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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暴风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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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识抬举?」
饱含睡意的声音微带沙哑,「吃」得很饱的蓝道一伸懒腰,将怀中人儿搂紧,一副餍足的模样睁开惺忪睡眼。
「小老虎,你醒了呀!快点起床,有人来找你了。」佛雷德有着异常兴奋的殷切。
「哈,谁那么伟大得让我亲自招待?叫他等我改行当牛郎再说吧。」打了个哈欠,睡眠不足的他打算继续蒙头大睡。
「是他们。」而他不得不见。
「他们?」美国总统来了照样原机返回。
昨晚是他吃得最撑的一夜,他都不晓得自己有超人的体力,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百米冲刺,把自己逼到极限。
那一身的汗水可真是淋漓尽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前后几次已经数不清了,只知屋外的雨水滴滴答答,他的汗水也滴滴答答。
魔女的本领的确不同凡响,他整个人被她榨干了她还能一脸清爽,嘲笑他的银枪太久没练全生锈了。
「欧米特伯爵及其夫人,以及他们的女儿雪拉小姐。」他一一点名怕漏了,态度上看得出恭敬。
「喔!欧米特伯爵和伯爵夫人……什么,欧米特?!」伯爵。
倏地从床上跳起,脸色骤变的蓝道毫无悦色,赤条条的身躯犹如困兽地走来走去,烦躁得几乎将地板踩烂。
「他们昨夜就到了,但你的睡眠时间一到就不容易清醒,因此我请他们在饭店休息一晚,等你睡醒再……」佛雷德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惊人的咆哮声瞬间震得他耳鸣。
「谁准你自做主张?你是我的经纪人不是奶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要是不想再跟我续约,你大可开口,反正合约快到期了,不差那几个月!」
「小老虎……」发这么大火是为何?同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太难看。
「不见不见,绝对不见!叫他们全滚回伦敦,有我就没他们。」他们凭什么以为他会见,他们算老几!
「伯爵夫人怀孕了,不堪舟车劳顿。」这也是他请他们先休息的原因,怀孕的妇人不宜做长途飞行。
可见他们这一家人对他多重视,百通电话等他不到便亲身过来一趟,不怕奔波地只为见他一面,可谓用心良苦呀。
「她怀孕了?」怎么可能?不是不孕,她才领养了一个女儿。
「是的,六个多月了。」大腹便便好像随时要临盆的样子。
震惊不已的蓝道颓然地往身后的床一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无措还是慌乱,气闷地搔着头将台灯踢倒。
自从多年前赶走父亲的情妇后,他就不曾再回过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满满的回忆像鬼魅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咽喉,他几乎是发狂地逃出。
他恨父亲的绝情,也怨母亲的软弱,他们在一起十年却未有婚姻关系,让他平白蒙上私生子的污名。
新任伯爵夫人艾莉亚是个善良过头的笨女人,明知道他恨父亲而不肯回家,她依然不放弃拉拢两人的父子关系,常常不远千里地飞到他表演的国家探望。
若说还有人能让他觉得世上尚存温情的话,那人非她莫属。
他怨尽所有人却不怨她,因为她美好得如看不见世间污秽的天使,总以包容、宽厚的心看待身边每一个人,让他们认为是受到宠爱的。
「伯爵夫人怀孕关他什么事?莫非是他下的种,人家的丈夫来讨公道了!」瞧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真不是滋味。
嚼着甘草的雷丝娜搂被一嘲,裸露的香肩犹存欢爱后的痕迹。
「别胡说,伯爵夫人是小老虎的继母,他父亲是欧米特伯爵,」小老虎是伯爵之子。
