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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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甄老爷抚着胡须，老怀欣慰地对如意说道：“你的心意爹收到了，不过你年纪尚幼，还是先跟着你姨娘学好女红针织吧。”


卷一　　薄情转是多情累　第十四章　　初露锋芒震众人1

如意阁，内室。
“呲啦——”如意阴沉着一张俏脸，将手中的丝帕撕成两半，然后又继续撕成四半，直到撕不动了，才将丝帕的残骸往地上一扔，用脚死命地踩，用的力道极大，似乎想将地板都踩穿。
“小姐莫要再气了。”她的贴身丫鬟兼心腹红儿婉言劝道。
“我怎能不气？”如意的脸色愈发阴沉，漂亮的杏眼里满是嫉恨，“就因为她是嫡我是庶，她样样比我好，不但爹疼她，连我亲生娘亲的心也向着她，现在甚至连家里的生意也交给她！家产都被她得去了，我怎么办？”
“大小姐毕竟是女子，哪有女子继承家业的道理？而且她即将出嫁，老爷就算再疼爱她，也断不会将家业交予她，顶多多给她些陪嫁就是。”
“在别个府里自然不可能，但爹有多偏心谁都知道，谁能保证爹没这心思？而且如果不是她主动提出，爹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大小姐与小姐的感情向来很好，就算她真的掌了权，也不会亏待小姐你的。”
“那是以前！这段时间她一直刻意躲着我，而且与我相处时带着疏离，没了以往的亲近，似在防着我一般。”如意颇为头疼的揉着眉心，接着眼神一凛，“红儿，你说是不是她知道什么了？”
“应该不会。”红儿摇摇头，“奴婢做事一向小心，按说大小姐不该有所怀疑才对。”
如意杏眼一瞪，“那你告诉我，她为何突然间就跟换了个人似地？”
红儿知道自家小姐生气了，忙跪下垂首道：“奴婢不知。”
如意用鼻子哼了一声，随手操起桌上的茶杯就对着她脚边砸去，怒斥道：“一问三不知，本小姐养你何用？”
“小姐饶命，奴婢定会查出原因，还望小姐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红儿吓得脸都白了，忙磕头求饶。
“好，我就给你个机会，要是查不出来，我就把你交给人牙子打发了！”如意威胁道。
红儿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定不辱命！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如意没再搭理她，任由她跪在地上，径自走到软塌那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绣绷，开始穿针引线起来，不到片刻，一朵漂亮的祥云便诞生了，她嘴角挑起冷笑，松开绷子，将绣布拿在手上，然后又拿起一把剪刀，将祥云拦腰剪成两半，一边剪一边喃喃道：“吉祥，你若真的吉祥了，我又岂能如意？”
翌日，甄府，主屋大堂。
钱掌柜将十二家店铺的账本全部带了过来，并非当月账册，而是去年至今年全年的，足足装了两大箱，看着都怪吓人的。
吉祥哪里不知道这是在故意刁难她，但她没有动气，而是淡淡地开口道：“钱掌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跟着爹最久的老人儿了吧？”
钱掌柜面露自豪之色，抚须道：“大小姐没有记错，老夫从十三岁起便跟着老爷做事，如今已三十年了。”
“既是元老，必定深知我爹的脾性咯？”
“那是自然。”
“既然这样……”吉祥开始时还轻声细语，说到这猛地停顿了下，接着将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用力砸在桌上，眼神一凛，不怒自威，“那为何你要阳奉阴违？爹只说店铺之事我可以替他拿主意，何时说过要将十二家店铺一年的账册全数交由我来查阅？钱掌柜此举莫非是要给本小姐一个下马威吗？”


