,视线内出现了两条黑影,紧接着一阵沙沙异声传了过来。
在场没—个不是目光锐利的好手,都一眼看出那是两人两骑,一前一后也似的驰了过来。
人马没到,一个话声先传了过来:“在直隶总督衙门当差的谭北斗在这儿么?”
任先生一听来人这口气,马上就明白了三分,一笑说道:“谭北斗,有人找你来了,小心应付,别管我了。”
一松谭北斗,身形像电一样的腾射而起,迎着那两匹好马掠了过去。
四残要追,谭北斗伸手拦住了他们。
前面传过来一声震憾人心神的沉喝:“什么人?站住。”
随听任先生一声轻笑:“两位别紧张,我不是谭北斗,谭北斗就在那儿。”
他跟两匹快马交错而过,一闪便没入了茫茫的夜色里。
就在这时候,两匹快马已带着一阵疾风驰到谭北斗等站立处,骏马一声长嘶,踢蹄人立而起,一个飞旋之后一起停住,跟停在地上似的,好俊的骑术。两匹马俱是蒙古种的健骑,一色黑,黑得发亮,昂首抖鬃,神骏异常,一式锦鞍银镫黄丝缰,不但名贵,而且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二人二骑大有来头。
骑上是两个中年壮汉,都是绸质黑裤褂,给人的感觉是健壮、威武、俐落、还带着几分潇洒。前面那一骑上壮汉两道如炬目光一扫,道:“那一个是谭北斗?”
谭北斗何许人,一眼便看出马上两壮汉是来自京城里的人物,迎前一步,抱拳说道:
“我是谭北斗,请教?”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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