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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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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现存的爱,该何去何从呢?给她需要重新认识的爸爸妈妈?
张金伸过手来。尽管有镜片阻隔,但见到有东西袭近,张礼然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下眼睑处被指头轻柔而飞快地扫过,仿佛只是一阵微风恰好拂过脸颊。睁开眼时,张金已经抽走了手,孤零零抻在半空中的食指指腹上,是一道弯曲的黑色弧线。
好久好久以前,小婶也时常这样,只不过扫的不是眼睫毛,而是眼泪;小婶也喜欢摸她的头,说她头上有两个旋 ,真是聪明;小婶还喜欢给她编辫子,扎各式各样好看的头发。不像妈妈,妈妈只会给她梳马尾,一睡就乱而且还硌着后脑勺难受的马尾。
张金捻起拇指,在业已收回的食指上轻轻搓了几下。皮肤摩擦制造出的干燥声音,令张礼然没来由地想起了“摩拳擦掌”这个词。正想着,却见张金又伸手过来。这回,她是把两只手都放到张礼然头上了。
张金摆弄的是张礼然很多年都没再扎过的那种头发。上面细辫,下面马尾。这说来简单,扎起来却很麻烦,尤其是上面。是要把两侧的一小揪头发编成细羊角辫,然后交叠在头顶,猛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戴着发箍。张礼然其实一直都没搞明白其中原理。她也懒得搞明白。反正记着小婶会弄这头发就好了。然而从某一天起,张礼然忽然发现小婶已经从她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于是只能顶着妈妈给她信手一绑的单马尾或者双马尾蓬乱乱地招摇过市。翻开旧时影集,足足有两本都是疯婆子的形象。以瘦皮猴为首的男孩们嘲笑且不谈,张礼然自己首先就无法忍受了,拿着让她去买电池的钱跑去理发店绞了个西瓜皮回来。头发长长之后,张礼然自己终于学会了扎辫子,也不需要妈妈在她脑袋上弄来弄去了。再大了些,摸索着居然也拿下了几个古代的髻,却依然没能承袭小婶的衣钵。
这边厢张金已经完工。她挪了几步,从书桌上拿过化妆镜递到张礼然面前,问:“怎样?”张礼然朝里边望了望。虽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但总归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张礼然点点头,“嗯”了一声又说:“没想到你也会梳。”张金笑:“我们那里的都会的呀。”
这样么?张礼然有些受挫。正郁闷着,又听张金补充道:“小婶挺喜欢帮人梳头发的。不过,她家儿子可没长头发给她梳。”
“呵呵,我总也有比俊俊强的地方。”张礼然垂下眼睛,幽幽说道,“我以前一直想,小婶不能有孩子也挺好的,我就可以当她的孩子了嘛。可我又很讨厌小叔。”讲到这里,她不无羞愧地想:自己曾在不记事的时候喊过小婶妈妈,那是不是意味着也对着小叔叫过爸爸了?张金闻言哭笑不得,直说她参照对象错误,跟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完全没有可比性。另一方面,她那“认贼作父”实在用得太不伦不类了。
“不啊,我不觉得啊。”张礼然翻了翻白眼,目光从眼镜框上缘直射出来,像足了戴着老花镜的居委会大妈。顿了半晌,她又说:“不过,只要小婶能当我妈妈,我也许可以考虑接受他当爸爸。”听她这样说,张金笑容有些僵硬,像是从马上就要用完的牙膏皮里生生挤出来的一样:“然然,你这样想?”张礼然点点头,抬眼看着张金,目光再度从镜框上缘射出。张金放下化妆镜,又帮张礼然扶正了眼镜。长指甲不小心戳到眉骨上时,一句随口带出的话也戳到了那个人心上:“小婶以前也是想要你当她女儿的。”
