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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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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滴着水珠的笠缘下喉音滚动,宛如兽咆。



耿照尚未接口,来人虎目微睨,见房中齐整一如既往,不似有打斗痕迹,放心点头:那你可以死了。



蓑衣翻起,瞬目间铁爪竟已束喉,余劲所至,耿照的背脊砰!



重重撞上粉墙!



(好……好快!



同使爪力,此人却与狼首聂冥途的狼荒蚩魂爪不同,劲力强绝霸道,以耿照现时功力,爪间竟难求生,被扼得束息吐舌、目渗血丝,怕在气绝之前,筋骨已被硬生生扼断!



耿照抓住来人腕臂,逆运碧火神功心诀,忽听那人怪叫一声,唰!



松手疾退,开口时声音已在门外,沉声咆哮:你这是什么邪术!



频频甩动臂爪,如遭电殛。



耿照接连替阿傻祓除雷丹、替符赤锦种入阳丹,对紫度雷绝、火碧丹绝两门武功的关连体悟更深,虽不能自行悟出紫度神掌的心诀秘奥,对其理却非一无所知。他放不出雷劲,便以逆运碧火真气的法门,引动对手全身气血共鸣,果然一举奏功。



奇袭得手,耿照抚着脖颈背靠墙壁,摆出接敌架势,以防来人那鬼魅般的攻击速度,争取时间调匀真气;耳目一恢复灵便,忽嗅得屋里一股浓烈兽臭,如兽毛浸水。凝目望去,门口的巨汉解下蓑笠,反手扔至廊下,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青芒劈落,映出来人形容——身长近七尺,肩阔腰窄、双臂如猿,手掌异常粗大,十指的指甲焦黄如骨质,尖钩微弯,胜似兽爪;通体生满刚硬白毛,夹杂漆黑虎纹,头颅宽扁、吻部突出,一双黄眼熠熠放光,乌瞳竖如枣核,仅只一线,仿佛猫眼。



这哪里像是个人?简直是后脚撑立、缓缓站起的一头白毛巨虎!巨汉咧嘴一笑,以舌舐唇,露出四枚尖锐虎牙,轻咆中带着痰唾滚动的呼噜声响:有趣!



白影一闪,爪风已至!



尽管耿照早有准备,这下仍快得超过眼力能及,所幸碧火真气的先天感应不囿于五官知觉,眼耳未察、手脚已动,铜墙铁壁般的榜牌手一出,硬生生格住狞恶爪势。



虎形巨汉一击不中,兽爪如暴雨狂风,更不稍停,牢牢将耿照压制在屋角,爪上却无先前巨力。耿照以不退金轮手应付,斗得片刻,恍然大悟:他在指爪着体的瞬间才发劲。游斗须兼顾速度,便不能使出全力!



须知武学中,速度与力量既是相辅,亦有相悖:一击决胜,速度即是力量,但到了缠斗拆招时,却是快拳不重、重手难持,须择一而专,难以兼得。



巨汉的速度似聂冥途之上,爪力又大得骇人,内功修为却未必高过狼首,其中必有蹊跷。耿照初遇时不由惊心,直到此刻才瞧出端倪,信心渐复,竟与巨汉斗了个旗鼓相当。



耿照惊魂甫定,已认出此人身份,不敢拔刀,只得施展拳脚固守,以保不失;又换过十余招,盆发奇怪:我不敢全力施为便罢,他出手亦有保留,却又是为何?



他虽知巨汉是谁,巨汉却决计不知耿照何许人也,既动杀心,断无容情之理。



斗得片刻,虎面巨汉呲牙一笑,点头赞许:好功夫!



路数倏变,易爪为掌,所用招式与耿照一模一样,亦是不退金轮手!



耿照暗自心惊,本以为他与狼首一般,亦不知从何处得了《薜荔鬼手》的密传,忽觉不对:巨汉与他所使一模一样——并非同以鬼手对拆,而是耿照右手一动,他左臂便随之而出,招式相同、方向相反,几乎是后发并至,浑似揽镜自照,难分彼此。



(这是……镜射之招!



他虽未亲与灵官殿一战,因琴魔夺舍使然,危急之际,反倒涌现出清晰的印象,出招忽快忽慢、时攻时守,意图打乱巨汉的镜映。巨汉冷笑:耍什么小聪明!



