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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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她醒来，竟发现自己被埋在沙堆中，只露出了一颗头。身旁，一个长髪女人背对着她，好像手中拿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在做什么。
　　“呃……”想了半天，韩笛也就发出了这么一个字。
　　长髪女人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衣服扔过去。
　　“穿上。”
　　韩笛气结，有这种态度吗？还把衣服全罩自己脑袋上了！！！
　　“救命恩人，拜托一下，能先帮我把这埋在沙堆里的身体挖出来吗？”强忍着，谁叫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呢？——应该是吧。
　　岳绍鹭无言，只好一掌将韩笛从沙堆中轰了出来，非常不意外地，听到了惨叫。
　　滚了好几滚，韩笛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还好衣服全缠在脑袋上，不然还得光着身子爬回去抓衣服。边哼哼边穿衣，有些奇怪怎么全是干的？
　　看着对方滑稽的模样，岳绍鹭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要不是打算今晚从这里出发见一下红姐，怎么会遇到这个跳舞跳到忘我的神经？
　　不过，她的舞姿真的很迷人。
　　
　　这也奇怪那也奇怪，本想自己猜答案的某个神经在百思不得其解后，只好放弃，带着虚假的笑容靠近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吧。
　　“是你救了我吗？”要确定自己的态度，就要先确定眼前的人，如果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就会把上一次的账加上，然后，哼哼……以下省略。
　　岳绍鹭在韩笛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收回了微笑，板着脸看着满脸虚伪靠近自己的某神经，受不了地哼了一声。
　　“疑？”韩笛停步，怎么我还没哼出声你倒先哼出声了？不爽！
　　“美女，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继续虚伪地笑，我就不信你一直用鼻子说话！
　　后退一步再度拉开两人距离，岳绍鹭将脸转向另一边：“你不会每次跳舞都跳成这样吧？”
　　“嘎？”这人怎么答非所问啊？不过，还是勉为其难回答好了，“不是。”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弃权当女主角。”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面无表情的人却说了句玩笑话。
　　韩笛愣住，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你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
　　岳绍鹭转头看了韩笛一眼，原本不打算解释，但接触到对方眼中隐藏的某种情绪后，缓缓开口：“我和白景旭是旧识，都是从他口中无意听到的。”
　　“哦。”韩笛扯了扯衣角，想起了什么，“我的头髪还有衣服，都是你帮我弄干的？”
　　“嗯。”
　　“是你救的我？”
　　“嗯。”
　　“谢谢！我的救—命—恩—人—！”这次的笑容，百分之百真实。
　　岳绍鹭不知是被她的笑容感染，还是被她那因着重强调而导致发音变得奇怪的“救命恩人”四个字寒到，居然……笑得喷了出来……
　　“啊……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我刚才怎么就能把一个字发出三种音呢？好强悍……”韩笛挠了挠头，做了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傻的表情。
　　“可能海水喝多了。”岳绍鹭接口，说完后，马上意识到什么，索性捂着肚子大笑。
　　“不是吧……这么夸张？”韩笛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笑到已经蹲地的人，实在没有弄明白笑点在哪里。
　　蹲下身，平视着这个人，韩笛刚想推推她，对方笑声忽然止住。
　　“嘎？”韩笛无声地张大了嘴。
　　“……”
　　“……”凑近看看，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
　　“……”缩回原地，将嘴巴合拢。
　　“……”
　　“……”耗吧耗吧，看谁耗得赢谁！
　　“……”
　　“……”难不成，她神经有问题？
　　“……谢谢。”好半天，岳绍鹭略带低沉的声音传出。
　　于是韩笛再次无法理解地张大了嘴。
　　其实不光韩笛不知道，就连岳绍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成那样。或许是感受到了韩笛舞蹈中隐含的悲凉，或许是逆思维的发泄。而今晚她想找红姐的原因也有两个。一个，就是之前的那个；另一个，则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这十年，她已经习惯了将心情只说给红姐听。这次却是例外，要不要去见红姐，她很矛盾。直觉上说，红姐应该还是爱着端木皜柳的，不然，她为何要对自己下那样的死咒？偏偏又将端木皜柳定为解开死咒的唯一人选。如果把白景旭的事情都告诉她，如果让红姐知道自己十年前的那场噩梦和端木皜柳的转世有关，待自己如亲人的红姐是否还能不受影响地解开咒语？百般挣扎，还好让她经历了刚才的事。因此，她已经不需要去见红姐了。
　　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岳绍鹭站直身，眺望着海天相接处，任海风将眼中笑出的泪吹干。
　　抬头看着这个女人，韩笛吞下了满腹疑问。忽然觉得就这样也很好，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
