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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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韩笛，抱歉，这次没忍住。我知道你不喜欢看我哭，可是……
　　岳绍鹭走过去，蹲在韩笛身边，声音轻轻地：“我一直相信你，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而已，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韩笛抬起了视线，定定地看著岳绍鹭，缓缓伸出手，再一次为她擦掉了眼泪。
　　“不许哭。”
　　摇著头，岳绍鹭的眼泪汹涌而下，如何也收不住。
　　“哎呀，我不是说你不适合哭吗？”韩笛笑著钻进她的怀中，“乖，别哭。”
　　箫醇辉看著眼前的两人，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开心地松开了放在韩笛身上的手，擦著眼泪走出去。
　　“绍绍，你相信我就好，相信我，就够了……”头越来越沉，眼睛闭上的同时，身体也软了下去。
　　
　　人奇怪，人的记忆也很奇怪，对于一件只做过一次的事，经常会在事后想不出任何细节。却能在遇到某一物品或是看到某一场景的情况下，想起所有的经过。哪怕你喝醉了酒，一旦遇到了最真实的铁证，虽不可能让经过全部清晰浮现，但至少知道发生过什么。
　　眼下，看杭毓麒的表情，就明白了。
　　要不是吴妈在换洗床罩时习惯把床垫的外套也一并换洗，杭毓麒可能不会那么快找到铁证。
　　再如何，符叶也不可能将床垫都扔掉。而现在映入眼帘的，是床垫上的一滩血迹！
　　可以想起来的，都尽量地往脑海中浮现了，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确和符叶发生过关系！而且，符叶受了伤！
　　“叶……”那晚，自己是这样叫他的吧？
　　
　　送走了箫醇辉，将被点穴的人推向阳台，岳绍鹭走进了韩笛的卧室。
　　原本就受了惊吓，再加上呕空了胃里的食物，洗漱间内，韩笛晕倒在她的怀中。
　　“笛，对不起。”坐在床边，岳绍鹭叫出了自己一直渴望叫出的名字。
　　没想到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深到了这种程度。明明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地那样做，却因为嫉妒而故意去刺激你。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波澜不惊，谁知根本不可能。越是不想让自己动感情，偏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是啊，笛，我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目光移向了对方的嘴唇。是不是你每次和人亲吻完，都会这样虐待自己？以后别这样了，我看著会心疼。
　　俯下身，轻轻地，岳绍鹭在韩笛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如果你发现我吻了你的额头，会不会也像前几次那样对著水龙头猛洗呢？
　　
　　
　　（中部完）

　　（一）
　　
　　“我……不是韩文忠的女儿？”
　　解开穴道的颜丹跌坐在地上，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事实。
　　“虽然这是阳台，也给我把声音放小一点！”岳绍鹭毫不客气地扔出一对冷眼。
　　“可是，我和她明明是同一天出生，而且还在同一家医院！”
　　“你比她早出生一个小时。而我，和你出生的时间一模一样。另外，韩笛曾经告诉我，她以前和父母住在另一个城市，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生，是因为那天她的母亲要来这里见一个朋友，不小心早产了。”
　　“那为什么，他们一家会住在那儿？我调查过，我的生父生母就是住在那儿！”
　　“十年前，那里曾是我的家。韩笛和她父母，八年前才搬过去。亏你还做过调查，就这种水平，还混黑社会？”
　　颜丹摇着头，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什么都问了，韩文忠也告诉自己他们在那里住了很多年，偏偏这“很多年”却没有具体的数字。她以为是公司安排的房子，就应该属于原住户，没想到……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的生父生母又是谁？你的动机是什么？”
　　“其实我很想一巴掌扇死你，如果你不是仇素的女儿，你将会和那些人的下场一样。”岳绍鹭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冰冷地看着对方。
　　颜丹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经历了刚才的事，她对眼前的人充满了恐惧和疑问。以她的能力，没有必要骗自己，除非自己真如她所说，是那个仇素的亲生女儿，所以才不会和那些人一样被活活烧死。
　　“我的亲生父母，叫什么？”
　　“父亲叫岳天岩，母亲叫仇素。”
　　“他们知道，自己抱错女儿了吗？”
　　“知道。”
　　颜丹一脸哀伤地转过头，正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原来，自己姓岳，不姓韩。想将自己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报复到韩笛的身上，没想到竟是自己弄错了对象。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自己该报复的！可是……告诉自己真相的，是她。
　　“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他们的女儿？”