张礼然没听明白。她追问,张金却指着手机道:“好了,你快给你爸妈打电话吧。”然而,张礼然还没从不知所措中缓过来,因此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直接面对父母。除此之外,这个的家伙敏锐感觉到,张金方才那句话别有隐情。肯定有些事还没说完。经过好一番深挖,她终于从张金嘴里又撬了些真相出来。
这件事比弄错人更令张礼然震惊。因为她才知道,小婶曾经有机会如她所愿,成为她妈妈的。
是的,代夫家兄嫂照看了张礼然好长一段时间后,薛雯是有过过继的想法的。起初张礼然小叔说什么都不肯,而且乘着酒意又殴打了妻子几次。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还有希望,所以坚持要跟薛雯孕育个属于他俩的孩子。但在数年求医问药均无果后,面对摆在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和脸如寒霜的妻子,张义天终于服软了,又是下跪又是赌咒,说以后再不喝酒,再不动手,还说什么都听薛雯的。两人一道去了哥哥家,却被绵里藏针地挡回来了。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向广兰首先就不乐意了。她吃了那么多苦才把这个小生命带到世界上,又费了那么多劲才让这早产儿长到那么大,怎么能轻易给别人?这在张爸爸也是如此。他前世的小情人出生时轻得一塌糊涂。两斤半,这个小猫咪般的孩子,从母体出来之后直接进了抢救室。其后的那三个月,对夫妻俩来说都是不愿回首的煎熬。因此,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松口。薛雯和张义天也只能作罢。
看来这剂药是太猛了。望着目瞪口呆、双眼发直的张礼然,张金略有心疼地自责道。她这些天正是为这事困扰着。该找什么样的时机说,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该以什么样的节奏说……以上事项她都考虑并且排练了许久。本来她还要再把一切细节处置妥当后再说,然而张礼然那一下爆发成了导火索,让她失口讲了出来。
“你怎么晓得?这么详细,这么清楚,你怎么会晓得?”张礼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按抐不住内心的爆裂激荡,失去理智地质问张金。张金迎着她逼视的眼神,从彷徨中堆出个笑来,尽量轻轻一笔带过:“我们后来又去‘南尚’聊了会儿。”
张礼然想起来了,那天是张金送小婶走的。她自己虽然说光顾着捣鼓相机,却也觉得时间有点长了。不说步行到朵颐大街西口才多远的路,即便是七绕八绕地拐去地铁站,也要不了两三个小时。当时她还寻思呢,别是又碰到假洋鬼子了。可实情是,这两个头遭才见的女人,坐到了那家她跟张金时常结伴走过却不曾进入的“南尚”咖啡馆里边,背着她说了那么多的话!想罢,张礼然顿时恼起小婶和张金来了。呵,她们俩是老乡,她们俩有许许多多的共同点和共同话题,她们俩才该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被背叛、被愚弄的感觉,还有无穷无尽的嫉妒,即刻都升了起来,一如上元节时漫天漫眼的孔明灯。张礼然撇下身后叹气的张金,愤愤起身回了客厅。经过梳妆镜台时,她忽然瞄到自己还顶着那人打造的发型,心里头更是窝火。张礼然呼噜哗啦地扯掉了所有的橡皮箍,手指曲成爪状插进发辫起头处向下一抓。一绺绺交叠缠绕的头发登时就被拆得个七零八落。再加上静电作祟,蓬松的头发便四处飞扬,再次让她成了个疯婆子。张礼然看自己愈发不顺眼了,就更别提看张金了。
