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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幽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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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战事吃紧,天性爱唱歌舞蹈的苗人依旧不怠慢任何一个节日。在姊妹节这样的日子里,他们更是抖擞了精神,豁了命的说唱笑闹。

作为头人的女儿,十六岁的金华带着弟弟银华赶到了坡会,她像杜鹃花一样娇艳的脸颊兴奋得潮红,嘴角若有似无的笑靥和银饰一起闪烁着迷光。

“金姊你看,那正在赛马的男人我们没见过呢,挺厉害的。”银华远远的瞧着热闹,手指着赛马场笑着喊。

“是啊,不是我们部族的人呢。”金华望着那昂扬在骏马上的矫健身姿,目不转睛。

“哈哈哈哈,你们看,我赢了赛马,姑娘们给了我好多糯米饭,这是为什么?”贺凌云跨在马上,手里拎了一大堆吃的,向马场边的同伴们靠拢。

“切——”同伴们嫉妒得白他一眼,“装傻,这是定情饭呗。”

“真没意思,女孩儿们都中意他,京城里是这样,到了这里也一样。”

“你赶快挑出一个来吃了吧,定下来,也好轮到我们表现。”

“那不成,这些我都不中意呢。”贺凌云讪笑一下,漫不经心的瞥着四周,想找个地方把手里的饭都给扔了。

这时候背后有歌声响起,唱的苗语贺凌云听不懂,但云雀一样的音色吸引了他转过头去。

春日的阳光落在璀璨的银首饰上,让那姑娘耀眼得不象话。她丰满的身材与红润的娇颜藏在银饰下,却无比的明艳。她边唱边舞,伴着嘹亮歌声的是节奏缓慢动作简单的舞蹈,她晃动着满身的银铃,迷人的目光总飘忽着落在贺凌云身上,单纯的几个肢体动作,被她跳出来,变得意味深长。

“她是在唱给我听,跳给我看。”贺凌云喃喃着,目光胶着在那女子身上,再也移不开。

“切——”伙伴们哄他,受不了他的自大。

贺凌云跳下马,将手里的糯米饭丢给自己的同伴,空着手向那女子走去。

金华看见那俊挺的男子向她走来,也边唱边舞着慢慢靠近台子边,她心潮涌动,歌喉百转千回,眸子却定睛不动,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贺凌云霸道的挤到台下抬脸望着金华,目光放肆的扫着她的身子,薄唇一咧,双眉斜飞,笑得邪肆惑人。他的笑让金华的歌声不禁高了一个调子,再缤纷璀璨如同烟花燃放,最后的结束又似醉酒般酣畅淋漓。

金华捧出糯米饭,送到贺凌云面前。他浓墨般的眸子依旧盯着她,暧昧的笑着,不接她手里的饭,却抓了她的手示意,要她喂他。

金华手一软,带着绵绵笑意,将饭送进贺凌云嘴里。

贺凌云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含住饭嚼了两下,却皱起了眉头。他吐出嘴里的棉花和香椿芽,愕然发问:“这是什么?”

饭里裹着棉花和香椿芽,是暗示男人早日迎娶的意思,可贺凌云纯正的京城官腔却让金华愣住了。她手一颤,饭全落在地上,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恐惧和惊慌:“你是汉人?”

你为什么是汉人?为什么是来打仗的汉人?为什么还是武官的公子……

花前月下,这些问题不亚于绵绵的情话,被金华用生硬的汉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她捧着贺凌云的脸,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悲伤的泪水却被贺凌云不经心的吻掉。贺凌云贪恋她的美艳她的樱唇,所以,他只要她欢笑只要她歌唱。

“别哭。有什么好哭的呢?”贺凌云挑起金华的下巴,拇指拂过她红艳的朱唇,“等仗打完了,你只管跟我回京去,做我的侍妾。”

每每听到此,金华的身子都会一软,柔柔跌进贺凌云怀里。贺凌云一厢情愿的误会着,以为她在陶醉。

金华眸子里温柔的水光下,却是贺凌云没读出的哀戚:只是要她做他的侍妾吗……等仗打完了,她亦会尸骨无存,她为了他与家人反目,只是为了得到他赐予的一个侍妾的情分吗?他可知道?……他不知道吧……

