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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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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燎地烧上去了。最严重的时候,烧得都快逼近四十度大关了,一摸她脑门手都会被烫得抽回来,跟不小心摸到熬粥的罐子上去一般。
好容易买到的火车票是派不上用场了。张金看着不断逼近的发车时间,最后只能拜托向广兰去给她退了。张妈妈跑了一趟,拿回来剩下八成的钱,进了家对女儿又是一番数落:“看看别个张金多会过日子。毕竟是工作了的,晓得挣钱不容易,要算着算着花。你呢?我都不想讲你。钱包钱包找不到,袜子袜子不兴洗,桌上乱七八糟的单子一大堆,也不晓得收捡。你每天花多少自己是清不到的吧?早就叫你记账,你也不记。金融是白学了。”
张礼然气得直跳脚。这话放在此刻的她身上格外贴切。她单着左腿一跳一跳地从卧室里出来,对客厅里的两人怒目而视。向广兰只顾着叨叨,叨得顺溜就又找到了一处不是:“……你还不肯买床,看把别个张金都弄感冒了。现在才刚刚入秋,我看你大冬天了怎么搞……”张礼然再也忍不住了,登时呜哩哇啦地叫起来:“她自个感冒又关我什么事咯!我睡了这么久地铺也没见得感冒啊!真是的,好事没得份,坏事就尽赖我……”她越说越委屈,什么话都往外冒,也没想到会搞得张金万分尴尬。
听到这番鬼喊鬼叫,向广兰当时就想给一巴掌的,幸好被张金拽住了。最后,气犹未消的张妈妈摆了两下手,强压着情绪说:“你现在也大了,妈妈不好意思打你。你赶紧给我回里边呆着去!”
张礼然抹了把泪,嘴里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又蹦着蹦着回去了。
她一个人躲在房里生闷气,屋外那两人的关系倒是奇怪地好了起来。这也难怪,向广兰从下飞机起就忙碌开了。除了给两个伤病员做饭洗衣,这位南方母亲还给她们翻着花样地煲汤煲粥:中午是给张金熬的鸡汤,晚上是给张礼然炖的筒子骨;前天是为张金清火润喉的冰糖雪梨羹,昨天是哄张礼然不闹别扭的生滚鱼片粥。张金很是感动。张建东也特地打电话替他女儿开口道谢。向广兰只推说客气了,跟着就夸他家小金又漂亮又聪明又懂事又能干……形容词多得连从小在赞誉中长大的张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以指代梳地抓着蓬松的头发,暗自祈祷那家伙可别又生气了。
经过几日接触,张金觉得向广兰并不如张礼然以前描述过的那样。有这样的妈妈,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那小丫头向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存在如此反差也不奇怪。果然,嗓子略有好转后与张妈妈聊起,张金首先便听到她叹了口气。这个看上去就很有主见和能耐的女人还是头一遭展现她的无奈,想来张礼然还真是让她伤脑筋。
向广兰把责任全部归咎于张义山,说女儿从小被他给宠坏了,才弄得现在这么恣睢跋扈。张金愕然,因为印象中张礼然一直很讨厌她爸爸,还颇为愤恨地说了一大堆坏话。在零星的讲述中,她爸爸似乎也不够在乎她。原因么,据张礼然自己估计,大概是跟他家那些重男轻女的乌合之众一样,嫌弃她的性别。但这只是一面之词。在向广兰的版本里,张金仿佛看到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单恋。可怜张爸爸施展了浑身解数,却始终没能讨得他前世的小情人欢心。不仅如此,他还被在不知情的地方落了些个凶恶名头,“变态”、“暴力狂”之类。。
张金相信不是张礼然信口雌黄,只不过这世界如此芜杂,每个人的感受和思维都千差万别。人之蜜糖,我之砒霜。难得张妈妈倾诉一回,听听就好了,没有必要附和或置评。除此之外,两人聊的都是些琐碎。说水电煤气贵不贵,说柴米油盐贵不贵,说管电梯的圆脸姑娘纳的鞋,说邻居家的小孙子画的画……说说说,最后就会说到买房子啊挣钞票啊找对象啊之类的事。这些话多半会被某只耳朵很长很尖的小兔子听见,然后一肚子怨气地嚷起来:“娘亲哎,你过来就过来,管东管西的做什么叻!”
