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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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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份。”



叫蓝玲的道:“是,姑娘。”



只听车里的姑娘又道:“我叫住你没有叫错,你这个人很怪,简直是我生平仅遇,这么一个人,值得我多知道你一点儿,行么?”



郭怀道:“我跟姑娘,不过萍水相逢——”



车里姑娘道:“难道你不认为,得能相逢,就是缘!”



郭怀道:“要是姑娘这么认为,那是我的荣宠,只不知道姑娘想知道什么?”



车里姑娘道:“我应该先请教——”



郭怀道:“不敢,郭,郭怀。”



“大名是哪一个字?”



“怀,胸怀大志的怀。”



“好一个胸怀大志,想必,你一定胸怀大志。”



“那倒不敢——”



“你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从东海来,要上京里去。”



“从东海来?上京里去?你的师承门派是——”



郭怀道:“师承门派?只怕姑娘看走服了,我是个学做生意的,三年零一节,刚出师,想上京里去白手创业,谋些发展。”



“你是真以为我走眼呢?还是欺我眼力不够好?”



“欺姑娘眼力不够好,我不敢,我是读书不成学剑,到最后发现两不是材料,只好舍了书剑学做生意,或许是家学渊源,再不就是我真有点天份,三年零一节下来,我倒真艺成出了师——”



“你要是真不愿意说,我当然不能勉强。”



“姑娘是不是京里人氏?”



“我家在宛平,但是常住京里,怎么?”



“那么往后或许有再见面的机会,等到再见面,姑娘当可知道,我今天所说的话是不是实话。”“你要是这么说,我不敢再不信,可是我觉得像你这么一个人去做生意、经商,未免——不像,简直太不像。”“那么,依姑娘看,我应该干什么?”



“对自己的眼光,我一向有自信,甚至以它自负,我觉得你该是个读书人,有一身高绝所学而深藏不露的读书人,至于你应该干什么,我一时说不上来,也不敢妄下断语,只觉得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是个睥睨、纵横,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



郭怀笑了,笑得很轻微:“可惜我读书不成,学剑又技不足防身,不过有一天我要是真能在商场上睥睨、纵横、不可一世,我定当好好的谢谢姑娘的玉言金口。”



“你可知道,商人重利轻别离?”



“我记得曾经读过这么一句。但是我注定了是个商人,若之奈何,只希望,我以后不要变得满铜臭,不要太俗!”“你——”



车里的姑娘,显然还想再说。



而,这时候,往北去里许之外,突然尘头大起,看得见,在那团团卷起,转眼间弥空一片的尘头之前,一前四后五个黑点,风驰电掣般往这边奔来。



红菱站在车辕上,一眼就看见了,忙道:“姑娘——”



只听车里的姑娘道:“我听见了,五人五骑,恐怕是他久等不见车马,来接我了!”



只这么两句话工夫,那五个小黑点已变得可以清晰看出是五人五骑。



红菱凝目一看,立即叫道:“姑娘,是,是他们。”



紫鹃道:“姑娘,要不要婢子跟蓝玲去迎迎?”



车里的姑娘道:“不用了!”



也只这么两句话工夫,五人五骑已驰进二十丈内。



前头,是匹一堆雪似的白马,丝缰银镫,缰配华贵而讲究。



马上,是个年轻人,俊逸挺拔的年轻人,而且长眉凤目,威仪雍容,雪白的一袭长衫,乌油油的一条发辫。后头,清一色的蒙古种健骑,四匹一色黑,马上也是四名腰佩长剑的黑衣壮汉,一个个身躯魁伟,威猛慑人。打量间,五人五骑带着疾风驰到,齐作龙吟长嘶,踢蹄而起,然后飞旋落地,十个铁蹄钉在地上也似的,好俊的骑术。



红菱车辕上欠身,紫鹃、蓝玲鞍上施礼,齐声道:“见过贝勒爷!”



天!敢情是位贝勒,是位皇族亲贵黄带子。



俊逸年轻人微抬手,四名黑衣壮汉则翻身下马,齐趋车前,恭谨躬身:“见过姑娘!”



只听车里姑娘道:“不用多礼了。”



四名黑衣壮汉道:“谢姑娘。”



一起退向后去。



见过礼了,那位俊逸贝勒说了话:“怎么回事儿,我在城门口等了半天,你们怎么停在这儿不走啊?”车里姑娘道:“碰上位朋友,聊了几句——”



俊逸贝勒这才发现路旁还站个郭怀,目光投注,似乎微一怔:“就是他?”



