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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归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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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冉第一次看见严绪这种模样,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向来不可一试,人前人后,自有风度,即使曾经不得志的岁月里,他依旧楚楚于人前,何曾有过这样落拓的模样。

“严绪……”她低低地唤他的名字,他置若罔闻,目光只盯着透明玻璃窗,窗子里早已拉上的窗帘,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江冉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

“严绪,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那种痛苦,曾经她就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盖着白布,自病房出来。那时,她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她握紧了他的手,想把自己的暖意传给他,却是徒劳无功。

良久,他回过头来,看着靠着他肩膀的她,她的脸上有些倦意。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这个时候,她已经很累了,因而眯着眼,似睡未睡。

她抬起头,看见他也望着,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我好像睡着了……”

“你累了吧,先回家吧。”

“我……留在这里陪你。”

“不用了。”

“没关系。”

他沉了沉脸说:“回去。”

她却不吃他这一套,坚定地说:“我在这里陪你。”

他终于软下了语气说:“真的不用了,何况……”

“何况,其实你心里,很想他死?”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心底有些凉,不知道在为什么而凉。眼前这个男人,说着如此绝情的话,可她却觉得,他其实很难过。

要有多少恨,才能说出让自己至亲的人死的话。

他拉她到一旁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目光还是盯着那块玻璃。玻璃后面,一片白,而那一片白后,正在进一行一场生死搏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很坏?”他自嘲地说。

江冉没有看他,静静地说:“没有。”

他冷冷地笑了声,自嘲意味更浓了。

“我却知道,我自己很坏。”

“我第一次见你,在那场生日会上,你的哥哥和父亲都那么宠爱你。我心里很嫉妒,所以一个人走开了。我没有想到,你会跟过来,更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做。

“其实,那时你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其实现在也是。他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下。

“后来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其实只是想试着了解什么叫喜欢。”其实,也有过一丝心动的,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爱。

江冉的心蓦地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对他说起他们之间的事。一年前的旧事,被他这样提及,她心头蓄起万千情绪。

“后来,我动手收购江氏的时候,我觉得,你已经出嫁了,江家的一切,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突然停了。

江冉别过头去看他,他说话的神情,有些冷淡,可眼底那些缱绻温柔却骗不了人。

“严绪……”

江冉刚要说什么,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江冉要再爱上严绪得有个过程,不能说爱就爱吧……

HE也不能太坑爹啊!!!

PS:谢谢乃们看文~我爱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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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9、80 。。。

(79)

严绪心头一紧,欲动未动,江冉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紧绷着脸,心中了然,快步走上前去。

年青的医生,松了松口罩,一双清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疲倦。

“抱歉……”

江冉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严绪。

严绪木讷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毫无生气。这个曾经意气奋发,光彩夺目的男人,此刻却是如此模样,江冉不由心中生起异样。

他终究是个寻常人。

江冉走过,抱住他。

“严绪……”

她低低的叫他的名字,他垂下眼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爱一直很明显……

他慢慢地伸出手,抱紧他,胸膛积聚的痛一点一点的涌了出来,酸楚,痛苦,难过,悲伤……万千的情绪,徘徊在心头。

病房中的男人被推了出来,几个小时前,他还活生生的躺在他面前,甚至连手都能动了。可是现在,他已是一具冰冷的死尸。

这一年,他从来是当他死了,可是,当他正的死时,严绪却又觉得……无助……

“别……那么难过……”她艰难的开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安慰的那么生涩,如同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那双早已黯淡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她紧紧的抱着他,咬着唇说:“我……心疼……”

他突然加大了力,抱紧她,更多的,辨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冉冉……”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异常,他警觉起来,松了松手臂。江冉看到他脸上又换了如常的冷默神情,一讶,却见后面那浅淡的人影,一怔。

那是一个女人,约摸五十来岁,犹存年青时候的风韵。

严绪松开江冉,转过头,朝那女人冷冷一笑。

那女人神色紧张,直往病房冲去。

严绪却快步迈到病房门口,挡着她的去路。

“你……”女人冷冷的瞪了严绪一眼,眸光之中,锋利异常。

严绪仿佛并没看见女人的眼光似的,只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拒绝之意明显。

女人恨恨地说:“严绪,再怎么招我也是你小妈!”

小妈?

江冉对于严家实在不怎么了解,严绪也从未提及过,当初的她又不屑做调查人的事。此刻听到那个女人说,她是严绪的小妈。

震惊不已。

只听严绪冷冷回道:“小妈?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爸包养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妈!”

“包养!”女人的嘴角抽了抽,睁着眼,提高音量回说,“就算我是你爸包养的,可我也替他生了个儿子!严绩怎么说也是严家的人,严家唯一的继承人!”

