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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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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很少大手大脚的张金来说,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饰品,哪怕是最便宜的,换算成金钱也无疑是笔巨款。然而,因为是要送给张礼然,她还是买了下来。面对一脸震惊的小丫头,张金轻轻地问:“喜欢吗,然然?”
张礼然拼命点头。人说礼轻情义重。礼都如此重了,那不是意味着其中的情义更重?
“特地给你挑的。”
“真的吗?”张礼然充满期待地追问道。
“是啊,我希望我亲爱的然然小妹妹,早点嫁出去哦。”
早点嫁出去哦。这声音砸得张礼然天旋地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句古话多么应景。她突然意识到张金巴不得尽快将她泼出去,如同一盆刚洗完菜的废水。想到这儿,张礼然心里顿时泛起一阵凄凉,这种凄凉就像是寂静冬夜里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埋葬了整个喧嚣尘世。然而,当她还沉浸在自己构筑的哀伤中时,张金却凑过来,蜻蜓点水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那一记亲吻飘忽而轻柔,可张礼然听到自己胸腔里的跳动,却是那么剧烈、那么沉重。她忽而觉得幸福,又忽而觉得痛苦。她发现自己像是早春二月里初绽的花,方才一瓣瓣地张开来,却又逢上了一场暴雨。春雷滚滚,为暴雨打着强有力的节拍。开花的无限喜悦和暴雨砸在身上的疼痛一并压在她身上,令她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并快乐。
“圣诞快乐。”张金说。张礼然没有回应,而是微微垂下眼睛,盯着张金的嘴唇一直看。唇瓣小巧,色泽粉红,有如夏季小池里怯生生开着的睡莲。看着看着,张礼然便想起梦境里的温存,想起自己半当中时的沉迷与最终了时的恋恋不舍。还没回顾没多久,她又忍不住去描摹那之前的场景。正是它们,与假洋鬼子的两片嘴唇纠缠在一起并且充分交换了唾液和细菌吧?她越看、越想,脸上便越浮起痛苦来。
为了打破那尴尬的寂静,张金含嗔地轻轻问道:“又发什么呆呢?”张礼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用力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极力否认,还是要把那些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
“姐姐帮你戴上吧。”说着,张金便从她手中接过项链,站到她身后去了。
张礼然连呼吸都乱了。胸腔里头是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血管里是扑突扑突贲张的脉搏——都是那样罕见的躁乱。她无比期盼时间就此停住,或是索性放慢些,再放慢些,让自己得以细细体会这每一分每一秒里头含着的蜜。
项链戴好了。张礼然望着镜中的自己,还有身后眉眼含笑的张金,只觉得自己暗无天日的小世界一下子光亮起来。无边无际的黑色被清晨的阳光斩杀得一点不剩,只剩下落满全身的和煦与温柔。
她正暗自喜悦,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哈啾”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果然是穿少了。尽管披了件衣服,屋里又有暖气,可这点衣服还是不够。在张金的催促和押送下,她连蹦带走地转回小铺,捡起压在被子上的羊毛衫和外套一件件套好。
“真是,尽不把自家当回事!这么大人了,也不晓得着齐衣衫再下床。”
张礼然一向最讨厌别人管这管那,所以跟妈妈打电话时多半会吵起来,但这会儿听着张金的埋怨,心里偏是甜丝丝的。可惜美好的情愫偏都不长久。穿衣服时,不小心碰到了前夜弹琴弹肿的地方,痛得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见对方着急的模样,张礼然觉得十根指头哪怕是被上拶刑也值了。她抬起右手,和张金一道往痛处瞧去。看来,当时心底的怨念实在是太深了。不自觉使了狠劲的后果就是,才一晚上过去,中指前端已经明显地肿了,都高过了才修平整的指甲。
“怎么成这样了?”张金皱起眉头问道。
“练琴。”
“姐姐给你吹一吹。”
