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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冷月寒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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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被玉清师太料对,冯多心并不贪财,他伸掌之举,并非接取鼎腹乌金所化的黑汁,而是另有深意!他左掌接汁,右手却疾如电掣,不断屈指连弹!

每一滴乌金黑汁,在一沾冯多心左掌之际,便凝结成一枚小小五角星儿,并立被他左手弹出!

一星。。十星。。百星。。千星。。甚至万星。。漫空都是电闪飞星!

这么多的星儿,被冯多心弹往何处?

他并未借以伤人,而是一齐弹向原有七个“杀”字的那片翠绿山壁。

七个淡绿色的“杀”字,原来列为北斗七星形状,如今在这“北斗七星”

上方,也就是“北极星”的位置上,被冯多心以无数飞星弹得深嵌壁上,现出一个乌黑的“杀”字!

星雨一停,金冷月首先面色凝如冷月地对冯多心抱拳问道:“冯大侠有何教言?”

冯多心作了这许多展现绝世神功的惊人之事,仍然脸不红,气不喘,向金冷月含笑问到:“金姑娘怎知冯多心有话奉劝?”金冷月苦笑道:“金冷月虽无师旷之聪,也闻弦歌即知雅意,冯大侠如此炫技,必有教言,我如不识抬举,冯大侠可能便不再慈悲,要来个‘以杀止杀’的了!”

冯多心把脸色一正,朗声发话说道:“武林中万流同源,任何人只要自认学有专长,都可于任何名山胜境开宗立派,招聚志同道合之士,共研强身健体之道,故而冯多心对金姑娘开府商山绝不反对,但金鼎峡口屡现骷髅,却非祥和之兆!”

金冷月道:“冯大侠指的是洛阳金八和‘徐州双杰’刘氏兄弟?”

冯多心颔首道:“不错,其中洛阳金八,还和我沾点表亲!”

金冷月变色道:“冯大侠大展神威之意,是准备为洛阳金八报仇?”

冯多心摇头道:“徐州刘氏兄弟,褊狭暴躁,经常欺凌乡里,已非正人,洛阳金八更私德不修,曾于年前,将一名弱女横加凌辱,颇有取死之道。。”

金冷月接口道:“冯大侠不妨查上一查,那名弱女正是我远房族妹!”

冯多心道:“我已查过,故而虽与金八沾亲,却并不欲替他报仇,只怕金姑娘杀人杀顺了手,过份倒行逆施,会把本已风波隐隐、充满险恶的江湖中,更搅起一番冤怨相报、不可收拾的腥风血雨!适才小献薄技,聊代进言,金姑娘肯不肯卖我一点面子,稍微收敛名心嗔念?”

金冷月脸色一弛,发出一阵“格格”娇笑,连连点头,说道:“卖,卖,一定卖,冲着冯大侠‘熔鼎飞星,以杀止杀’所表现的惊人武功,我也不敢不卖这天大的面子!”

冯多心道:“金姑娘只是口服,不是心服。。”

金冷月接口笑道:“真人面前,不必说甚假后,冯大侠想叫金冷月口服容易,心服太难,常言道:‘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你今天虽然出足风头,却也不能不给我留个翻本的机会。”

冯多心把两道人鬓的长眉微微一轩,目注金冷月道:“金姑娘还想赐教?”

金冷月目中碧光一闪,媚笑答道:“如今不必,我也不敢,但是你有你的蛟龙技,我有我的虎狼群,冯大侠容不容许我啸聚党羽,再作一搏?”

冯多心口角微扬,淡然问道:“何时?何地?”

金冷月笑道:“地点不必改了,就在这商山金鼎峡之内,时间则定于元宵如何?金冷月敬备一些花灯美酒,敬邀冯大侠赏灯较技,许局主业已声称退出江湖,不必来了,‘烟雨庵主’的佛驾仍请光临,因为我们还有一场‘玄拂银拂’的未了之会。”

冯多心相当谦礼地向玉清师太抱拳笑道:“如今中秋方过,未到重阳,距离元宵约莫还有四个月光景,庵主佛课若闲。。”

玉清师太不等冯多心往下再说,便自念了声佛号,接口说道:“我一定来,慢说金施主的银拂奇能尚待领教,便对冯施主这身奇绝艺业与菩萨心肠,我也绝对不肯错过,再想瞻仰瞻仰!”