严绪冷哼一声,不语,黑眸之中,瞳仁如两点墨。

江冉望着严绪,这个女人太嚣张了。据她所知,严家在一年前并无如今规模,这一年,严绪为了严氏做了多少努力,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这个女人,偏偏一点也不将严绪放在眼里。

女人忽然收敛了笑,尽量平静地说:“莫非你不信,至安早就将遗产全传给了阿绩!”

严绪一双黑眸转落在女人脸上,这张浓墨重彩的脸,在他看来,殊无异处,不知老头子是如何看上她的。

“他虽然老了,可不至于蠢。”

严绪波澜不兴地说了一句,女人抿起嘴巴,笑了起来,这一笑,眼角露出的笑纹直接显出了她的年龄,再好的化妆品也遮掩不住。

“好!那我们等着瞧!”

女人走前,目光还一直落在病房里。江冉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一动。

她恐怕还不知道严至安过世的消息吧,看她的神情,大概是请的护理告知她严至安病危了而已。

江冉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怜悯。不管这女人为了什么目的接近严至安,至少也放了一些心思的。

严绪这么做,确实有那么点不近人情,可也怪不得他。若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抢江氏,她大抵做得比严绪凶多了。

严绪扫了一眼那女人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冰冷如霜的笑。似是不屑,又似乎是……无奈?

江冉看着他,平素那样冷默的他,这个时候也生出了诸多情绪来。

她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说:“去看看爸爸吧。”

严绪眸中有一丝错愕,她这么叫代表着他们的关系……

本该欣喜的,偏偏却又因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所有的喜悦感瞬间消亡。

他面无表情地被江冉拉起了病房,病房里的药水味更浓了,四周都是冰冷金属仪器,失去了这使得这间病房显得更加森冷。

刚死的男人,身上的热气渐渐散去,白布围得严严实实,却与任何死都没有分别。

白布之下的这个男人,生前依靠金融危机起家,商海几度沉浮,最终在商界叱咤风云,多少人提起香江严至安,必是肃然起敬。

可终究是死了。

严绪默默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将白布提起,那张脸,他觉得很陌生。

幼年时,他就很少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母亲死后,他亦不曾多见他。叛逆的少年时代,多少事故,父亲知晓,却只是派助理匆匆处理而已。及至成年,他留学在外,两人感情越发稀薄。

一年前,他病重,他看重的长子却差点将他产业败光。

彼时的严绪,站在他的病房前,看到他伸出了粗糙的手,这双手,黯淡无光,昭示着他当年创业的艰辛。

严绪回过神,定睛一看,那只手早已垂下,并且,再也不会动了。他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药水味,充斥鼻腔,几乎令人作呕。

江冉跟在他的旁边,他有多痛,她懂。

那一年的新加坡Mount Elizabeth Hospital之中,明明身处热带,她却觉得冷得要命。

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严绪的手。

果然,他的手,冷得要命。

她握紧了他的手。

(80)

因曹理安人还在新加坡,严绪便将顾平止叫来了医院。严绪与顾平止有些私交,因而将一些事交予他办才放心。

顾平止匆匆忙忙的赶来,赶到医院时,见严绪正坐在走廊上的一排塑料椅上。他走过去,问了声:“严老先生……”

严绪抬头瞧他,平素灼亮如星的眸子这时毫无光彩,整个人也委顿不少。顾平止心中不由慨叹,这还是当初他所仰望的学长吗?

慨叹归慨叹,正事总归是要办的。

顾平止向来办事利落,当即问严绪:“医院的事,办好了吗?”

严绪正要拿,一个人影匆匆走了过来,顾平止回头一看,却是江冉。微微有些错愕之迹,眼角瞥见江冉手中的一堆文件,料想是在办严老先生的一些事情。心中又是一讶,再回头看严绪,仍是面无表情,只淡淡问:“办好了?”

江冉点点头说:“后事有些繁琐,我也不大精通,回头我找赵平来吧,我爸那会儿就是她帮着办的。”

严绪瞥了眼顾平止,对江冉说:“顾平止,你认得的。”

江冉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这时候也不易大笑,便点头做数。

严绪又说:“平止,你去联系媒体。”

“好。”

说完,顾平止匆匆的走了。

江冉望着顾平止的背影,倒惊讶的说:“我记得顾平止可是你公司里的经理,你怎么打发他去替你做这些事呢?”

“这也是公司的事。”

江冉低头看他,见他原先有些黯淡的神色倒亮堂了些,依旧是丰神俊朗的模样。收敛了情绪,严绪到底还是严绪。

她不由得一哂,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傻事,便将手里的一堆纸递给他说:“这是医院关于爸爸病的一些资料……”

他伸手接了过去,蓦地,淡淡地问了声:“累吗?”