不等张礼然做出表示,张金已经抓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小心地吹着。张礼然没敢作声。因为她那手指肿得经不起碰,连吹口气在上头也觉着痛。可是,这是阿金捏着自己的手在吹啊!大概是心理作用,那柔缓的气息喷到红肿之处,真有如沁入心脾的一丝清泉,大大缓解了疼痛。不光如此,清凉的气流还见缝插针地钻入指甲与肉之间的缝隙,在狭小的空当里发出“嘶嘶忽忽”的轻啸。只是,这样的感觉更多是暧昧,暧昧到全身心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张礼然僵着身子任由张金摆布,脸蛋早就烧起来了。然而,滚烫的脸也渴望着指尖那股清凉,弄得她极为紧张,担心着会发生什么。
事情总是不由人的。终于,在不小心戳到对方嘴唇时,一阵猛烈的心悸如电击般从张礼然心头窜过,令她几乎要就地弹开去。强烈的感觉,除了指尖红肿地方的痛,还有其他。
张礼然略略抬眼,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挂钟上面。她无比害怕离别的钟声就要敲响。也许再过不久,亲爱的阿金就要搬去同假洋鬼子一块住了,丢下自己一个人面对满屋的回忆与遗憾。
如果现在努力的话,大概还是有0。0001%的机会吧?可是,有没有这个必要呢?张礼然心里天人交战。她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前方有两条路。左边的是背水一战,右边的则是临阵脱逃。选择一事从来都是难为的,于是她暗暗做起小时候的游戏来了。
点金子,点银子,点到哪个是哪个。
久违的童谣念完最后一个字,手指却是停在右边。于是张礼然就知道了结果。也正因为如此,放弃了一切努力的她就不可能知道,在为她戴项链的时候,有人紧张地怎么都抠不开项链的扣头,不知道是因为手滑还是手涩;在为她放礼物的时候,有人是真的偷亲了睡梦中的自己。
在这个进退维谷的节骨眼上,林宣赜那边却忽然峰回路转了。
对于前一天的没空,他发来短信解释道:实验室一大帮人聚餐,月初就商量好的。当时,张礼然正在楼下小超市里买零食,便淡淡地回了个“哦”,然后继续徘徊于琳琅满目的商品间,左顾右盼,精挑细选。谁知过不久林宣赜又发来一条,问她元旦怎么安排。
这算是邀约吗?是的话,该怎么答复呢?张礼然捏着手机站在货架前,内心摇摆不定。她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张金语调柔软、内容却无比刺心的“早点嫁出去吧”,一下子又闪过那浮光掠影的一吻,正如晚风中的红蜻蜓擦过水面泛起无限涟漪。犹豫之际,蓉蓉的训斥在耳边回响:“还不如赶紧去找你的阿赜!”所以,张礼然闷头在键盘上用力地写道:要不,31号晚上一起去跨年?
立刻就有了回应。没问有谁,没问去哪,没问怎样,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好”。张礼然按了按挂机键,退回到桌面。黑色背景的屏幕倒映着颈上那枚吊坠,亮闪闪的,像是祝贺的光。
——圣诞老人,也许你并没有放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
桃之夭夭,同“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拶刑】古代对女犯施用的一种酷刑。拶是夹犯人手指头的刑罚,故又称拶指,唐宋明清各代,官府对女犯惯用此逼供。(摘自百度)
第50章 辞旧迎新
二〇〇九年的第一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张礼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感到家里格外的静,没有人声,料想张金又出去了。起来洗漱一番,又随便下了碗面条填了肚子。刷碗时听到锁匙的响动,张礼然停下动作,略带紧张地动了动脚,想去把厨房门关了然后躲起来。可时间不等人,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声控灯的灯光就照进了家门。
只见张金抱了很大一捧香水百合进了门,然后四处找地方放。她好不容易从角落里翻出个4L的纯净水桶,灌了半桶,随后将那一大捧花的根部插进去。
“‘金龟婿’送的?”张礼然差点没被那股幽香熏晕,这时只好屏着气问。
“是呢!”张金愁苦万分地回答道,“你说这人,没事送什么花?拿回家都没地方摆。”
张礼然深以为然。花容易谢,与其送花,还不如送点实用的东西来得实在。如果是张礼然,她宁愿要本CD或是书。当然,项链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张礼然忍不住朝柜子上的那个金色首饰盒瞟去。那件礼物实在太过珍贵又太过讽刺,她只在圣诞节当天用来替换了从不离身的平安扣,其他时候都让它幽闭在首饰盒里等候临幸呢。
“我还没拷问你的!”张金故作严厉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张礼然做贼般地抽回目光,慌张地看向张金。张金明察秋毫,走过来继续逼问:“做了什么坏事,心虚成这样?”