冯多心拱手谦谢一声,转面对秦盼盼笑道:“秦姑娘,如今你该把‘马肉星心’的精彩故事讲来听听的了。”

秦盼盼道:“冯大侠知不知道这金鼎峡的右侧有座翠眉峰?”

冯多心点头道:“知道,此峰瘦削高峻,形若人眉,秦姑娘提它则甚?”

秦盼盼道:“我的故事不愿意说给第三人听,冯大侠若有雅兴,今夜三更,请到翠眉峰顶一会!”

冯多心闻言之后,怔了一怔,旋即点头说道:“好,我一定来边自说话,边自向金冷月抱拳告辞,金冷月仍然堆着一脸媚笑,目闪碧芒笑道:“冯大侠多保重了,金冷月适才突生一种奇异的感觉,我认为冯大侠等不到明年元宵,或许会先期光降金鼎峡,来找我金冷月呢?”

冯多心一时间未能参透金冷月的语意,也未多加理会,便与玉清师太、许伯亭等,一齐告退出峡。

出得金鼎峡后,含笑为别,冯多心在神情上并不十分轻松,带着非细心观察不易体会的一种微含忧郁的笑容,一揖转身,飘然自去。

亭向玉清师太问道:“庵主的佛驾可是回转江南?我回开封,还可追随一段路呢。”

玉清师太道:“许局主先请吧,我还要在这金鼎峡左近小作勾留。。”

许伯亭闻言,微觉诧异道:“莫非此峡左近有何特殊灵泉,或值得礼佛上香的名庵古刹?”

玉清师太摇头道:“我不是游山参佛,而是想为冯施主暗中接应接应,防范有什么万一突变!”

许伯亭惊道:“庵主莫非认为‘七杀凶魂’秦盼盼要冯多心兄于今夜三更去往翠眉峰顶,听甚‘马肉星心’的故事之约,藏有阴谋凶险?”

玉清师太皱眉说道:“有件事儿我还想不太通,因为察人心中隐事的最佳捷径,莫如目光,但从目光看来,秦盼盼‘七杀凶魂’的外号虽然震撼江湖,但是此女的人品心胸,却似乎并不凶恶!许伯亭点头接道:“关于此事,许伯亭也深有同感,尤其根据金鼎峡内山壁上的七个‘杀’字,分明此是秦盼盼的基业,为何主人却换了金冷月呢?”

玉请师太问道:“许局主,你记不记得临出金鼎峡前,金冷月向冯施主所说之语?”

许伯亭道:“庵主是不是指金冷月认为冯多心兄可能等不到明年上元,便可能先期再来金鼎峡一事?”

玉清师太神色凝重地颔首道:“这几句话儿中似含弦外之音,金冷月说话之时,双目内又复凶芒连闪,故而,我认为纵或秦盼盼真心想对冯施主叙述故事,金冷月可能尚有其他阴谋。。”

语音微顿,一叹又道:“对方开府金鼎峡,已具相当力量,今日若非冯施主显示绝世神功,我们极难全身而退!受人点滴,当报涌泉,何况抱不平,扶正义,更是江湖人物当为之事!贫尼因此决定隐身暗中,以防万一,为冯施主一尽绵薄!”

许伯亭瞿然说道:“庵主佛心慧目,看得极有道理,许伯亭也玉清师太摇手笑道:“许局主不必留此,你。。先回开封,结束振威镖局的业务去吧。”

许伯亭咦了一声说道:“庵主何以见拒,难道认为许伯亭没有血性,不能肝胆照人?”

玉清师太笑道:“贫尼当然久钦许局主侠誉正大,是条血性汉子,否则,酒肆中也不会率尔订交,但如今我却有三大理由,要你不必参予此事。”

许伯亭道:“许伯亭愿闻其详!”

玉清师太正色道:“第一点理由是大丈夫应重然诺,许局主既已见好收帆,当众宣称收歇振威业务,从此退出江湖,便不应再涉及武林锋镝!”

对方理直,许伯亭无法相与辩驳,只得皱起眉头,发出一声苦笑!

玉清师太又道:“第二,今夜三更之约,我只是隐身接应,无事,则绝不出头;有事,则必有动地惊天的激烈血腥搏斗。许局主三刀已失,一扣成灰,不宜以血肉之驱,对抗豺狼毒爪!”

许伯亭想起自己的得意暗器“回龙刀”和成名兵刃“连环追魂扣”,不禁搓手浩叹!

