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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天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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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一探手,“呛”地龙吟,撤出短剑,喝道:“动手就动手,谁还怕了谁。”

白发老人脸色一片苍白,嘴唇发青,冷声道:“好,你就接老夫几招试试。” 话声一落,左掌一翻,一股劲风,当胸卷了过来。

秦佑不慌不忙,脚踏良定方位,短剑横胸直划,嘶地一声锐啸起处,剑光发 出的罡气,宛如利剪,轻而易举,就撕裂了那白发老人的掌力。

白发老人见他出剑之际,正大堂皇,一派肃穆,剑上内力如泉,跟他小小年 纪大不相配,不禁心头大震,慌忙收掌闪退,沉声问道:“你是何派弟子,速报 师门。”

秦佑只当他不敌,晒笑道:“你管这些做什么?要打就亮剑动手,不然,我 们可没功夫跟你闲扯。”

白发老人突然仰天叹道:“我封剑五十年,不想今日为一孺子破戒,这是天 意,人力岂能挽回。”叹罢一声龙吟,银虹乍现,长剑已撤出路来。

秦佑一见对方长剑方一出鞘,剑上寒芒已跃射数尺,心知是柄神剑,不敢怠 慢,抱元守一,首先镇摄心神,万念尽寂,然后缓缓说道:“请进招。”

白发老人见秦佑身式气质,心中暗赞,怒意不禁又十去其九,含笑道:“老 夫忝长几岁,还是小朋友请先吧!”言语中,无形已客气了许多。

秦佑不愿耽误,轻道:“有僭!”短剑一挺,首攻中盘,起手一招,便用了 “达摩无上心法”中的第二招“含沙射影”。

那老人心头微惊,不由自主低喝一声:“好剑法!”手中长剑一圈疾吐,竟 然用剑尖直逼秦佑的剑尖。

这一招大异武学常规,皆因他们剑身长短不一,而各人都将内功力透剑尖, 老人这种打法,目的不欲在兵刃长度上占便宜,秦佑深悉剑道要诀,岂有看不出 的道理,短剑一抖,疾推而出。两人剑尖遥隔五寸,虚空一触,各自心头一震, 那老人端立未动,秦佑却倒退了半步。他毕竟是年轻好胜,一招失利,脸上微微 一红,斗然发出一声轻啸,短剑如盘龙绕空,眨眼又连攻三剑。

那老人被他紧密凌厉的剑招,迫得也缓缓退了一步,立即振剑还击,长剑矫 捷犹如惊虹掣电,一老一小,登时纠缠在一起。

晃眼十余招,那老人对秦佑精纯深湛的剑法,既爱又赞,数十年隐蔽的雄心, 渐渐升腾起来,手中剑一招紧似一招,将浸淫数十年的剑道心得,逐步施展,剑 华越来越盛,但秦佑依然应接从容,毫无逊色。

激战了五十招以上,老人斗然发出一声长啸,喝道:“小朋友,仔细了!”

喝声中,剑法倏忽变得由快而慢,一招出手,神凝意注,悠而不急,但剑上 内力如山,重逾千钧,秦佑挥剑之际,已渐感沉重,只得也将全部功力运集在短 剑上,拼力以赴。蓦地,老人又是一声大喝,两剑一记硬接,“锵”然一声脆响, 剑影顿敛,那白发老人放声大笑,道:“天下能接得老夫五十剑的寥寥可数,看 在这五十招份上,乌云盖雪就此相赠,聊表薄意如何?”

秦佑愧作难当,满脸羞惭,久久才吐出一句话:“老前辈尊姓?”

那老人用剑尖在地上一阵挥划,反手插回长剑,笑道:“二十年后,你将是 天下第一剑,好孩子。难道还懊恼么?”

话落仰天又是一阵狂笑,迈开大步,飞驰而去,秦佑长叹一声,含着热泪抬 起短剑,上前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龙飞凤舞写着“司徒真如”四个大字。

他惶然痴立,动也不动,就像一尊化石!许久,许久,两眼一闭,滚落两滴 泪水,泪珠顺颊而下。渗人嘴角。其味咸涩,就如他此时难以名状的心境一样。

他举起脚来。缓缓拭去地上字迹……

第 九 章 血气气功

秦佑神伤意懒,正用脚拭去地上字迹,忽听竺君仪失声叫道:“秦公子,原来这家伙就是司徒真如?”