他这么一问,江冉不由心中觉得温暖,只说:“不累。”

他伸手拉她坐下,平静地说:“一会陪我出席记者会。”

江冉不假思索便说:“好。”

其实媒体一早得到消息,坊间亦有不少消息流传,一时之间,股市大动。严绪早料到这一点,却不动声色的嘱咐远在新加坡的曹理安,收购那些股。

江冉一直跟在他身边,见他眉宇间的愁色,叹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江冉,刚欲挂电话,却又补了一句:“我先前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曹理安大约是在报告他说的那件事,这通电话又耽搁了一会儿,等到严绪挂了,江冉乏意上了头,便窝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这是医院的休息室,为了方便开记者会,严绪会直接将地点定在了医院一隅的会议大厅。好在,这医院是严氏所赞助的。

距离记者会还有些时候,不少记者早已经候在大厅中,医院门口也围了不少小报记者。

一代金融大亨离世,一石激起千堆浪。

严绪揉了揉眉心,坐在沙发边上,见江冉一脸倦意,微闭着的眼。他心头一恸,伸出手揽了揽她,却不想,惊了她。

江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朝他尴尬的笑了下说:“我睡着了?”

“先休息下,离记者会还有一会儿。”

江冉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她并不擅长关心人,从前对着严绪也不过是撒撒娇,如今对着严绪便更不知该说什么了,想要关切地问一声,却又怕自己言多而有所失。

反倒是严绪,舒了口气说:“还好。”

他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有些事,他不想说出口。便转了话锋说:“你爸爸过世的时候,你怎么样的?”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她那个时候的事情,她心头情绪陈杂,却因事过境迁,少了许多感慨,只平淡地说:“那个时候,我很伤心,又恼恨自己,觉得是自己害了爸爸的,一度想死。”

她说到“想死”的时候,说得很快,可严绪还是听清了,手臂紧了紧,垂下头看她。她却只是抿了抿嘴唇说:“后来……因为怀了孕,死不掉了……”

他沉默了下去,手臂又紧了紧,突然说:“怎么流掉的?”

她带着惊诧之意,抬头紧紧地也望着他,心中一顿——

他知道了?

江冉叹了口气说:“就是我去泰国的那次,后来,被江诺救了回来。”

他突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她不去恨江诺。有些亲情,无论如何也无法背弃,可是,他的亲情呢?

从来都没有过吧。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两人在某些时候还挺像的,夫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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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这场记者会开始之前,各大媒体已经收到了以严氏名义所发的讣告。顾平止处事,圆润通透,并无疏漏之处。

整场记者会,严绪只淡淡说了几句话,而她身侧,则跟着他的妻子。

不少记者对于江冉的出现,抱以八卦心度。严绪身侧,这一年来,不过一个明湄。日前江氏的变故,各大媒体皆有耳闻。这两人,此时却相携而来,实在令人惊讶。

但这个时候,八卦显然不适时宜登场。

记者的问题只得一直停留在严绪,亦或江冉对严至安过世的相法。

江冉也只能稍稍说上一两句。

她对严至安,并不了解,甚至,只匆匆见过一面。冷默,狠厉,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几句恭维的话,几乎让她用尽了全力。

严绪见她无力应对,与她相握的手紧了几分,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严先生,日前有传言称,是豪门夺产而致死了严老先生!”

一个不知明的声音响了起来,转眼,那人就消失在人群里。原本井然有序的记者们,突然一拥而上,江冉被撞了个趔趄,好在严绪及时抓住她。

江冉定了定神,却听到有人举着录音笔问:“严先生,严老先生的遗产即将如何分配?”

严绪眉头皱了皱。

“严先生,大严先生作为长子,是否会接手严氏?”

“您作为次子,是否会为了夺权而逼大严先生放手?”

“严先生……”

严绪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些该死的记者!

江冉见严绪脸色不大好,咬了咬唇说:“这些是我们的家事,无可奉告!”说完后,心一下子抽紧了。

她实在不擅于面对这样的场景。

严绪眼角余光瞥见江冉,她脸色并不好,眼神闪烁,知她是用尽了全力。他也不管旁人的目光,伸手揽过江冉,护着她走出了会议厅。

司机一早备好了车,停在医院门口。

江冉和严绪上了车,司机立即开车,不一会儿便甩掉了尾随的记者。

江冉坐在车中,大大的吐气,严绪看着,不由发笑。

仍旧是过去的模样。

可心头还是不安的,严绪揉着眉心,顾平止的电话就进了来。

“严先生,许多家媒直指是你害死了严老先生,许多家媒体据说收到一张匿名光碟,就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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