玉清师太道:“第三。。”

关于这第三点理由,玉清师太却于只说出“第三”两字后,便倏然住口,目光中满含善意地向许伯亭歉然一笑。

许伯亭不是傻瓜,自然立即体会到玉清师太未肯说出的第三点理由,定是认为自己功力不够,比胡振天尚弱一筹,自难与秦盼盼、金冷月等抗衡,倘但凭血性,勉强助阵,可能不单无益,反而会有令人掣肘的顾忌!

于是,这位雄心已灰的振威镖局的局主,凄然一叹,点了点头,向玉清师太抱拳说道:“许伯亭懂得庵主的慈悲佛心,也自知鄙陋,遵谕先回开封。

但我本人虽退出江湖,却尚有几名沥血同心的知交好友,我会把他们请出来,在明年元宵的上元‘降魔会’上,赶来金鼎峡,为庵主和冯多心兄助威,略尽武林道义!”

这回,玉清师太倒是毫不推拒,念了一声佛号,点头笑道:“对,聚沙可以成塔,集腋方能成裘,冯施主纵有通天本领,可以力歼群魔,但也不宜过份孤独,总该有几个愿意帮他跑跑腿、说说话,或是喝喝彩的忠实的基本观众。”

话完,许伯亭行礼转身,独上阳关大道,转回开封,玉清师太则缁衣飘拂,足下如流水行云般,走入商山深处。

月亮慢慢在爬,爬得清光照遍翠眉峰顶之际,约莫是二更时分。。

一条似幻烟,似飘云,既潇洒,又略嫌瘦削憔悴的人影,出现在翠眉峰顶。

小林中一声娇笑,走出了仍是日间装束的秦盼盼来,目注刚刚纵上峰头的冯多心道:“冯兄当真心急想听故事,你。。早到了约莫一更天呢!”

冯多心笑了一笑,淡淡说道:“我的确急于想听,但秦姑娘仿佛更急于想讲,否则你怎么比我来得更早?”

秦盼盼笑道:“我是主人,日间金鼎峡之会,业已因事失迎,晚上不能不礼貌周全,初更便到。。”

冯多心道:“初更?。。原来秦姑娘已不辞风露地等了我一个更次!”

秦盼盼似乎微兴感触地幽幽一叹道:“冯兄耿耿孤心,铮铮侠骨,是当世武林中绝无仅有的非常人!似此嘉宾能有几?为君风露立中宵,我这做主人的,应该有这份礼貌!”

冯多心笑道:“秦姑娘口口声声以主人自居,又何必把辛苦经营曾在山壁上以多年心血培植出七个‘杀’字的大好金鼎峡山林基业,转让给金冷月呢?”

秦盼盼先是被冯多心问得一怔,但秀眉微蹙之下,立即嫣然笑道:“这是我的私事,出了‘马肉星心’的故事范围,我可以稍失礼貌,对冯兄拒不作答么?”

冯多心笑道:“秦姑娘当然可以拒不作答,但冯多心却立愿非查明此事不可,因为我已意识到其中有无数蹊跷,甚至于包含了秦姑娘不肯出口的难言之隐!”

秦盼盼皱眉道:“我?。。冯兄认为我。。我有难言之隐?”

冯多心微笑道:“欲知心内事,但看眼中神,冯多心的这点意念,起于金鼎峡内初会秦姑娘之时,你吹纱断枝、大展神功之际秦盼盼略含愧色道:

“在冯兄如此人物面前,那种雕虫小技,委实班门弄斧!但我除了不惭鄙陋、贻笑大方之外,难道还露了其他马脚?”

冯多心道:“不是露甚马脚,只是不合身份!”

秦盼盼愕然道:“此话怎讲?不合什么身份?”

冯多心笑道:“自然是震慑四海八荒、黑白两道的‘七杀凶魂’的身份,因为山壁上虽有七个‘杀’字,但秦姑娘的目光中却湛然无邪,连半个‘杀’字都看不出来!”