　　于是，韩笛也伸直膝盖，像变了个人似的，带着淡淡的微笑，享受着现在的宁静。
　　海边，个头一高一矮，头髪一长一卷，衣服一灰一蓝的两人，与周围的景物，合为一体。


　　（上部完）

　　（一）
　　
　　那晚，韩笛不知道岳绍鹭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回家吧”后，周身就已经空无一人。
　　回到家洗漱完毕，她很快就陷入了深眠，梦中，她与那还是健康的母亲相遇……
　　
　　睁开眼松开佛珠，秦夏媛意外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符叶。
　　符叶对秦夏媛抱歉地笑了笑，递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秦夏媛上前接过，将符叶请进了屋。
　　“麒儿知道你来吗？”
　　符叶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去那边？”
　　＇我想帮他做一件事，等这件事有了进展后，我就离开。＇纸条上的内容。
　　秦夏媛低头看着上面的字，有些了然地闭上眼睛，隐藏了险些外露的情绪。
　　这些全被符叶捕捉住，再接再厉，他继续写道：＇秦阿姨，小麒一直没有说出口，但他比谁都难受。＇
　　缓缓睁开眼，秦夏媛的声音很柔：“符叶，你们都还年轻，不明白。”
　　这个理由似乎已经过时，符叶不想去反驳，为了这次来的目的，他干脆直接撞向问题的尖刃。
　　＇您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这个家庭就这样散了？＇
　　秦夏媛的双手微微颤了颤，很快又稳住。
　　“已成定局。”
　　符叶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为难的神情，继续递出纸条。
　　＇杭叔叔这几年，都没有开过笑脸。＇
　　听到的，是秦夏媛的一声轻叹。
　　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困难，符叶不想再多问什么，他现在就想回去发e…mail给杭叔叔，在那边抓住一些他的情绪。
　　＇人生原本就短暂，我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小麒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但他比谁都渴望这个家能破镜重圆。＇
　　＇很多人都建议杭叔叔将别墅翻修一次，他就是不愿意，我想，这应该和秦阿姨有关。＇
　　＇我相信秦阿姨当初的离开一定有充分的理由，我也很尊重您的选择。＇
　　＇如果您还爱着这个家，恳请您能重新考虑将来。＇
　　留下了这些纸条，符叶欠身离开。
　　
　　舞剧的角色正在逐一定位，在初步熟悉了演员们的基本素质后，杭毓麒也在灵活地改变着原定的舞蹈大纲。坐在排练厅的正前方，看着屠鄂依照自己的构思对演员们进行开场的排练，脑中却头疼着一个女反派的角色人选。忽然感到身边一暖，转过头，发现了环胸抱臂的岳绍鹭。
　　“绍鹭！”杭毓麒看了看门口的保安，“他们没有拦你？”
　　“他们见过我，知道我来找你。”岳绍鹭简单地回答。
　　明白地点点头：“你喜欢看舞剧？”
　　“以前经常看。”不知怎么，岳绍鹭一整晚都在回忆着韩笛的那段即兴，“上次白景旭带来见你的演员，是不是叫韩笛？”
　　“对，不过她弃权了。”杭毓麒用笔点着桌面，自己也很纳闷，“很突然，好在没有对舞剧造成影响。”
　　岳绍鹭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的那群人：“谁是现任女主角？”
　　“在那儿。”杭毓麒指了指穿着黑色练功衣的胡娜。
　　正巧是在学习某个动作，岳绍鹭目光不离胡娜，直到所有演员都学会为止，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觉得怎么样？”杭毓麒主动询问。
　　“你是专业的，还来问我？”
　　杭毓麒笑着摇头：“往往你们的目光更准。”
　　又看了胡娜好一会儿，岳绍鹭才勾起嘴角：“她不如韩笛。”
　　诧异，原本还以为她会对胡娜本身做出点评，却不想竟然和韩笛做出对比，那么她一定是看过韩笛跳舞才会这么说。
　　“韩笛比她更适合吗？”
　　岳绍鹭点点头，不再看前方的演员：“但她身份很尴尬。”
　　“哦？”不知自己的猜想对不对，杭毓麒还是想听岳绍鹭说明。
　　“她拒绝了白景旭。”
　　“哈！有趣。”杭毓麒继续用笔点着桌面，“一般不都是主动爬上这些人的床吗？”
　　“所以我对她改观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杭毓麒有些兴奋地开口。
　　“不如，她来跳女反派如何？”
　　岳绍鹭的眼睛闪出了某种光：“我很期待。”
　　
　　于是屠鄂的一通电话，让韩笛在当天下午就赶到了排练厅。排练厅的正前方坐着三个人：屠鄂、杭毓麒、岳绍鹭。看到第三个人时，韩笛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突然叫自己过来，但她知道一定和岳绍鹭有关。
　　“你就即兴来一段吧。”屠鄂开口。
　　韩笛愣住，有些意外。
　　“需要伴奏吗？”杭毓麒温和地询问。
　　“啊？啊，不用。”韩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双脚，“我没带舞鞋，穿袜子行吗？”
　　“可以。”
　　“正常发挥。”岳绍鹭突然插了一句。
　　韩笛看了她一眼，抿着嘴脱掉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杭毓麒忘了喊停，连屠鄂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目。
　　韩笛跳到最后见还没人出声，干脆一个滚地连接敬礼，自动结束了即兴。
　　岳绍鹭用胳膊肘撞了撞杭毓麒，才使他回过了神。
　　擦了擦脸上的汗，韩笛喘着气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不错。”用指头敲了敲桌面，杭毓麒提笔就将韩笛的名字写入表格，“你来演这次的头号反派如何？”
　　名字都写进去了，能反对吗？屠鄂没敢说出声。
　　仿佛心灵感应般，韩笛第一眼便朝岳绍鹭的方向看去，见她正含笑着回视自己，对着自己微微点头。