「啧!老卡顿,你是在教训我吗?」敢摆脸色给她瞧,伯爵的尊荣把他吓傻了不成,忘了她是谁。
十个伯爵也不够她弹弹指头,算什么希罕事,把上头那个老的请下来她还会拨空多瞧两眼,一个伯爵抵不上十斤米。
冷音一扬,佛雷德的脸皮顿时僵硬,「绝对无此意,我是在解释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别把他扫向西伯利亚,他不禁冻,
「最好是这样,我很讨厌被忽视,尤其是不懂得尊敬我的人。」别让她发火,听话点,她对控制脾气这件事并不热中。
「我尊敬妳,真的,以我的生命起誓。」他不敢不尊敬。
「哼!」老滑头。
雷丝娜侧头看向抱头苦恼的蓝道,第一次她觉得他像个男人,小男孩的影像正逐渐淡去。
「不过是见见自己的父亲有必要自我挣扎吗?他是狼,还是虎,爪子一伸就挖出你的心。」
「妳不懂,妳没恨过自己的父亲。」他低声地说道,语气中仍含强烈的恨意。
恨那个魔王忌惮三分,却是儿女眼中很宝的父亲?「是,我是不恨他,我是个失败的魔女。」
她不如他,恨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而她却少了这些。
「那你尽管恨你的父亲吧!看要用烧红滚烫的血淋他,或是一根根拔光他全身的骨头,让他活活地受苦,再不然,在他的脚底钉上钉子,让他每走一步就痛苦不堪。」
「不用那么残忍吧……呃!我没说,我没说,我在反省中。」红发的女人果然不能惹,性烈如火。
被瞪一眼的佛雷德连忙噤声,头一低假装他知道错了,绝不会再插嘴。
「小鬼……蓝道,恨一个人就要大大方方的去恨,不要缩头藏尾、要恨不恨地拖时间,这是刀、这是毒药,你选一样。」
仇恨是最锋利的武器,它能杀人于无形,把仇恨的对象逼上绝路。
选一样?「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算了,当我没问。」
她是魔女。
「一刀致命,或是慢性死亡,既然你那么恨他,恨到不想见到他,那就让他死吧!省得他老来烦你。」她选的方法都非常管用。
「杀人是有罪的,何况是自己的父亲……唔!唔……」
他的舌头怎么黏住了?
「安静一下,老卡顿,我说过我的脾气并不好,最痛恨人家在我的面前当大善人了。」消灭善念是她的责任。
唔……唔……唔……呜!把他的舌头恢复原状,他保证不再多嘴,管小老虎要杀多少人,他的良心被山里的灰熊给扒了,什么事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低呜的佛雷德使劲地想将舌头扳开,可是扳到两手满是牙印,齿龈破皮,抵着下唇的舌却像是生了肉缝合,黏得死紧不松一分。

第八章

艾德蒙·欧米特伯爵是个清朗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感觉十分稳重,一眼望去严肃拘谨,冷静寡言不张狂,拥有令人折服的贵族气度。
双排扣子的羊毛西装烫得笔挺,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没一根乱掉,手持象牙制的手杖威仪十足,一看就是标准的英国人。
此刻的他平静得像正要赴宴,眉头无皱折呼吸平稳,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远方的云层,不知在想什么叫人望而生畏,不自觉地想离他远一点。
而背对他的是一位雍容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已经快四十岁了,挺着个大肚子举步维艰,必须坐在靠背的椅子才会舒服,
艾莉亚不是贵族,她只是裁缝师的女儿,出身不高却有一副甜美的笑容,棕色的长发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亲切感,她会当上伯爵夫人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
因为她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美女,眼太大,嘴太宽,额线太高,甚至太爱笑也是缺点之一,她完全不符合贵族的择偶条件。
可是她刚好遇上为爱子而伤心不已的伯爵大人,开朗的笑和天生的热情适时地抚慰了他,让他心中的痛减到最轻,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坠入爱河。
