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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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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放低声音,将经过在奶奶耳畔一一说完。

老太婆静静地听完,心中的大石落地,举步走近秋岚身后。柔声说:“孩子,不必自苦,体己尽了心力,让上苍作见证吧!”

“师母,岚儿心痛,但愿我不是他的哥哥。”秋岚痛苦地叫,浑身都在颤抖。

老太婆幽幽一叹,黯然地说:“我知道你的痛苦刻骨铭心,但事已至此,自苦无补于事,你该……唉!今后你有何打算?”

秋岚转过身来,断然地说:“无论如何,岚儿得再试一次、宁可教他无情,不可令我无义,岚儿要尽心力,劝使他改邪归正放下屠刀,堂堂正正地做人。”

“很好,理该如此,毕竟他是你的弟弟,先坐下,告诉我,你师父目下可好?”

老太婆席地坐下,姑娘也倚在老太婆身旁坐了。秋岚在下首盘膝坐下,将早年虚云大师将他救出,远走嘉定教养成人的经过讲加叙述。并说及去年如何省墓途经石淙村,遇上活僵尸,方知师父的早年名号。

如何返川苦练寂灭术,如何决定劝告乃弟光明正大做人,如何准备走遍天涯海角寻找师母,如何在酆都和飞云观救人。

他将往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师父说过要走一趟普陀朝山并未告以后相会的地方。岚儿想,师母可否走一趟普陀?琬君侄女的师父是东海神尼,那……”

老人婆用一声长叹打断他的话,凄然地说:“想不到你师父勘破世情看破红尘出了家,二十余年音讯全无,他也真忍心,斩情灭性,也非出家人之旨,他……他……唉!”

“奶奶,琉儿想,爷爷可能已知道我们迁到东海了,不然怎么会想到去朝普陀?”姑娘插口说。

老太婆不住点头,说:“是的,你爷爷知道的。象王蜂长生禅院的知客僧悟静大师,是早年的黑煞神黄瑞海,早年是你爷爷的好友,出家二十五年,只有我知道他的底细。悟静大师必然已将我们的消息告诉了你爷爷,也许他还在暗中照拂我们呢。你爷爷无所不能,艺业天下无双,他在嘉定州逗留,可能是监视着金神的行踪哩!

金神的故乡在四川。从嘉定沿大渡河西上,进入蛮荒绝域,可以到达云南的野人山,这就是广大辽阔的南荒。金神举家通入南荒,极可能由大渡河进入,也必定由此而出,出必须经过嘉定州,你爷爷在江畔教人,自然是监视着来往的船只留意金神的行踪了。由今日岚儿与金神交手的情形看来,我猜想你爷爷根本不屑与他计较哩!”

秋岚额首同意,说:“不错,师父在台词神色间,一再道及不与金神计较,显然不屑与这种人一般见识,他老人家大概已看出金神不足为奇,只是不愿与金神见面而已。”

“岚儿,你认为金神的艺业能胜你么?”

秋岚郑重地思索片刻,说:“岚儿不敢断定,但岚儿有把握,他无奈岚几何。”

老太婆笑了,笑得很高兴:“你很谦虚,记着,谦虚过度便成虚伪了。”

“岚儿记着,不敢虚伪。”秋岚俯首答。

姑娘也灿然一笑,说:“在飞云观时,如果秋叔用剑,岂不省了许多麻烦?”

“算啦!丫头,你怎会知道无定剑法?你连看也没看过呢。”老太婆笑答。

“奶奶,谁说琬儿没看过?有次奶奶和爹在后山练剑,琬儿就躲在竹林中偷看哩!秋叔,可否将无定剑法教给我?”姑娘向秋岚笑问着,凤目中泛现难以言宣的复杂感情。

秋岚笑道:“这……这你得问奶奶。。

姑娘眼中的神色,以及秋岚在无意中叫出奶奶两个字,令老太婆心中一怔,瞥了两人一眼,突然问:“岚儿,你说,你曾正式拜过师父么?”

秋岚一怔,随即正色道:“师父自小教养岚儿成人,恩比天高。俗语说:受人一艺,终身师事。岚儿虽未正式拜师,但……”

老太婆含笑摇手止住他的话,问:“你师徒平日又如何称呼?”