显然他是没想到车里姑娘会有这么一位朋友。



显然他是有点轻看郭怀。



也难怪,以眼下郭怀的穿着打扮,而且口口声声想白手创业,来京做生意这么个人,比起他皇族亲贵的身份地位来,那是差得太多了。



其实,眼前这位贝勒爷,除车里这位姑娘外,眼里几曾放进过谁?就是当今皇上,恐怕也要让他三分。只听车里姑娘道:“他姓郭,单名一个怀字。”



俊逸贝勒向着郭怀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已经是太难得了,也是冲着车里姑娘的面子。



因为,,车里姑娘先荐介郭怀而不先荐介他,足证她对这位朋友的看重。



随听车里姑娘又道:“这位是‘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



敢情是这位贝勒爷,这位贝勒爷是“神力候”的独子,“神力候”统率京畿铁卫,盖世虎将,威名显赫,国之柱石,权倾当朝,尤其天生一身神力,马上马下,万人难敌。他这位独子,更是青出于蓝,不愧威武神秀玉贝勒之名,不但其人如玉,一身家传绝世武功,当朝算最,就是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只怕也在一二人之间。



京畿重地,有这父子俩坐镇,不但朝廷之中长年安宁,就是江湖道,也没一个敢轻易进京闹事的。这父子俩真可以说是功在庙堂,威震天下了。



而,郭怀,他似乎没听说过这位贝勒爷,只一拱手,淡淡的叫了声:“贝勒爷!”



谁敢对威武神勇玉贝勒这样,遍数天下,恐怕也只郭怀这么一个了,他可不知道,他是沾了车里姑娘多大的光。傅玉翎长眉陡然一扬,凤目里也为之寒星一闪,霍地转过脸向马车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车里姑娘道:“这就走——”



一顿道:“你不是也要进京么?”



这个“你”,当然是指郭怀了。



郭怀道:“是的。”



“你会不会骑马!”



“不会。”



真是,既然学过武,练过剑,怎么连骑马都不会?



车里姑娘道:“那么这样吧!上车来,我载你一程。”



傅玉翎微一怔,要说话。



那里郭怀已先开了口:“谢谢姑娘的好意,我不惯坐车,还是走路吧!好在离京也已经不远了!”傅玉翎忙道:“那咱们快走吧!”



车里姑娘道:“好吧!”



她这里话声方落,马车要走还没动。



一声嚷嚷传了过来:“就是他,站住!”



这是谁?又让谁站住?哪一个也没走啊!



都被这声嚷嚷把目光引过来了,只见北边村口方向奔过来三个人,前头两个,正是自称大兴县的,把郭怀当成白莲教的那两位,后头一个,则是个身穿裤褂,一身利落打扮,手提长剑的瘦老头儿。



这三个,奔驰极快,转眼已然来近,神勇威武王贝勒身后四黑衣壮汉齐声沉喝道:“站住!”四个里的二个,腾身而起,直掠过去挡住了那三个的去路。



前头那两个,或许是注定今天该倒霉,一个一挥铁尺,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竟敢拦我们办案?”提链子枪的那个紧接着喝道:“我们是大兴县拿叛逆的,让开!”



亏他们还是吃公事饭的,粮食都糟蹋了,招子这么不亮。



拦路的两个黑衣壮汉双双脸色一变,就要发话。



神武威勇王贝勒傅玉翎一招手,道:“等一等。”



两个黑衣壮汉躬身后退。



傅玉翎道:“办案,拿叛逆?谁是叛逆?”



拿铁尺的一指郭怀道:“就是他,他就是叛逆!”



提链子枪的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叛逆一伙?地近京畿,光天化日,难道你们还敢帮他拒捕?”两个黑衣壮汉怒喝道:“太胆!”



傅玉翎一抬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天下人都得认识我?后退,不要妨碍他们办案。”恭应声中,两名黑衣壮汉欠身退回傅玉翎身后。



只听傅玉翎又道:“我们不是叛逆一伙,也不会有人帮叛逆拒捕,不过你们得等等,等我先问个清楚。”拿铁尺的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们等?”



傅玉翎凤目一睁,威棱外射,沉声道:“你们不配问我是谁,我让你们等,你们就得等就是。”神勇威武玉贝勒确是慑人,别看那两个仗官势惯了挺横的,入目这位贝勒爷的威态,神情一凛,硬被震住了。还有个两眼长在裤裆里,没倒霉,找倒霉的瘦老头儿,他沉着脸排开那两个,一双猴眼瞪着傅玉翎,刚一声:“你----”



傅玉翎看也没看他,转眼望马车:“他是你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听车里的姑娘道:“你相信我的朋友会是叛逆?”



傅玉翎道:“我当然不信,但是他们当面指他,我总不能不问问你。”



“你既然不信,还有什么好问的?”



一句话堵住了这位贝勒爷,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堵归堵,可是这位贝勒爷脸上没有一点不豫之色,普天之下的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京畿一带谁都清楚,这位连皇上都得让三分的贝勒爷,唯独对这位姑娘没脾气。



只听她又道:“他们是大兴县的官差,站在我的立场,不便对他们说什么,可是我能对你说,我担保我这位朋友不是叛逆,你是不是能让他们就此收手回去?”



