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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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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就给吧。”都说六川人精明,这话放到张金身上那是实打实的贴切。不自觉中,她连声音也变了频率,是带着江南口音的软糯。她往桌子中央凑了凑,俊俏的脸上浮起几分恰到好处的娇娆,在灯光下格外动人。
张礼然微微一笑。她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习惯了。在学校时,张金就总能让大多数男生很快地喜欢上她。眼前这等柔情绰态使出来,这老板只怕也要迷魂。
“好啊!”他果然答应了下来,随后将本子往后翻了几页,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金。当然,他也记得给张礼然一张。张礼然双手接过,名片入手是硬挺而厚实的触感。用这种纸张,价格想来不菲。洁白的布纹纸上,他的名字用端庄清简的雅宋字体印出来——闻钺铭。
斧钺斫人,碑铭悼人,杀伐气和阴气都太重。张礼然对这名字很没好感。
“抱歉,闻……”张金迟疑地念,眉头因为疑惑而轻轻蹙起,看着让人顿生怜惜。闻钺铭耐心而仔细地解释:“越。是古代的一种兵器。”张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噢,是了。都是那个偏旁,对哇?”心里却嘀咕着:用这么个怪字做什么?“月明”就好了啦,又好听又好认。
闻钺铭早年去过日本留学,回国后便待在了宁都。正好高中好友打算做餐饮,拉他入伙便开了这个店。好友负责选址,也是通过层层交情拿到了这个老四合院。他学的是园林,所以发挥自己所长,把这里装扮得有那么些意思。
见他还站在桌边,张金粲然一笑,说:“我就没有名片了。我只是个挨踢民工啊。”说完她转向张礼然,“然然……”
张礼然立刻摇头:“我还是学生,我……”
“你不是讲办完卡要弄你的网上银行吗?”
张礼然起先有些莫名,随即便了然。不过她也没有表露出来。虽说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很明显,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张金付完钱,挽了她便走。然而闻钺铭坚持要送她们到门口。张礼然不着痕迹地将胳膊从张金臂弯抽出来,又悄悄落后两步,任由他俩肩并肩地对谈甚欢。
“再来。”闻钺铭恋恋不舍地对张金说。
“幸会幸会。”她笑着向闻钺铭挥了挥手,然后带上了大门。“轰隆”一声,朱漆门在她俩背后彻底地合上。两枚铜制门环被这力道振起来又落回去,撞在铺首上接连“叮”了两声。沉重和清脆交织在一起,显得很不和谐。
饕餮夹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这时又冒出来不少烤串的路边摊。炭火的烟气腾起来,笼罩了大半条道,令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张金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但她的话语都被张礼然耳朵外那无形的墙堵在外面,一点也进不来。张礼然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夹道上这个世界一点。虽然吵、虽然闹,但却没那么招她厌烦。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闻可真冤枉,其实他的名字只是“以斧钺之志立铭座右”的意思啦。


   



第4章 合情推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取代俞可涵住在这里呢?张礼然攥着钥匙,却不急于去开门,只是傻傻站在2107的门牌下想着。张金与俞可涵一直是同学中的模范,没人怀疑他们不会迈入婚姻的殿堂,亦或是婚姻的坟墓。连张礼然这种自认为早就洞穿感情本质的人都不曾怀疑过,尽管她的不怀疑基本建立在对他俩的漠视之上。
她自然记得那晚张金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神情。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机会听到张金提及此话题,甚至连俞可涵这三个字也再没出现过。邪僻事,绝勿问,这是张礼然素来秉持的原则,所以她只好默默地提出了“张礼然猜想”,推断他俩已经分了好一段时间。
要证实或证伪“张礼然猜想”,首先得分析下已有条件。张礼然决定舍弃概率演算,采用合情推理。眼下俞可涵已经不住这儿了。就她这阵子的观察,屋子里也没看到什么跟他相关的物事。因此,他应该是彻底地搬了。另外基本上可以断定,未来半年内他也不会回来住,因为张金来约合租那时,她就说了估计要待上这么久,而张金很利落地答复道,“没问题”。
——那么,俞可涵为什么要搬出去?