像要弥补之前对他所爱之人的亏欠,婚礼迅速地举行,他不想在负了一个女人后又负了她,因此婚礼的盛大曾轰动一时。
「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不想见我们?」那孩子的心结很深,不容易解开。
颇为不安的伯爵夫人绞着手绢,仰颈企首地望着门的方向,着急它怎么一直不打开。
「他不想见的人是我,与妳们无关。」低沉嗓音非常醇厚,如大提琴的低音。
都来了还这么说,这对令人头痛的父子。「别老往坏处想,也许他有事耽搁,一会儿就一脸孩子气地出现。」
或许会有些不耐烦,责怪她老来烦他,可是她看得出来他还是挺高兴的,就是嘴坏,个性别扭,不肯承认心里的欢喜。
「都二十六、七岁了还孩子,雪拉的性情比他成熟多了。」眉头深锁的欧米特伯爵早就不指望自己的儿子,女孩的贴心更胜亲生子。
虽然不是妻子所生,但他们仍将她照顾得无微不王,从未当外人看待。
「雪拉的性情乖巧当然不用我们担心,蓝道的个性则急躁了些,太过自我,但本质上两个都是好孩子。」全都不坏。
「在妳眼中有真正的坏人吗?人人都怀有一颗最纯善的心。」以彩色的眼睛看世界,善良纯净的眼看不到黑暗存在。
唇一勾,他露出调侃的薄笑。
艾莉亚轻嗔地笑着,「就会取笑我!人会坏到哪里去?大家都心存喜乐哪会做坏事,走错了路不代表不能回头。」
「从妳嘴里说出来的世界都没罪恶了,纯净如天堂。」真要如她所言就好了。
「天堂不好吗?有美丽的玫瑰花床,白云做的软被,还有天使的歌声……咦!雪拉,妳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女儿的表情有异。
「没什么,大概有点紧张,我有将近一年没和蓝道哥哥见面。」胃翻得厉害。
「有什么好见的,混小子一个。」就会让人为他操心。
整天在萤光幕前抛头露面能看吗?他母亲的事又不全然是他的错,居然一言不和就离家出走,把他当仇敌一样地恨着。
他是他的父亲难道就不会犯错吗?人非圣贤,不可能做得尽善尽美,他已经尽量找机会要弥补,他还想怎么样?
「你呀你,说话别那么冲,自己生的儿子没得嫌,雪拉是女孩子难免紧张些,她从小就迷恋你口中的混小子。」她倒是乐见其成,如果两个孩子都有那个意思。
说是为母的自私吧!她想把他们留在身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妈……」害羞的雪拉腼腆一笑,眼底的少女情丝藏都藏不住。
「瞧,脸红了,双颊红通通像咱们院子里的苹果,妈妈说中妳心坎的事了。」脸皮就是太薄了,说不得半丝心事。
羞红脸颊的雪拉·欧米特撒娇地一嗔,「哪有的事,人家只是非常崇拜蓝道哥哥嘛!」
「只是崇拜,妳不想嫁给他吗?」隐藏不住的秘密都写在脸上了,
「哥哥就是哥哥嘛!我能怎么样?」她不安地看向父亲,担心他会反对。
「喔!那哪天他交了女朋友带到我们面前说要结婚,妳不会哭喽!」艾莉亚故意逗她。
没想到她反应强烈的一喊,情绪十分激动。
「不行!他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咦!她的胸口好热,像有什么要跳出来。
怎么回事?她感到一股忿怒的情绪由心头爆发,不像平时的自己。
「雪拉,妳没事吧?」面露忧色的伯爵夫人扶着后腰起身,拉着女儿的手关心问道。
她的情况不太对劲,脸色一下子很差,从他们领养她到现在,她第一次听见她拉高声音吼叫。
「我、我没事,大概是胃不舒服。」她虚弱地苦笑,恢复甜美可人的娇柔样。
「妳这孩子真是不象话,不舒服要早点说别硬撑,要是撑坏身体我可是会心疼的。」一说完她赶紧回头,要丈夫找个医生来。
「不用了,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紧张嘛!」想到马上能见到爱慕多年的他,她的胃就不听话的一缩。
忧心的艾莉亚仍不放心地追问:「真的不打紧吗?有事一定要告诉妈,不要老往心里闷,闷久了会生病。」
「是,妈,我知道了。」温顺地一点头,她的笑容中还带着一丝涩意。
母亲的关怀她感念在心,但终究不是亲生的,等母亲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她可能无立足之地,自己独享的爱将会被瓜分,甚至被抢走。
她讨厌还没出生的孩子,他或她为什么降临人世跟她抢夺父母的爱?她已经失去一次爸妈了,不能连这份天赐的福气也失去。
