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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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掉了工作室的集体聚餐，韩笛邀着岳绍鹭走进了一家中西餐厅。
　　“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替我省钱！”难得今天自己请客，韩笛很是豪爽地将菜单递给对面的人。
　　“我不知道吃什么。”看了看复杂的菜谱，实在没有太想吃的东西。
　　“不要客气哦，虽然无法请你去高级餐厅，但多少也让我在恩人面前表现一下嘛。”
　　眼前是笑得一脸灿烂的韩笛，岳绍鹭只好参考菜价点了一荤一素。
　　“只要这么多？”韩笛有些不可思议。
　　“你看你还想吃什么。”岳绍鹭将菜谱递过去。
　　“这样吧。”韩笛看也不看菜谱，对站在桌边的waiter说道，“两份牛排套餐，七分熟，里面的汤一人上一种吧，好相互尝尝。另外还要一份排包，两份烤翅，一份蔬菜水果沙拉。还有……啊，听说你们这里比较出名的饮品是‘青魂’吧？来两杯。中式凉菜的话，就来夫妻肺片和凉拌三丝。还要……”
　　“你吃得下吗？”岳绍鹭忍不住打断。
　　“呃……”韩笛想了想，转问waiter，“点多少了？”
　　waiter将单上的记录报了一遍。
　　“那就先点这么多，恩人啊，如果不够记得再叫哦。”
　　岳绍鹭觉得脸部肌肉有些僵，眼前这个人可是跳舞的呀……她的食量和身材可完全不成正比……
　　“嘿嘿，不用那么看着我啦，今天说好我请客，当然要让你吃得舒服才行。”好像看出了岳绍鹭在想什么，韩笛嬉笑着将菜单退给waiter。
　　“浪费。”
　　“可以打包嘛。”
　　“……”
　　“别这样嘛恩人，如果点少了，我过意不去的。”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韩笛将岳绍鹭脸部的软化看在眼里，“我平时可是很心疼钱的人，这次对象若不是你，我才不会那么大方呢。而且……”说到这里，韩笛收起了笑容，“谢谢你让我重新站回去。”
　　“你只是工薪阶层。”无法适应韩笛的这种表情，岳绍鹭赶紧支开话题。
　　“放心啦，请这一顿不会吃穷我啦。”韩笛又绽开笑靥，“恩人也会不好意思啊？”
　　岳绍鹭轻咳一声：“你很喜欢跳舞？”
　　“不知道。”韩笛老实回答，“跳了快二十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了。”
　　“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以后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看着岳绍鹭一本正经的模样，韩笛笑容有些玩味。
　　“恩人，你让我对你有了很大的改观哦！”
　　这话自己也曾经说过，但岳绍鹭没有再重复，而是继续听着下文。
　　“那天晚上真快被你气死了。”韩笛呵呵了两声，紧接着说，“现在倒觉得，如果当时你不说那种话，才叫奇怪呢。”
　　岳绍鹭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口。
　　“我原本对你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为什么？”轮到岳绍鹭奇怪了，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不都会追问的吗？
　　“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隐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还蛮有趣的，哈哈。”
　　凉菜端上了桌，韩笛催着岳绍鹭尝尝口味。
　　味道不错，岳绍鹭点点头。
　　“很特别。”一语双关。
　　“以前吃过吗？”
　　“忘记了。”
　　“哦。”没问为什么会忘，韩笛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如果觉得好吃，待会儿就打包回去吧。”
　　“不用，你带回去吃。”忍不住，岳绍鹭附带了一句，“那晚你什么时候回的家？”
　　“发现你走后，我就回去了。”
　　“你家不是离海边很远吗？那么晚你还去那里做什么？”
　　“唔？”那里是指家还是指海？
　　觉得自己好像问得有些多，岳绍鹭便没继续说明。看着她陷入沉默，韩笛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
　　“我自己租的房子离海边不远。”
　　原来如此。想了想，岳绍鹭又问：“你怎么自己租房子？”
　　“两个原因啦，第一个原因是爸妈住的地方距离工作室太远了，一个月交通费算下来比房租还高。第二个原因嘛……”韩笛支起上身凑近岳绍鹭的耳朵，“替我保密哦——我有时候会去迪厅领舞，不想被老爸知道。”
　　耳朵痒痒的，岳绍鹭没有躲开，听完了第二个理由后，蓦地变了脸色。
　　“你怎么选那种地方？”
　　“我很洁身自爱的。”韩笛缩回上身，有点委屈。
　　低头看了看新端上来的食物，岳绍鹭没说话，拿起筷子就吃。
　　“恩人要相信我，我还是处女呢！”
　　“咳咳！……”赶紧用纸巾捂住嘴巴，岳绍鹭不知是被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脸红得要滴血。
　　“啊，waiter，快拿杯清水过来！”韩笛急忙招呼了声，上前拍着岳绍鹭的背，“恩人恩人，你没事吧？”
　　“没……咳咳……”将端来的清水一饮而尽，岳绍鹭才慢慢缓过了气，“不用叫我恩人，叫我名字。”
　　“可是……”韩笛坐回座位，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岳绍鹭咋舌，好像自己是没告诉她。想了想，扯下了客人意见簿上的一张纸，有些生疏地握住铅笔，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二）
　　
　　右手放在左胸上，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足有半个小时的符叶，在又过了两分钟后，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成功了！
