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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纪·魅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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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炙热的光轮,他仿佛能看到无数人、无数妖的尸骸堆积在他脚下的大地上,形成一座猩红的山。
他,就仿佛跪在妖与人的史册上,跪在数万次杀戮中血泊。
他已无法抬头,面对犹在半空中炽烈的人影。人影身后的六对羽翼,仍然那么洁白,似乎方才剧烈的战斗,仍不能损害他丝毫光芒。
那个人,真的是神么?
他苦笑。
他败了,号称天下无敌的龙皇,败了。
败在君千殇轮回之剑下。
龙血淋漓,魔威黯淡。
他的傲岸与威严,尽被那一剑斩尽。
君千殇苍白的发折射着天地间唯一的星光,悠长叹息:“我必须将你封印,因为你是魔。”
剑芒隐然而发,便是那旷绝天下的轮回之剑。
而他,却已不再有抵抗的力量。
突然,一个纤细的人影从他背后窜出,张开孱弱的双臂,挡在他身前。
“不!不要杀他!”
血泪纷纷而下,她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上的悲怆,但她的声音就如杜鹃啼血,那么凄楚,让人不忍听闻:
“他不是魔啊!”
君千殇默默看着她。他是一切妖魔的天敌,他不必出手,身周旋绕的光芒已然刺穿那女子的身躯。但她依旧努力地站直身体,挡在她的皇面前,挡在无敌的轮回之剑面前。她奋力挥出手臂,指着那座残破的城:
“能为这么多生灵建造一座庇护之城的人,怎么会是魔?怎么会是魔!”
她苦苦哀求着,血化成泪,被风吹起,洒在他脸上。
一滴滴就像是冰冷的刀,痛进心里。
——你该走了。
不,我怕。
——怕什么?
怕你此去后再不回来。
——那好,我会送你一件城池,从此你再不用害怕。
真的么?
——真的。
那我会在城中等你回来。永远。
那时,她妩媚的笑,眼波如春水,注视着他。
那是他唯一为她做过的许诺。
竟不能遵守,竟终至陨落。
天地崩催,六对羽翼射出的光芒在女子肌肤上灼烧出道道裂纹。
然而,她绝不肯退缩半寸,执着地张开双臂,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石星御撑开一寸天空。
为这个傲岸的王者,为这个她最心爱的男子。
石星御用力推开她。
他如冰玉雕成的面容上有一丝愤怒。
诸天神佛在看着他,他的子民在等待着他。他就算败了,也要败得像是位王者,岂能靠女人的庇护?
他用力将这女子推开,魔威浩荡而出,凛凛面对着九天上的神。
鲜血,不住地自他唇边沁出。
他不顾。
他要战。
为他的子民,为他的尊严。为……
也为了身边的这个女人。
剑,已没有力气再握在他手中,五行定元阵的光芒在君千殇身边聚结,铺天盖地般向石星御压下。
石星御张开双臂,带起满空龙影,向上迎去。
“不……”女子凄厉的嘶啸声在他背后响起。
石星御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他是魔,就算毁灭,也必将带着魔王的尊严。
女子孱弱的身躯,倏然越过他,挡在他和五行定元阵中间。耀眼的光芒爆散,她就像是一枚落叶般,倏然被撕裂,鲜血蓬然散开,宛如最寂寞的烟花。
石星御最后的一丝力量倏然消散。
他无法相信地看着漫天飞舞的烟尘,仿佛梦中的劫灰,静静旋绕着他。
为他灰飞烟灭。
他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她残破的身体,一滴泪水从他湛蓝的眸子中缓缓流下。
他,为她做过什么?一生一世,他不知道该如何爱她,每次都那么粗暴,每次都让她哭泣。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好好爱她。不让她担心,不再像个魔一样让她痛苦。
他定定地跪着,任由五行定元阵的光芒将他罩住,将他化为尘埃。
他的手中,却紧紧握着她的血。满掌冰凉。
三生三世,他要与她一起,不离不弃。
在消散前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轻轻念出她的名字:
“苏犹怜……”
苏犹怜发出一声尖叫,霍然惊醒。
重衣尽湿,她的身子就像是从湖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低沉的夜色紧紧包着她,像是贪婪的妖魔。她的尖叫声依旧回响着,心中充满了惊惶与痛苦。
临死诀别的绝望感是那么真实,几乎让她疯狂。良久,她方才控制住情绪,回想起这只是个梦。
但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就算已经醒来,她仍然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
龙皇的面容,在梦中竟是那么清晰。他抱住她的温度,似乎现在仍然在手臂间蔓延着,她仍无法从极度的震惊与绝望中清醒。
直到曙光穿透窗棂,她才真正冷静下来。
是的,那是梦。
龙皇临死前紧紧拥抱的,绝不应该是她,而应是妖族的公主,九灵儿。
那是妖族最后的传说,但传说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一百年,妖族已几乎从大地上完全消失。昔日的龙皇城早就不在了,石国也成为一片废墟。妖族失去了龙皇城的庇护,完全无法反抗人类的杀戮,只能躲在黑暗之处,越藏越深。
而同时,长安城却更加辉煌,唐王朝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紫极老人隐居于终南山,开创了一座书院——摩云书院,继续为大唐盛世培养着人才。他的雄心已经消磨,但摩云书院的弟子却一个比一个出色,摩云书院几乎成了大唐的象征。
苏犹怜自得到雪隐上人的庇护后,回到了雪原上,却再无人敢与她为难。承平日久,雪隐也不再跟紫极老人敌对,反而越来越多的交流起来。一年前,他将苏犹怜送到摩云书院就读,学习人类的道术跟学问。
在雪隐法术的封锁下,苏犹怜已不记得自己曾在龙皇城中的一切,不记得自己曾仰望过那湛蓝的影子,但她仍知道龙皇和九公主,也知道石星御与君千殇这场惊天一战。
百年来,人类津津乐道这场胜利,文人墨客们甚至编撰出了数十个版本在长安城的坊间传唱、演出。幸存的妖族们则在黑暗中低声啜泣,诉说着刻骨的屈辱与悲痛。
却没有人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因为传说决战当日,一轮光芒自天而降,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这百年前无人得见的一幕,又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难道仅仅因为,就在数月前,石星御已突破了百年封印,重新出世了么?
