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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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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振天神情大震,霍地站起,惊声叫道:“你——”



郭怀坐着没动,道:“老镖头,我怎么样?”



韩振天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用心?要知道这儿是我威远镖局,我韩某人内有义女胡凤楼,外有权势显赫的亲贵朋友——”



郭怀双眉微扬,淡然笑道:“老镖头,我郭怀也拥有通记跟天津船帮。”



“好,那咱们就试试看,我这就叫人——”



“老镖头,我敢说,这件事除老镖头你自己之外,再无一人知晓,这就是我为什么邀约老镖头单独见面,为什么说是为老镖、缥头你着想的道理所在。”



韩振天惊怒冷笑:“郭怀,你休要威胁我,空口无凭,事隔廿年,也根本不可能再有对证——”郭怀抬手一摆,道:“既然如此,那么老镖头你尽管叫人,请!”



“你——”韩振天惊怒一声,突然须发告动,身躯暴颤,砰然一声又坐了下去,颤声说道:“这,这就是你来京的目的?”



郭怀道:“可以这么说。”



“你究竟是——那一家并不姓郭,事实上那一家不过三口——”



“我说过,不必管我是什么人。”



韩振天刹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颓然低下头,半晌才道:“看来亏心事是做不得,保那趟镖的只我一个,我只当是神不知鬼不觉,更不会有旁人知道,却不料廿年后的今天…好吧!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实情,可是杀人劫人的不是我郭怀道:“谁知道不是你?谁又能证明不是你?”



韩振天猛抬头,急道:“真的,真的不是我,廿年后的今天,你既然找上了我,我也承认你说的是实情,别的我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是么?”



“我没有杀人劫人,但是那跟我杀人劫人没什么两样,因为保那趟镖的是我,我任他们出事遇害,有亏道义,有亏职责。只是廿年来我没有一天好受过,夜深人静,倍感不安,我已经不愿再多分担一分罪过了,事实上我也承受不了了——”



郭怀微一点头:“说得好,我相信不是你,那么是谁?”



韩振天身躯倏颤,低下头,没说话。



郭怀道:“你这叫不愿多分担一分罪过?你这像承受不了了?”



韩振天仍然低着头,没说话,但他的身躯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郭怀道:“韩振天,你也明白,杀人劫人的虽然不是你,但是那跟是你手沾血腥没什么两样。你也亲口说不愿多分担罪过,已然承受不了,那么现在你有个赎罪的机会,为什么打算轻易放过?”



韩振天仍然低着头不说话,可是听得见,他颤抖得一袭衣衫都为之籁籁作响。



郭怀双眉陡扬,两眼之中倏现威棱:“韩振天,那么你就不要怪我认定是你,事实上本就跟是你没什么两样——”韩振天猛抬头:“你,你要杀我?”



郭怀冷笑道:“我不杀你,杀你污我双手,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要让你为廿年前的罪行,得到应得的惩罚,付出应付的代价,凭我海威堂,我做得到,而且,绝不是什么难事。”



韩振天脸色大变,猛然站起,惊骇道:“你,你不能----”



奇郭怀道:“怎么,你也知道怕?”



书韩振天颤声道:“韩某不怕死,也愿意为廿年前的罪行,付出这条老命,韩某我是罪有应得。但是我不能不为我的儿女辈着想,这事一旦揭发,他们将无法在江湖上立足,甚至天下虽大,没他们个容身之地——”郭怀两眼威棱暴射:“你也知道啊!韩振天,谁无父母,谁无儿女,为什么当年你就想不到?”韩振天须发俱颤,道:“郭爷,我求你——”



他突然哭出了声,紧接着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郭怀脸色煞白,两眼发红,望着跪在眼前老泪纵横的韩振天,脸上突然闪过抽搐,当即转过了身躯,道:“韩振天,我也受得你这一跪,甚至,就算我为你的儿女着想,至少我可以杀你,但……告诉我,杀人劫人的是谁?”他可以杀韩振天,绝对可以,也绝对做得到,一个“但”字出口,接下来的该是不杀韩振天的原因,可是他却没说出口。



这么一来,那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深藏心中?为什么他不让韩振天知道?



韩振天并没有问,因为他根本就没在意,就算他在了意,此时此地他也没心情顾那么多了。他低下头,可是旋即他又抬起了头。



小楼上,凭窗几个人,姑娘胡凤楼坐着,韩如兰跟红菱、紫鹃、蓝玲站着。



韩如兰显得有点焦急:“他跟爹究竟谈些什么?这么老半天!”



谈什么?在郭怀没来之前,她曾经羞喜的那么猜过,她居然娇喜的那么猜过,可是,如今,她却偏偏要这么问?这位姑娘,情愫初动,她那颗心啊……



姑娘胡凤楼永远那么平静,道:“急什么?等他走了,问问老人家不就知道了么?”