秦佑惨淡一笑,道:“你认识他?”

“虽不认识,但河朔一剑威名远在几十年前,便已震撼武林,我爹在武当山的时侯,曾听武当掌门谈起,河朔一剑司徒真如,是近五百年中,使剑的鬼才,五六十年前就名扬天下,难逢敌手。据说从前武当昆仑峨嵋这几派专练剑术的掌门人,曾经联合邀约司徒真如在峨嵋山顶论剑,力战三日,各派掌门竟然全败在他的手下,后来不知为何他突然退隐,足迹未现江湖。”说到这里。忽然幽幽一叹:“要是他不退隐几十年,飞云山庄恐怕就不会称霸武林这么久了。”

秦佑听了这番话,猛然记起荒岛上那首诗来,一时又惊又喜,低声念道:“一剑镇河朔,一剑镇河朔……原来是他……”

竺君仪道:“是呀!公子能跟河湖一剑司徒真如力拼五十余招,虽然败了,也败得光荣,何必还要难过?”

秦佑收泪凝思,细细回想方才沙战中的一招一式,不觉神驰,举剑虚拟比划,苦思破解招式,竟把赶路的事也暂时忘了。

竺君仪见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也不便去打扰他,只好坐在马上,呆呆等候。

天色渐暗,暮色四起,秦佑兀自苦思不止,竟一些也没发觉。

竺君仪实在忍不住了,刚欲出声唤他,突然,秦佑兴奋地一顿脚,道:“是了,是了,下次再要遇上河朔一剑,纵不能胜他,至少也拼他百招以上。”

竺君仪甜甜地笑道:“既然领悟了,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秦佑一惊而悟,叫道:“当真,我怎地把大事都给忘啦!”连忙收剑扳鞍上马。

马儿尚未起步,著见夜色朦胧中,一晃一摆地奔来一条人影,那人边行边念,口里喃喃不绝,说道:“一锭黄金,净重十五两四钱,每两兑银九两六钱四,十五两四钱,算一算,四六二十四,五六得三十……唉,这笔账把头也搅昏了,那小子缺德,怎么偏偏给这么一锭黄金呢……”

竺君仪心中一动,低声向秦佑说道:“你听,这家伙声音好像那卖马的骗子?”

秦佑一听之下,果然不错,连忙一拧身,又跃下马来,迎路一站。

那人念念有词,渐行渐近,竟直向秦佑身上撞来。

秦佑一翻左手,疾扣他的右腕,叱道:“好骗子,看你还向那里走……”

谁知话未说完,那人突地一扭腰,不知用个什么身法,竟已从秦佑指掌之下一滑而过。

秦佑不觉心中一惊,皆因他方才所用“达摩剪虹手”,共二十四手,都是绝传江湖的奇奥擒拿手法,这人竟能一闪滑过。显然身负武学,决非寻常骗子。

思念间,那人已立定身子,满脸不悦的喝问道:“喂,你这小子是扒手吗?是不是看我老人家身上有锭黄金,黑阴团里,拉拉扯扯的……”

秦佑沉声道:“好个胆大骗徒,你看看我是谁?”

那人掠过头来,细瞄一眼,笑道:“原来是买马的小伙子,这匹千里马神驹,只卖你十五两四钱黄金,难道你还嫌贵,要退货不成?”

秦佑喝道:“我问你,这马是你自己的不是?你拿人家的马,骗我黄金,尚敢罗嗦?”

那人哈哈笑道:“这就奇怪啦!咱们银货两讫,钱在我袋里,马在你身边,怎说我是骗子?”

秦佑暗一转念,忖道:果然,马虽是何朔一剑司徒真如的,但他已经将马赠了给我,如今两无对证,尚有何说?于是冷冷说道:“反正我明白这马不是你的,这次权且绕过,下次再敢拿他人的东西冒售赚钱,你可要自己仔细了。”一面说着,一面上马欲行。

不料那人却从后疾门上来,一把扣住了马缰,怒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厉声喝道:“什么,咱们得把话说清楚,我老人家看你年纪轻轻的可怜,才把坐骑忍痛割爱,一匹神驹,只卖你十五两四钱金子,你倒不识好歹,反栽我个骗子罪名,没的话,我不卖了,金子退给你,马儿还给我,你们另想他法吧……”

这家伙十分撒泼,紧紧扣住马缰,说什么也要退钱索马,秦佑一心急着要赶“陆家双铃”,被他纠缠得火起,翻脱一掌,向他扣马的腕间直劈下去。

那人闪电般一缩手腕,让过一掌,越发大闹起来,掳袖子挽胳膊,骂道:“你仗着会使个三拳两腿,欺侮我老人家乡下人是不是?要打架!来!来!来!”

