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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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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号,看你手艺也还尚可,既然同是南行,要不要入个伙儿?”砂加如往常般音量,闲散笑问。
“好啊,”木楚豪爽道,“十七号你还欠着我钱呢,如此买卖必当分我一杯羹。”
笑谈间,两人已快走到巷口。
“十五号,我们何时出发?既然你着急探望令堂,我不介意今晚便拉上好友与你一同出发。”砂加依然语音带笑,但眼中却带着些急迫。
木楚只当没注意到他眼色
29、半是纱遮面 。。。
,抬头望向蓝黑天际,“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卯日时于东城门会合一起南行,不见不散,可好?”
她语气温和,心中却已打定主意,不论砂加是否为旧识亦或假冒的故交,她是决计不会和他走的。
一个未完成使命的失败或者细作,回到组织中,等待她的,能是什么好事?不论是凶是吉,那是夏晚木氏的使命和生活,不是她的!如今当务之急,便是速速摆脱砂加,跑路要紧。那打赌的工钱和蒸馒头的秘方,唉,可惜了,只当便宜那小子了吧。
砂加闻言却是眼中一亮,满目欢喜。两人在巷口又与后面走上来的府中熟识仆从客套两句才互相道别。
木楚一路急步快走,奔至深安巷口却未入巷,而是仍往前走了一个街口,拐入旁边窄巷,复又悄悄自巷口石墙探出头回望来路。这一城区本就偏僻寂静,入夜后甚少人行,木楚一路望去,空荡荡不见人影。
木楚挠挠头拐回深安巷,难道,谍战片看多了,乱多心了?
走到巷子最深处李宅门前,她在木门对面巷墙下站定,只望着木门,却不知如何面对李家兄妹。
上次回来,亦如是,可心境之别,却全然不同。那次如同归家,满怀期待,这次,却是离别……
她又如何与李家兄妹言说这离别,难道告诉他们“本姑娘的小纵队找到我了”,既然这身体本尊姓木,又是来行刺光王的,她所在的组织定然与李家兄妹目标相同。她难道看着他们热情握手,称兄道弟,结成刺光革命统一战线,在暗杀的道路上前仆后继没完没了?
木楚兀自摇了摇头,将手中酱罐放到李宅门前,又将挎背的蓝花布包解下,想把黄师傅准备的酱菜点心也给李家兄妹尝尝。
麻利解开包袱皮,她双目圆睁,彻底傻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楚:作者你到底有多懒啊,连个名字都不给换?
从句:麻烦啊,那样我还得在首页主角名字里给你加个括号,多打好几个字呢。
楚:……你现在打了多少个字……
30
30、茫茫天涯路 。。。
包内除了酱菜点心,她的素衣之外,竟然还有一大把精致的珠宝首饰,并着两根金灿灿,亮闪闪的金条以及一个长条型檀木木盒。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在丞相书房看到黄金纸镇的时候遐想了一下,难道她有了想什么来什么的超能力?木楚紧闭双眼——我要回家——再次睁开,依然是沉静安详的狭小巷弄。
她拿起一块金条,如影视作品教育的那般,放入口中,咬了咬。再摸摸蓝布包袱皮,难道,这不是一普通的蓝布,而是一个变形幻化的聚宝盆?聚宝盘也得放金子才能长金子,如今她还没播种呢,怎么就结果了呢?
最后她拿起那个木盒,质朴的木盒简洁大方,而混在一众金银中,却散发出神秘之气。摆弄了三两下,她居然打不开。
木楚也不再试,快速将包中金块及珠宝等轻轻放到李宅门前,犹豫下,将那木盒收入包袱之中。再从随身小布袋中取出薄纸炭笔,托老黄师傅的福,木楚每日随身带着这些小物,如今,才能无声的与李家兄妹告别。她草草写下几句话,与地上事物放至一处。抬头凝视紧闭的木门,探出院墙的槐枝,木楚背好包袱,轻轻扣扣木门,便转身向巷外奔去。
…………………………
待到大道上,不时有三五人走过,木楚不敢急步快跑,便敛了脚步。只是大步向离李宅最近的西城门,状若从容。
嘿嘿嘿,砂加,你明日就在东城门侯着吧,姑娘我先走一步了。
因是夜间出城,木楚一面在心中编排出城理由,一面朝城门走去。思量间,突然间觉得肩上受力,有人自后方拍她的肩头。她迟疑下回过头,正对上砂加笑眯眯的眼。
该死的,这家伙为什么这时辰出现在西城门?