蓦地虎吼声动,梁顶粉尘簌簌撒落,雄浑的吼声夹着宏大劲力,直透雨幕雷霆,震得屋子格格作响,似将倒塌。



耿照有碧火真气护身,自不惧震天虎吼,心想:这是向二位师父示警么?



忽生一股奇妙感应,自家的招数似在不知不觉间受人钳制。两人虽仍同招同式、镜映对反,却是主客易位,奇变将起。



金风末动蝉先觉,耿照猛然抬头,神为之夺,赫见巨汉睁目狞笑:好小子!可惜迟啦!



左臂微沉,似不退金轮又非不退金轮,却与不退金轮相朋,牵得耿照双臂沉落,全身气机、内息节律等,无不随之而动;虽只一瞬,但他咽喉、胸腹间空门大开,巨汉右手五指一并,如剑搠出!



住手!



喀啦一声掌剑穿墙,扬灰挫粉,距耿照的脖颈仅只两分。那莫名牵引稍纵即逝,耿照双手恢复自由,立即圈臂鼓劲,雄浑的碧火真气所至,硬生生将巨汉震退。巨汉低咆一声,本欲挥爪再战,门外之人喊道:别打了!



伸出一只纤润玉手欲挽,正是紫灵眼。



巨汉鼻翼微张,轻轻扬手避开,低道:你没事就好。打烂了你房子,我会负责修理。



五指屈成虎爪,便要拱背窜出,忽听紫灵眼喝道:我说了住手!都到我屋里来。



语调尖亢、口吻悠断,竟是当日屋中那大师父的声音。



巨汉如遭雷殛,颓然放落了爪子,振臂而去。紫灵眼等他走远了,才对耿照道:跟我来。



目光垂落,并不与他相望,声音又恢复成略带沙哑的磁媚,转身迳向廊底走去。



她的背影更见婀娜,臀股浑圆,双腿修长,行走之时步子细碎,腰肢款摆,丝缎般的长发随之轻晃,衬着雪白单衣、绷紧的绸裤,益发精神。



紫灵眼是宝宝锦儿之师,年龄断不能少于卅五,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通世故的天真,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清冷,胴体既有妇人之丰润,苗条又似少女,梨臀柳腰尤为一绝。耿照不敢多看,低头走进廊底的偏间内。



屋中一灯如豆,四把椅子分置两侧,巨汉与符赤锦相对而坐,紫灵眼则在巨汉身边坐下;符赤锦向耿照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身畔。



居间榻上,一人盘坐于阴影中,形体小得异常,宛若童尸。乌亮的黑缎由他头顶覆下,几乎盖满全身;黑缎的末端略显参差,扎扎刺刺地延到灯光所及处,竟是大片发毛。



方才交手时,耿照已认出巨汉便是宝宝锦儿的二师父虎尸白额煞,他那把椅子较其余宽大,才容得异常魁伟的身躯。焰光下无所遮掩,赫见他上身精赤,肌肉纠结,亦生满虎纹细毛,甚是奇异。



兴许是意识到耿照的视线,白额煞哼的一声目露凶光,尖锐的指爪拈过一件灰褐大氅披上,仍是开襟袒胸,露出白毛茸茸的壮硕胸膛,配上那双鲜黄猫眼,便如一头白毛大虫踞椅而坐,跷起了二郎腿,形容是活脱脱的猛兽,举止却像是人。



照这情形看来,杨上之人便是那浑无声息的大师父了。



耿照凝目望去,却看不透幽影中的实体,自也不闻呼吸、心跳之类,细辨下竟连一丝气味也无。紫灵眼的苜蓿幽香、白额煞的湿浓兽臭,俱逃不过碧火神功所察,只有那大师父所在之处,声音、光线,乃至气味都被吞噬殆尽,再无点滴发散,犹如具体而微的无底深渊。



少年,你的事,我已听女徒禀报。



那大师父尖亢的枯老童音从幽影中传出,覆盖全身的浓发动也不动,声音仿佛自虚空发出。耿照一凛,立时醒觉:是腹语术!



却听大师父续道:我叫青面神,乃游尸门一系、下尸跷部的大长老,不过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号。你叫耿照?



