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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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揍我可以让你发泄，那你就揍吧！”
　　回过身，脚步已经停下。看着气喘吁吁的韩笛，岳绍鹭脸上扬起了一丝冷笑。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一定敢，换了其他人我不好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敢！”
　　“就算这样你也不怕？”
　　“我怕什么？我只是后悔而已。”
　　“后悔？”
　　“对！看到你来排练厅我很开心！可是我后悔自己背过身去……因为我怕同事们说闲话，我怕她们以为我是通过拉关系才跳了重要角色。我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就算脸皮再厚，也没有办法伪装得完美……可是我要如何去解释？你是因为救了我，我们才认识……是因为你是我恩人，我才会那么开心见到你……”
　　“别说了，我知道。”看到了韩笛眼中的泪光，岳绍鹭偏过头，放缓脚步向前走。
　　不需要得到她的原谅，只想让自己就这样跟在她身边。而对方放慢的脚步，给了她希望。
　　韩笛快跑了几步和她并排，默默地陪着她行走在漆黑的夜路上。
　　
　　“爸，我今晚还是睡自己租的房子，明天要排练……嗯，好，您快休息吧，折腾一晚上了……当然啦，我老爸是谁啊，哈哈……好，我周末再回来哦！”挂上电话，韩笛陪着岳绍鹭静静地站在海边。
　　是的，就这样鬼使神差地，两人又来到了海边。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走了一夜的两人却找不到丝毫疲惫。
　　其实，韩文忠隐瞒了女儿一件事，那就是岳天岩还住在他们家。因为他见着仇素就躲，如何劝就是不肯和仇素回去，加上仇素也是一脸愤怒，光那张脸就能把人吓跑。韩文忠一时心软，就让岳天岩暂时住下来，让仇素隔三差五过来看看，自己也趁这段时间劝劝他。
　　对于女儿嘛，韩文忠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如此善良，女儿再如何嫌麻烦，也不会忤逆她宝贝爸爸的，哈哈。
　　只是站在海边的韩笛，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父亲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也回去，明天还要排练。”久久，岳绍鹭的声音传来。
　　“我经常熬通宵，没问题的。”绍绍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啊！韩笛这样想着，心内暖暖的。
　　“绍绍，坐下来吧？”
　　“嗯。”
　　“问个问题，你孤独吗？”
　　“不知道。”
　　“我可以做件事吗？你保证不许生气。”
　　“什么事？”
　　“你先说可不可以吧。”
　　“……”
　　“……”
　　“可以。”
　　韩笛站起身，走到岳绍鹭背后，又坐下。
　　“你！？”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这样，就不觉得孤独了吧？”
　　轻轻趴在岳绍鹭的后背，双手搂着她的腰，韩笛觉得，现在的自己，也不再孤独。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现在只想这么做……绍绍，虽然还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心，从来没有因为这些经历改变过。”
　　前方人的沉默，证实了自己的话。韩笛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故意夸张的笑脸。
　　“或许，你的心曾经受到过折磨，可是，这也是一种历练。我相信，你早就看开了。”
　　岳绍鹭的手微微动了动。
　　“你不适合哭，真的……但是，你也不适合冷着脸啊……绍绍，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最美的样子，就是微笑的时候。不需要太夸张，或者说不需要伪装，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才是你最美的表情。我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在排练厅，你看我跳舞的时候……”
　　做了个深呼吸，韩笛忍住了几欲掉落的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哭。
　　“今天，当我走上排练场时，你已经离开了。那时，我居然没有了跳舞的冲动。很奇怪吧？我和你才认识多久啊？你居然能影响到我跳舞的心情。或许，是我从来就没想过会和你成为朋友……后来得到了你这个朋友，却好像在今天又失去了，那种心情，很让人窒息。而且，是你让我重新站上了排练场，从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跳好这个角色，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报答你对我的信任……绍绍，我知道我今天做错了……实话说……呵，我可是很少对人百分之百说实话的哦……实话说，那时看到一脸惨白的你，我很想上前询问啊……可是我太思前顾后，为了不让同事们误会，我险些失去了一个朋友……很愚蠢吧？”
　　搂着的双手被一只手覆盖，韩笛知道对方不再介怀，本该开心，却是鼻头一酸，眼泪就这样大把大把地滚落。
　　“我宁愿你骂我，或者干脆揍我都可以，就是不想看到你一声不响地离开。直到现在我还在后悔，为什么要转身假装没看见你，时间如果能倒流，我绝不会那样做。是我活该，是我自作自受！你别原谅我啊！让我继续后悔，自我惩罚算了！也许，我不是一个值得让你将心事说出来的朋友……事实上，我的胆怯和懦弱也确实不配拥有这样的权利。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开怀地笑，而不是独自站在一旁，封锁住内心……今晚，看到你转身离开，那时的背影，让人觉得好心疼。但我知道你是坚强的，你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同情你，因为这些同情，从现实角度来说，毫无意义。真正走出阴影，靠得还是自己。而且我知道，你成功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想哭？为什么啊？？”