秦佑怒从心起,当胸又直捣了过去,那人挥拳一格,登登连退两步,更加大声骂起来道:

“好小子,半夜摘桃子,专捡软的捏?有种你跟我来,我叫你知道厉害。”说完,转身便跑。

秦佑少年火气盛,按捺不住,使欲追赶,竺君仪却道:“公子,正事要紧,何必跟这种人纠缠……”

秦佑闻言,停了脚步,那人奔出数丈,见秦佑不追,又站住大骂道:“臭丫头,要你多嘴做啥?我这种人那点不好,只不过没有他年轻漂亮,还有什么逊了他的?”

竺君仪听他出言不堪人耳,气得粉颊绯红,半天说不出话来。秦佑一怒这下,拔步便追。

那人边骂边跑,脚下竟十分快捷,竺君仪放心不下,也策马随后赶上,三人追奔了一程,出了张夏镇,忽听前面蹄声震耳,如飞驰来两匹快马。

那人回头道:“这下好了,厉害的来啦,有你小子瞧的了!”话落一拧身,退自隐人道旁阴影之中。

秦佑住脚略待,两匹快马已电驰而至二丈之外,他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惊。

原来两匹马上坐的,竞是他急欲追赶的‘陆家双铃’。

咦!他们怎会去而复返呢?

念头方起,“陆家双铃”快马已到面前,秦佑忙探臂撤剑出鞘,当路喝道:“姓陆的,往那里去!”

这一声断喝,恍如春雷乍起,“陆家双铃”同时一勒丝缰,马儿连声长嘶。直立起来,双铃各拧腰肢,从马上闪身落地。

竺君仪也不怠慢,“呛”地拔出长剑,柳腰一摆,闪落秦佑身边。陆望见是秦佑,斗然记起江南初遇之事,冷冷一笑,说道:“掌下游魂,想找死吗?”

秦佑叱道:“你们把我陶大哥藏到那里去了?趁早说出来,免伤和气。”

陆堃笑道:“谁认识你什么陶大哥,上次公主在场,饶过你们,不想竟又送上门来,今天倒要看看你们飞云山庄,究竟有何惊人艺业。”他认定陶羽秦佑都是飞云山庄的人,笑声中已缓缓提紧真力,向秦佑走了过来。

陆完说声道:“老二,跟这种小辈们经什么?别误了正事。”

秦佑短剑横胸,接口道:“不交出我陶大哥,你们就不用妄想脱身。”

陆望双掌互击,回头向陆完笑道:“这小辈剑术已略具造诣,咱们得教训教训他,叫他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倏忽欺近两步,右臂一抬,中食二指并指如戟,遥向秦佑猛点而去。

他武功已臻上乘,这一出手,迅快无比,指尖尚距数尺,雄浑的内劲,已经从指头上透出,风声嘶嘶,触面生寒。

秦佑慌忙横跨一大步,短剑一招“金戈耀日”,疾划而出。

陆堃嘿地一声冷笑,右指忽然一沉,化点为切,左掌紧跟着胸一推,两种劲力,一浑一锐,交互迫攻,眨眼一连抢攻六七招之多,逼得秦佑封架不迭,向后连退了四五步。

要知“陆家双铃”,虽以左右双铃绝技名闻江湖,但自从逃亡到桃花岛,被老岛上“桃花神君”凌祖尧收留,授以桃花岛独门内功,数十年来功力精进,已大非昔比。凌祖尧更开始用独门“冲穴御神”之法,替他们打通内经三处穴道,只要这三穴一通,功力便可陡增二甲子,武林中也将罕有敌手。

可惜当他们三穴中已通二穴之时,“桃花神君”凌祖尧突然因练功走火人魔,这一来,可害苦了他们兄弟,皆因这种桃花门独有的“冲穴御神”之法,一连打通三穴,功力固可大进,如果中途停顿,余穴未通,少则三年,多则五载,练功的人必反受其害,最后将弄得血脉并裂而死。