“岚儿起初听别人叫师父为师父,便也跟着叫了。至于师父叫岚儿,通常叫孩子,或者叫岚儿。”

“他叫你徒儿么?”

“这似乎没听过。”

“那么,你怎能称他为师父?平常人称出家人尊称师父而已,末正式拜师,是不可以叫师父的。”

“那……那……师父也常常对岚儿自称为师为师的嘛!”

“你真笨,难道说,他能自称我和尚我和尚么?”

秋岚心中大急,期期艾艾地说:“不管怎样,师父他老人家将岚儿教养成人,而他老人家又是佛门弟子,岚儿只有称他老人家为师父了。即使师母不承认岚儿……”

“好了好了,你千万别多心。你师父既未叫你行拜师礼,用意是将你看成子侄至亲,你还不明白?无定剑法是家传绝学,是你师父所首创,早已说过不许传给外人。琬儿出生在家乡之后,未蒙她爷爷许可,所以至今她还不知无定剑法是怎么回事哩!既然将无定剑法传给你,证明已将你看成亲人了。”

“我……我……”秋岚慌了手脚,不知该怎样才好。

“我可以替你作主,你可改称爷爷,称我为奶奶。琬丫头比你小不了多少,让她称你秋叔或师叔也不象话,可把你叫老了。”

平空矮了一辈,秋岚心里相当别扭,倒不是因为姑娘人长得美,他愿意做长辈。在跟随虚云上人的岁月中,他极少和女人往来。

虚云上人绝口不谈禅理以外的事,他秋岚练功练得废餐忘食苦不堪言,今年已二十三岁的他对女人简直一无所知,所以看到银凤、乔天香、琬君姑娘这些美丽妞儿,他心中仍然古井无波,毫无感觉。加以随上人在江边救人期间,受到人们的尊敬,可以说,在称谓上他成了村夫俗子们的秋爷,叫爷叫惯了,一旦成了小辈,不能称爷了,岂不别扭?

老太婆见他沉皴不语,追问道:“怎么?你不愿叫我奶奶?”

“奶奶,岚儿不是这意思……”他终于叫了。

老太婆笑了,向瑰君笑道:“丫头,你叫他岚哥。天色不早,该走了。岚儿,你在何处落店的?”

“岚儿在东关外的农舍中落脚。”

“那就不用返回洛阳了,且随我到奉先寺后的小屋小中暂住一宵养伤。今天风雨满龙门,晚间他们决不会再闹了,走。”

“岚儿今晚想到龙门乔家等弟弟,阻止他前往闹事。”

“放心啦!今晚谁也不会再生事了。不久前我看到笑孟尝父女,还有笑弥勒。听他们说,今晚要赶到许庄共襄大计,龙门乔家有少林众僧和冷面如来驻守着,闹不起来的。”

秋岚只好打消去意,随祖孙俩向南走了。

北面,秋雷失望地奔向龙门镇,会合在镇梢等候着的小厮明月和其池党羽,驱马赶回安乐酒店。

安乐酒店他包下的独院中,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大厅中灯火辉煌,筵开五席。

席中高手云集,海天一叟居然成为其中之一,阴曹客和鬼谷先生也在座,大家开怀畅饮。猜拳声笑闹声震动屋瓦,都象是无所事事,在闹酒哩!

秋雷不在座上,他在各席不住走动、身旁跟着查总管,不时向兴高采烈的爪牙们干杯。

他到了第三桌,敬了一名大汉一杯酒。便转向身侧另一名骠悍大汉低声说:“毒王和小泼妇已逃往汝州道,火速飞骑传报南阳府,务必在他们逃至君山之前,格杀这两个祸胎。”

他又走向第四桌,向另一名半百老人低声交代;“四更出发,至翠云峰上清官,五更动手,务必格杀九华羽士。”

他各自分派任务,喧闹声震耳,谁也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连身旁的查总管也毫无所知。

走遍各席,他往回走,向查总管嘱咐:“派三个人准备麻袋,五更天听命,有三具尸体要沉入洛河,其中有玄恩老道。你招呼一下,我回房更衣。”

说完,他悄然进入厅后。

上房中银灯明亮.房门大开,房门外分站着两句高手,是江东八豪的四海孤魂水良知,和炼狱历魂詹定山。

他含笑向两人道声辛苦,打发两人到前面去了。

他踏入房中,掩上房门,笑道:“昭华,还在生气么?”