想到这里,苏犹怜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还清晰的记得当石星御重新出世的那一刻,终南山顶的天空尽皆化为湛蓝,蓝得那么纯粹,那么妖异,宛如一块琉璃,绝无半点风色。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恐惧。没有人知道,这位被封印百年,又痛失挚爱的魔王,将怎样渲泄他的仇恨,又将给天下开启怎样的浩劫。
也许,人类延续百年的大唐盛世,即将因此终结。
但或许,这对于妖族而言是一件好事。
苏犹怜却并没有感到喜悦。也许是由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也许是一百年的时光太漫长,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彷徨、任人欺凌的小雪妖,也再不觉得人与妖族的分界那么重要。因为在摩云书院里她经历了很多事,也认识了很多人。
那是与以前她遇到的完全不同的人类。他们的行止是那么有趣,他们的笑容是那么温暖。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李玄。
摩云书院本届大师兄李玄,这个吊儿郎当像个小无赖的家伙。想到他,苏犹怜嘴角便禁不住挂了一丝微笑,噩梦的惊惧慢慢消散。
若不是因为李玄,石星御也不会再度出世了。
雪隐上人派她进入书院的一大目的,就是让她阻止李玄释放出龙皇。但她没有做到,或者不忍心做到。于是,李玄最终无意中一步步打破封印,将石星御放出,才造成了这样的一场灾劫。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觉得后悔。
只是,心底淡淡的迷茫。
她不能明白,为什么石星御呼喊的,不是九灵儿,而是她的名字。
仅仅是因为,这是一场梦么?
一场她做的梦?
但,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
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梦,一个没有君千殇、没有石星御的梦,只有她与李玄,只有他们两人,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梦?
她的心轻轻抽搐起来,痛得宛如破碎。
突然,一个声音轻轻道:“我为你编织的梦境,你喜欢么?”
那声音就像是早晨花瓣上的第一滴露水,清澈而宁静,温凉如玉,悠悠在苏犹怜耳边颤响,如缭乱一抹轻弦。
苏犹怜猝然抬头。
漆黑的双翼,张开在天边,簇拥着一束纤细的影子。几乎没有光能映亮他,他就仿佛是谁留下的阴影,永远抹拭不去,永远印在天涯尽头。
随着苏犹怜的目光望过来,两只巨大的黑翼缓缓飘舞了起来。纤细的羽毛极长,没有骨,没有肉,飞扬而起,像是他体内生出的阴霾,在空际留下一蓬散乱的血影。
然而他的脸却极为妖艳,衬在漆黑的双翼中,像是污血中绽出的一朵花。
他的双手轻轻举起,手中捧着一个人头,向苏犹怜递去。
“送给你。”
他的漆黑与美丽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妖毒,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竟让苏犹怜无法抗拒,只能痴痴地望着他,任由他将那只头颅放到自己手中。
秀发披散在头颅上,掩映成一抹静默的睡意,竟让苏犹怜恍惚中起了一丝错觉,这颗头颅竟是那么完美,身体倒是多余的了。
她情不自禁地将头颅捧起,想要细细地欣赏。
她的动作惊动了沉睡中的头颅,它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海棠春睡乍醒,它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苏犹怜忽然觉得不对。
这颗头颅不是别人、赫然竟是她自己!
它长的跟她一模一样!