韩如兰突然美目一亮,惊喜急道:“凤楼姐,快看,出来了。”



不用她叫,姑娘凤楼那双深见清澈的目光,一直盯着厅门口,她看见了,郭怀跟老镖头并肩从厅里出来,然后两个人抱拳作别,很客气,只是,郭怀往前去了,老镖头却没送,连叫来韩七少代为送客都没有。姑娘放心了,至少郭怀实现了他的许诺,她相信他相信得并没错。



其实,姑娘原本就没有不放心,她所以坐在小楼上凭窗居高临下,并不是为监视客厅的动静,而是应韩如兰之邀陪她在这儿看郭怀的。



真是为陪这位义妹么?



只听韩如兰急道:“凤楼姐,我下去问问——”



扬声就叫:“爹!”



话落,她三不管,穿窗跃落。



厅前,韩振天刚闻声抬眼,爱女已像小鸟般飞落眼前,他为之一惊,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惊于爱女从小楼上跃落:“丫头,你——”



话还没说完,韩如兰已皱眉带嗔偎入了怀中:“说什么嘛?一说这么老半天?”



韩振天又一惊,刚“啊”了一声。



韩如兰猛仰起娇靥:“问您话呢!他跟您都说了些什么?一说这么老半天,还怕人听!”



韩振天已定过了神,推开爱女,也趁势微微退后:“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小孩子?韩如兰不依了,叫道:“跟他比,我算小孩子?他跟您说话,我有什么不能问的?”韩振天不耐烦了,沉声道:“如兰——”



韩如兰毕竟忍不住了,也不管乃父耐烦不耐烦,未语先露娇羞,头一低道:“他有没有跟您说起我?”韩振天一怔:“说起你?”



一阵急速衣袂飘风声,韩克威如飞掠到:“爹,他走了!”



韩振天一摆手道:“没事,你去吧!”



韩七少两眼凝望,口齿启动,却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恭应一声走了。



韩振天他似乎忘了爱女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句奇异问话,甚至根本就忘了爱女还站在身边,没再看韩如兰一眼,转身也走了。



韩如兰一急要叫,但是没叫出口,气得跺脚拧身,飞也似的跑了。



长廊的尽头,是韩振天的书房所在,他刚进书房关上门,门外就来了人,是姑娘胡凤楼,一个人没带,是她一个。



她抬皓腕轻轻的敲了门。



书房里传出了韩振天暴躁的话声:“谁呀?”



姑娘柔声道:“义父,是我,凤楼。”



韩振天的语气马上变了:“呃!进来吧!门没挂。”



姑娘推门进去了,随手关上了门。



韩振天正站在书桌后。不知道是正打算坐,还是已经坐下去了,又站了起来,他含笑抬手,笑得却勉强而不自在:“凤楼,坐!”



姑娘道:“谢谢义父!”



义父女俩落了座,韩振天又是那么一张笑脸:“有事儿?”



姑娘道:“您老人家明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韩振天一付恍悟状:“呢!也没说什么;不过闲聊了一阵厂姑娘道:“是么?”



“瞧你问的,义父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对你,义父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义父,不管怎么样,像这样的事儿,他走了之后,您一定会马上找我,告诉我他跟您都谈了些什么,是不是?”姑娘的话,”正中要害,姑娘的目光,也令人有能直透肺腑之感。



韩振天力持镇定,却仍难免手足无措,他是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十足的老江湖,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保持镇定,装的没事人儿似的,唯独面对这位智慧、眼力超人一等.神仙似的义女,那是例外。



他做不到,也掩饰不了,可是他却不能不尽力去做,去掩饰:“凤楼,真没有什么,他真没说什么。”姑娘道:“义父,我看得出,不是没什么,而是您不愿意告诉我,您要是连我都瞒的话,相信您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姑娘的话,一针见血。



韩振天心神震动,道:“凤楼——”



姑娘道:“我不能,也不敢勉强,但是,义父,我总是您老人家的义女,不管什么事,我都会为您,为威远尽一份心力。”



不知道韩振天有什么感受,心里怎么想,但是他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勉强而不自在的笑:



“凤楼,我知道,我知道你关心义父,孝顺义父,可是真没什么,义父不会骗你,也不会瞒你。”



显然,他还是不敢说,他知道这位义女是位什么样的姑娘,一旦让她知道廿年前他那不仁、不义的罪行,他相信这位神仙似的义女会卑视他,不齿他那种行径,甚至会立即拂袖而去,永远断绝往来。



其实,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位义女,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不但误已,而且误人。



误已还好,这误人,却造成了无可挽回,无可弥补的恨事。



姑娘没有多问,她站了起来,道:“那您歇着吧!我不扰您了!”



话落,她转身要走。



望着姑娘的背影,韩振天心底突然泛起一念不忍,同时也有一股强烈的不安,霍地站起脱口叫道:“凤楼——”姑娘停步回身,目光一触及姑娘那孤傲高深的娇靥及眼神,韩振天心底的不忍跟不安马上又消失尽净,代之而起的是怕,是心底的震颤,他只好没话找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件事,想问问你。”姑娘就把他当了真,道:“义父要问我什么事?”



