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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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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残留着零星的金箔,衬与斑剥铜色,与发光的晶柱刀身形成强烈的对比。
刀上蓝光一映,更显出少女的肌肤洁白光滑,无一丝斑痕,连柔肌上的纤细毫毛都能清楚望见,连带使得细小却浑圆尖翘的鸽乳、饱满隆起的雪白阴阜……等,全都美得毫不真实。胤丹书被少女纯洁无瑕、却又散发着女子魅力的胴体吸引,着魔似的走上前去,却不敢伸手触摸;回过神时,双手已握住了刀柄。
——是这把刀“定”住了这位姑娘。
不知为何,他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石上少女肤光柔润,肌肤富有弹性,面色娇红,小嘴无论是形状或色泽都像极了新鲜的樱桃;然而那双盈握的小巧鸽乳却未有起伏,琼鼻之下毫无气息,连身体都感觉不出一丝温热。
“她”不可能是尸体。世上怎会有这般娇艳动人、柔软富弹性的“尸体”?一定是这刀上有妖法,是它将仙子姑娘定住不动,落刀之处才没有皮开肉绽,鲜血成流。一定是这样!
“姑娘放心,我来救你了!”
性子温和近乎温吞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咬牙运劲,施展新学不久、兀自半生不熟的玄阴功诀,猛然拔起长刀!
“这‘热血上涌’,听着怎么像‘兽性大发’?”染红霞睨他一眼,唇菱微抿,似笑非笑。“你们这些臭男子啊,全都一样。下流!说故事给你听的前辈,有花忒多工夫描述姑娘一丝不挂的模样么?”
耿照黑脸一红,叫起撞天屈来,再三保证没有添油加醋,是胤丹书多看了姑娘几眼,真不是他。染红霞忍笑道:“想来那位就是医怪前辈的苦命女儿,闺名‘慰生’的便是。这刀真特别,插在死者身上,竟能使容色如生,未能亲眼见得,我实是不信。”
“我见过啦。”耿照敛起嘻笑之态,肃然接口。“或说那刀的‘其他部分’,我已在藻池见得。刀身材质的神奇作用,你我亲身经历,决计不会有假。”
染红霞会过意来,不禁睁大了杏眸。
“圣藻池底的结晶!”
“正是。结晶上头,被人取走了最大最长的一截晶柱,切割痕迹尚在,应是做成了这把奇刃。”
耿照叹了口气。
“胤先生发现袁姑娘的地方,就是瀑布地宫中的白玉祭坛,故事里提到她身下的大石头,恐怕就是那块烟丝水精。我瞧水精上的狭槽十分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原来是与异晶被切去的那截剖面极为相似,看来那水精本就是‘珂雪’宝刀的刀座。”
染红霞心想:“原来刀的名字叫‘珂雪’。”为免显得孤陋寡闻,便未接口。
珂雪宝刀最终没能令袁慰生死而复活,但胤丹书的到来,却为三奇谷的死水注入了一泓活泉。袁悲田的病情受到刺激,虽不能因此愈可,偶一腾醒时,神智却异常清明,对胤丹书自况:“昔年我艺成出三奇谷,一心济世,在南方建立‘尸毗山庄’行医。某日,本着佛家割肉饲鹰的精神,救了一名大恶人,并加以照看庇护,希望劝他苦海回头,改过向善。”
“那人奄奄一息,兀自狞笑:‘佛欲度魔,魔也想度佛,且看谁人手段高。我的恶道比你的仁道高明,你唯一可恃,不过医术而已。此际罢手不救,便算你赢了,否则终是我赢。’我不以为意,仍尽心救治,岂料却种下恶因,祸延无辜。”
“那人伤愈之后远走高飞,沉潜多时,江湖上许久不闻其劣迹。我当时还沾沾自喜,以为度化了一名祸世恶魔,功德无量,时常对妻子说起。”
“谁知那厮趁我外出行医,率领徒众血洗辟支山摩诃海,杀尽山庄上下百余口,我的爱妻尤为凄惨,死前受尽凌辱,遗体……遗体四分五裂,惨不忍睹。恶人劫走小女慰生,我存着一丝盼望,忍悲尽力追踪,沿途与恶人手下缠斗,杀尽其党徒,始终没逮到正主儿。”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那厮狡猾至极,我本领用尽,仍无法救出小女,再顾不得江湖规矩,千辛万苦觅得贼踪,暗夜偷袭,趁他熟睡无备重掌一轰,打得被筒里骨爆如炒栗,血如泉涌;掀开一看,竟是慰生。那厮……设计我亲手打死了女儿。”
“我发起狂来,只记得满眼赤红,见什么都是血汪汪一片,清醒时那厮已被我打得只余一息,口里溢着血沫子对我笑道:‘袁大夫,最后是我赢啦。你这个月里杀的人,比我这辈子加起来要多得多。你的佛救不了你的妻女家人,想想是什么让你报了仇?’”