床缘坐着咬牙切齿的林昭华姑娘,锦墩上坐着脸色灰败的俏侍女。

他若无其事地含笑走向林昭华,双掌的掌心出现了金色小圈。

房中灯火明亮,但恐惧的气氛极为浓厚。林昭华粉脸铁青,柳眉倒竖杏眼睁圆,看到含笑入室的秋雷,便象一个已嗅出危险的英犬,慢慢地从床缘站起,戒备着移向梳状台,台旁,挂着她的剑和镖囊。

待女大概受刑甚重,坐在锦墩上摇摇欲坠,粉脸泛灰,似乎奄奄一息。但她布满红丝的双目中,燃烧着怨毒的烈焰,死盯着秋雷,目不稍瞬。

气氛紧张,两女的神情,与房中的华面陈设极不调和。暗香流动的空间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秋雷微笑着,想用温柔的笑意赶走房中不调和的气氛,但他的掌心中,却隐隐出现了金色的圆圈;这是说,金针掌已经运起了。

十九

他的剑挂在床头的柱栏上,身上穿了一袭紫蓝色的长袍,没系腰帕,屠蛟匕已隐藏在衣内。如果动手,是不易拔出的。

昭华始终不接腔,只用充满怨毒的眼睛死盯着他,一步步缓缓退向妆台。颊肉轻轻地抽搐,身躯虽向后退,但明显地可以看出,她象是发威作势攻击的猫,随时皆有突起发难扑上伸爪的可能。

秋雷神色变得柔和极了,象一头温顺可人的雌猫,在另座靠近妆台的锦墩上坐了,微笑道:“好亲亲,请平心静气听我解释。”

他伸出双手,做出希望昭华投入他怀中的姿势。但昭华不为所动,仍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他看。

他尴尬地收回双手,叹口气道:“昭华,你该知道,驱使这些该死的黑道强盗是如何的困难,我相信你也了解的,对付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你得用大批的金钱,塞满他的漏得可怕的钱囊;你得用他们需要的东西,填满他们贪得无厌的欲望;你得不忘记在适当的时机,让他们发泄杀人放火奸浮掳掠的冲动,而又得设法加以适当的禁制。

总之,这是一群疯了的狼,和不易驯伏的猎狗,喂饱他们,但又别忘了在他们身上加上套,更不可忘抽他们的鞭子,不然他们便会将你撕得血肉横飞。因此,邢罚严律是必要的,不然你就无法驱使他们,便会被他们反噬。

在决定行事的重要关头,不管决策是否合理可行,必须执行到底;任何反对的举措,皆足以动摇人心,那是不可宽恕的……”

“你说完了么?”昭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他耸耸肩,装出无可奈何的姿态,稍顿又道:“我只想让你了解,今天在大厅的举动是如何的不得已,假使我不断然处理,尔后我的手下们岂会听我驱使?令兄也是一方之霸,青泉山庄人手有数百之多,我相信令兄也必定订了庄规罚律,不然便成了一群乌合之众,岂不可伯?我宁可私下向你陪罪,决不让我的手下对我不敬不惧,昭华,你难道不肯见谅么?”

他整衣站起,含笑向昭华走去。

“别走近我。”昭华尖叫,伸手摘下佩剑,又道:“你这人翻脸无情,奸险如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对我的用意么?”

“皇天后土同鉴,我今天对你没有任何用意;即使有,也是善意的。你难道希望我被手下这群疯狼轻视?希望我拿掉管制他们的鞭子?”

“我不会再听你的鬼话了……”

“好亲亲……”

“甜言蜜语我也不要听了。你说吧,你把我哥哥怎样了?”