决战前夕他又溜出来和她幽会,他只顾沉醉在温柔乡里,却没看见金华眸子里的绝望。他把她最后的赠予,只当作犒赏的飨宴……

悬崖瀑布边水声激越,是他们激情最妥帖的注解,菩提树下一宿的疯狂,让他们恨不得吞噬掉彼此。她咬住他的肩,阴狠的力道,让他不禁呻吟出声。他只当她和他一样疯了,却没料到她早暗暗伏下杀机。

当贺凌云察觉不对的时候,金华的嘴角已经流下黑血。他顺着疼痛往肩头看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一只金光油灿的虫子尾巴。金蚕从他皮下活生生的钻进去,顺着狰狞的血洞走成一线。

“金华——”他疯狂的怒吼着,双目圆睁,眼里布满血丝,“为什么——”

“明天我阿爸就要和你阿爸决战了……我决定了,帮我阿爸,除掉他仇人的儿子……只要阿爸天亮了来这里拿到你的尸体,两军阵前,我们赢定了……”金华奄奄一息的惨笑着,断断续续的嗫嚅,“凌云,你别难过,别不平……我这条命也给你,下了黄泉,我任你报复,不,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任你报复……”

“我不会成全你的!我死也不会成全你的——”这样死去已经是他的耻辱,他怎能再让自己的尸体成为父亲的耻辱。贺凌云挣扎着爬起来,蹒跚着往悬崖退去,他绝望的看着金华赤裸的尸体横陈在月下,好似祭天的殉礼,惨烈的情景烙印一样打进他的心房,心被烫得萎缩,从此再不会提情爱。

他跳下瀑布,被汹涌的水流砸进一个不知名的去处……

再到他醒来时,却已物是人非,不知如何上了随军军师紫眠的船,心却死了……

背上火烫的灼烧和着心痛,撕扯着贺凌云,然而酣畅的噩梦却突然一转,一股女儿家的嫩香扑进鼻子,伴着一句叫人匪夷所思的话:如果你还能活下来……我就恩准你入赘我家做女婿……

荒诞又滑稽,扰乱了他的梦境,让他郁闷不安满头是汗的惊醒,却只看见陪在他身边,沉睡中的紫眠……

※※※※※※※※※※

灵宝抓周的时候拿的是木工刨子,她拿不动,却固执的抓着,态度毫不犹豫,让她的爹爹狂喜。

她三岁就能设计简单的器具,七岁开始跟着爹爹做活,雕梁画栋断头台,拱桥农具御女车,她什么都参与,没心没肺。

爹爹说这样很好:单纯不是褒义词,该是张白纸,画红的是红的,画黑的是黑的,写人是人,写鬼成鬼。做工具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工具,最好单纯得像张白纸,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心。

她能没有心么?她摸着胸口,温温热热,心正跳动得规律又稳当。

十二岁的时候,她跟了爹爹,去给叔叔帮忙。叔叔好象接到很大件的活计,忙不过来,成天满面春风的跑东跑西,都是她和爹爹在做东西。

有一天,叔叔忽然很兴奋的跟她爹爹讲,他替她谋到一桩好婚事。

她不应该相信叔叔的——一个不称职的木匠,能作一个好媒婆?

叔叔带了她往一个大户人家去,美轮美奂的屋子被她的眼睛解构成一个个零件——都是普通手艺,也就不觉得多了不起了。

叔叔跟一个老爷爷搭话,老爷爷不停打量她,很满意的点头,然后他拍拍手,吩咐着:“喊九公子过来。”

呼啦啦来了一堆衣香鬓影,中心簇拥着一个少年,一身白衣,脖子上还围了张白貂皮子,他傲慢的打量她一眼,生气的扭头冲老爷爷吼:“爹,我不要——”

灵宝的心却怦怦跳起来,再也做不了白纸工具了。那公子俊俏得好象戏文里唱的,她看着他,攥着东西的手心就开始微微出汗。

灵宝想讨好他,将手里的东西亮给他看:“看,这是我昨天刚做的。”

那公子轻蔑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花骨朵,冷哼:“这什么?”