　　说完，韩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像个孩子般，紧紧地靠在岳绍鹭的背上，如何都收不住眼泪。
　　前方的人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一抹韩笛期望看到的……微笑……
　　
　　带着满心的希望走上鼓苝山，符叶脸上有掩藏不住的笑意。杭叔叔回来了，他果然一回来，就把自己叫去了他的书房，告诉了他当年的经过。这些，小麒也许都不知道吧？如今只要再劝一劝秦阿姨，就皆大欢喜了！小麒，这个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笑容，在进入小屋的刹那凝固。
　　“秦阿姨！——————”焦虑的声音回荡在山壁间，来来去去没有停息。
　　
　　好温暖啊！
　　头朝里拱了拱，原本还想继续睡的韩笛意识到了自己躺在哪儿，猛地睁开眼。
　　“啊！？我……我我我我怎么睡着了？”从岳绍鹭的怀里钻出来，韩笛的脸成了煮熟的虾。
　　“你哭累了。”对方双眼含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自己钻你怀里的？”怎么觉得脸越来越红？
　　“差不多。”某个哭到神志不清的人自动滚进来的，不是钻。
　　“那……那你就这样抱着我，一直没动？”拿根火柴往脸上划划看，肯定能着火。
　　“嗯。”
　　“快站起来活动一下，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腿肯定被我压麻了……”说完，就打算上前帮岳绍鹭按摩。
　　“不用。”岳绍鹭很轻松地站起身，“我曾经一打坐就是三天，这些不算什么。”
　　“好厉害！”呆呆地看着活动自如的绍绍，韩笛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你该去彩瀑了。”
　　一经提醒，韩笛大叫一声。
　　“啊！几点了几点了？惨了惨了，铁定被屠老板骂死！”
　　“不会。”岳绍鹭将韩笛的手机递过去，“我早上借你的手机给杭毓麒打了电话，让他帮你请了半天假。”
　　“这……那怎么好意思啊……”接过手机，韩笛看了看时间，有点傻眼，“我居然睡过去了，真是糟糕！”
　　“屠鄂不会说什么，你快去吧。”
　　收拾完东西，韩笛一脸期望地看着岳绍鹭：“你不和我一起去？”
　　对方摇摇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大胆地挽住岳绍鹭的手，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发僵，韩笛也没管那么多，抬起头，笑意传进对方眼中：“一起去吧！”
　　“你不怕那些闲话？”
　　“虽然不指望你原谅我，但不能给我机会吗？”
　　看得出对方可怜的表情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岳绍鹭也没有揭穿，因为她感受到了对方最真实最真诚的心。
　　“好吧，一起去。”
　　
　　那个人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符叶颤抖着双手看完了她留下来的信。
　　原来，她说的“已成定局”……竟是这么一回事！
　　为什么自己要成为帮她隐瞒的那个人？为什么她要拜托的那个人是自己？
　　符叶无力地软在椅子上，自己终究还是太天真，以为可以扭转一切，却换来了这样的噩耗。


　　（六）
　　
　　“符叶，不要告诉他们。与其让他们知道真相，不如让他们以为我是生气离开。我知道哪种心情更能影响人，只有这样做，他们才会相对好过一些。”
　　病床上，秦夏媛有气无力地对符叶说著心里话。拖延了七年，隐瞒了七年，差点以为可以侥幸逃脱，却不想还是得面对这一天。
　　“秦阿姨，这样做，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他不想骗小麒，更不想骗深爱著秦阿姨的杭叔叔。
　　“我知道这样做让你很为难，就当阿姨求你，不要告诉他们，好吗？”望著这样一张虚弱的面孔，任谁也无法狠心拒绝吧？
　　符叶没有办法做出回答，他的心已经乱成一团，到底要如何做，到底要如何说？
　　“秦阿姨，您为什么要安排丁焰出现在杭叔叔身边？您知道，杭叔叔根本就不爱她啊！”
　　“不这么做，阿哲的下半辈子，就要孤独终老了……”说到这里，秦夏媛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就是为他好吗？这就是秦阿姨您对杭叔叔的爱！？
　　符叶不敢想，他也不愿再想。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秦阿姨这样的爱情表现手段，有一点像过去的自己……只为补偿自己的愧疚，而不管对方是否真正期望如此。
　　若是以前，他应该会答应她吧。现在呢？他犹豫了，并且是非常地犹豫，甚至是站在另一个角度上来犹豫这件事。
　　医院的走廊上响起了属于他一个人的脚步声，符叶从秦夏媛的病房出来到现在，还没有从犹豫中挣脱出来。不过他犹豫的不是要不要告诉他们，而是在犹豫要如何告诉他们。他不想让彼此有遗憾，即使秦夏媛会恨自己，他也不想让这一家人，包括自己，带著遗憾过完今后的日子。
　　
　　“这不是回家的路。”看著符叶严肃的侧面，杭毓麒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盯著前方的道路，握著方向盘的双手已在不自觉间加重力道，直至指节发白。
　　“符叶，出什么事了吗？”
　　前方是十字路口，趁著红灯的片刻，符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坐在身边的人。
　　“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冷静……”