耿照正欲起身回话,忽觉喉间搔痒,一股奇异的悚栗如雷殛窜上背脊,随即听见自己开口道:不必了,坐着回话。



竟是青面神那尖亢诡异的苍老童音!



符赤锦花容失色,急唤:大师父!



紫灵眼也为之色变。白额煞低吼道:坐下!你大师父自有分寸,轮得到你说话!



虎目一睨,身旁的紫灵眼欲言又止,以目光示意符赤锦坐回原位。



耿照一惊之下连忙捂口,忙运功提防,鼓荡的真气激得衣袂泼喇!



劲响,这才发现护体真气并无反应,显然青面神所用非是内息外功,而是更加玄奥的力量。



若在数月前,打死他也不信世间有此异能。但亲眼见过妖刀之能、领教过宝宝锦儿的赤血神针,再被化骊珠整得死去活来之后,耿照对此已能处之泰然,惊愕不过一瞬,旋即垂手敛息,躬身坐定,恭恭敬敬回答:是,大师父。弟子叫耿照,王化镇龙口村人氏,祖上在圻州阁莱郡。



央土出身啊,你爹是中兴军的?……



回青面神未再使那借喉传声的奇术,倒像殷殷垂问的老父爷亲,唯恐爱女所托非人,嫁进了不好的门第。耿照忽觉亲切,老老实实回答:是。



你也是流影城弟子,还有七品官衔,是么?



青面神又问。



是。



你未练过本门太阴炼形功,却能受我《青鸟伏形大法》之传声而未绝,另与老二赤手空拳对了几十招,这身内外功夫,决计非是白日流影城所能教出。



青面神问道:你是何人门下?



耿照不假思索,抱拳回答:弟子幼年会得一异人传授武功,但异人未曾显露姓名,便即离去。偶然间,弟子以他老人家所授的武功为本城立功,席上观海天门的胡彦之胡大爷说是刀皇武登庸的刀法。



青面神嗯了一声,似对这答案很满意,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已知晓,我游尸门只余寥寥数人,七大派视我等为寇仇;且不论七派,昔年本门于黑白两道,树敌也够多了,一旦行踪泄漏,随时有性命之忧。



这话符赤锦已说过,耿照并不意外,沉默点头,并末接口。



青面神顿了一顿。若有一天,有人要杀女徒,你待如何?



耿照想也不想,昂然挺胸。



我会誓死保护她。



若是流影城主之命呢?



我仍会保护她。



倘若是你至亲之人要杀?



耿照忽想起了横疏影。不过转念又想:只要宝宝锦儿并未滥杀,又或干下什么十恶不赦之举,就算冒着惹恼姊姊的风险,也须尽力化解二姝心结,莫说杀了宝宝,连要他撇下不管亦不能够,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坚定点头:我将誓死保护她。



利禄功名催不动,至亲柔情劝不得,那武力压迫呢?



青面神缓道:若是你那刀皇师父亲来,非杀女徒不可,你待如何?



耿照仍是摇头。



我会保护她。



一旁白额煞拍几冷笑:不惜违抗师父?好大的口气啊。那奉刀怀邑武登庸是何许人,他要杀一名女子,你能在刀皇手底下保住人来?无知!狂妄!



耿照想了一想,沉声道:刀皇前辈的武功,弟子连千百分之一也不及。但弟子想,只消不惜生命,我有自信在当世任何人的手底下保住宝宝锦儿。肯拼一死,必能护卫她周全。



符赤锦一怔,忍不住掩口,眉头微动,泪水蓦地涌满眼眶。



耿照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柔荑,本还担心自己应对愚鲁,难免要说错话,得罪了她三位师父。此际豪语出口,反倒胸怀一宽:我对宝宝锦儿,本是如此,这又不是说假话骗人,有甚好担心的?



听到了么,老二?



青面神淡淡开口,却是对白额煞说。



花言巧语,谁不会说?



以少年的武功,杀出去便了,也未必能留得住他。犯得着么?