如果没有孩子就好了,他或她不该出世……
蓦地一惊的雪拉转开死盯着母亲腹部的视线,捂着胸口不敢相信刚才浮现脑中的念头。她居然想要渴望已久的弟弟或妹妹胎死腹中!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可怕,老觉得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似的,满腹的嫉妒容不下一粒灰尘,希望所有人都爱她?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想起半个月前毕业旅行,她无意间偷听到同学的交谈……
对了,是爱情理赔公司,那个拥有红发绿眸的诡异女子。
才这么想,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以「飞行」的姿态飞撞开门,砰地滑行至伯爵夫人脚边,差一厘米的距离就来个全倒。
数声讶异的惊呼随即响起,满眼冒金星的男人有口不能言,抚着肿了个包的额头依依哦哦,没人听得懂他在讲哪国的火星话。
是错愕,也是好笑,惊讶过后的艾利亚突然冒出一阵咯咯笑声,掩着嘴低视还在晕眩中的佛雷德。
「老卡顿,你在表演空中飞人的特技逗我开心吗?」他可真是有心呀!牺牲真大。
爱笑是她的天性,笑脸常开带给周遭朋友欢笑,只是身份上的转变让她无法在人前开怀大笑,必须收敛地躲在房间偷笑。
一见到她,再听见她的取笑,一旁的女儿雪拉和生性严谨的欧米特伯爵也微微一笑,把他的狼狈当作是饭后娱兴。
「唔……喔……尔……唔……唔……」我好怕好怕,你们不要笑了!
「咦!他到底在干什么?比手划脚依依呜呜的,不会是撞到脑袋了吧!」刚才那一摔可不轻,八成伤到哪理了。
我宁可伤到脑袋住进医院,也不要高来高去像蝙蝠,腾空的惊悚感有如被掐住脖子,呼吸暂时停顿完全失去神智。
「应该不是,你看他还不停地眨眼睛像在传递什么,也许那个混小子又给他找麻烦了。」欧米特伯爵第一个浮上脑中的念头,便是行事乖张的儿子,料他又出了什么难题。
不是他、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小老虎,和那个人比起来,他简直是带着红袋子的圣诞老人,至少年行一善--帮他加薪。
拚命摇头的大经纪人无法擭得回响,他的舌言舌语模糊不清,只听得到一声声呜呜呜……真要听得懂才是天才。
「你才找你儿子麻烦呢,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说开的,闹得这么僵,你就好过吗?」一人若能退一步她就能少操点心,不必老想要先打破谁的头。
总要有一个先开窍,否则这个家永远也不会有个圆满的远景。
「天生蛮横的牛是当不了驯良的绵羊,他要能讲道理,伦敦的雾全都清了,雾都之名将成为历史。」他冷淡的一嘲。
「你又拗脾气了!伦敦哪天不起雾?真要无雾恐怕全英国都要陷入恐慌。」这对父子的个性真像,就是不够老实。
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故意装做不在乎,想尽彼此的缺点就是不肯往好的方向看,你倔我傲互不相让,把对方当成惟一的对手。
何苦呢?围墙一圈都是自家人,打骂不离心,痛在肉上伤在心里,无形的裂痕愈扯愈大,终至难以修补。
「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事,想要他改脾性比要伦敦没雾还要困难。」他的脾气再拗也拗不过那小子。
瞧他一家子千里迢迢从英国赶来,其中有个怀孕的女人,远道而来不辞辛劳,
还冒苦机上乱流有伤胎儿的危险,只为一个老和他们唱反调的混小子。
可是他做了什么?除了让他们无止境的等待外便是惹祸,把别人当猴子耍弄毫无悔意。
有儿子等于没有,还结下个仇人让自己心烦,他究竟为了什么要扯下身为父亲的尊严来见他?他才是应该先低头的人。
「什么叫不可能?要伦敦不起雾比叫青蛙唱歌还简单,你认为的定律不一定是定律,它的存在就是让人改变的。」无风亦起浪,落叶不归根。
突来的声音,短短几句讽语便让欧米特伯爵感到被冒犯。
「是谁乱插嘴?懂不懂规矩!」他怒道。
「规矩规矩,请问什么是规矩?由谁制定、由谁遵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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