是因为感情破裂?习惯不合?冷静一段时间?还是因为工作调动?长期出差?住回父母家?张礼然摸着手中的钥匙,粗糙的棱齿渐次刮过指尖,充当了上述几种可能的计数器。她结合圆脸姑娘的话想了想,否定了后几样,并将前两种可能以或命题形式列为猜想一。
如果这个猜想被证伪,“张礼然猜想”也就可以被证伪;但它若被证实,“张礼然猜想”却只不过更可靠了些,还需要更多同是子集的猜想来继续证实。但要怎么去证伪呢?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问别人这一条路,她绝不会选的一条路。
正在此时,2108的门开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走出来,一手拉着身穿小背心小裤衩的孙儿,一手拖了个带拉杆带滚轮的购物袋,看样子是准备买东西去。
“然然姐姐好!”小男孩机灵得很,见了人就甜甜地叫上了。张礼然呆了呆,挤出个笑给他:“你好。”她不晓得这孩子怎么会知道她叫“然然”。印象中,自己还不曾与对门的人打过交道,甚至连面也还是头一次见。
老太太又关切地问道:“钥匙搁屋里了?要不上我们屋坐坐?”说着就要向屋里喊人。张礼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又指了墙上贴着的宽带广告,以“我在想这是不是比我们现在用的那个划算些”的话搪塞一番,才好容易谢绝了对方的热情。 
张礼然进了家,放下书包,然后仰天躺倒在沙发上枕着扶手继续琢磨。“涵涵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几百年没见过他了。”小男孩方才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从房间里的陈设看来,的确找不出一丝一毫俞可涵的影子。
一个大活人,怎么连半丝存在的气息都没剩下呢?莫非是被张金大卸八块后藏到屋子角落里——她的视线落到客厅角落积灰的一堆纸箱纸袋上,或者切成薄片后一片片地夹在书本里——视线又转到紧邻一旁并占据了整面北墙的四个书橱上去——了?张礼然望着房东那堆又红又专的老书,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打消了这纯粹是推理小说中毒太深的念头。
她伸手够了茶几上的水笔和纸巾盒来,然后转过身去,面朝沙发靠背地侧躺着,脊背对着呼呼吹着的落地风扇。习习凉风将这一小点地方与屋内的燠热隔开,顺便也帮她厘清了思考范围。脑中大致有了个框架,剩下的就是填充。不过,下一个辅助猜想该是什么呢?
“嘀”地一声,想来是那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便民短信。不过张礼然懒得起身去看。她稍稍回忆了下张金这两周的生活。电话有一些,但不多。除了每天打给阿爸的那个,其他就只一些零星的短电话:上司、同事、朋友,周末的话再加上快递。
几乎没听到她和谁嗲声嗲气——连可以跟闻老板那次媲美的都没有——所以张礼然敢肯定,那些电话中决计不包括俞可涵。就算已经是老夫老妻,不需要总撒娇发嗲、总煲电话粥,但十余天里一个电话都没有,作为正常情侣未免太诡异了些。张礼然动动手指,将这点作为猜想二。
猜想三与张金的生活状态有关。张金回来的时间没什么规律,不加班早回,加班便晚回。而且,给张礼然的感觉就是她的生活极其单调,公司与家两点一线。刨除花在路上和菜市场里的时间,只要不用去公司,她就会竭尽所能地待在家里。这与印象中的张金完全吻合不来。
张礼然记得,从前的张金常如一只花蝴蝶般穿梭在各个社团和活动间,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活力。人总会变的,张礼然很明白这一点,但她不知道张金的变是日积月累还是一夕之间——后者常常是经历过一些重大事件,比如离别、灾祸、疾病……想着想着,瞌睡虫爬了上来,张礼然渐渐睡着了。
张金一回到家,迎接她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夜幕降临前的天色将黑未黑,靛蓝微光从小阳台上透进客厅,勉强勾勒出房间里各器具物件的轮廓;电风扇温温吞吞地吹着,一圈圈转动的网格挡板在暗色背景里像极了一团漩涡;而张礼然横躺在沙发上,凹陷的身子把那够两人坐的空间都填满了,小腿和脚还长出来,悬在扶手外边,很自然地下垂着,从门口看去,她整个人就像一个卧倒的“S”。