“莲花,我做的木莲花。”灵宝笑起来,演示着,“看,它底下有根绳子,拽一下,莲花就能打开……”

他赶紧夸夸她呀。灵宝脸有些红——这莲花在她心里也开了一朵呢。

那公子却偏过头,搂了搂身边一个丫鬟的脖子,鼻子一哼:“哼,什么鬼玩意儿,你连我的丫鬟都不如,我懒得理你……”

初开在心头的莲花,还没敢绽放,就蔫头蔫脑的谢掉了。

沮丧的公输灵宝愤怒起来,圆溜溜的眼睛开始上下扫视那九公子。

九公子被她的眼睛盯得身子直发毛:“你想做什么?”

“我是想做什么,可就是有点不敢。”

“哼,做大事的人,就是要心狠手辣,有什么敢不敢的。”九公子撩撩头发,故作帅气的一甩脑袋,斜睨她。

“好……这可是你说的……”公输灵宝收起木莲花,小手往身后摸去。

九公子好奇心被吊起,等着看她又摸出什么古怪玩意儿。孰料灵宝掏出了一个木拳头,拳头后面连着折叠在一起的木架,她抓住木架开叉的尾端,只一捏,折叠在一起的木架瞬间展开,拳头直直飞出,往九公子鼻梁上夯去。

鼻血乱飚,飞上九公子的白衣胜雪,更觉触目惊心。

公输灵宝慌忙跑开,丢下身后一片哭天抢地的烂摊子。叔叔气急败坏的拎着她回去和爹爹吵架,爹爹却乘机提出来和叔叔决裂。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你叫我们做的迷车迷楼,实在是伤天害理的东西……爹爹冷脸丢下一句,拿了包袱就带她走。

灵宝不懂了,爹爹不是一直都说,做工具的人本身就应该是一件工具,最好没有心吗……

叔叔追在他们身后骂着:如果我有儿女,何必求着你们,这门亲事横竖是定下了,等灵宝及笄,我就来接她……

爹爹……

灵宝,爹爹错了,工具是应该没有心,但工具应该长眼睛,分辨出一个好人,再跟着他……

恩,她听爹爹的话,所以……她逃婚了,骑上爹爹做的木鸟远走高飞,去寻找一个好人……

或许有一天,她不会再是工具或白纸,心里的那朵莲花,还会再开出来……

公输灵宝被蚊子咬醒,烦躁得直抓脸:“呜呜呜呜,讨厌,为什么蚊子那么多。”

废话,她现在正露宿野外咩!她怔忡了一会儿,掏出怀里的木莲花,拉了一下花蒂上陈旧的绳子,木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开,即使过了许多年在夜色下依旧精致漂亮。

公输灵宝失了一会儿神,忽然叫嚷起来,袖子拼命擦拭着木莲花瓣:“哎呀,沾到那臭男人的血了,好讨厌……”

※※※※※※※※※※

“啊,睡不着啊……”

客房里,龙白月在榻上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太不象话了,不就是亲了一下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嘛!

她无奈的望着窗外明亮的上弦月,脸颊不争气的又开始热起来:“啊……亲到他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懊恼的又翻了个身,躲进帐幔幽暗的影子里。

一宿无梦……

第二十八章鬼节

贺凌云自醒来后就闹着要回京,紫眠他们拗不过他,只得让士兵们当心伺候着,用担架马车让贺凌云横躺着上路。

“为什么要急着上路呢,你应该再休养一下。”紫眠挺反对他还没复原就忙着赶路。

“废话,你不是要赶着回京作法么,说是日子定在夏末,再耽误下去马上都要立秋了。”贺凌云趴在垫子上,很不甘心被人当老弱病残,“再说我身子没事,一路边走边休养,到京城差不多就能痊愈了。记住,我营救你们的过程很顺利!”