　　“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岳绍鹭说得胸有成竹，其实自己还有另一种方法证明，只是不想告诉这个人。
　　“你好像，已经肯定了？”颜丹转过头看着她。
　　“我也调查过你。”岳绍鹭靠在栏杆上，“放心，我的水平比你高。”
　　“你霸占了我的亲生父母二十五年，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不，是十五年。而且，我宁愿不认识你父亲。”依然是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不意外，颜丹疑惑了：“为什么？岳天岩……我爸，对你不好么？”
　　“或许，他只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意，“忘记过去的二十五年，再恨再怨，也都已经过去。珍惜以后的日子，好好孝敬他们。他们……会是好父母，而且，一定很想见到你。”
　　听完这些，颜丹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眼前的人好像经历了很多，对事情也都比常人要淡漠。但她听得出来，她其实舍不得他们，却又不得不舍下。
　　“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们的事吗？”
　　颜丹的态度变和气了些许，她也靠向栏杆，一脸认真地等着岳绍鹭的回应。
　　
　　杭毓麒用不过来就断交的狠话逼着符叶深夜赶来了绿竹山庄。
　　别墅内只有他的房间还亮着灯，杭哲和吴妈已经进入了深眠。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杭毓麒亲自下楼开了门。
　　符叶刚走进卧室，就被人紧紧抱住。
　　“小麒，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我送你回来时还好好的，告诉我怎么了？”
　　“符叶，男子汉大丈夫，做了错事是不是得承担？”
　　“嗯，当然。”
　　“那么。”杭毓麒直视着符叶，“我做了那么大的错事，该如何补救？”
　　符叶被看得有些不自然，赶紧偏移了视线：“什么事？”
　　“你明知故问！那天晚上你还说什么都没发生？我明明把你……你都不承认！”杭毓麒甩开手，拉开床罩露出了那一滩血迹。
　　符叶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
　　“还不承认吗？要不要我把血拿去化验？证明看到底是谁留下来的？”
　　“不用。”闭上眼，符叶知道无法再隐瞒，“是我留下来的。那晚，我们确实做了。”
　　杭毓麒的脸，瞬间发红。
　　“你应该早告诉我……我……我好负责啊。”
　　“就为了这个？不需要。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发生了关系需要负什么责？”
　　“可是你是我……”
　　“对，就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所以我不会怪你。那晚你喝醉了，要说负责的，也该是我，是我没把你的酒量控制好，也没有狠心拒绝你。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忘记那个荒诞的夜晚，可以吗？”符叶将声音放得很柔和，一是不想吵到熟睡的人，二是想稳住眼前的人。
　　“不对，总觉得哪儿不对。发生的事怎么可以当作没发生？”
　　“这样，小麒，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同性恋？”真是愚蠢的问题，偏偏自己还在紧张着对方会如何回答。
　　“……不是。”
　　紧张的心放松下来，还有些疼：“那就行了。”
　　“可是对象是你啊，和我发生关系的对象是你啊！”
　　“然后呢？你难道要和我谈恋爱？继续做朋友做兄弟不好么？这样问下去，有什么结果？别忘了，你不是同性恋！”符叶拉开门，准备离开。
　　“别走，别走！”杭毓麒跑上前又一次搂住符叶，“我记得，我记得我兴奋了！我对你产生了欲望！”
　　符叶身体一僵，回过身拉开他：“要兴奋的方法有很多种，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小麒，好好谈一场恋爱，确认谁是你最爱的人，不要因为和我发生了什么，就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拉。”
　　“我只是凭着感觉走，我有种感觉，就算，就算我不是同性恋，但我也想和你谈恋爱！我觉得，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杭毓麒急了。
　　“不要胡闹！”符叶挥着手，试图让对方和自己都冷静下来。
　　“小麒，我再问你，假设，只是假设！假设我和你恋爱，杭叔叔怎么办？他才失去了爱妻，难道还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你认为他还能承受多少打击？”
　　仿若迎面敲来一记重锤，杭毓麒呆在当场。他回答不上来，根本无法回答。
　　看着这样的他，符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虽然对自己也很残忍，但他不想看到这个家有人再受到伤害。
　　“我以为，我可以撮合秦阿姨和杭叔叔，让你在生日那天，收到他们复合的生日礼物。可是……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现在的杭叔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能否恢复到从前，还得看时间的愈合能力。我们，就不要再打击他了，行吗？”
　　“符叶。”叫出了这一声，杭毓麒半天没说话，正当符叶打算转动门把的时候，他出声了。
　　“你爱我吗？”
　　门把上的手一抖，握成了拳。
　　“如果不爱我，为什么愿意承受？我这几天确实没有去考虑爸爸的情况，我只想确认我对你的感情，还有，你对我的感情。”
　　“现在呢？经过我的提醒，你该考虑了吧？”
　　“我对你……”