这个家伙,总那么爱睡。张金寻思着,又望了望墙上的电子钟。果然,19:34。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晚间七八点惯例是张礼然的瞌睡时辰,尤其是饭后,张金总能看到她伏在电脑前,头上还戴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耳机。耳麦一枝独秀地高高翘起,让她看上去像个降落不稳而摔晕在地球上的小外星人。
走近了看,张礼然眉头微微锁着,似乎正为着什么事犯愁。嘴巴也倔强地嘟着,好像很不满意。话说回来,这丫头的睡颜还不错,跟刚周岁的小娃娃似的。少了清醒时的冰冷和疏离,倒是有几分稚气,让人忍不住想去捏捏。
张金见她衬衫下摆给蹭起来了,大半截腰身都露在外面,便从小铺那儿拿过浴巾来盖上。这是张礼然的习惯。张金曾经非常不解,但她说,是小婶说的,肚脐眼附近最容易着凉,所以一定要盖着,无论天多热多蒸。便连此刻,她的双手都下意识地交叠搭在肚子上,权且充当遮蔽。
做完这一切,张金才蹲下身,捡起被风扇吹落在地的纸巾。洁白纸面上衬了好些黑色的字迹,水笔的油墨粘附性刚刚好,不至于像钢笔般整个儿晕开,也不至于如铅笔一样浅淡朦胧。
这也是张礼然的习惯。她常常顺手把纸巾当便笺使。有时是用水笔,有时是用圆珠笔,还有时是用荧光笔。曾经有一张纸巾上默了句诗词,难为她了,连橙色荧光笔都能被写出锥沙感和清绝气来。又有一张上抄过满是偏导符号的公式,此外还有两排潦草的解释。张金瞧着那个“胖尾”好玩,还特地到网上搜了搜,结果发现是劳什子的概率分布。
这回,张礼然的纸巾涂鸦更加扑朔迷离。正方形纸巾左上角写着四个大字:“章鱼断足”。左下角还配了幅图。与那赏心悦目的字相比,张礼然的画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好歹是图文并茂了。
纸巾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只八爪鱼,八条触手折了四条,的的确确是章鱼断足。往右边看,如PPT般自上而下地列了四点:第一点是个房子的图标;第二点是电话的图标;第三点是一座桥,还是个悬索桥;最后一点则是个骷髅头,就是最常见的有毒物品标志。
张金对着这天书瞅了好一阵,初步得出结论:这家伙有可能打算养鱼了,而且是被虐待的残疾鱼。就像前两天,林业学院那边卖盆栽花草,她却抱回来株仙人掌一样。看来这人还挺有生活情调的,只是养的东西,都有些怪怪的。
张金不知道,这是张礼然的密码,原先是为了对付妈妈而发明的。张礼然素来非常听话,可向广兰还是不放心,一有机会便检查她抽屉、翻阅她日记。几回藏匿均告无效之后,张礼然索性把日记本光明正大地摆在写字台上。至于内容,都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华丽的辞藻以及最隐晦的意象写就,为此还没少被向广兰担心高考作文。
日记本身并没什么好藏的。张礼然不像其他女生有那些羞涩甜蜜的心事,只是单纯地讨厌母亲侵犯自己隐私、继而强力介入自己生活而已。如今,或许是预感到自己最终会睡着,她再一次祭出了这法宝。
所谓“章鱼断足”,实则是张(金)俞(可涵)分手的隐晦表达。其后四点分别是这小朋友总结出来的猜想一二三以及那个推理小说式发散思维。幸好张金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否则指不定是气死还是吓死。
一厢情愿认为张礼然要养鱼的张金想起自己刚拎回来的那条鱼,发现自己有点饿了。她轻手轻脚地把纸巾搁到茶几上用杯垫压住,又轻手轻脚地把鸿运扇放远了些,最后将大灯关掉,让客厅重新沉入黑暗,自己则闪身进了厨房。
熟睡中的张礼然没想到,如同她暗自对张金几番揣测,张金对她也非常好奇,一边弄晚饭还在一边寻思着和她有关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为什么要来宁都实习呢?