如此过了几日。有天晚上,张金正忙着补缀破洞的袜子,张礼然走到她身畔,冷不防地把手机贴上她的耳朵,面无表情地陈述道:“我妈要跟你讲话。”张金起先还有点糊涂,想着该不是向阿姨晓得她俩之间又出状况,于是过来充当调解员了吧。然而接过手机之后,她才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既张妈妈的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听筒那边诡异地静了一静,随即冒出一个低沉而缓慢的男声。张金很快明白了这是谁,也明白了随后那句话的意思。
“谢谢你,小金。”
说完,他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金搞定了然然妈、然然小婶、然然爸,接下来可以专心搞定然然了。
纠正一下以前某节的错误,懒得改了。两斤多应该比作小猫咪。小老鼠……还没那么大。
第41章 双花双叶
光棍节如期而至。
张金没有理会闻钺铭在她生日那天的提议,倒是拉着张礼然晃进了林业学院的食堂。校外就餐人员要加收20%的搭伙费,所以张金没有急着去窗口,而是在观望四五分钟之后逮了个男生,用他的卡刷了几个小炒。学校里的菜便宜,尾数都是六毛八毛,算下来就有零头了。男生摆摆手,笑着说这点钱就算了。张金也跟着微笑,以一连几声道谢承了他的好意,随即就要去端托盘。谁知张礼然冷不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堆硬币来,摊在手心里直直地递到男生面前。一共两块二:四个银色钢镚,两个大,两个小,正面都写着数字1。
“你呀!”张金无奈地看着张礼然。张礼然抿了抿嘴,倒是没把心底涌上的那句“给你的光棍节吉祥币”说出来。目送男生拎着打包的菜饭走远后,她这才解除警报,将思虑和神智转移到如何获取自己的“光棍节吉祥筷”上面。
两人下班晚,这时食堂里人已经不多了,反而加大了作案难度。张礼然心里有鬼,所以没法像往常一样坦然地拿了就走。她在筷子篮里磨磨蹭蹭地抓了半天:先是抓了一根,再抓一根,姑且凑成了一双;然后又胆大点地抓了一双,把吃饭要用的两人份拿齐了;接下来一口气抓了一把。张金扯了扯她衣服下摆催她走,她倒好,一不小心把整个筷子篮打翻在地,制造出了足以吸引食堂中所有目光的响动。眼看计划就要失败,张礼然很不甘心地捏紧了幸存的筷子,当着那个盯着她俩——其实应该只是张金吧——很久的打菜师傅,半天憋出一句词:“阿金,我好像感冒了,还是用公筷吧。”
张金使劲忍啊忍,才终于没有噗哧一声笑出来。等走得离窗口有一段距离了,她压低了声音对张礼然说道:“你以为我真是来偷筷子的啊?”她是想来找找从前的感觉——虽然身边已没了他。而张礼然也无心答她的话了。餐盘上印着林业学院的校徽。那几个字,尤其是其中的某个字,很难不让她想起某人。各自都有亟需杀死的过去,也都有尚待培育的未来,所以得要点清净来慢慢咀嚼,慢慢消化。
吃完饭,两人又蹓跶到了林业学院的校内花园。这里环境非常好,弄得简直像个公园了。除了学生和教职工,附近许多居民也会趁没事进来散散步,跳跳舞。这不,她俩好容易找到的空长椅附近,就有一个六七米见方的空坪。一排大妈大婶正跟着劲爆的音乐练街舞,看动作、看打扮,比她们两个年轻人都还时髦。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忙于讨生活,锻炼时间和意愿都少得可怜。在办公室里电脑一对就是一整天,长久下来颈椎、腰椎都是病。张金在长椅上坐下,略微活动了一下胳膊,就听得咔咔咔地响,肩周部分也酸酸地疼。她于是止住了也准备落座的张礼然,又侧身背对对方使唤道:“帮我捏捏肩吧,疼死了。”
张礼然虽然不喜欢这种召之即来的态度,但念在节日的份上,还是过去施展了按压、揉捏、击打等全套功夫。这是以前奶奶研究什么针灸时传授给妈妈的几招。张金让她来按摩,她也就依着印象照样全搬。虽然是初次实践,不过效果好像还不错,至少让张金在遭受剧痛之余,恍惚觉得是有所好转的。
“以后你专职给我按吧。”
“给钱。一秒钟五个亿。”
“哇,都这么熟了还要跟我算钱,太伤感情了吧?”
“我的时间,我的力气,通通都宝贵得很,金不换!”