那位贝勒爷微微迟疑了一下,旋即毅然点头,就要说话。



郭怀突然开口发话:“请等等。”



傅玉翎的话没说出口。



郭怀话锋微顿,转望马车:“姑娘的好意我感激,我虽不以落个叛逆之名为耻,但是我也不愿无端被人误为叛逆,现在我把造成误会的经过说出来,请诸位听听,我究竟是不是他们口中的叛逆——”



他把酒馆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关于那两个指他是白莲教的事,他只说仗薄技侥幸脱身。静静听毕,傅玉翎转望那三个:“是这样么?”



提链子枪的不答反问道:“嗳!你究竟——”



傅玉翎沉声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答我问话!”



提链子枪的那个神情又一凛,不由自主点点头:“是!”



傅玉翎冷冷的一笑道:“敢请你们就是这样给朝廷当差办案的,简直丢入现眼给人看笑话!滚!”那三个脸上变了色。



瘦老头儿叫道:“什么,你—一”



傅玉翎冰冷截口道:“我叫傅玉翎,或许你们不知道,可是大兴县里有人知道,回去问彭头。”套句江湖话,这可真是人名树影,傅玉翎话刚说完,眼前三个人,跪下了一对半,脸色惨白,全身哆嗦:“贝勒爷开恩!”



傅玉翎道:“我已经开恩了,滚!”



真的,这声“滚”真已经算是开了恩了,那三个,如逢大赦,连磕头谢恩都忘了,翻身爬起来就跑。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还要快,转眼已没了影儿。



傅玉翎转望马车:“咱们走吧!”



车里姑娘道:“红菱!”



红菱恭应一声,车辕上坐好,抖缰挥鞭,马车直驰出去,紫鹃、蓝玲上马就跟。



马车脱弩之矢般驰出去,车里姑娘叫了声:“我姓胡----”



车马如飞远去。



傅玉翎没再看郭怀一眼,拉转马头,带着黑衣四壮汉,五人五骑直驰而去。



郭怀听见车里姑娘临去告诉他的那一声了,望着如飞远去的车马出了一会神,他又迈步往前走了。



傅玉翎磕马抖缰,追到了马车旁,跟马车并排驰进,道:“你刚认识他?”



车里姑娘“嗯”了一声。



“他是干什么的?”



“据他说,他走来京白手创业做以生意的。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就这么路上碰见认识的,怎么?”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把这种人当朋友?”



“哪种人?这种人怎么了?当然,他不及你这个皇族亲贵的贝勒尊贵,可是别忘了,我也是个百姓。”“我不是这意思,他怎么能跟你比,我是说----”



“别跟我玩小心眼儿,也不过是个刚认识的朋友,我交朋友,用不着事先向你报告,请你允准吧?”傅玉翎的玉脸一红:“你怎么这么说,我又怎么敢,照你这么一说,傅玉翎岂不成了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贱丈夫?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



“刚认识,对他,你所知一定不多,对吧?”



“对。”



“那么可是在他说明原委之前,你怎么能担保他不是叛逆?”



“他要真是叛逆,不可能跟你这个皇族贝勒面对面的站立!”



傅玉翎一怔.双眉陡扬,叫道:“你是说——凭他?”



车里姑娘道:“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你未必奈何得了他。”



傅玉翎叫道:“怎么说,我——你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绝没意思灭你的威风,可是你应该知道,更应该相信我的眼力。”



傅玉翎脸色倏变,就要勒缰。



只听车里姑娘道:“我只是这么告诉你,并没有意思激你折回去找他拼斗,你这叫胸能容物?你是名满天下的‘神勇威武玉贝勒’。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江湖人,就算你能胜他一招半式.又有什么光彩?”一听该话.傅玉翎要勒缰的手立即松了,他也没吭气儿。



随听车里姑娘又道:“你说的那事儿,究竟在什么时候?”



傅玉翎道:“明儿个。”



“既是明儿个,你这么急差人叫我回来干什么?”



“难道说,我想早一点看见你这是罪过?”



车里姑娘沉默了。



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为什么非得让我回来?”



“帖子上具名的你我都熟,不能不去,再说论身份,论声望,咱们也都该去。”



“帖子上具名的是谁?”



“韩老。”



“是他老人家?”



“是的。”



“他老人家为什么不直接下帖子给我?”



“你人不在京里,他怕知会不到你,所以帖子下到我那儿,让我赶紧找你,把你接到京里来,还不是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信里也没跟我说清楚。”



“就像我信里跟你说的,一个什么‘海威堂’择吉开张,只知道这不但是京畿大事,而且震惊整个北六省,韩老具名出面,官家在这方面,我都得去道个贺,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至于江湖道上三山五岳的人物,那还不是全部到齐。”“这个‘海威堂’,到底是个干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



“怎么说,你没问?”



“既然是韩老具名出面,这个‘海威堂’的份量可想而知,既然有这么个份量,我还问什么?”“你也真是,连‘海威堂’究竟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咱们去道什么贺?说什么呀?”“这倒是,不过容易,事儿在明儿个,你今儿个先去见韩老,问个清楚不就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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