“你就是欠人管,你晓不晓得?”向广兰提高嗓门训完,又放低了声音对张金讲,“小金,阿姨跟叔叔都不在这边,想管也管不到她。你帮阿姨个忙,带带妹妹,好吗?” 像是知道张金心中的疑虑,她轻叹一声,发自肺腑地说:“我晓得,就她这性格,肯定也给你找了不少麻烦。阿姨给你赔个不是。以后你多担待点。”
通常这个时候,张礼然就会适时地蹦出来,鼻子都快气歪了:“妈妈!你干嘛老在别个跟前讲我这不好那不好的!”这一回气得实在太狠,都不顾去扶正自己的歪鼻梁了,却是指着张金的鼻子冲她妈吼:“你这么喜欢她不喜欢我,你叫她跟你回家当女儿好了。”这么吼的时候,她完全没想过,是否有朝一日张金真的会成为她妈妈的女儿。
“指什么指!没教养!”向广兰狠狠拍掉张礼然的手,又歉然看了张金一眼。
“没事,没事。”见状,张金知趣地退让到厨房,找了袋垃圾准备扔出去,顺便让耳根子清静清静。这几日,她几乎一直泡在那两母女的争执里头。之于张礼然方才的话,张金得承认那是有些伤人,可向广兰也该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她们那辈人大概都这样吧?因为曾经忍受过物质匮乏下的平均,精神贫瘠下的同一,所以一当限制解除便总习惯与别人去攀比。有攀比物质的,有攀比精神的,也有攀比不可划归物质也不可划归精神的——大的比如子女的前程和归宿,小的则比如子女的性格和习惯。因而,张金非常能体谅张礼然的心情,同时也打算找个适当的时候跟向广兰旁敲侧击地提一提。
机会很快就来了。向广兰照例要去买菜,已康复大半的张金便说一起去。两人撇下尚在制动的张礼然,结伴出了家门。才出来不远,张妈妈就抓着张金叨叨开了,估计这几天是给压抑得不行了。她充分发挥了女人的天性,旧账从二十几年前开始一笔笔翻:怀孕时就吐得厉害,连续几个月看到食物就反胃,却还得逼着自己吃下去又呕出来;生的时候生了半天出不来,最后不得不挨上一刀,肚子上的疤痕至今都还残留;抚养长大的历程也是充满了惊险,三岁时跟保姆怄气然后离家出走,五岁时掉池塘里差点没淹死,八岁时从树上掉下来摔折了胳膊;这还没完,大学临毕业了,居然赶上了迟来的叛逆期,说不了两三句就得吵,一直吵到现在。
不过张礼然也着实可怜。早产加上难产,呱呱坠地时才两斤多,瘦得跟小老鼠似的。母乳性黄疸且不说,向广兰奶水也不够,嗷嗷待哺的她只能靠奶粉度日。老人家都讲,不吃奶就跟妈不亲,张礼然还真是这样。跟她爸就更不亲了。因为女儿出生还没满三个月,这位新晋父亲就跑到宁都来念大学了。往后向广兰又被借调到省城工作,不足四岁的张礼然就只能被丢到县里头,让新婚才半年的小叔小婶帮忙带着。
听到这里,张金心中一动,可算是明白了那丫头为什么唯她小婶是尊。向广兰从那恍然大悟里瞧出了端倪,稍有怔忡,复而从失落中挤出点点无奈,问:“你也晓得她小婶?”