砂加将她拉到角落处,见四周无人,笑道:“你看,我们俩个还是这般有默契。”
默契你个鬼,木楚僵硬着扯出笑脸,状似玩笑般问道:“你跟踪我?”
砂加笑着摇头,继而补充道:“不过砂落应该在处理这样的人,我们等上片刻。”
须臾,街巷中一个精壮男子驾着两匹黑马拉的车驾朝二人方向驶来,他朝砂加和木楚望了一眼,停马下车,冲砂加略略点头。砂加眉目轻扬,拉着木楚向东城门走去。
守城兵士盘问时,他说他们兄妹三人在都城谋事,而老母亲却在东华郡乡下,傍晚时分得到乡邻带信,老母亲已是病入弥留……言谈间,眼眶便渐渐有些红了。
木楚惊讶于砂加的变脸绝活,原来,您不只有张笑脸,哭也很在行啊(砂加:我是实力派)。
此刻城门已快要落锁关城,守卫兵士看三人衣着质朴干净,神色哀戚,与城墙榜单上所绘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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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相似,马车亦空空无它物,便让三人两马出了城门。
砂加,木楚坐进马车中,砂落一扬马鞭,两匹黑马低鸣两声,飞奔而出。
……………………
夜色之中,一架马车官道疾驰,待其一离开都城守卫眺望的范围,便拐入小路,片刻后驶入一片密林之中。
木楚只觉屁股还没坐热,没想好怎么和砂加套磁,马车便剧烈颠簸起来。少顷,驾车男子一声低喝,马匹嘶鸣,骤然止步。
“快下车。”砂落在车外快速说道。
木楚自车内而出,眼目滴溜乱转,四处偷看地形地貌地势。月黑杀人夜,这密林之中,他们不是因为我想偷溜,就要杀人灭口吧?木楚挪动小步,向着林中更深处悄悄移去。
驾车的砂落也不理会她的小动作,只利落从马匹与车驾的连接处卸下马车。两匹黑马甩甩鬃毛,自车套中解脱而出,看着越发威猛神气。
砂加见状,轻轻一跃便截住木楚去路,嗤笑道:“楚楚,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那般怕马。”
木楚尴尬笑笑不语,也不知那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迎面撞见她提前开溜也不戳穿,要戏耍到什么时候?砂加砂落似乎都有功夫底子,生猛对抗必是以卵击石,应细观形式,另觅良机。她越发觉得自己沉稳,还满意地自己点点头。
隐隐一声惊响,三人寻声望去,不远处都城一缕明亮的绿色火球升上高空。砂落眉头一紧,将一匹黑马的缰绳甩到砂加手中,“像是追兵信号,来得这么快?快撤。”
砂加一把将木楚抱起,放到马上,然后翻身一跃,甩开缰绳,黑马如一道旋风扬蹄而出。
“为,为,为哈不坐马车?”马背上木楚被颠得浑身七颤八抖,心肝七上八下,胃肠七扭八绕。
“我们在逃亡啊。”当然是轻骑上路速度最快,砂加白木楚后脑勺一眼。
“逃亡你个鬼啊,一个追兵也没见。”迎着呼呼夜风,木楚无声用口型泄愤道。
……………………
是夜,都城东侧光王府。
雕花木窗前,光王李喧懒散坐在檀木椅中正品着一杯清茶。一室茶香清淡,悠悠四溢。优雅小品一口,他慢慢问道:“依然风平浪静?”
“是,”室内地上单膝跪着一个黑衣人,“属下已反复确认过这一消息,夏晚守城大将韩时并未被更换,亦未被召回。”
光王放下手中茶盏,无声而笑。难道做得太过明显被识破了吗?还是那小黑连传个信息动作都慢。不过无妨,既然费力潜入相府精细作图,不信左相书房中的那份大礼你亦不动心。
“她几时离府?”