“往后,每当我剥夺性命时,总会想起他的话,下手便不犹豫。起初只杀些飞禽走兽,后来觉得毕竟不是人,参照有限,杀都杀了,不如找人实际。杀得一个、两个、三个……渐渐没有知觉,与宰杀禽兽并无二致。”
蓬头垢面、风采不再的癫医叹了口气,闭目道:“我前半生自认生佛,后半生却沦为杀人狂魔,足见苍天不仁,佛魔不过反掌间耳。你的道,能在上天背弃你时,仍坚持走下去么?”
蚕娘说这段故事时,口吻既哀伤又惋惜,却又隐有一丝骄傲。兴许在她眼里,胤丹书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背弃他的善道,被翻脸无情的命运与他人的恶念击倒,较“医怪”袁悲田这样矫矫不群的人物更高。
五阴大师的手札也提到尸毗山庄的惨事,不知是出于对挚友的悯怀,未曾细问,抑或当时袁悲田已神智不清,根本说不明白,关于此事的记载甚是简略,远不如蚕娘转述。
耿染二人回到无生道场,翻查架上成堆札记,欲寻出谷的线索。耿照手上那卷,只记到袁悲田发病越来越频,为防胤丹书独居落单,被突然发狂的袁悲田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从潭边搬迁过来,与五阴大师同住——
“原来那屋子是胤丹书在谷中的落脚处。”染红霞诧道:“墙上的短褐肯定是他的了。怎么他原本是仆役出身么?”
“嗯,狐异门上下均是‘胤’姓,仍有贵贱之分。我记得他是执役……等等!这里提到‘疗伤’——”
耿照飞快往回翻,视线上下追索,片刻才道:“是了,袁前辈的心疾,五阴大师无法以内力为其镇压,直到胤先生入谷后以天覆神功相助,才得稍抑心疾,让袁前辈清醒的时间再长些……这儿说的‘朱紫交竞’是什么意思?”
染红霞于武学的见识远胜过他,顺口解释:“所谓‘朱紫交竞’,就是百家争鸣之意,指不同派别的内功相互激荡,利用先抑后扬的道理,刺激彼此增长,收效倍于独自摸索修炼。”
耿照听得懵懂,脱口道:“就像双修那样?”
染红霞俏脸倏红,咬着嘴唇轻轻打他一下,嗔道:“双……你哪儿听来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没正经!”耿照省起差点说溜嘴,惊出一背冷汗,幸好染红霞自己也羞得厉害,小脑袋瓜子里一下热烘烘的没转过来,未加追问,让他逃过一劫。
耿照把什么“出谷后据实以告”全抛到九霄云外,狠咬舌尖一下,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以后打死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到“双修”二字,遑论与其他女子双修!否则依红儿一板一眼的性子,一剑劈死他还算是好的了,就怕她觉得污秽鄙夷,从此再不肯理他,那可比死了还难受。
染红霞定了定神,终是多年代师传艺的旧习盖过了羞赧,略抑脸红心跳,变着法子解释给他听。“喏,你练剑……嗯,或是打铁,有时用力过猛了膀子酸疼,是该让它比平时多歇会儿么?”