“就听她提过一次。”张金报以浅笑,把这因豁然而生的问题带过去了,却也把朦胧觉出的哪处蹊跷带过去了。
张礼然跟着他们生活了一年多。年幼的孩子不记事,过年时见到自个父母竟生疏地喊叔叔阿姨,向广兰听着挺不是滋味,就想办法调了回去。办妥之后,张爸爸也总算研究生毕业,借父亲东风进了市医院。好容易一家三口团圆,体弱多病的张礼然又因为腮腺炎隔离了一段时间。不晓得是不是这场病闹的,本来就内向的她愈发孤僻起来。张义山从这时起就头疼她的性格问题,可是无论怎么都没法改变。他觉得是自己给女儿的关怀太少,所以后来一直特别宠她。骂也会骂,打也会打,但是打完骂完又心疼,又愧疚,之后就更加倍地宠。然而,张礼然丝毫不领他的情。在她爸面前,她就像那种格外小心眼的人,被冒犯过一次便绝不给原谅机会。
“这孩子,从小到大真是让我跟她爸爸操碎了心。”向广兰叹了声,又看着张金,目光格外温柔,“哪像你。你爸妈肯定很省心的吧。唉,也不晓得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现在就管我们讨债……”
张金笑,走到菜档边认真地挑拣着西兰花。她也何尝不让阿爸阿妈操碎了心呢?学琴、念书、恋爱、工作……这些起起伏伏弯弯绕绕的一叠过去里,让他们勃然大怒、唉声叹气的时候还少了吗?只是,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她总算是晓得了爸妈的良苦用心,晓得了他们的不容易,也晓得了他们的爱,从而逼着自己懂事起来,能干起来。她相信张礼然总会变得和她一样懂事的,或许比她更懂事。可能还需要好些年,也可能只在八个月后。
她抬起头,冲向广兰扬了扬唇角,宽慰道:“阿姨,然然还小呢,会长大的。”
“哪里还小唷?都二十好几了,再过个几年都要成老姑娘了。”
于是就又说到了结婚。这回总不是挨着边又被卷走的境况了。所以在深谈几句后,张金才想明白张礼然为什么总会跳出来搅局——原来,是不想让自己再直面伤心。
这小孩,竟也能有这么心细如发为人着想的一面。张金大大地诧异,旋即又自顾自地笑起来,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和虚荣心。如此细碎情绪,总算让她在这个前男友新婚燕尔、自己又无法归乡的长假里冲抵了些许悲戚。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故事已经和原先构想的相差很多了。要怎么圆回去是个大问题,总不可能通通都推倒重来,那也太浩大的工程了。
以及,渐渐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在写推理小说而非言情小说的奇怪感觉。果然本就为数不多的力气还使错地儿了吗?
唉。

   



第34章 草蛇灰线(下)
“我们谈过这个话题。”
向广兰很惊讶地望着张金,明显是从没跟女儿进行过这方面的交流。“她怎么说?”张妈妈着急地问,甚至还有点紧张。像是期待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她可能还没太想结婚的事。至少,不是特别感兴趣。”张金一边说一边斟酌字词,想着怎样才能既不遮掩又不冒犯地把意思传达出来。转念她又忆起了张礼然嚷嚷多次的“恐婚恐生”,忽然有意探探向广兰的口风。
不结婚可以吗?不生小孩可以吗?“独身主义”、“丁克一族”曾经风行过好一段时间,然而如今传得越多越广的反而是“剩女”、“白骨精”的说法,这是否不公平呢?是否是时代的倒退呢?