“银换不换?”张金调笑了一句,然后假装生气道,“你怎么老编排我名字啊?明儿就改名去,改个跟你一样的,看你还编排。”
“好吧。拿别的东西来换也行。不过你要想办法打动我。”张礼然退了一步,从货币交易退化到“以物易物”的阶段。
“官人,您的大恩大德小娘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张礼然彻底败了。她闷头捏着张金的肩,手下基本没有肉,瘦仃仃地全是骨头,嶙峋得让她只想把它们捏碎。
“唉唉,咱俩什么时候才能‘脱光’呢?”张金左右活动着头,是自言自语,也是问给按摩师的。张礼然还是不接她的腔。张金晓得这丫头肯定又害羞了,故意用邪恶的声音解释道:“脱衣服的脱,光溜溜的光。晓得了哇?”自然又被扣了一声“流氓”。张金仰了脖子,无辜地看着张礼然,水漾漾的眸子里写满委屈,像极了QQ表情里的那个“可怜”。事实上,这里的“脱光”是脱离光棍阵营的简称。
张礼然对于张金这类死不正经的话都快习以为常了,但她面皮薄,仍然还会脸红。张金见她撇开视线不看自己,玩心更是大盛,促狭地说:“什么时候‘脱光’给我看看?”不等张礼然开口,张金紧跟着解释道:“你也别让我这军师成天闲着没事儿干啊!”
两句话一出,张礼然的感觉就跟吃了满喉咙烧饼似的噎得慌。明明是张金故意用怪话扰乱视听,这下倒好,搞得像是她心术不正给想歪了。“你怎么会没事儿干?我看你成天钓乌龟钓得不理我了。”张礼然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答腔。她何尝不知道最近张金和假洋鬼子发展得有多好。虽然他的邀约张金一直在推,但他俩的电话却是逐渐升温的。时间越来越长,内容也越来越不可告人。每当张金手机铃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总是椅子拉动的声响,然后是朝着阳台方向远去的脚步声,最后以一声闷沉的“嘭”结尾——门关上了。介于她俩之间的卧室门还没关过,这让张礼然多少好受一点。
要不是张金控制着节奏……张礼然想,或许她连这个光棍节都不必过的。不过,有她在,总归是比自己独对良辰而抒发闺怨来得好。话又说回来,考到六川之前,张礼然从来没有听过光棍节这回事。小地方是不兴这么多名堂的。只有在六川这样海纳百川的大城市里,精力无限、思维活跃的年轻人们才会发明这种节日。不光如此,他们还将光棍节衍生成一个系列,只要是由“1”组成的日子都不放过。然而,张礼然一直就没想通11月11日为什么会是光棍节。11和11,这分明该是相亲相爱的两对儿。按照这个逻辑,1月11日和11月1日才是光棍节: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却孤身一人,无比苦情、悲切。至于她俩此时的情状,恐怕没有比元旦节更恰当的了。
“你们寝室那两个,”张金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道,“现在还那么你不分我我不分你地黏在一起吗?”
“在啊。天天一起上班,一起坐柜,一起下班,一起……”双生花毕业后都签了银行。六大经院跟某四大行签有合作协议,她俩成绩又名列前茅,因而没费什么气力就进去了。而且因为家住得近,都在一个片区,所以也顺理成章地分到了同一个支行,继续延续双生的传说。
“她们呀,”张礼然在紧要处顿了顿,嘴角逸出一抹张金根本看不见的调皮微笑,“还一起结婚了噢!”
最不跟男生接触的董坤和范彦洁,竟然是班里最早嫁出去的两个?张金实在是很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不奇怪。这两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乖乖女,安心在学校念完本科,找到份待遇和地位都还不错的稳定工作,工作后家里给介绍一个知根知底的男孩子,来往个五六次就可以结婚了。这种生活才是周妥熨帖的。如果当初听从阿妈的话,不为着所谓的爱情迢迢奔赴,离家千里,大概自己也已经跟双生花一样嫁作人妇了吧。
“消息属实?你从哪儿听说的?”她倒不是怀疑有假,主要是之前没见谁在群里说起过。
“我亲眼见的!”张礼然一激动,手上的力就狠了些。张金吃痛,照着她手背就挠了一记,气得张礼然就要甩手不干。张金赶紧讨好了一番,总算是哄得这位脾气大的按摩师傅得意洋洋。不光如此,再开口时,她更是得意地没边了:“全班就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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