耿照想都没想,一迳摇头。“多歇上半日,怕那条膀子要疼三天。不如略加劳动些,虽比平时不适,待酸痛消去,臂膀益发强壮。”
“这便是‘先抑后扬’,朱紫交竞之法了。”染红霞笑道:“于内功修炼一节,故意先替自己制造若干阻碍,最好是势均力敌,借由外力的抗衡加倍提升,用以突破境界。最常见的方式,便是找个出身、门派互异的同修,彼此相克相生;一旦摸对了门路,便能突飞猛进。”
耿照恍然大悟,头一个想起的,居然是明姑娘与岳宸风。
两人碧火功有成,明栈雪察觉岳贼颇有异心,仍不肯离开,一直到岳宸风实力大进,明栈雪饱受威胁——以她的话来说就是“想动手已迟了”——才飘然远去以图自保,其中缘由耿照始终不明:以明姑娘之精,断不致如此糊涂,要说贪恋双修好处,又有违她的性子。明栈雪可不是会被床笫欢愉冲昏头的小女子。
以“朱紫交竞”推想,一切便说得通了。
《虎箓七神绝》与《天罗经》俱是绝学,同样包罗万有,均收录了拳掌轻功等诸般技艺,可说是势均力敌的两套武典,然而质性相异,七神绝刚猛绝伦、天罗经阴柔刁钻,正是“朱紫交竞”的绝妙例证。明栈雪迟迟不走,就是要利用这羝羊触藩的危险张力逼迫自己提升;反过来想,也能解释岳宸风何以一日千里,进境惊人。
“道理说得轻巧,实际却没这么简单。”
染红霞见他若有所思,侃侃续道:“你想,若只单纯为增加修习的困难度,迳砍树木山石,抗力岂非更强?也不见有高手从深山老林中源源涌出,关键在于这个抗力拿捏不易,过了伤筋折骨,不足又白费辛苦,不如本本分份勤修苦练,好过投机取巧地钻空子。”
果然是水月一门的剑术教席,结论自然而然便做在堂堂正论之上,指点迷津还带端正态度,里外兼修,绝无阙漏。耿照老老实实听完,不敢吱声,只差没把双手放膝上。
染红霞老毛病犯了,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起另一部手札,低头翻阅。
此卷与耿照手中的前后相接,写的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事,果然有五阴大师指点胤丹书练功,合两人之力为袁悲田理气?神、调复心脉的记载,提到盛五阴早年以“三藐三菩提大法”与袁悲田“三因极元圣功”合修,俱成高手,各自离谷闯荡,写下一页武林传奇。
及至皈依佛门,五阴大师才发现自己练错了,把号称“无上正觉宝典”的佛门绝学,练上了杀生求道的偏邪路子,本欲自废武功,祇物寺住持却淡然道:“迷途正途,俱在脚下。心向行往,便是路途。”盛五阴大彻大悟,又把一身阴狠迅辣、百变千幻的三藐三菩提大法,如击磬鸣钟一般,老老实实、毫无花巧地练回了无上正觉的路子,功力更上一层楼。若非如此,也不能稍胜袁悲田一筹,经年囿其于谷中,以免伤人自伤。
耿照被札记吸引,除寻求出谷之法,亦为染红霞着想,欲多了解天覆神功修习的情况、有无遗患等,尤其“梦中发动”一节,不知是宵明岛武学皆如此、胤丹书亦有之,还是蚕娘弄出来的新花样。
染红霞不知体内的奇寒真气与胤丹书系出同源,读到五阴大师的评注,说天覆神功“其质玄阴而不损不益,中正平和,更胜极阳刚气。惜小子囿于修为,权以六阴之功,暂替九阳极数”云云,心念一动,掩卷沉思。
“怎么啦?”
耿照半天没听见动静,诧然抬头,恰恰迎着她凝眉细考的娟秀面庞。
“有件事情很奇怪。”染红霞沉吟道:“殊境石放落之前,三奇谷中止有三人。五阴大师为救胤丹书,同时与发狂的袁悲田做个了断,这才启动机关。如此圆宫壁上石刻,却是写给谁看?”
