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樽幽月-第4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入夜,翠英殿里一灯如豆,龙白月在殿外焚香祷祝,收拾好东西回来,竟看见云阳公主走出内殿,正坐在灯下看她。龙白月有些意外,支支吾吾道:“公主怎么还不休息……”
“哼,现在日子越过越无聊,我怎么睡得着?”
哎?无聊不是更应该想睡觉嘛,龙白月怔忡在原地发呆。云阳公主很不耐烦的岔开话题:“你手里拿着什么?刚刚做什么去了?”
“哦,奴婢去祷祝了。”龙白月福福身子,在她面前坐下。
“为你那情郎?”云阳公主冷笑道。
“不,还有别人……”龙白月侧头细想,不禁一阵怅然,“有奴婢的朋友,还有奴婢认识的人……他们都在战场上,瞬息万变又生死一线,所以奴婢要为他们祈祷。”
“祈祷……”云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半晌后才对龙白月言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祈祷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事情。”
“奴婢知道,”龙白月低头苦笑,“可惜奴婢是无用之人——自然只能做些无用之事。”
紫眠呀紫眠,你是不是也苦于祈祷无用,才会抛开法术,去放手拼搏?
龙白月想着想着,心里难受得又想哭——曾几何时,她的世界还繁花似锦,明媚无忧,转眼间却江河日下,风雨飘摇,仿佛昨天才秉烛欢聚的知交,今日却不知零落在何处。
独剩下她踟躇在深宫中,惶惶不可终日。
云阳将手伸到烛台边,葱管一样的指甲剥下一片烛泪,红蜡里裹着金泥银屑,红艳艳的躺在她掌心里。她端详了好一会儿,又将烛泪送到龙白月眼前:“它哭你也哭,为何而哭?都是一群傻瓜……”
龙白月噗嗤一声笑起来,眼泪却流得更凶:“公主公主呀……”
殿外忽然窜进一阵风,险些将蜡烛吹灭,烛火歪歪倒倒几番,方又将殿内照亮——宝儿却早已站定在她们跟前。
“风风火火的,怎么这时候又闯来?”云阳公主斥道。
“紫眠,紫眠大人回来了!”宝儿不理会姨妈的数落,径自盯着龙白月嚷着,又累又兴奋,胸口起伏不定。
龙白月激动得浑身发颤,站起身冲到宝儿跟前,抓住她的手臂一气追问:“紫眠回来了?!他在哪里?他好不好?”
宝儿咧开嘴笑道:“是啊,他在城东租了房子,替人算卦治病,晚上还摆个摊子戏耍金鱼,跟个孩子王似的。”
龙白月听着觉得疑惑,有些不信的问道:“你没看错?真的是他吗?”
“没错,他瘦了好多,我一开始也没敢认,还是他先打的招呼呢。”宝儿顿了顿,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却也说不上什么来,所以也不多说。
龙白月流着眼泪听她说完,终于长舒一口气,抹掉泪笑道:“不管怎样都好,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安然无事……怎样都好……”
※※※※※※※※※※
硕大的白瓷鱼盆摆在地上,盆中混着百来只三寸长的金鱼,红白两色。绸子做成的两只红白色小旗,甫一出现在鱼盆上空,金鱼立刻按颜色分组,红鱼聚在红旗下,白鱼都围着白旗打转。围着鱼盆的孩童纷纷惊喜的喊起来,一个七岁大的小丫头拽着弟弟,一直蹲在盆边看,偶尔她会抬起头,望一眼驭鱼人。驭鱼人对着小女孩微笑,可她不笑,只低了头继续看鱼。
她怕这个驭鱼人,因为他笑颜中的双眼,就像这冷水中的鱼,好看,却是冷的——她爱看鱼戏,因为好看,却不会将手伸进这冷水里去。
红旗摇动,红色金鱼随之来回翔游,白鱼则潜底不动,收卷红旗换白旗出,则白鱼开始游动。二旗并竖,红、白金鱼前后间杂,仿佛军队列阵;旗分两处,二色鱼又各自按颜色分开,丝毫不错。
孩子们闹哄哄的嬉笑,几乎要挤到水盆里去,一个二八妙龄的双鬟少女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望着驭鱼人轻唤出声:“紫眠大人。”
紫眠抬起头,微笑着站起身来,盆中鱼顿时胡乱游开,孩子们见没得戏耍,一哄而散。
宝儿从腰带里抽出一封信,隔着鱼盆交给紫眠,解释道:“这是白月给你的信。”
“谢谢。”紫眠拭干手接过信笺,冲宝儿微笑。
宝儿眼睛四处乱瞄,又开口问他:“明窗尘呢?怎么不见他?”