苏犹怜惊恐地看着它。它也惊恐地看着苏犹怜。
它的脸上有着同样的震惊,它的笑容在这一刻忽然破碎。破碎成无数七彩的碎片,消散在空中。
不知怎地,苏犹怜感到一阵椎心刺骨的悲痛,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那死去的,就像是她自己。
她豁然醒来。
尖叫声仍萦绕在耳边,苏犹怜惶恐地抱紧自己,良久,方才意识到,这仍然是个梦。
而这一次,她真正地醒来了。
她跳下床来,赤脚站在地上,阴冷的湿气钻进脚掌,让她不自禁地颤抖着。早秋的清晨,已经很凉了,却令她感到了一丝安心。
她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连一丝印象都没有。
但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站在摩云书院的宿舍里,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她仍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寒冷,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就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正轻轻探过来,攥紧她的心房。只要它愿意,它随时可以将她的心捏成粉碎。
她无法逃,无法躲,无从避免。
她抬头,曙光就像是一块破碎的琉璃。
这是一个妖梦之夜。
只是,她不知道,所有人的妖梦,都在这一刻开启。
第二章 怅卧新春白袷衣类别
李玄摇着头,叹着气,从石头上爬了起来。
今天的阳光很好,风很轻,夏天刚刚过去,天气不凉也不热,很适合睡上一个小小的午觉。但李玄却睡不着。
因为他睡得实在太多了。
龙皇再度出世之后,摩云书院元气大伤。九极定乾旌被石星御拔走,镇压了百年的妖魔统统被释放。常傅们、学生们伤的伤、惊的惊,无法再正常上课,而且龙皇什么时候再来闹也无人知晓,因此,祭酒紫极老人决定摩云书院暂时关闭,书院放暑假啦!
学生们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团聚去了,书院关门整顿,天天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修理几场大战中损坏的建筑。只有李玄没处可去,只好闷在学院里。
不用上课,没人理的日子过得实在是逍遥,天天吃饱云泥,给瑶儿讲讲故事,梳梳咕噜的毛,然后就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躺下来睡大觉。
这种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可惜连睡了一个半月之后,李玄实在睡够了。躺在石头上,他连数一万三千九百六十头绵羊,还是睡不着。
好在,暑假终于结束了,同学们纷纷从家中回来了,李玄终于不必再一个人守着空空荡荡的摩云书院了。
李玄叹着气,还是不肯离开这块睡不着觉的大石。
书院刚修整完,还是那么讨厌,李玄不想走进去。
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同学们,肯定会很高兴地打着招呼,拿出各自的土特产来分着吃,一面说着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跟家人依依不舍,脸上会露出悲伤的表情来。
这一切,李玄都没有。
他的童年是空白的,少年不想回忆。
家,是多么遥远而陌生的名词。
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什么从小扔下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有一天,他会见到他们吗?
他会怎样做?他们会怎样做?
李玄苦笑。他一定是睡傻了,居然想这么无稽的事。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就骗光他们的钱,然后再跑掉吧!
他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不需要父母。
忽然,摩云书院中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李玄情不自禁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色。
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有趣的事情,怎能少了李玄呢?
他忍不住起身,向书院走去。倒要看看这帮家伙,有没有给他这位大师兄带礼物?要是没带,就一个人打十大板!
李玄得意地想着,叼着狗尾巴草,倒背着手,向书院走去。他忘了,他这个大师兄,乃是摩云书院历史上最名不副实的大师兄,想抓他起来打板子的师弟师妹们倒是很多。
重新修葺过的太辰院看起来肃穆、整洁,宽大的院子中是一片巨大的广场,除了正中的太皓天元鼎之外,空无一物。一丈见方的青石板铺满了院中,不加丝毫雕饰。这里是师生们集会、训话之处,亦是摩云书院最宁静之处。
李玄走进太辰院时,却大吃了一惊,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叫卖声。
“真正的蜀锦哦……蜀中妙手封三娘的呕血之作,有钱没处买,天下只此一家哦……”
“清明雨前茶唻……好喝好看好玩的雨前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唻……”
“太白诗仙的真迹、草圣张旭的醉后帖、谢灵运穿过的木屐……件件价值连城、般般独一无二,赶快看赶快买啊……”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是大唐朝第一书院、最神圣庄严的摩云书院么?这难道不是骗子横行的赝品集市?
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突然凑了上来,李玄本能地大喝一声,一拳揍在那团东西的头顶上。那团东西“扑”的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上,叫道:“老大,是我啊!”
只见花花绿绿的锦袍中,裹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那件锦袍实在太华丽,而这张脸又实在太丑,强烈的对比让李玄不由不惊。
幸亏他还认得那声音:“封常青?”
封常青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扭着脸笑了起来:“是我啊,老大!”
李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只见他身上歪歪斜斜地披着一件锦袍,手中抱着一大堆纸包,样子要多古怪又多古怪。
李玄皱眉道:“你们在做什么?”
封常青笑道:“老大你不知道么?我们在庆祝返院日。”
“什么返院日?”
“返院日就是学生们放假之后返回书院的第一日,大家都一个暑假没见面了,彼此都会带些见面礼。但每人都要送见面礼,未免太浪费,而且还要花很多时间来准备,又费精力又费财力,本院祭酒紫极老人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每年返院日让学生们将带回来的礼物摆一个集市,大家互相以物易物,各取所需。所以我就采了很多雨前茶来,找卢长涣换了一件紫金袍。”
他越说越兴奋,拿袍袖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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