　　“谢谢杭导。”
　　一股暖暖的气流正努力地向上窜着，因为尊严而放弃了这次机会，却在一夜过后重新找回了梦想。韩笛鼻头有些发酸，努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丢脸。
　　看着韩笛极力克制的模样，岳绍鹭竟有一丝成就感。回想白景旭说的那句靠实力，她就觉得好笑。如果让他知道韩笛就是靠实力又重新回到了这个队伍，并且还跳了一个重要角色，会有如何的反应？或许是出于对白景旭的报复，或许是真的欣赏韩笛的舞蹈，一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她，还是管了这个闲事。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奚梓丽又站在了符叶家门口。从鼓苝山回来的符叶没有开车，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这次奚梓丽手中提了些水果，符叶不想收，却被奚梓丽的一句话堵得无法拒绝。
　　“买这些东西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们成为朋友后的见面礼。”
　　打开电脑，符叶有些犹豫是否要当着奚梓丽的面给杭哲发e…mail，没有犹豫多久，他将e…mail的窗口关掉，改点击在线音乐的页面。
　　符叶喜欢听轻音乐，也许是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品味。
　　接通音响，略带忧伤的音乐就这样回荡在整栋别墅。
　　手捧着茶杯，耳听着音乐，奚梓丽的眼眶又开始发红。
　　符叶无奈，将一盒面巾纸摆在了桌上。
　　“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很抱歉。＇
　　“我该如何忘记他？”
　　这个问题，对符叶来说，无法回答。
　　＇顺其自然吧。＇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你们打算结婚吗？”
　　＇我们没有开始。＇
　　“为什么？”
　　＇没有希望。＇
　　奚梓丽上下打量着符叶：“不可能吧，你还会没有希望？难道她已经结婚了？”
　　＇别说我了，我祝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呵。”奚梓丽神色黯然，“短时间内不可能了，我也想早点忘了他。”
　　＇总是会好起来的。＇
　　“我只好试试了。”想了想，奚梓丽还是决定问出来，“上次救了毓麒的那个人，现在还经常和你们见面吗？”
　　＇是的，我们相处得很好。＇符叶有些明白了奚梓丽想问什么。
　　“真羡慕她，如果一开始我和他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就好了。”
　　朋友？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符叶自嘲地想着。
　　＇起码你们曾经相爱。＇
　　“相爱？”奚梓丽双眼更加发红，“我觉得应该是我在演独角戏。”
　　＇抱歉。多想想以后的生活吧。＇符叶有些烦，为什么偏偏是他当这个女人的听众？
　　奚梓丽露出凄然一笑，痴痴地望着前方：“对啊，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或许我对毓麒的爱还不够呢。”
　　发了半天呆，又低声问道：“听说你从澳洲过来，还要回去吗？”
　　＇嗯，等办完事就离开。＇
　　“把你的联系方法留给我好吗？有机会，我想去澳洲看你。”自认是很完美的表情，符叶应该不会拒绝吧。
　　果然，符叶将自己的e…mail和固定电话写给了她。
　　接过这张纸，奚梓丽用面巾纸沾了沾眼眶内还未溢出的泪水：“我改天再来看你吧，突然想回家睡一会儿。”
　　＇好，我送你。＇
　　没有得到希望中的答案，奚梓丽也不着急。反正还有时间，一切慢慢来。
　　
　　看完杭毓麒初拟的提纲，可能真的有吸引她的地方，岳绍鹭竟一直坐在前方没有离开。
　　而重新站在队伍中的韩笛也是异常认真，不消半刻就将落下的动作全部学会。趁着休息的空当，她来到岳绍鹭的面前蹲下仰视。屠鄂和杭毓麒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并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救命恩人！”韩笛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明显地透露着兴奋。
　　岳绍鹭看着对方点了下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想请你吃饭，就我和你。”说完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瞄了一眼杭毓麒。
　　岳绍鹭想笑，没忍住。
　　“什么时候？”
　　“我约你，你有手机吗？”
　　摇了摇头。
　　“那就今晚吧？”韩笛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好。”
　　远处，这一幕被胡娜看到。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在韩笛弃权的第二天，工作室就多少传出了一些流言，说什么韩笛和赞助商有一腿、其实这次女主角原定的是韩笛等等。胡娜曾问过屠鄂，知道了原定女主角确实是韩笛，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听说韩笛自己弃权后，还是觉得非常可惜。后来去韩笛家看到她那副模样，心里对第一个传言便有了一些猜疑，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今天下午的这一幕，让胡娜开始肯定。从来没有见过韩笛对哪个上头人积极过，现在却这么热情地跑去和杭毓麒的女朋友聊天，一定有问题！
　　
　　推掉了工作室的集体聚餐，韩笛邀着岳绍鹭走进了一家中西餐厅。
　　“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替我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