“……他没跟着我,如今我一个人住。”紫眠摩挲着素白的信封,轻声回答。
他茕茕孑立,细瘦的腰身被衣带束住,衬着热闹的街市,身单势薄,虚弱得好似大病初愈一般。宝儿望着紫眠的眼睛,却有如芒刺在背,抓了抓发硬的头皮,敷衍道:“唔,好,那我先走了。”
“慢走,”紫眠微笑着点点头,与她告别,“恕不远送。”
“那我明早来取你的回信哦!”宝儿挥挥手,径自蹦跳着跑开。她在转身的时候翻着眼睛考虑,自己该怎么跟龙白月讲她的感觉——紫眠如今有点怪怪的,虽然依旧微笑如春风拂面……那眼神却好似冰下寒水,明明触碰不到,却知道是冷的。
紫眠转身进屋,孤身一人坐在灯下,凝望着手里信笺。素白的信封映入他的眸子,好似一方白刃,破开蒙在他瞳中的冰封,让他的目光流动起来,潺潺如破冰的春水,终于带了点暖意。
跟着紫眠却并不将信笺拆阅,他起身走至床榻枕边,取过一只楠木盒,从中取出一枚龙凤金钗,拈在手中端详了许久,之后微微一笑,将信放入盒中拿金钗压好,阖上盖子后起身走到案边,抽出一张笺纸,泚笔挥毫写下:
安心等我。
白月,安心等我……
第六十四章童谣
吏部文书和枢密院的军令同时到达蔚城。
由于战事紧急,贺凌云被夺情,不能回京为父守孝,必须继续留守蔚城。朝廷为表恩恤,特擢升贺凌云为正五品中侍大夫。
本朝武官重阶不重品,虽然中侍大夫和正侍大夫同是正五品,但正侍大夫在官阶上要比中侍大夫高四个等级。也因此,虽然贺凌云不及他的父亲,但他的品秩已是高过了赵参将。
至此贺凌云便成了蔚城主将,枢密院又象征性的拨给他们五千兵力和一批粮草兵器,短时期内朝廷将无法再对蔚城多作增援——禁军主力必须集结起来保卫京城,守蔚城就只能靠贺凌云他们自己了。
接过枢密院的发兵铜牌,贺凌云牙根都咬出血来,被提拔不是因为军功,而是因为父亲的死——他只恨自己最后一刻不能守在父亲身边,而要守住这座对他来说依旧陌生的城池。
父亲的虎目又滑过贺凌云眼前,他心知此刻自己又自暴自弃,如果父亲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对他破口大骂,再紧跟着赏他一鞭子吧。贺凌云苦笑一声,走到营房坐下,赵参将跟几个禁军指挥聚在他身旁,商议如何守城。
“苍州失守,如今燕军主力已沿黄河水路南下,眼下他们只需派出少量兵力,便可围扰蔚城,截断我方粮道供给,继续守城难度极大。”赵参将面露难色。
“没枢密院的撤兵军令,我们就得死守。”贺凌云瞥了赵参将一眼,冷冷道。
众指挥见主将面色不豫,忙圆场道:“主将说得是,飞狐口本就是天险要塞,易守难攻,我们依仗地势,守城大有可为。”
“这两天,全体官兵出动,在燕军攻来前帮百姓把麦子收割了,坚壁清野。”贺凌云扫视着座下比自己年长的将领,沉声下令,“燕军的优势在骑兵野战,并不擅长攻城。前些日子加固了城墙,护城河也已疏浚,如今诸位只需部署下去,按部就班给各条要道设防——陷马坑、青阱、蒺藜地,需令百姓回避。床弩和七梢抛石机正在赶制,七万兵力足够守护蔚城。”
“我们只有五万五的兵力吧。”赵参将在一边咕哝道。
“还有一万五的厢军,必要时,全民皆兵,参将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在座众人皆噤声,均认可贺凌云的部署。跟着大家商榷了一些细节,诸将各执其事,领命后退出营房。
空落落的营房里只剩下贺凌云一人,他坐在主座上,抬头望着墙上被父亲翻旧了的阵法图,脸上慢慢露出脆弱的表情。他不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坐在这里他只觉得茫然,他习惯依赖父亲的羽翼,习惯到不屑依赖,甚至认为这羽翼并不存在——乍然失去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幼稚,他好象被强拉出壳的蜗牛,周身血肉模糊的曝露在外,疼得他几乎无法动弹。
爹……您在的话又要抽我了吧,孩儿不争气……
从营房门口悄悄探进半个脑袋,贺凌云心一紧,立刻收敛面部表情,恶狠狠的板起脸:“你来做什么?!”