那还不是为了宝——



巨汉忽然住口,虎面阴沉,默然良久,哼的一声别过了偌大虎头,猫儿似的裂颚嘴角似带一抹笑意。



符赤锦回过神来,惊喜道:大师父,您——



女徒,你眼光不差,看上的夫婿是个人才。五年之内,当可练至傲视东海的境地,须于寰宇之内觅敌手。



青面神的语声虽尖亢,口吻却一派悠然。但他脑筋不大灵便,以后有你辛苦的了,莫怨大师父没提醒你。



符赤锦晕红双颊,喜不自胜,拉着兀自发愣的耿照双双跪地,朝青面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宝宝自作主张,没能先禀告三位师父,还好大师父疼爱宝宝锦儿,不与宝宝计较。我俩夫妻日后一定会好生孝敬三位师父。



青面神道:也给你两位师父磕头。我等飘零江湖,摊不上什么红烛花轿,磕完了头,就当拜过天地,从此照儿便是我们的徒婿,你的丈夫。谁要想拆散你们,须问过三尸点不点头。



符赤锦杏目含泪,谢过大师父,又拉他与两位师父叩头。



白额煞哼的一声:你若惹她不快,仔细你的狗头!



斜剔虎爪,眼中却无敌意,容色明显已平霁许多。紫灵眼噗哧一笑,玉手掩口,清冷如雾的左眼中亦浮现泪花,模样甚是欢喜。



青面神道:时候不早了,都去歇息罢。有话明儿再说。



紫灵眼点点头,唤来那守门的老奴,领符耿二人往前堂去。临去前她握着宝宝锦儿的手,轻道:宝宝锦儿,小师父真替你欢喜。



符赤锦笑着拭泪,依依不舍,一边与她小声说着体己话,好一会儿才分了开来。



枣花小院乃是整座大院的后进,平时为掩人耳目,多由后门进出。这屋院共分三进,除了最后一进为三尸隐居之处,前头俱无人居住,老奴日日打扫,倒也维持得齐整。



他两人住入二进西厢,房内布置简单,却颇宽敞,拨步床甚是宽大,虽然古旧,但雕工精细、木质讲究,昔日簇新时必是满载风月,曾经无数旖旎温存。院中凿有一井可供汲水,而烧水的浴房便在旁边,约莫是方便院里的姬妾洗浴承欢。



老奴为她二人烧了水,便识相地告退了。



耿照坐在床沿发呆,思前想后,忽见宝宝锦儿端了盆热水进来,袖管卷起,露出雪藕似的玉臂,手绢儿掖在饱满的胸胁之下,衣襟微松,发鬓被汗水濡湿了,黏上红扑扑的面颊,活脱脱是个温婉娴淑的小妻子,含嗔带羞的风情无比动人,不觉看得痴了。



发什么愣呀?



符赤锦笑骂,放落水盆,侧身坐上垫高的床阶,温软的身子轻靠着他的腿,动手替他除下靴子。



耿照吓了一跳:宝宝锦儿!这是……



她娇娇一笑,也不看他,自顾自的捧起他的脚搁膝上,细细替他除下靴袜,用拧干了的热巾子给他擦脚。温软的布巾包住脚趾、脚掌,不住轻轻按摩,耿照舒服得闭目仰头,叹息似的唔了一声,只觉天上人间,莫过于此。



好舒服啊,宝宝锦儿。



符赤锦嘻嘻一笑,将擦净的两只脚都浸入热呼呼的水盆中,玉手伸入盆底,细心替他按摩足趾脚背,捏着轻软酥嫩的童音道:相公爱洗脚,宝宝锦儿天天给相公洗脚。



热水浸足,最是消除疲劳。耿照泡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向后仰躺,倒卧榻上,一会儿又撑起了身子,笑着招手:宝宝锦儿也一起来!真是好舒服哩。



符赤锦嘻笑道:不成,我怕烫,泡不久的。



耿照笑道:一起泡正好,水一下就温啦。



拉着她坐上榻缘,弯腰替她除去鞋袜,裸出一双白晰小脚。符赤锦粉颊微红,羞道:流了忒多汗,又脏又臭,我先擦擦。巾子给我。



耿照笑道:一点儿也不臭,宝宝锦儿全身都是香的。



本是随口调笑,捧着她的脚儿作势一嗅,当真无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肌肤润泽,便如一只香滑的小肉菱,忍不住轻咬了一口。



符赤锦被他掀倒在榻上,正自娇笑,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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