卷一　　薄情转是多情累　第十五章　　初露锋芒震众人2

钱掌柜的脑门瞬间开始流冷汗了，他没想到这个养在闺中的大小姐竟然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那不怒自威的模样，竟然跟发怒时的甄老爷有六成相似，莫非他真的看走了眼，虎父无犬女吗？
但这不代表他就承认吉祥有能力打理好商铺，按下心底的惊疑，他稍稍挪动了步子，散去吉祥给他带来的压力，垂首道：“大小姐此言差矣，老爷虽没说要将账册拿给大小姐过目，但查看账册方能了解商铺的运作，老夫也是为了让大小姐能尽快上手方有此举。”
“哦？”吉祥淡淡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照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才是。”
“老夫不敢。”
吉祥在心里嗤笑了一声，都已经做出来还说什么不敢，看来这些掌管都对她不服气呢，钱掌柜不过是来打头炮试试水深的，若是自己不能震住他，其他的掌柜就更难收拾了。
可在现代时她不过是个普通的文科生，对于财会方面的东西完全不懂，即便懂得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珠算、心算和记账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搞清楚这么大两箱账册。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转了一下，计上心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几日后会有个天大的商机，京城的一名富商会来梧城探亲，顺便走访城内几家大的玉器店，欲为母亲的八十大寿寻求合适的寿礼。
梧城附近的临湘县出产玉石，所以梧城这里的玉器质量都相当不错，只可惜这里位置太偏，在王朝最南端，而且也没出过什么名人高官，所以明明这里有不错的玉器，却无法打出名气。
前世那名富商曾经来过甄家店铺，但因为他要求的样式是整块羊脂玉雕成的玲珑塔，还要求每层塔檐上要挂上纯金打造的铃铛，先不说那么大块的羊脂美玉难获，光是制作工艺就太过复杂，而且富商只肯先付两成的定金，所以掌柜出于稳妥拒绝了这单生意。
最终这桩大买卖被贾府拿到，当时接下生意的人正是在店铺里巡视的贾荣华，他排除众议，几乎拿出大半的家底，先是高价收购了一大块羊脂美玉，然后高薪请来两名已经收山的玉器师傅和雕金师傅，加班加点，在规定的期限内将玲珑塔做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这座玲珑塔送去京城后引起轰动，那位富商不但多给了三成的钱，还介绍了不少京城的人来贾府店铺买玉器，一时间，贾府风头无二，很快便成为了梧城首富，贾荣华更是凭借此举，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家主之位。
不过这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吉祥绝对不会让贾荣华得到这个机会，这笔买卖她做定了！梧城首富之位绝不会再落在贾府头上！
吉祥再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后，抬眸看向钱掌柜，说道：“钱掌柜，你今日之举不过是质疑我的能力，要不我们打个赌可好？”
钱掌柜楞了下，微诧道：“大小姐想打什么赌？”
“三个月内，我会让甄府的店铺生意翻一倍。”吉祥伸出一个手指头比了比，前世贾府拿下那单生意后，花了一个月制作玲珑塔，又过了一个月，京城那边便传来玲珑塔引起轰动的消息，接着便是接踵而来的订单，别说翻一倍，几倍都有了。
此时的贾府比起甄府还差点，所以没道理当日贾荣华能做到的事情，她甄吉祥会做不到。
钱掌柜倒吸一口冷气，初时还觉得吉祥有乃父之父，现在却觉得这丫头简直狂妄无知到极点，不觉讥讽地反问道：“若是达不到呢？”
吉祥慢慢站了起来，漂亮的杏眸里满是坚定，掷地有声道：“若是做不到，本小姐发誓，日后绝不再过问任何生意上的事！”