“方才刚离府,已有人接手监视。但其在相府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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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异常安稳,只在膳房寝房活动,再未近左相大人书房一步。”黑衣属下恭谨答道。
“哦?”光王声音拉长,指尖摆弄起一块墨色佩饰。
夏晚既然把有这东西的人都派出来了,不会只是让她刺杀未遂后游游大洛国山水这么简单吧……异常的平静后,总是疾风暴雨,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李喧眉头蹙起,摩挲手中墨色佩饰,如此风平浪静离开相府,难道……
他倏地站起,檀木椅因着力道后移几分,地上黑衣人疑惑抬头。
同时,书房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卫隔门禀告道:“殿下,矛姑娘有要事急报。”
……………………
砂加一行三人避开平坦官道,整夜快马在山地小路前行,直待天明,才在一处柳树林中停下来。
木楚脚一沾地,只觉摇摇晃晃,仍满是上下颠簸的感觉,她摇摆着扶住近手旁一棵小树,哇哇呕起来,却也没吐出什么。
“哟,这点倒是长进了。”砂加自身后拍拍木楚的背,递上一个水袋。
木楚浑身疲乏,屁股处尤其疼痛,虽然咱受过云霄飞车锻炼,不怕晕,但是从来没颠过一整晚啊?
“简单吃些干粮,一会儿我们便上路。”砂落自随身包袱中取出食物递给两人,又仔细揉揉两匹黑马,在一个柳树洞中抱出干草水袋,给它们添水添草。
安抚好座骑,砂落自怀中取出一方令牌抛给砂加。
砂加定睛一看,不觉有些愣,“宁王府的令牌?落,你从哪里弄来的?”
“跟踪楚楚的侍卫处,”砂落快速吃着手中食物,边说,“本想弄块光王府令牌回去仿造,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宁王的。”
“楚楚,你这身份暴露得挺彻底啊,把不问世事的宁王都搭进来了。”砂加嘲笑道。
啥时候暴露的呢?我明明隐藏得挺好啊。木楚啃着馒头凑过来,心中疑惑,“宁王,又是哪位啊?”
“走吧,我虽在路上做了些手脚,也不知能挡多久。”砂落说完,咽下口中最后一口干粮,翻身上马。
砂加与木楚两人一骑,跟了上去。木楚满腹疑惑,脑中有些混乱,包袱中凭空多出的金银珠宝,不知所谓的宁王,熟悉而陌生的儿时故交,交织错乱,如麻纷缠,让人只想将这一切一刀切断,可是如此一直马背上奔驰下去,她如何开溜?
如此疾行一日,月过中天,三人两马到了一片小丘下的一间孤零茅房前。只见两匹棕色大马被栓在木栏上,食槽中草料充沛。
听到外间声响,屋内一人匆匆跑出迎上前来。来人身量不高,一套粗布衣,一双眼睛却很灵动。
“你们怎么才到,照计划晚了两个时辰了。”望向后面跌跌撞撞还在适应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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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的木楚,来人指着她疑惑开口,“楚楚?”