这几句话儿,使秦盼盼听得怔了好大半天,方自目光茫然地看着冯多心道:“冯兄,你。。你认为我不。。不够凶狠?。。”

冯多心微叹一声道:“冯多心如今虽然青衫潦倒,怕惹情丝,但当年肥马轻裘、五陵年少之际,却也结交过不少倾城艳女,绝代红妆,伺候过不少眼波颜色。。”

秦盼盼咦了一声道:“冯兄在背艳史么?你好像在说故事给我听了。”

冯多心苦笑道:“我不是自作多情,要背艳史,只是表示此日虽为穷措大,当年曾亦近红妆!故而,我对女人并非毫无经验,我从秦姑娘的目光中,看不出半点凶狠,只看出一片贞娴淑静,和无限温柔!”

秦盼盼的脸庞儿突然红了起来,红得就像那秋风之中的西山醉叶!

冯多心又向她这红得撩人、红得醉人的绝代娇靥看了两眼,缓缓说道:

“由这种‘名是地狱鬼,人似瑶台花’、两者绝对相忤的情况看来,冯多心在与秦姑娘暨金冷月姑娘见面之后,曾作了两桩大胆假设。。”

秦盼盼突然仰首,向空中星月看了一眼。

冯多心是玲珑剔透之人,见状之下,向秦盼盼讶然问道:“秦姑娘察看天空则甚,你。。你还有别的事么?”

秦盼盼苦笑道:“我必须在四更天前离开这翠眉峰顶,回到金鼎峡内,故而特意提前赶来,以免来不及向冯兄说完那段凄美的故事。。”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冯多心道:“故而,冯兄请恕我有失礼貌,我不能听你作甚大胆假设,而要请你听故事了。”

冯多心微一凝神,点头道:“好,秦姑娘请讲,冯多心洗耳恭听,我不会再打岔了。”

一面说话,一面就在小林林口选块平坦青石,坐了下来。

秦盼盼仍是倚树而立,目注冯多心问道:“冯兄,你与‘瘦马书生’马二凭既是至交,知不知道他虽名驰冀北,但却原籍江南冯多心点头道:“知道,我那位马大哥是名驰塞北风尘里,家在江南烟雨中。。”

秦盼盼语调忽然压低,缓缓说道:“江南,江南,令人断肠,杏花春雨,无限凄凉。。”

不单语音低沉得有点抽噎,连她那双仿佛装得下整个宇宙的绝美的大眼眶中,都不断闪烁泪光!

冯多心的两道人鬓长眉,微微一蹙道:“秦姑娘,你不是要说故事给我听么?怎的感触这深,竟像李易安的词句那样,来了个‘欲语泪先流’呢?”

秦盼盼吸了一口长气,似先压抑情绪,然后举袖拭去眼中泪渍,低声说道:“不必说明是哪座山了,反正有那么一座山,山中有那么一个小谷,小谷边又有那么一条潺缓小溪,溪旁并有那么一座分明供奉着土地,却被青梅竹马的无邪情侣,当作月下老人膜拜的小庙。。”

冯多心笑道:“这座庙儿,定与秦姑娘所说的故事有关,一开始,就被你描述得相当美丽!”

秦盼盼续道:“约莫在十九年前,这山中谷口溪边庙前,开始有一个约莫十三岁的男孩,和一位七八岁的女孩,镇日互相骑竹马,弄青梅,钓游鱼,抓山雀。。”

冯多心感叹道:“人的一生中,以这段年龄无忧无虑,一片天真,最最值得怀念!”

秦盼盼道:“时光在飞,儿童在长,转瞬间六年过去,男孩长到十九,女孩也已十四,他们间的游戏,已由青梅竹马,进步到惜花爱月,有点懂得情爱。。”

冯多心赞道:“这是最美妙的时刻。。”

秦盼盼黯然道:“最美妙的时刻中,发生了最销魂的事儿,那男孩,竟向女孩告别!”

冯多心咦了一声问道:“告别的原因何在?”

秦盼盼摇头道:“那男孩自幼便单日习文、双日习武,资禀灵异,当然自命不凡,他是为了名,为了利,打算在最年轻力壮的日子里,去奋斗自己的前程。。”

冯多心道:“这理由虽然有点俗,但也说得过去,那女孩有没有挽留他呢?”

秦盼盼叹道:“那女孩还未到‘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年龄,自然不会‘拂君千里志’,只是含着眼泪,向那男孩要个归期。。”

冯多心道;“要归期,当然合理,那男孩子怎么答呢?难道要女孩等到他衣锦封侯?”

秦盼盼又微举衣袖,拭去业已涌到眶边、即将垂落的盈盈珠泪,略一停顿,继续又道:“那男孩对着土地公公,也就是他们镇日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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