“没没没。”张礼然连忙摆手,好像这样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你给我老实交代,昨晚去哪疯了?居然一晚上没回来,亏我还等你等到一点半。”
“你等我?”张礼然愣愣地看着张金,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昨晚,张金不该跟闻钺铭在一起么?在她此前的无稽揣测中和丰富想象里,夜不归宿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凌晨时她摸了黑地回家,居然发现家里有人,便立刻将自己动作调成静音模式,假装没有一宿未归。
看着张金略有责怪的美丽面庞,听着张金的饱含温柔的关切话语,张礼然的心里百味杂陈。再一想到自己前晚的所作所为和差点儿酿成的后果,她不觉又羞又气,对自己失望透顶。
“我以为,阿金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我了。”她幽幽地说,自己都觉得十足一个长门怨妇。
“你尽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几时这么重色轻友的啦?”
“只是朋友吗?”张礼然黯然地叹道,也没发现自己就这样说出了口。
“你是我的小妹妹,我张家的小妹妹。永远都是。”
永远?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她只要姓一天张,她就当之无愧的是。现在不比古代,嫁了人也无需改为夫姓或是冠以夫姓。所以,在余生未知的那么多年里,她会一直姓张。张金也会。可是,姓氏是复杂的伦理体系,张又偏偏是四大姓之一。这实在与她所期冀的不相吻合。
她希望与张金建立的关系,是一对一的,不是一对多的,更不是多对多的。所以,这样的联结自然不能算什么。更何况张和金这两个字实在太过常用,即便按顺序连在一起,也几乎不能在泱泱十几亿的国人中减少重名的概率。网上甚至还有个张金吧。所以张礼然十分害怕。她怕在漫漫人海中呼喊一声,循声扭头的,是护士张金、记者张金或者模特张金——怎样都好——唯独不是她的张金。
想到这里,张礼然抬起头,盯着对方干净的脖颈问:“阿金,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找个男朋友了?”她本期冀着能有些不甘或是不舍的表情,然而那人只是毫无破绽地温柔笑着,说:“快找一个吧。今年你24了吧?也该结婚了。”
嗯,该结婚了。连张金都这么说,那确实是该听话地去结婚了。是张金说的,不是自己决定的。张礼然暗自松了口气,心里的负担稍微少了些。跟谁结婚呢?就林宣赜吧。
在戊子年甲子月丙午日申时钟声敲响的同时,张礼然扭过头去,慢慢地回想起二〇〇九降临的那一夜间。
她和林宣赜去了灵犀大街的一家Pub看演出。乐队是邮电学院在校生组的,因地制宜,就沿了灵犀大街的名。稚嫩清秀的年轻人的面庞,哪怕是低沉颓废的歌曲,却也仍是饱含了青春的激情。到了中段,气氛渐渐High了起来。舞台上的女主唱说:来,牵起你身边人的手。这一招是校园派歌手常常喜欢用的讨巧。煽情却永远富于成效。很自然地,人们陆续牵起手来,几乎没有例外。女主唱继而又说:冬夜如此漫长,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拥抱驱散寒冷,终结孤单吧!在她的蛊惑下,周围的人又纷纷开始拥抱,无论是否相识。张礼然与林宣赜对望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僵持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其他人般成为彼此镶嵌的雕塑。只是,在他怀里,张礼然仍然觉得寒冷,任被抱得再紧也无法驱散的寒冷,由心底生发的终极寒冷。