公输灵宝呐呐的张开小嘴,愣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她与贺凌云怯怯对视,这次竟意外的没有脸红,反倒脸色发白的嗫嚅着:“啊……啊……那个……”
她想不出安慰的话语,小脑袋瓜子里装满了机械,关于人情世故那有限的几个词汇,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不管说什么她都觉得会伤害贺凌云,可是她最不想他受伤害。
好复杂好麻烦好……难过,公输灵宝一个怔忡,小脸开始皱起来。
贺凌云哗地一下站起身,冲到灵宝身侧,咬牙低语道:“不许哭!否则我要你好看!”
他抖开肩上披风,匆匆往城楼上走,将泫然欲泣的灵宝丢在身后。赶开哨兵爬上望楼,贺凌云如释重负般重重摔进木板屋里,举起手背压住酸涩的双眼。
爹……
他浑身颤抖,嘴角终于开始下撇,鼻息浊重,抽泣,手背被滚烫的泪水打湿。
爹……孩儿一定守住蔚城……
※※※※※※※※※※
春天麦子灌浆的时候,天气一直干旱,如今收割下来的麦子就有点瘪,产量也不高。公输灵宝扎紧了裤脚袖口,踩在田里割麦子玩,她的小手被麦芒刺得又痛又痒,忍不住皱起眉头唏嘘吹气。
蓦地她在麦茬中发现一窝野鸟蛋,忍不住惊喜的尖叫一声,捡起来用衣服兜着,回头寻找贺凌云要跟他献宝,却看见他在田间笨拙的样子。
他是一个公子哥,哪里会使用镰刀,手指早被刀刃划伤,皮靴上也有深深浅浅好几道印子。周围尽是佃户出身的士卒,利落挥镰割麦,将他们的主将甩得远远的。
哪有这样子身先士卒的,公输灵宝扭过头皱眉,不忍心看贺凌云汗流浃背的狼狈样子。
贺凌云抓着把麦子直起身来,只觉得后腰酸痛难忍。一滴汗水忽然刺进他的眼睛,他慌忙闭上眼,伸手擦掉满额的汗水,再抬眼时就看见递铺兵策马飞驰而来,递上五百里加急的消息。
——京城秦太尉病卒。
秦太尉高寿七十六岁,乃三朝元老,官居二品为武官最高。他因为年迈体弱,许久没能上朝,一直半退闲居养病。此次战况紧急,太尉再次出山,先是向圣上建议趁燕军半渡黄河之际,发动奇袭,以绝他日之患,无奈时逢议和的紧要关头,圣上没能采纳他的意见,及至苍州失守,太尉又急调各路禁军回防保护京城。面对势如破竹的燕军,他披肝沥胆终至回天乏术,前夜病重弥留,只来得及遗奏议请皇帝退守关中,便撒手人寰。
“秦爷爷……”贺凌云犹自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从小到大在他心目中,那暮年老将就如同中流砥柱,如今撒手一去,他的心里便又少了一块磐石,只觉得洪水猛兽直要扑面而来……
※※※※※※※※※※
“圣上真会选择离开京城,退守关中吗?”龙白月与云阳公主讨论着,对这个消息深觉震惊。
云阳公主灌下一杯酒,愤愤道:“离京不是小事,不过看我军这节节败退的架势,哼,这么做也是迟早的事——那秦太尉的决策素来明智。”
“如今京城里已是满城风雨,好多富户都在举家南迁呢。”宝儿盘着腿坐在她们身边吃点心,插口道,“哦,城里最近还传开一首童谣,似乎与紫眠大人有关哦。”
“怎样的童谣?快念来听听。”龙白月一听与紫眠有关,慌忙问道。
“皇城有紫,撒豆成兵;天兵如云,大破燕军。”宝儿摇头晃脑的念道。
“这种时刻,出现谣谶最容易惑乱人心,”云阳公主皱眉道,“那个紫眠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知道呀,难道他还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宝儿神秘兮兮的说,“百姓之中传得怪神乎的,说是每日黄昏,都有一个绯衣小儿站在城墙角落,不停的唱这首歌……”