“明明是我们自己逃出来的。”龙白月在一边愤愤不平的插嘴——还累得紫眠放血救他,真是会惹麻烦的男人。

“你——”贺凌云有点火大,但碍于龙白月说的是事实,也驳斥不下去。

“知道知道,这个功劳都给你。”紫眠对贺凌云的想法了然于心,笑笑,“没想到带兵来救我的是你。”

“废话,我不当朝请缨,难道看着宰相把这事揽下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他怎么杀人放火呢,”贺凌云冷哼一声,有点赧然的别开眼,“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需要立功,争取可以调职上战场,北边战事吃紧了,我父亲估计要被调过去任职,我想跟着他。所以,这次营救你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还要赢得漂亮。紫眠……”

“不用再说了。我的确被绑架需要营救,你也的确赢得漂亮,为何要觉得自己在抢功呢?好好休养吧,别进了京城让人瞧出端倪。”紫眠安慰贺凌云,要他释怀。

木牛流马过几天就能运到上清宫了吧,这礼物师父一定会很喜欢,呵呵……

“谢谢……”贺凌云埋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伤脑筋,“我坏了宰相的事,我父亲估计要难办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

“顺其自然吧,总之,谢谢你。”紫眠温煦的笑笑。

一行人马慢慢走了一天,便到达了漕运的水道,当地官府安排了船只,紫眠他们从水路走,船可以直接进入京城,行程也能快上许多。

水路走了六七天,这天傍晚途经一座繁华的城市,紫眠下令靠岸为航船补给水粮,龙白月闷了许多天,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下船走动。

她跳上河埠头,在岸边的店铺子里买了些糕点水果,用纸包好搂在怀里。天色本就不早,她看看天空越发昏暗,便掉头往回走。

这时候天忽然暗下来,一阵阴风刮过,路人行色匆匆。她回身望望,发现刚刚光顾的店铺竟然已经关门。

昏暗中一团黑色的东西顺着风向她吹来,落在她的脸上。龙白月诧异的一愣,伸手一摸,黏在她脸上的东西被取下来,她定睛一看——却是烧了一半的冥钱。

她的手一颤,冥钱的灰烬随风飘散,化进阴沉沉的暮色里。河岸边的住户这时候三三两两的从家里走出来,开始在自家门口焚香,他们把香密密麻麻的插了一地,以此祈祷五谷丰登。

这样的焚香祈祷叫做“布田”,是七月半盂兰盆节的风俗……今天,是鬼节吗?

龙白月在心里算算,距离七夕那日,是已经过了八天。

街上的店铺这时候已经全都关门,街道的正中,每过百步就摆起一张香案,案上摆满瓜果和“鬼包子”,供奉给路过的饿鬼。间或还有道士坐在案桌后,摇头晃脑的唱着听不懂的祭鬼歌。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有德报德,有怨报怨……

阴风呼呼吹过耳边,龙白月的手指抓紧包裹,身子开始发凉。

“紫眠……紫眠……”她慌乱的转着身子寻找紫眠的船,可来时简单的路却困住了她的脚步,身边行人的脸开始模糊起来。

一个胖胖的老妪越过了龙白月,慢慢向前走,熟悉的背影让龙白月的身子僵住。那老妪一身蓝衣,盘头发的银簪明晃晃的划进她眼帘……

“妈妈……”龙白月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怀里的包裹落地散开,糕点滚了一地……

※※※※※※※※※※

“妈妈,妈妈,别再戳了,我好好练还不行吗?”十四岁的龙白月一边尖叫,一边躲着鸨母狠狠向她戳来的银簪子。

“不好好练琵琶,白养你这么个吃货,费了老娘多少银钱……”龙鸨母凶悍的骂着,怕真戳坏了龙白月的细皮嫩肉,改用纳了一半的鞋底抽她。

龙白月背上火辣辣一片,疼得她哭起来。

“哭什么哭,晚饭前把这支曲子练熟,晚上金老爷要来听你的琵琶。”龙鸨母丢下鞋底,恨恨的嚷嚷着,取了铜盆到船边打水洗脸去了。

龙白月很是委屈的抱起琵琶,手指不敢怠慢,乖乖的轻拢慢捻。动人的琵琶声飘出船坊,与江边的芦荻一起随着波光摇曳。

是夜,她低着头木讷的弹奏琵琶,总不愿殷勤伺候那位年过半百的金老爷。她讨厌他臃肿的脸、发福变形的身子、迟钝的手脚;作为十四岁的清倌人,已经可以敏感的读出那些假意温和的嘴脸中所蕴藏的贪婪了。龙白月不喜欢应酬他们,她高兴认识一些年轻的客人,哪怕不曾一掷千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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