见向广兰沉默,张金就知道问错了。张妈妈对自己女儿的观念完全不能接受,隔了半晌猛然道:“她晓得什么啊她!她就晓得成天缩在屋里头,看书玩电脑。也不兴走亲戚,也不兴谈朋友。人都呆成神经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想得出!”说着说着,向广兰的语调里就添了几分讥讽,听得张金多少不是滋味。
果然,这种其实已经不算反传统的想法在长辈眼中,还是与洪水猛兽无异。依着他们的观念,好像女人的一生没有婚姻和孩子就不完美。
“可是,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生育和养家吗?”张金也不晓得是代人发问,还是自己也略有微辞。她忍不住又想起了俞可涵的母亲。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辞,她曾经的准婆婆贯彻的都是如此理念。所以,张金偶尔习惯性地表露出跟俞可涵撒娇或是指使他干活时,都会被冷嘲热讽外加一阵好脸色看。
向广兰却不着急回答,反而旁岔一道,问:“她跟你讲过多少她小婶的事?”张金一愣,旋即摇头。起先虽是托辞,但实情也的确是没有细讲过。过去讲得比较多的是林宣赜,而自从跟林宣赜生分了之后,两人似乎又很久没有深聊了。
向广兰刚准备长篇大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要想讲她会跟你讲的。我就不讲了,省得又跟我发脾气,讲我尽胡说八道。小金,不是阿姨故意瞒你。我们其实也不晓得她为什么那么亲她小婶。但是她爸跟我都承认,确实是张家对不住她小婶……”话到后来,竟越来越哀伤了。张金听着这番错综复杂的话,脑子都有些乱掉了。
好在正逛到卖藕的摊前。向广兰便止住话头挑拣起来,说是要做猪蹄煲莲藕。买完猪蹄还得去毛,张金又领着她找地方。烧猪蹄的小贩一见张金便招呼道:“好久没看到你了啊。这是你妈妈?”张金笑着摇头。“哦,那就是婆婆了?”张金呆住了,一时没缓过劲来。对方还在滔滔不绝:“多好。看着就像两母女。当真是一家人啊……”说着又扭头着重跟向广兰强调她这媳妇多好多好。向广兰听着,转头却见张金两眼发直,神色很也不自然。想到之前理床时的物件,她心下有点明白了,便也不点穿,以张金婆婆的身份跟那小贩你来我往地言语了一阵。
及至猪蹄烧完,她才挽了一旁呆立许久的张金,把这不守舍的魂都勾了回来。张金醒转,赶紧从她手中接过装猪蹄的袋子,说:“给我拎着吧。”就为这一动作,小贩在背后又夸了老半天。
张金为方才的失态备感惭愧,便主动解释道:“我以前是跟我男朋友一起住的。他喜欢吃,所以经常来。”
“那怎么这些天都没见着?也加班?”
“应该在度蜜月吧。”张金笑了笑,轻声补充道,“前几天结的婚。” 
向广兰晓得自己触了雷区,一时间也无言。因为晓得妈妈对未婚同居、流产那些事的态度,张金的很多情况张礼然一直也没跟她提过,结果倒弄得张妈妈现在尴尬了。为了调节气氛,向广兰便说起了她俩刚住到一块的事。那时张礼然总抱怨张金这不好那不好。张金听着听着,忍不住都笑了。尤其是曾经的那些摩擦,时隔几月后从另一方当事人的角度回顾,还真真是有趣呢。这样说着,就又说到了大一下时每周通电话张礼然几乎都是在哭,常常一哭就是两三个小时,有时甚至话都讲不出,只灌得满听筒抽抽噎噎的气声。不过,这些事情在向广兰看来,是因为她女儿刚开始过集体生活,还不懂得怎么跟别人共处。
张金摇摇头,插言道:“阿姨,那不是然然的问题。”
“小金,你不用帮她说话。我太清楚她是什么德性了。”
“不,真不是。”张金一脸严肃地否认。她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到有问题的是朱莎莎。朱莎莎跟张金的过节由来已久,否则俞可涵说要结婚时她也不会在班级群里那么张狂地上蹿下跳。但那是大二下期的事。至于当年她们寝室的纠葛,张金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光凭眼见耳闻也略有知晓。张礼然性格孤僻,双生花几乎只有彼此,这三个人虽然跟大家不甚亲近,但也都是安静乖巧不喜生事的小姑娘。不是当真无法忍受了,是绝不至于去跟朱莎莎张口甚至找到辅导员那里的。一对三,孰非孰是太明显了。人际关系方面,张金从不相信“真理掌握在少数派手中”之类的浑话,所以无论是从私人恩怨还是从旁观立场上讲,她都更倾向于相信是朱莎莎有问题,而不是张礼然有问题——当然,忽略与前者的对比,那家伙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除了联合强数班那三个数学系女生以及少许男生盟友,恼羞成怒的朱莎莎还把矛头指向了外地来的张礼然,集中火力猛攻了一阵。反正,连跟朱莎莎没话好说的张金都听说了那“种种事迹”,足可见舆论造势是如何强大。换了自己,也不能说完全无所谓,就更别提那个敏感的家伙了。从小朋友不多又被家长宠惯了的张礼然,遇上这么大张旗鼓的欺负,心里不好受甚至抑郁都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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