　　
　　来到医院门口，没等车停稳，杭毓麒就打开车门冲进了住院部。
　　过了半个小时，符叶将杭哲也接了过来。
　　拧开病房的门，迎接杭哲的，是双眼通红的杭毓麒，还有……奄奄一息的秦夏媛。
　　“呵呵，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完了秦夏媛留给符叶的信，杭哲一脸怪笑地来到秦夏媛病床旁。
　　“爸，妈快不行了，您……”
　　“我当然知道，癌症，晚期！我当然知道……我居然现在才知道！！！秦夏媛，你睁开眼睛给我说句话！说啊！”失控的人就像一头猛兽，若不是身边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夥子拦著，根本想象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秦夏媛，你骗我！你居然骗了我七年！！你居然在七年前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那时候只是中晚期你怎么就肯定治不好？你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我六年！秦夏媛！秦夏媛！你……”吼到最后，杭哲只有不停地叫著对方的名字，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爸，您冷静点……冷静点……”谁能想象冷静如杭哲也会失控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他儿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杭哲连喘气都带著颤抖，眼前是一片血红，他只想把昏睡的人弄醒，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弄醒！
　　“爸……”母亲躺在病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父亲根本不顾后果只管往前扑，至亲成了这样，最心痛的就属子女了。
　　符叶看著这样的杭毓麒，觉得心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也不再管什么晚辈不晚辈，使出浑身力气，将杭哲拖向走廊，边拖边喊著医生。
　　在强压下注射了镇定剂，杭哲这才彻底安静下来。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母，杭毓麒一惯温和的脸，露出了脆弱的裂痕。
　　“没事了，小麒。”明明没有了心灵感应，坐在他的身边，却感受得到他内心的悲愤。
　　“秦阿姨也是不想让你们太难过，才一直没有说。”
　　“她以为这样就是对我们好了？她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很自私吗？”无法言语的愤怒，无法言语的伤心，还有……无法言语的遗憾，符叶依然可以感觉到。
　　“站在她的角度，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们减少痛苦吧。”
　　“哈，减少？现在就是减少痛苦的表现吗？”
　　“小麒，”符叶心疼地看著对方，“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把这些告诉你们？”
　　“不！”杭毓麒擦了擦脸上流下的液体，“你做得很对！你如果不说，我才会真正怪你！还有……”
　　转过头和符叶对视，眼中是严肃，是认真：“谢谢你。”
　　“我不能接受这两个字。原本……我是想撮合你父母，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局面。”
　　杭毓麒勉强地笑了笑：“至少，他们见面了。”
　　一阵静默。
　　“符叶……”
　　符叶用视线回应。
　　“我有点累，让我躺会儿。”
　　这一次，符叶没有推开。双手搂著躺在自己腿上的身体，眼中，是满满的柔情。
　　
　　和仇素坦白了真相，岳绍鹭依然住在昝秋琴家，理所当然地，她也知道了秦夏媛住院的事。其实那天若不是白景旭那边又出现了一些人犯白痴，她也会和符叶一起赶去医院。看著躺在病床上明显消瘦的秦夏媛，岳绍鹭知道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他们家的事，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唯一一次起到的实际作用，是她将情绪再度失控的杭哲打晕，省了医院的一剂镇定剂。
　　“这几天小麒没有把情绪带去排练厅吧？”
　　兄妹俩依然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散著步，只是心情却今非昔比。
　　“起码我坐在那里的时候，他没有反常得太明显。”
　　叹了口气，符叶停下脚步。
　　“我也要回公司了，那边有了过千万的单子，必须回去一趟。”
　　“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岳绍鹭看著符叶，双手环胸：“你离开的这几天，他应该会让自己伪装得更坚强。”
　　“我……其实很不想现在过去。”
　　“告诉他原因，反正你也会再回来。”
　　“嗯。”想了很久，符叶才发出了一个字。
　　
　　住院部的走廊，写著大大的“静”。深夜的医院，更是静得吓人。
　　坐在走廊上的两个人，内心的世界则与这个“静”大大相反。
　　“过几天，我得回去一趟，公司来了大单。”递给对方一杯提神的茶，符叶犹豫著开口。
　　杭毓麒呆呆地看著茶杯，半晌：“是啊，你来这里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我会尽快赶过来。”不忍心看对方这副模样，符叶同时在心里做著保证。
　　“没关系，你尽管去处理公司的事，没关系……”
　　“小麒，别这样。”
　　“我怎样了？”杭毓麒抬头，抹了把脸上流下的泪。
　　有没有人会因为心疼而死亡？符叶只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让它别再控制自己。小麒，你知道吗？这两天你是在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