卷一　　薄情转是多情累　第十六章　　初露锋芒震众人3

钱掌柜浑身一震，他不相信吉祥有这样的能力，更无法相信这个小丫头有如此魄力，是以狭长的眸子眯起，质疑道：“此话当真？”
吉祥莞尔一笑，“虽然我只是个小女子，却也知道何谓言而有信，钱掌柜大可放心。”
“绝不反悔？”
“不悔！”
“好，老夫便与大小姐你赌上这一回，若真如大小姐所言，日后十二家店铺上至掌柜，下至伙计，全部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钱掌柜走后，一直立于吉祥身后目睹一切的荷儿担忧地说道：“小姐，你从未接触过店铺生意，此举是否有些莽撞？”
吉祥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笑容里透着自信，“莫要担心，本小姐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走，随我去见爹。”
荷儿却拦住她，指着地上的两个大箱子道：“小姐，这两箱账册怎么办？”
“命人送到吉祥阁，待我从爹那里回来再说。”吉祥不加思索道。
荷儿点头领命，招来仆人将两大箱账册抬走，然后随着吉祥往甄老爷所在的福来阁而去。
福来阁。
正在听管家汇报府内事宜的甄老爷听闻吉祥来了，立刻挥手让管家退下，然后命人准备女儿爱吃的茶点，等到吉祥踏进房门，他乐呵呵地招手让她坐至下方，和蔼地问道：“吉祥，来找爹可是有事？”
吉祥故意撒娇般的嘟起嘴，娇嗔道：“非要有事才能来找爹吗？女儿想爹了不行吗？”
“哈哈哈哈，行行行，当然行。”甄老爷明显很享受女儿对自己的亲近，脸都要笑出花儿来了，接着收起笑容，端起茶抿了一口，严肃表情道：“钱掌柜去找你了？”
知道府里的大小事情都瞒不过这位一家之主，吉祥也不隐瞒，将钱掌柜故意用一年的账册给她施下马威，和与他定下赌局的事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甄老爷便将茶杯重重一放，低斥道：“胡闹！怎可立下这样的赌约？老钱也不懂事，怎么能跟着你一起瞎胡闹！这个赌约作废！”
吉祥知道他并非生自己的气，而是担心她做不到会输，于是笑着摇头道：“不能作废，爹不是教过女儿，做人要言而有信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回？”
“吉祥！”眼见女儿竟然这般固执，甄老爷有些动气了，语气不觉重了几分，“你以为店铺生意翻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甄家的玉器行虽然小有规模，但在整个梧城根本不够看，莫说三个月，就算一年，也不可能！”
“爹，不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吉祥轻飘飘的反问道。
“爹承认你有些小聪明，但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
“女儿当然知道做生意不简单，但我既然敢跟钱掌柜打赌，自然有所准备。”
“你有何准备？”
吉祥神秘地冲甄老爷眨了眨眼睛，卖关子道：“这个请恕女儿暂时保密。”接着，神情一整，起身对甄老爷福了福身，“女儿今日来找爹，是想求您件事。”