“皇城有紫,撒豆成兵;天兵如云,大破燕军?”皇帝一手支颐,喃喃念着太监报给他的童谣,“皇城有紫,皇城有紫……皇诚有子……”
“陛下,谣谶惑乱人心,须及早治罪,防微杜渐,以匡视听。”
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忽然微微一笑:“朕倒觉得有点意思……”
※※※※※※※※※※
看着沙盘里扶乩出的卜文,紫眠垂下眼,伸手将沙盘里的文字拂去。他推开门走出去,拢好袖子坐在鱼盆边,等待每晚准时出现的孩子们。
今天的孩子们都没空手而来,反倒每人手里都端着盆钵。
一个四岁小儿吃着手指问道:“这鱼真送我们吗?”
“是的,”紫眠点点头,微笑道,“你要好好照顾它们。”
“你不再表演鱼戏给我们看了?”七岁的丫头拽着弟弟,手里端着一只陶碗,望着紫眠问。
“是的,不过它们很听话,你可以自己剪个彩旗逗它们。”
“哦哦——”孩子们欢呼起来,纷纷跟紫眠点着他们看中的鱼。
“我要红的红的。”
“叔叔多给我几条吧,您教得歌我每天都唱……”
百来只金鱼很快就被分光,孩子们走散以后,紫眠并不起身回屋,他坐在原地等候着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人。
不大一会儿,一个胖胖的老爷带着亲随逛到他跟前停下,这个人身着华服,神态富贵安详,面上光光没有胡须。
“紫眠大人,随咱家进宫走一趟吧,圣上要见您。”那人尖细着嗓子低声招呼,笑得一团和气。
紫眠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微微一笑,像与一个熟识的人交谈一样,谦逊恭谨的回答:“是……谢大人费力周旋。”
第65…67章 神兵
“一帮子蠢货!”相府密室里,曹宰相咬牙骂道,“都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是让他被宫里人接走。”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紫眠一向神通广大,怨不得手下人不中用,”一旁的太子悠闲的呷口茶,瞥了宰相一眼,“随他怎样出人意表,总归棋差一招……我们只须进行自己的计划就好。”
宰相唯唯诺诺领命,望着太子道:“下官已将计划告知皇后,皇后也愿意配合——朝堂上众官员将联名上表,劝圣上退位为太上皇,退居关中保重龙体,由殿下登基后据守京城,对抗燕军。”
太子微微一笑,他的眉眼的确与紫眠有些仿佛,一双寒眸似星,凝神时更是精彩出众:“本王又何德何能,纵然死守京城乃是本分,守不守得住又得另当别论。父皇的安危才是首要——可以命人先去打点南下的行宫,免得到时手忙脚乱顾虑不周。”
“殿下考虑得甚是!”
“到那时,本王那莫须有的哥哥,自然也就见分晓了……”太子懒洋洋的放下茶盏,起身往密室外走,“真讨厌这样藏着掖着,闷得慌……”
※※※※※※※※※※
金銮殿上皇帝稳坐龙椅,望着上表的群臣,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此诚危机存亡之时,朕又安忍弃江山众卿于不顾,独自偏安一隅耶?”
宰相执着笏板移身出列,奏道:“臣以为秦太尉临终遗表,所言甚是,又恐圣上不忍辜负社稷,方献此两宜之计。如今燕贼滋犯,举目可见烽烟,欲远谋克敌、力挽狂澜,惟先避其锋芒。望圣上心忧天下之时,亦以龙体安危为重。”
皇帝在座上点头称是:“如今燕贼逼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