耿照还以为她为何事烦心,不觉微笑。“那诗未必是同一时间写的,当时情况危急,哪有这份闲心?依我看,兴许是更早前便已写就,五阴大师本是剑试天下、快意生杀的江湖豪士,性子疏放,写完饮罢,把木碗一扔,没想过要收拾,便一直留到现在,不是真的诀别酒。”
染红霞不与他说笑,正色道:“我也是这么想。由诗文推断,不是写给后辈如胤丹书;对朝夕相处的好友袁悲田,又显得过于矫情。我读大师手札,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但诗中说‘君子意如何’,却是对平辈同侪的口气无疑。”
耿照不明白她为何纠结于此,染红霞话锋一转,示以手中卷册。
“你看这行‘权以六阴之功,暂替九阳极数’。胤丹书的天覆神功虽是绝学,但当时修为不够,无法发挥所谓‘九阳极数’的效果——这里的‘九阳极数’,指的又是什么?”
“说不定是某种阳刚的武功?”耿照反应极快。
“三三得九。‘九’是数极,也是三个‘三’。”染红霞进一步引伸。“五阴大师用了‘替’字,代表在他心中原本有一门武功,比胤丹书的天覆神功更适于压制袁悲田之患。这门心法的名目里,可能也有个‘三’。”
耿照摊手苦笑。
“要符合阳刚、内功等条件,我只想到李寒阳李大侠家传的《三省功》。”
“道门中亦有一部《内形神三大大法》,可能是五阴大师原本所想。不过这不是重点。”染红霞睁大美眸等了半天,迟迟没等到预期中的惊奇反应,不免有些失望,急道:“你没发现么?袁悲田时疯时醒,最少也有几年的光景。一旦功力不足的胤丹书要离开三奇谷,五阴大师便不得不放落万斤石闸,以免袁悲田重入江湖,酿成巨灾。如此在胤丹书之前,是谁与他联手镇住了袁悲田?”
耿照猛地省觉。
“你的意思是——”
“三奇谷、三座石屋,九阳极数、朱紫交竞……还有石壁上对象不明的题诗,在在说明一件事。”染红霞正色道:“五阴大师的同修,不止‘医怪’袁悲田一个,三奇谷之内,自始至终都是三个人。那第三人究竟是谁?如今……却在何处?”
第百廿五折玉宇巍峨,牙骨盈坑
为释心中疑惑,两人连袂来到第三座石屋。屋前如五阴大师之“无生道场”,原也立了根粗桩,却被拦腰削断,残桩突出地面不到一尺,上头仅余半个“电”字,左侧还拖着一撇,两头并未相连。
染红霞抱臂托腮,灵光乍现:“莫非是庵字?”
耿照识字有限,伸指虚写个“庵”,越看越像,双掌一击:“有理!红儿,你真是聪明。”
染红霞被赞得脸烘耳热,小脸晕彤彤的,嘴上却不肯让,咬唇佯嗔:“你每次都这么说,听着倒像长辈夸奖似的,教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耿照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这年头,怎么连夸人也有事!莫非“聪明”二字别有寓意,惹她不欢喜了?
“你先喊了红……才夸人,好占人便宜!”
“那好,”耿照有过必改,绝不拖泥带水。“下回我要夸你,便喊你‘二掌院’好了。”染红霞原本还忍着笑,一听俏脸沉落,咬牙道:“你敢!”
耿照想起她最不喜欢他这样叫,赶紧改口:“不敢不敢,我说着玩的。下回,万一我又想夸奖你,一定不喊你‘红儿’,喊……喊‘红姊’好啦,听来一点不像长辈的口气,绝不占你便宜。”
染红霞被那句“万一”逗笑了,噗哧一声,霎时如春风复来,雪靥更添丽色,看得耿照微微发怔,一脸兽相。她心中微感歉疚,暗忖:“好端端的开着玩笑,我同他呕什么气来?这下倒好,气氛弄僵不说,还平白给叫老啦,当真是咎由自取。”
其实染红霞也想多了。在耿照眼里,红儿俏美可喜,一颦一笑无不动人,并未往心里去。虽说如此,毕竟是她起的头,尽管懊悔,却拉不下脸说软话,犹豫一下,伸手挽着他迳推门扉,细声道:“咱们瞧瞧去。”衩间伸出一条雪酥酥的结实长腿,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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