演出结束时离零点只差一刻钟了。两人从地下二层的酒吧里出来,乘了自动扶梯一路上行到地面的广场。和网上预告的行程一样,这里有跨年活动。人们在给广场正中的大屏幕发送短信。蓝幽幽的荧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耀,映照着祝福语、求爱之类的美好愿望。
雪花零星地落下来。夜里的宁都格外寒冷。大屏幕左上角显示着温度,…17℃。而与它同一条线的右上角,方形的数字一分一秒地在倒计时。很快,2008年只剩下了最后一分钟。广场上的人们都开始激动,不断向前涌。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她和林宣赜挤在一起。她的背紧紧地靠在林宣赜胸膛上。倒计时30秒,人群里忽然生出一种默契。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高喊起来:“30、29、28……”张礼然也不例外。她被这排山倒海的声响感染了,心里早就是滚烫烫的,也不管喊一声就是一口寒风。喊到兴头上,林宣赜伸过手来,牵了她一起召唤着新年。
嘈杂的人声里,张礼然毫不费力地就甄别出了自己和他的,心底涌出一种无可描摹的情愫。而在林宣赜的拉扯下,她费力地转了身,把脸埋在对方羽绒服的胸口位置,带着迷离而恍然若失的微笑喊出了最后的“3、2、1!”随着一大片沸腾的雀跃欢呼,不远处传来声响亮而悠长的钟响。余韵还清晰的时候,又来一朵烟花。巨大的爆炸声点亮了整个夜空,流泻下无数的星尘。
新的一年来了。张礼然想,就让一切随着旧年消逝这么过去吧。张金和闻钺铭,她和林宣赜,这样的搭配多好呀。她相信自己可以将那隐秘滋生的不正常爱情压回友情的形状。而对于漫长的一生来说,这点悸动不过是个短暂的小插曲,可能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全然忘却,甚至还会纳闷为何此时会沉迷其中,无法走出来。对着被烟气弄得雾蒙蒙的夜空,张礼然如此感叹着。视线下移三十度,某人日渐壮实的身体立在面前,虽然挡不去多少寒风,但足以挡住大屏幕上遍布的表白和宣誓。
从广场离开时已经是凌晨了。路上公交车稀稀拉拉,打车的人却排了很长一队。林宣赜他们宿舍十一点就熄灯锁门,这时候也回不去了。两人磨磨蹭蹭地商议了一会后,决定就近找个酒店将就一夜——总不能露宿街头吧,这么冷的天。
张礼然没说太多话就跟着他去了。对于某些事情,她自然有相应的觉悟和心理准备。然而,回家么?回那个远在北城的家吗?且不说打车的队排到要几点钟了,若是当真回了家,还不知道家里会不会空荡荡地只有她一个人呢。这么好的假期,她可以出来跟林宣赜一起跨年,刚刚确定关系、正在处于甜蜜期的闻钺铭和张金怎么就不会有活动呢?肯定有,毫无疑问地肯定有。想到这里,张礼然几乎是负气地就追上了林宣赜,心里暗暗地做了决定。
进到房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暖气开得非常足,灌得鼻子口腔里全是闷热。张礼然很想脱掉羽绒服,但又怕会被林宣赜视为暗示,于是只敞开了拉链,衣服还套在身上。实话说,她这羽绒服还真不好脱掉。因为里面只穿了件白色修身长款毛衣,再就是件紧身的棉布打底衫了。她还在纠结,林宣赜已经将他那胀鼓鼓的羽绒服随手丢在了桌子上,露出里面的烟灰色毛背心和红黑蓝方格衬衫,学生气十足的模样。
“睡吧。”这种情况下,洁癖的张礼然只好连洗漱都省了。她飞快地脱掉羽绒服,然后钻进被子,又跟个鸵鸟似的把脸蒙在了枕头里面。林宣赜也没什么多余的话,乖乖钻进被子,乖乖躺好。
他俩本来是一人一头地和衣而睡。然而张礼然实在受不了那双臭脚丫离得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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