　　五天，他终于摆脱了对杭毓麒有心灵感应的这件事！
　　小麒，我曾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说得出你内心的真正想法，你是否还会把我当成好朋友。
　　你的回答，让我欣慰……虽然，我想要的并不只是“朋友”这一身份……不过，现在，我已经很知足。
　　这几天我一直斟酌着要如何让你父亲对我坦白他对秦阿姨的感情，好在，信已经寄出。如果他看到了信，如果他对秦阿姨还有感情，应该在回来的时候，找我。
　　到那时，也是我离开的时候。
　　再过两个月，就是你的生日。
　　相信，这次的生日礼物，你会喜欢……
　　
　　岳绍鹭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完全肯定，但只要不让那个人脱离自己的感应范围，迟早都会暴露出来。眼下的他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懒得再多呆，脚步一抬，跨进了彩瀑的排练厅。
　　看着好几天没出现的岳绍鹭又出现在前方，韩笛开心地对她摆摆手，见对方点了下头，那心中的激动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杭毓麒正在修改着队形的调度图，一时没有转移注意力。岳绍鹭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倒是屠鄂对她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他一直把这个女人当成是杭导的女朋友，看对方的身材，就算不是学舞蹈的也应该是艺术业人士。发现杭导依然埋首画图，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
　　“啊？绍鹭，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放下笔，杭毓麒将自己的水杯递过去，“喝点水吧，这杯水我还没动过。”
　　岳绍鹭摇摇头，目光放在前方的人群中：“符叶可以说话了。”
　　不自觉，杭毓麒脸上扬起了笑容：“是哦，五天了。”
　　“你继续工作，我看一会儿就走。”
　　“好，你如果想看排练，就尽管过来，我待会儿就去和门口的保安说说。”
　　“不用，他们以为我是你女朋友，这次还主动让我进来。”面不改色地继续看着前方。
　　杭毓麒反而成了尴尬的那个人：“你没解释？”
　　“有必要解释？”
　　“呵呵……好像没什么必要。不过，我还是怕你被误会。”
　　“事实不是如此就行了。”顿了顿，岳绍鹭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个人，“韩笛还不错吧？”
　　“一个很有头脑的演员！”杭毓麒非常肯定地回答，“如果她个头能再高一些，我还很想拉她一把。”
　　“现在不能？”
　　“舞蹈对外在的条件要求很残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借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杭毓麒看到了岳绍鹭脸上露出了某种让人觉得温暖的神情，而她的视线，正对着……
　　“其实她也可以走我这条道。”
　　对方不是很理解地收回视线看着他。
　　“我是指编导。”
　　思索片刻，岳绍鹭仿若业内人士般开了口：“这些都很难说，内因外因都要对她有利才行。”
　　“是啊。”杭毓麒有些感叹，“看这台舞剧的效果如何吧，或许她会因此得到重视。”
　　
　　休息的时候，岳绍鹭已经走了。韩笛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只好靠在把杆上发呆。一个没留神，被胡娜扯进了角落。
　　“怎么了？”过近的距离让韩笛有种想逃开的冲动。
　　“韩笛，你有没有把我当好朋友？”太近了，两个人的身体靠得太近了。
　　“你当然是我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韩笛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你认识杭导的女朋友？”看不出胡娜脸上是何种表情。
　　“我也是才认识她，真的真的没骗人。”
　　距离拉开了些：“我这么信任你，把什么事都跟你说，现在呢？你别告诉我你是前一天晚上才认识的她！”
　　“对啊，就是那天。”
　　“啊？”
　　“那天晚上我在海边遇到她，聊了这么几句。”韩笛尽量把事情说得平常，“第二天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了。”
　　“真让人怀疑啊……”
　　“我已经全部坦白，该从宽处理吧？”
　　“哼。”扭过头，胡娜犹豫着开口，“你知道最近大家都在说你什么吗？”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韩笛猜得到。
　　“说你和赞助商有一腿，也有人说你是杭导和那个女人的第三者，那女人还傻兮兮地把你当朋友！”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让韩笛的脸色微微发白：“就这事儿啊，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们说去呗！”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胡娜将头转回来，“我劝你还是和他们保持些距离。”
　　“知道了。”韩笛笑着拍拍胸，“我一定注意。”
　　
　　“说话。”坐在车内，杭毓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说什么？”符叶侧过头，有些疑惑。
　　“你和绍鹭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鬰闷，杭毓麒知道自己现在很鬰闷。
　　不知该苦还是该乐，感觉不到身边的人在想什么，符叶有些不敢回答。
　　“符叶！你真哑了！？”等不到答案的人开始生气。