所以,自从凌祖尧走火闭关后,陆氏兄弟便一片丹心,随侍着凌祖尧的独生女儿凌茜,希望凌茜将来能成全他们,用桃花岛秘传独门手法,替他们打通那最后一处穴道,凌茜向往中原,他们也毅然护侍左右,同临中原,与飞云山庄争霸天下。

双铃因有这番企求,是以对“桃花公主”敬畏俯顺,奉若神明。上次与秦佑陶羽相遇,陆堃一怒之下,取出双铃,被凌茜一声低唤,只得乖乖听话,但心中却难免愤怒,如今巧遇之下,自是不愿再轻易放过。

但秦佑自从首闯少林罗汉堂以来,累经恶战,剑术也精进了不少,尤其刚才与“河朔一剑”司徒真如五十余招激战,获得了很多启示和临敌经验,故陆堃虽然功力深厚,秦佑也已大非昔日吴下阿蒙。

他初出手时,慑于陆堃惊人的内家功力,后退四五步,短剑一振,立即一声轻啸,展开一抡迅如奔雷般的反攻,剑上闪烁的锋芒和剑气,划破夜空,渐渐变成一团凝而不散的光球,翻翻滚滚,越来越盛。

陆堃赤手空拳,力战七十余招,感觉秦佑剑上发出来的迫人之力,竟逐渐加重,招法也密如织锦,几乎毫无破绽可寻,不禁暗暗心惊。

陆完在一边观战,脸色也不期然变得十分重,霜眉紧皱,骇诧不已。

又过了半顿饭之久,秦佑忽又一声长啸,手法斗然一变,剑势竟由迅而缓,脸上一片庄严,一招一式,全部内劲如泉,沉如山岳,陆堃奋力封拆了七八招,额上已隐现汗珠。

陆完大吃一惊,他知道,如果再这样赤手空拳地打下去,最后落败的,必然是他兄弟陆堃无疑。

他心念及此,双手一探,取出那他一双成名的暗器乌铜双铃来,高声喝道:“老二退后,让我来会会他!”

竺君仪一见,连忙长剑一摆,将陆完拦住,娇声叱道:“怎么你们想以多为胜吗?要动手,先跟姑娘走几招。”

陆完哼一声,道:“粒米之珠,也放光彩!再不闪开,莫怪老夫出手无情?”

竺君仪怎知厉害,立也说声叱道:“吹什么。看你偌大年纪,别惹姑娘骂你,要想帮忙就得先试试姑娘手中长剑。”

陆完嘿嘿冷笑两声,一言不发,大踏步向前走来,竺君仪一剑当胸刺去,陆完振臂一挥,脱手射出一枚银铃,迳向竺君仪长剑上击到。

竺君仪未及变招格挡,只咱“噹”地一声响,那银铃已击在剑身之上,撞得火星四射,竺君仪腕上一麻,长剑竟险些震飞出去。

她骇然之下,擎剑疾跃数尺,却见那枚铜铃蹦弹而起,不歪不斜地又向秦佑飞射了过去。

竺君仪失声叫道:“秦公子当心暗器。”

秦佑闻声后,急忙挥剑格挡,蓦见一条人影闪电而至,替下了陆堃,同时空中“叮呤呤”

一阵悦耳脆响,第二枚铜铃己又接踵射到。

第一枚铜铃未与短剑相触,突被后面追射而来的第二枚铃一撞“叮噹”一响,两枚铜铃竟攸分左右,划起两道乌溜溜的光孤,各绕半圈,重又飞回陆完身边。

陆完却不伸手去接,霍地吐气开声,两掌一阵交互拍打,双铃竟然交叉飞旋,宛如流星穿梭,绕空盘飞,此上彼下,此来彼去,交织成一片马亮光幕。

秦佑不觉骇然,短剑紧护近身,不敢冒然出手,瞪着眼,注视着这平生未见的暗器手法。

片刻之后,陆完拍打的速度逐渐加快,双铃电掣星驰,光幕密得滴水难进,空中一片“叮呤”脆声,连对面也看不清了陆完人影。

这种惊世骇俗的暗器手法,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秦佑虽然紧握短剑,而对如此紧密的光幕,也不知从何下手。

墓地,耳闻一声尖锐的惊呼,秦信心神微分,左肩上忽觉一阵推心刺痛,跟跄几步,光幕突地尽敛,一个冷峻的声音说道:“从今以后,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秦佑连忙定神抬头,眼前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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