　　“说这句话之前，我还得再告诉你一件事。阴阳结合才是正常规律，两个男人在一起，容易得病，因此要注意很多方面，还要做定期检查。另外，能接受同性相爱的人并不占多数，甚至还有很多人，对这个抱有偏见和歧视。你是公众人物，舆论的压力很大，在还没有错太多之前，赶紧收住脚步。”
　　杭毓麒坐在床角，一言不发。
　　符叶为自己说的话感到无奈，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相信小麒可以做到？但是不这样说，就会真害了他。
　　“我们还是好朋友，小麒。”
　　“叶……”
　　“停停停！你又来了。”符叶呵呵笑了两声，心里有多痛苦大概只有自己清楚，“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我相信，杭叔叔和秦阿姨，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正常人。”
　　杭毓麒怔怔地看着符叶，没有说话。
　　“很晚了，你明天还得去彩瀑，我先走了，明早过来接你。”
　　“我明天自己过去。”杭毓麒把头扭向一边，像是赌气。
　　符叶在心里叹了一声，咽下满嘴的苦涩，将门从外面关上。
　　
　　其实不需要怎么确认，颜丹在见到岳天岩的第一眼时，就相信了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因为，她的模样，简直就是岳天岩的翻版。
　　岳绍鹭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仇素和颜丹这对母女抱在一起痛哭，岳天岩也在流泪，却不知为何一直没上前。
　　认祖归宗后，仇素想让岳绍鹭进屋坐会儿，但是对方拒绝了，说韩笛还在家等着自己吃晚饭。
　　岳天岩好像有话要说，岳绍鹭瞟了他一眼。
　　“想说什么？”
　　很意外，绍鹭居然会主动问他。惊喜参半的岳天岩刚欲上前，岳绍鹭就后退了一步。
　　“就在那儿说。”
　　岳天岩低下了头，一脸愧疚。
　　“我还想补偿你……你就要走了。”
　　仇素和颜丹也不再出声，等着岳绍鹭的回答。
　　“把我没有享受到的父爱，加倍放在颜丹身上就好。”
　　说完，岳绍鹭转身，准备离开。
　　“绍鹭！”这一声，是颜丹发出来的。
　　“嗯？”
　　“谢谢你。还有，先代我向韩笛说声对不起。以后，我会登门道歉。”
　　“嗯。”
　　就这样，岳绍鹭连门都没进，便离开了他们的家。是他们，而不再是自己的家。
　　
　　“你是不是考虑得太多？”
　　“因为我想到的是一辈子，谁不希望自己能和最爱的人相守一辈子呢？”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小麒现在的心情，还处于不稳定期。此时的杭叔叔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开导他们。如果小麒在想通我说的话后，还是昨天的打算，我一定会抓住自己的幸福。”
　　“他还没那么白痴，你对他说的话，他应该都想过。”
　　“我担心他还没有脱离因为母亲去世而带来的悲伤，这时候的他会觉得很孤独，所以也不排除他一时冲动的可能。他昨天问我爱不爱他的时候，我差点就承认了。后来想想，如果那时候承认，以后相处会更加尴尬。慢慢来吧，好歹，我和他也算迈进了一步。”
　　“嗯。”
　　“绍鹭，你呢？”
　　“只有这么长的时间，根本没意义。”
　　“可是我觉得，你很想告诉她。”
　　“你在喜欢杭毓麒的时候也想告诉他？”
　　“应该是在想又不想的矛盾中。”
　　“一样。”
　　“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
　　“这不是坐飞机那么简单。”
　　“可你那十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回来一次，就得重新校对时间，万一出错，就是无法弥补的大祸。”
　　“你来回了十年，是如何做到没有出错的？”
　　“红姐在帮我。”
　　“也就是说，巫马绛潮若是解咒成功，你就可以来去自如了？”
　　“咒语一解，不知道谁会消失谁会存留。红姐若是离开，她会用最后一口气把我送回去，若是存活，或许还有回来的希望。”
　　“……妹子，在那之前，可不可以留下一些让我们回忆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比如，野炊、旅游、踏青……然后把你的各种身影拍摄下来，起码以后我们想你了，还能看看录像和照片。”
　　“无聊。”
　　“你是不是在笑？”
　　“我发现你这种说法方式和韩笛很像。”
　　“哈哈，我可不能和你心中的‘她’比，你好好想想吧，这是我的提议，如果韩笛也有这想法，正好我们四个一块儿。”
　　“还有谁？”
　　“当然是小麒，他最近心情不好，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你主要想带他出去吧？”
　　“我发誓，绝对不是！”
　　“我想想，先挂了。”
　　“好，再见。”
　　
　　
　　（二）
　　
　　在岳绍鹭将符叶的提议说给韩笛听后，对方就这样叼着筷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过了好长时间，叼着筷子的人才把筷子从口中取出，问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
　　此时的岳绍鹭有种很想把碗捏碎的冲动，刚才说了那么多，这人居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皱着眉，很是不满地瞪着对方。
　　“对不起嘛，我知道我刚才走神了，是我不好，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就说一遍，好不好？”韩笛露出一脸乞求，但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岳绍鹭放下碗筷丝毫不退让。
　　“嘿嘿。”对方傻笑片刻，然后脸微微红了，“我在想我需不需要原谅颜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