　　“对不起。”符叶像是自言自语，“等我回了澳大利亚，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看着他的侧面，杭毓麒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符叶，你是不是喜欢绍鹭？”记得这话有谁也问过自己。
　　听到这样的一句，还真是让符叶吃了一惊。
　　“怎么可能！？”不假思索地回答，让某人心情稍微好过了些。
　　“那算了，你说的，到了那边就把一切告诉我！”
　　“……”苦笑，“好。”
　　
　　仇素已经在干洗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刚才，她看到了一个身影……真的很像……
　　“仇姨，您在看什么呀？怎么不进来呢？”送走了几个取衣服的人，昝秋琴走过来。
　　“哦，没事。”仇素进了店，但头仍然不住往外望。
　　“仇姨，您是不是有心事？”看着仇素魂不受舍的模样，昝秋琴觉得奇怪。
　　“没什么，不用担心。”仇素没有抬眼。
　　“您都已经反常成这样了还没事呀？”昝秋琴撒娇地摇了摇仇素的手：“呀，您就告诉我吧，看您这样我很担心的。”
　　“哎，说了你也不懂。”仇素实在拿昝秋琴没辙，“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可是您不说更影响我的心情呀。”昝秋琴又摇了摇她的手：“好嘛，仇姨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就把我当成您的女儿，有情绪就发泄出来会舒服些的。”
　　仇素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她，片刻后又捂着脸将头埋在桌面上，不住地摇着头。
　　昝秋琴被仇素这样的举动弄得更加疑惑：“仇姨，您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仇姨？”
　　仇素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关系，秋琴。”
　　“仇姨，别这样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昝秋琴急得跺起了脚。
　　“真的没有关系。不过，”仇素抬起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的女儿。”
　　“啊，为什么？原来仇姨有女儿呀！”昝秋琴的好奇心被惹起：“我以前还以为您没小孩呢，是不是她惹您生气了？”
　　仇素摇了摇头：“不要冤枉她，是我们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您女儿怎么了？”
　　“消失了，十年前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仇素的嗓子哽咽起来。
　　“怪不得。”昝秋琴看着仇素如此难过，心情也跟着转变：“仇姨别伤心了。”
　　“刚才，我以为看到了她……唉，怎么可能嘛……她十年前就死了……”仇素又捂住了脸。
　　“秋琴，你是个单纯的孩子，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又看到她了……”
　　“我很像她？那，您有她照片吗？”不经大脑的一句话，也不管会不会刺到对方的伤口。
　　仇素点了点头，从抽屉里缓缓取出女儿的照片：“不是模样，而是我恍惚中有这感觉。”
　　“啊！”昝秋琴大叫起来。
　　“怎么了？”仇素被吓了一跳。
　　“仇姨，快！今天先别做生意了，去我那儿，我找她来，快！”
　　“找她来！？”听到昝秋琴这么说，仇素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
　　
　　夜，悄无声息地来临。处理了两个有可能威胁到白景旭生命的人，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有所察觉？果然红姐就是红姐，如果这段时间没有自己在前方帮他收拾烂摊子，他还能好好地活着？如果红姐消失，历史有了改写，那现在这个世界，又会变得如何？时间还是照样流逝，社会还是照样发展，只是这些人，还会照样出现吗？十年前的噩梦无法遗忘，讨厌他，却得保护他，连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进门的刹那，四目相对，时间定格。
　　是她！
　　是她！
　　“你……你是……”仇素不敢相信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
　　“妈——”
　　馀音未消，仇素已经快速来到岳绍鹭面前，母女俩紧紧地拥在一起。
　　昝秋琴看着眼前的两人，感动得流下泪水。
　　岳绍鹭强忍着眼眶内的液体紧紧抱住泪如雨下的仇素，许久才松开。
　　“妈，别哭了。”
　　“绍鹭，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死了……啊……”
　　“我这不是在妈身边了么？”岳绍鹭对仇素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妈，别哭了，相逢该是喜悦。”
　　“呜呜……这孩子……”仇素又是哭又是笑。
　　看着年复苍老的仇素，岳绍鹭的心情极度复杂。她要问吗？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好好照顾你？可是问了，自己是否能在听到他的消息后无动于衷？会不会犯冲动把那人杀了？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一句。
　　“这十年，你都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眼泪却没有止住。
　　“拜师学艺，和师父住在一起。”
　　女儿变了，变得沉稳，也变得淡漠。就连这样的相逢，都没有看到她过于激动的模样。到底这十年，都发生了什么？让以前那个开朗率性的她，变成这样？
　　“吃了不少苦吧？”
　　岳绍鹭没回答，抽了几张面巾纸，为仇素擦着眼泪。
　　“你爸爸他……”
　　手不自觉地停住，岳绍鹭屏住呼吸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