韩振天又不得不编词,道:“是这样的,刚听如兰问我,郭怀有没有跟我提起她,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姑娘道:“您还记得当玉贝勒求我出面上海威堂去的时候,如兰也自告奋勇,抢着要去,您要追问,当时有那么多人在,我拦住了您。”



“记得啊!怎么?”



“有那么件事在前,如今又有这么件事在后,难道您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韩振天一怔,一惊,脸色倏变:“凤楼,你是说如兰她----”



姑娘道:“您还不知道,在此之前,如兰一个人上海威堂找过郭怀,她原是怕他会对威远不利去责问他的,没想到她居然会——”



姑娘话还没说完,韩振天脸色大变,机伶一颤,惊声急叫:“不行,绝不行—一”



姑娘目光一凝,道:“义父,为什么不行?”



“这”



姑娘脸色一转肃穆,道:“义父。我不愿意再问您为什么,也许您的理由跟今天郭怀来跟您单独相见的事有关。可是我认为情非孽,爱也不是罪,这件事没什么不好,如兰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对。郭怀他本就是个女儿家梦寐以求的须眉男儿,意中郎君,无论哪个女儿家。



见着他都会情难自禁,好在情之一事需要两情相许,两情相悦,也无法勉强,您只该担心如兰地将来受不了打击。”



韩振天忙道:“凤楼,你是说——一”



姑娘道:“义父,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她浅浅一礼,转身行去。



韩振天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姑娘出了书房,又带上了门,他像突然站不稳了似的,砰然一声又坐了下去。



内廷三海,风景建筑,堪称天下之翘楚,千载以还,历经建设,海以金鳌玉岽桥为界,桥北回北海,桥南日中海,瀛台以南为南海,总名太液池。南北约四华里,池水由玉泉山水所储成。



以风景局势而言,北海最胜,而北海最美的地方,则首推“漪澜堂”,东回倚晴,西日分凉,为琼岛风景建筑精华之所在。



如今,就在这座背山临水,长廊半月,楼阁重叠的“漪澜堂”,堂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或明或暗,布满了穿戴整齐的大内侍卫,堂内,坐着二个人,只三个人,都是正襟危坐,一脸肃穆之色。



这三位,头一位赫然是神力老王侯,另两位,则是两位穿戴整齐,各项双眼花翎的老者,显然,不是王公,就是大臣。



这三位,在“漪澜堂”内正襟危坐等什么?当今又有谁能让这三位正襟危坐,肃穆静寂?



一阵轻快步履声,从紧靠里一座巨大的屏风后,又转出个穿戴整齐,头项双眼花翎的瘦老头儿,鹞眼鹰鼻,一脸阴鸷,也一脸精明,他转出屏风,只向神力老侯爷躬了个身:“侯爷!”



然后躬身哈腰,垂手退去。



老侯爷跟另两位立即站了起来。



屏风后,又一前一后转出两个人来。



前头一位,是位黄衣老人,方面大耳,长眉风目,雍容华贵,不怒而威。



后头一位,年纪只卅余,也一身黄衣,虽然身材颀长,长得也长眉风目,气宇不凡,但可惜脸色苍白,两眼无神,人也瘦弱了些。



这两位,一转过屏风,神力老侯爷肃然躬身,那另两位则立即一甩双袖,拜伏在地。



黄衣人微抬手:“起来!”



神力老侯爷站直身躯,那另两位则立即站起。



黄衣老人又适:“允扔,见过你傅叔!”



身后那位,立即上前躬身:“允扔见过博叔。”



人不但嫌瘦弱,就连话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神力老侯爷肃穆答礼:“不敢!”



敢情,这位竟是是二子,二阿哥,也就是身为王储的东宫太子允扔。



这位既是太子允扔,那黄衣老人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也只有黄衣人能让神力老侯爷跟另两位大员正襟危坐,肃穆静寂了。



神力老侯爷是特准见君不拜的,所以他只是躬身为礼。



只听黄衣人又抬起了手:“坐!”



他坐了下去,神力老侯爷坐了下去,其他四位,连太子扔都算上,却是垂手肃立。



坐定,黄衣老人抬眼望老侯爷:“咱们俩多久没见了?”



老峰爷道:“总有半年了。”



“是啊!”黄衣老人皱眉道:“你可以不上朝,可是你总该进宫来看看我哟!”



老侯爷道:“您是知道的,我一向懒散,您日理万机,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不愿意轻易进宫来打扰。”黄衣老人道:“说什么你懒散,说什么我日理万机,你不愿意轻易进宫来打扰,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常进宫,其实体也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老侯爷道:“记得您亲口答应过,绝不勉强我。”



黄衣老人道:“谁又勉强你了?你经常进宫来看看我,看的是我,这有什么要紧?”



老侯爷没说话。



黄衣老人沉默了一下,又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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