宁都并不是特别能吸引人,至少对大多数南方人来说如此。虽说也算个闻名遐迩的大城市,但毕竟偏安华北一隅,相较之下还是差了些。相反,每年大批考生挤破了头要考取六川的大学,就是为了毕业后能留在那里。六川的跨国企业遍地都是,金融业也非常发达,实习还会给上一两千的工资,论条件论可选范围都比宁都好多了。作为六川市最好的高校,六大的学生向来都是各用人单位眼中的香饽饽。张礼然何必到宁都来自找苦吃呢?
该不会和自己当年类似吧?张金暗自忖道,同时将一碗蛋液倒进锅内。青椒的味道已经充盈了整个厨房,稍许有些呛鼻。
她之所以来到这边,完全是因为俞可涵。她舍了轻松又钱多的某四大行offer,舍了打小起不曾远离半个月以上的六川,舍了最亲最亲最爱最爱的阿爸,并顶着阿妈接连不断的数落和唠叨,跟随俞可涵回了他的家乡。现在这份工作只是个中型软件公司,待遇还算可以,但时不时总要加班。那时她坚定地认为自己绝不会后悔,直到几个月前也的确还是如此,可现在呢?
想到这里,张金闭上眼睛,心下又疼了起来。泪腺蠢蠢欲动,好像巴不得多分泌些饱含盐分的液体,以便侵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加剧她的疼痛。她努力地和眼泪做着斗争,试图将它们逼回身体。直到锅里传来一股焦味,张金才惊觉鸡蛋有些糊了,连忙将火关小,又赶紧挥铲翻动。
按说,与其各自在那儿想来想去、猜来猜去,倒不如直接挑明了问的好。但张礼然从来就不是这种人,张金则碍于心底那茬苦痛事,不愿担上被反八卦的风险。张金对自己说:那点好奇就忍忍吧,假以时日总会知道缘由的。她暂时还不想将伤口再度暴露。
这种相处方式,包括张礼然闷骚憋屈的性格和张金顾虑重重的习性,无疑在她们之间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但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所以她们只能懵懵懂懂地以这种方式继续她们的未来,相互交叠且相互纠缠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水深火热
还没把情况弄熟,宁都就给了张礼然个下马威。
报上说这是近三十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屋子里没有空调,又是在顶层,白日里晒了一整天,晚上那热量都报复性地往两个大活人身上招呼。落地风扇拼命地吹着,老式的旋钮已经拧到第三档,声音听上去时而像蚊子的嗡嗡,时而又像瀑布的哗哗。
张礼然在新买的藤席上来回翻滚了两三道,仍然觉得热意不断地从脊背往外渗。对于解暑,这席子压根儿起不了什么作用。张礼然热得睡不着,把盖在肚子上的浴巾揉成一团扔到脚边,隔了一会儿又重新捡回来盖好,并发誓第二天务必要去超市再搬台大功率的制冷型风扇回来。
她是头一回来北方,此前并未想到这里的热与南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是受冬季时的天气预报误导,张礼然从小就以为南北方在任何时候温差都是二十几度。也就是说,宁都的夏天该是初春仲秋般的十几度才对。临下火车前她看到了电子屏上将近四十度的字样,却依旧没有多想。
白天也不好过。下午四点时,连树荫底下的地表温度也有41℃。偶尔要出门办事,也只好一咬牙一闭眼地去了,那架势倒几乎是就义了。走在被太阳炙烤的街上,张礼然感到自己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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