砂加砂落同时点了点头。那人爆笑出声,上来扶了木楚一把,笑道:“楚楚,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还被光王认出来了,哈哈哈。你们抓紧休息,我去山丘上放哨。”
此人又是一个故交?着男装声音却清脆,骨架也细小。木楚打量间,那人已朝山丘跑远。
茅屋内小桌上摆着米饭青菜,木楚吃完倒一头载倒在简陋床铺上,虽然这一天一夜的路不是自己跑的,但是骑马奔驰可绝非什么享受,等,等我屁股休息休息,补上一小觉,再跑也来得及。转眼间,她便昏昏入梦。
……………………
颠簸,无尽的颠簸,身体似乎已进入了颠簸惯性,睡梦中亦不得安生。木楚想翻个身,却怎么也翻不动,挣扎着睁开眼,精神了大半。
此刻,她已在马背之上。天边启明星闪烁,天色微亮。
几条布带缠绕身间,将她与砂加绑在一处,身下坐骑已换做棕色大马。像个粽子一样,更没得开溜了。
“醒了?”感觉到木楚抬头张望,砂加迎风说道,“再坚持多半日,便可到恒江。”
恒江……木楚微微挺直脊背,那日等山远望与李棋看到的洛国第一大江,不知他和雅然,现在如何。
木楚与砂加的骏马快步向前,砂落却时快时慢,在后面藏马绊,撒马钉,折枝砍树制造假象。
渐渐地,旭日东升,绚烂朝霞布满天际,绚烂璀璨,如梦似幻。
木楚又思及游青城山那日,也是如此景致……只是,朝霞依旧在,佳友已无踪……
砂加抬头看看朝霞,大抵心情不错,吹一声口哨,兴致高昂,仿若郊游。
奔驰中风声呼啸,砂加贴在木楚耳边说道:“楚楚,过了恒江,便有人接应我们。你睡时我们叫你几遍你都未醒,我们便看了你包袱,这次你当真不辱使命,伯母必会以你为傲。”
“……”木楚点头,在恒江处必须逃跑。
午后,天色愈来愈暗,云层黑压压一片,竟似天要压下来一般。朝霞千里,果然大雨必至,不宜行啊。
待三人进入邻江的小村落,雨点纷落,狂风大作,路上三两渔民正顶着蓑衣斗笠急步向家中赶去。三人却片刻不停,冒雨向江边奔去。
一方水洼处,砂落坐在马上张望一圈,低咒道:“该死,这天气须找条大船。你们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砂加解开绑带,扶木楚下马。雨水淋湿了两人的外衣长发,江边芦草丛生,却无遮蔽物避雨,砂加敞开双臂,索性仰头享受小雨扑面。
木楚向前望去,眼前,便是恒江,洛国第一大江,近处望去,波涛滚滚,浪花拍岸,在雨色中,更应了李棋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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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势滔滔,壮美非凡”。
风,雨,茫茫天下,不尽湖面。恍惚间,木楚又想起那日青城山中……
她捶捶头,见砂加正望向她,抬手便指向江面,高喝一声:“看,船!”
砂加回头去望,哪里有轻舟小船,半块木头也未见。回转过身,木楚已跑出去好几丈远,他有些惊诧,脚步轻点便跃过去截住木楚去路。
“楚楚,你还在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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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回望已隔岸 。。。
“……”打是打不过,跑也跑不远,还是,继续忽悠吧……
木楚转念一想,解□上包袱,取出檀木盒与魏氏秘籍,交与砂加手中道:“东西便在这里,你且收好回去复命,我还有绝密任务在身,非常绝密,不能多说。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她加重绝密二字,说完转身便跑,未迈出两步,砂加就拉住她手臂。
“楚楚,还有什么绝密任务?你又想留个口信就自己去涉险吗?你知不知道伯母这次有多担心!” 他目光灼灼,斩钉截铁道,“相府合约到期之日,便是归期,我必带你回夏晚。”
“……”不是涉险,我是想脱险。
木楚无奈,迎向砂加,最后一博,“砂加……我并不全然是你所认识的木楚,也不知你和砂落两人想找什么。我在光王府牢房之中时,失了往昔记忆,而今,既已忘记过往,也许那便是天意,我只想重头开始一段新生活。”
她抓紧肩上布包,继续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交给你,我们便就此别过,你渡你的恒江水,我走我的天涯路,可好?”
砂加大笑出了声,将那不远处滔滔恒江水拍岸的声音都盖了下去,笑得眼睛完全眯作一条狭缝,手捂在腹部上,浑身带点轻颤, 仿若刚才所闻,是天下最可乐的笑谈。
“楚楚,你是不是入戏太深,还没演够?在相府耳目众多,陪你那么含混说些两面的话也就罢了,而今不过等船需些时间,你怎么还玩?若你失忆,你自光王牢中逃出后,去相府做什么?”砂加边笑边拆欲拆穿木楚谎言。
“我去找工作啊,相府当时不是正在招短工?你不是也去应聘了吗?”
“哼,还不是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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