卷一　　薄情转是多情累　第十七章　　初露锋芒震众人4

甄老爷哪舍得宝贝女儿伏低做小，忙起身扶起她，温言道：“有话尽管说，爹允你便是。”
吉祥却一脸慎重的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或许会关系到日后甄府的运程，爹先别急着答应，待听女儿说完再决定。”
甄老爷闻言微微蹙眉，见女儿神情严肃，似乎真是极其重要的事，也端正了表情，缓缓坐下，沉声道：“那你说，爹先听听。”
“女儿要知道甄府名下所有店铺可以动用的银钱有多少，而且女儿要能动用这些银钱的权利。”
她的话刚说完，甄老爷便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失声道：“吉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吉祥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但事关重大，她要是没有这权利，便无法从贾荣华手里抢到那笔大生意，于是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知道，所以女儿才说会关系到日后甄府的运程。”
“既然知道你怎敢开这个口？”甄老爷动怒了，但又不好对着宝贝女儿吹胡子瞪眼，愤愤坐下后，语重心长道：“咱家店铺不止关乎我们一家人，还有那么多的伙计要靠我们吃饭，你这个要求爹没办法答应。”
“爹，这些女儿都知道，但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爹，请您相信女儿，女儿可以保证，三个月后，甄府玉器行的名声定会响彻全城！”
“连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就要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你拿什么保证？”
吉祥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必须给甄老爷透个底了，原本她还想瞒着他，等富商来到梧城以后再说，但现在看来，要是继续隐瞒的话，可以随意处置店铺流动资金的权利就拿不到了，没有钱怎么买玉石，怎么请师傅，怎么做出日后轰动京城的玲珑塔？
沉吟片刻后，她放低声音道：“女儿前日不是出府了吗？在酒楼听到有人说京城一位富商几日后会来梧城探亲，顺道为其母八十大寿采购寿礼，并且那人还说那位富商家底甚丰，在京城颇有名气，若是我们拿到这笔生意，我们的玉器行便能在京城打响名声，只要有了名声，还愁店铺生意不好吗？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道听途说的东西岂可尽信？”甄老爷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而且就算真有这样的富商，城内多的是店铺，人家为什么一定选玉器？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选择玉器作为寿礼，人家也会去那几家出名的老字号，不会选我们的。”
“老字号他自然会去，但我们店铺他也会来，因为他对寿礼的要求极高，不是轻易就能达到他要求的。”
“那咱家的店铺就更不可能入他的眼了，吉祥，爹知道你想家里的店铺好，但做人要脚踏实地，切勿好高鹭远。”
眼见劝服不了甄老爷，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吉祥无奈了，思索片刻后，说道：“爹，要不这样，女儿不动用店铺的银子，用我自己的嫁妆，这样总可以吧？”
“荒唐！”甄老爷拍案而起，第一次对她动了真怒，“女儿家的嫁妆岂能随意动用？那是你以后在夫家的倚仗！这件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卷一　　薄情转是多情累　第十八章　　初露锋芒震众人5

吉祥靠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钱掌柜送来的账册，眼睛虽然看着它，但却良久都未翻动一页，视线似黏在上面一般。
自打前日跟甄老爷谈得不欢而散后，这两日她都神情恹恹的，一想到过两日那名富商就要来了，她就急得不得了，可偏偏没有权利动用店里的资金，嫁妆也不能动，就算抢到生意也没法做啊。
烦，真烦，简直烦死了！
越想越烦躁，她索性丢下账册，从软塌上起身，围着屋子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店里的钱动不了，嫁妆不能动，她手头能拿出的钱实在有限，别说买玉石了，请玉石和雕金的师傅都够呛，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这笔生意跟前世一样落在贾荣华身上吗？
不，她绝不能让贾荣华如前世那般风光，绝不！
要是跟现代一样有银行就好了，就能瞒着甄老爷拿母亲私下留给她的庄子地契抵押贷款，等收到货款再还钱拿回地契，神不知鬼不觉，多好。
等等，她蓦地灵光一闪，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银行，但是有钱庄和当铺啊，她大可以地契为抵押找钱庄借钱，或者去当铺活当，到时候再赎回来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用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真笨，这都没想到。
想到就去做，吉祥立刻走进里屋，将藏在床榻下面的地契取了出来，贴身放好，然后将候在门口的荷儿唤了进来，“荷儿，给我换身衣服，我们出府一趟。”
荷儿掀开门帘进来，诧异道：“小姐，这都快中午了，你要去哪啊？”
“别问那么多了，跟我走便是。”吉祥没办法说明，因为这几张地契是她娘怕她日后的夫家会贪墨她的嫁妆，特意留给她防身的，说了荷儿必定会劝阻她，但她不得不这么做，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凑齐银子再说。
她特意只带了荷儿，却没带莺儿，莺儿虽然忠心，但心思单纯，根本就藏不住话，荷儿则稳重许多，而且口风甚严，不用担心她动用地契的事为旁人知晓。
钱庄内，当荷儿看见自家小姐拿出夫人临终前留给她的地契，要以此为抵押借钱时，当即拉住吉祥，几乎带着哭腔摇头道：“小姐，万万不可！这些是夫人留给你日后防身的！”
吉祥轻轻推开她，叹了口气，说道：“荷儿，如非不得已，我也不想动用这些东西，但没办法，我必须凑到足够的银子，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