“令兄已和独角天魔走了,今晚连夜起程返回青泉山庄。独角天魔已和我约定,下月中秋日午正在德星亭一决生死。你如果不信,请立即离庄上道,咱们到南关福星客寓为令兄送行,大概他们还没走。”

“我会去的,但不要你同行。”阳华恨恨地说,自顾自将剑佩上。

她袖底装了一具紫铜打造的精巧九龙筒,那是她师父飞针仙子海云道姑赐给她的防身至宝,危急时用手或以剑靶一拍小臀,便可触发机捩,一发九枝三寸长的怪针。

筒长九寸九,而针仅三寸,可知机簧的力道是如何强大,内家气功亦难禁一击。飞针射出时,五尺内可散布三尺圆径,可远及五丈外,力道仍可贯穿一寸木板,十分霸道。

但九龙筒的缺点是只能发一次,发后必须重装,因此她不敢乱用,平时昼夜不离身,用皮套扣在左小臂上,珍视至宝。这就是秋雷不敢妄动的缘故,他必须用笑脸攻势接近,方能猝然下手一击。

秋雷无法近身,心中暗暗咒骂昭华该死。酒筵上不能久缺他这个主人,又怕独角天魔和青云客大举前来救人,他必须迅速制死昭华主仆永除后患。可是,以目下的情势看来,想成功十分困难。难在他必须秘密处决,不能惊动旁人。

昭华要走,那怎么可以?他心中虽焦急,但脸上丝毫不变,从容地哀伤地说道:“亲亲,你独自前往,我想,你不会回来了,我将失去你了,近两月的恩爱,转眼将化为轻烟消失,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吧,你走吧。令兄一口咬定我诱拐你,不容解释,致有今天的交恶,我几乎在剑下肝脑涂地。你回到令兄身边,请在令兄前多加解说,希能化解双方的仇恶。谢谢你这月余来所给我的难以或忘的情意和欢乐。请记住,我会永远怀念你的。请忘掉今天的不快,我向你道歉。”

说完,他膝然转身,沉重地叹息一声,举步向房门走去。

他那一声沉重的叹息,令昭华心弦狂震。

“雷哥……”她心酸地低唤。

他站住了,并不转身,颤声道:“亲亲,恕我仍是这样唤你。忘了我,但别忘了我会为你祝福,永远的祝福……”

“雷哥。”昭华颤声叫。

他听到急骤的脚步声,感到温暖的服体己抱住了他,看到两条粉臂从背后伸来,蛇一般缠住了他,耳听昭华伏在他宽阔的背部低唤:“雷哥,我会回来的,我只须看到哥哥安全无恙。便会立刻转回。今天的事,我不怪你,原谅我,原谅我。”

粉臂从后面抱住了他,装有九龙简的手就在他的腰前,他告诉自己,是时候了。

但他反而不着急了,老鼠已抓在猫的爪子上,用不着一口吞下腹中的。

他温柔地将她拉到身前来,转身紧紧地拥住她,以脸颊轻轻摩着她的秀发,感情地说:“亲亲,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多么不愿失去你啊!你请放心,我不会和未来的大舅子作对的。等他气消了之后,便不会象今天这么冲动激愤了,我便会找到适当的机会,让他消气安心。”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昭华明知秋雷七柳湾家中有八个女人,一度是绿凤的情夫,但她却依然爱他,区区几句带有感情的话,她便软化了,把白天所受的委屈和羞辱,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埋首在秋雷壮实的胸膛中,喃喃地、痴迷地叫:“雷哥,我怎舍得离开你呢?只是,你……你竟派人看管我,我的心碎了,你……”

奄奄一息的侍女,从秋雷的眼中看出了危机,突然挣扎而起,惊叫道:“小姐,小心他的手啊……”

可是,叫晚了,秋雷的手掌已按在昭华的脊心上,金针掌力己发,凶猛的掌力直迫心腔,一个小孔直透前胸。

她仅轻嗯了一声,身体一震,随即双手变软,安详地爬伏在秋雷的怀中。

侍女踉跄奔向花园,尖声叫:“救命!救……”

花窗是开着的,她尽可从窗口跳出外面的花园。秋雷为了要秘密处死昭华主婢,并末派人在房四周警戒。能跳出窗外,也许会有逃脱的机会哩!

她刚伸手按住窗台,秋雷已拔出屠蛟匕,手一扬电芒乍闪.不偏不倚插入侍女的后心。

“啊……”侍女上身一挺,重重地撞在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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