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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星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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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错了。”财前扶在窗沿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就算是那个日子,也是在七月……现在已经十二月了。”
忍足盯着他,微微晃了晃脑袋。
“是吗……”他带着孩子般茫然的神情环顾四周,“我记错了啊……我记错了吗……”
财前的手深深嵌进窗沿,粗糙的质感刮擦着指端的皮肉,锥心的痛反反复复地在胸腔碾磨。
“我要睡了。”他终于说。
可那个人没动。
忍足谦也立在窗边抬头看着他,财前手背一暖,低首才发现那个人的掌心覆盖上来,温暖得一如既往。
温暖得就像一切都不曾改变。
财前狠狠心抽出手就要把窗子关上,雕花的双扇窗渐渐合拢时忍足的手也仍然搁在窗台上,保持着覆盖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怎么还不走?”财前不由自主地停了动作,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听不出坚决意味,反而几近请求。
忍足微笑起来。他说:“我在和自己打赌。”
他轻轻拉下财前想要关窗的手,紧紧地笼在他温暖的掌心。财前的体温向来偏低,而这曾经给眼前的家伙无数机会和借口大吃豆腐。只是被这样珍惜地握住双手,熟悉的触感和体温就仿佛拉回了那些逝去的时光。每一个入冬的季节总是有那个人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地缠过来死死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在议事殿处理政务的时候总是担心自己面前的茶杯不够暖,隔了几分钟就亲自端来沸水烫茶;习剑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捧起自己的手搁在他的颈间,不管自己怎么拒绝也不改固执……那些记忆琐碎又平常,汹涌而来时却让人惊觉度过了这般美好的时光。
财前软弱地蜷起手指,那些不受控制的颤瑟只因为那些回忆太温柔。
“我赌你不会关上这扇窗……”忍足凝视着财前,他的眼神像蛊,“你在乎我,Hikaru,你在乎我……你不会,也不愿让我走……可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够了。”财前迫使自己从忍足如能摄魂的视线中逃离,“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风一卷,敞开的窗子吱呀一响倏然撞合。财前踉跄着后退时后腰一紧,整个人就撞进了炙热的怀抱。
下颏被同样炙热的手指抬起来,忍足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深色的眼滚沸着熔岩,一直烧到财前心里去。
“你在乎我……”忍足喃喃地重复,“可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Hikaru,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么难过!”
燃烧般的吻落在财前的唇上,猝不及防,不顾一切。财前大惊失色反手就想推开他,可少年从来不知道忍足有这样大的力气,他被推到更深一色的角落,脊背抵上冰冷的床柱。财前的手抵着忍足的胸口,保持着螳臂当车般的距离。呼吸匮乏让他的意识昏沉,他想这和记忆里那个晚上温柔拂过唇片的吻截然不同,像是侵略,又像是强迫自己依赖。
忽然身上的束缚散去,比瞬间更短,比读秒更快。财前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抬起头时看见那个人凄迷的神情。不知何时屋里浮起了月光,从敞开的窗子漫进来,一层层蓄积如水。
“……对不起。”忍足的低语在静到极至的夜里清晰分明。
他转身的刹那财前以惊人的敏捷扣住他的手腕。
“Hika……”
财前没有让他把自己的名字喊出来。少年死死扣着忍足的手把他拉近,抬首咬住他的嘴唇,吞没了所有可能的声音。
财前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忍足也是,他们可以把彼此的表情看得清晰。
他用和忍足同样的方式亲吻,唇舌抵死纠缠,舌尖被摩挲得发痛。财前感觉到忍足的另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揽紧,但他还是没有松开那只紧紧扣住忍足的手。
财前忽然重重咬住忍足的唇,在他吃痛抽搐的瞬间把他推开,舌尖尝到陌生的血腥味。
“你这混蛋……”财前狠狠地挑起嘴角,“说句对不起就想转头走人吗?”
他目光凌厉地锁在忍足的脸上,月光清冷如水,却照不透那双深蓝眼瞳里的幽暗。月色下的湖泊永远都是暗的,那层光永远浮在表面。
“你半夜三更跑过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听我说真话吗?那你给我听好了,”财前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呼吸,而是吞咽,“没错,我在乎你,我不想离开你,我从来没有像这样爱着一个人,忍足谦也……不管你做了什么,怎么说谎怎么伪装,给白石前辈下毒也好,和橘杏不清不楚也好……我该死的就是爱你,你满意了吗?”财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声音失控,他指着门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这回你终于满意了?那就出去,现在就给我滚!”
他不去看几步之遥的忍足的视线,他的心像有一把火在烧。
忍足终于动了,却不是朝着门的方向。他大步迈过来把财前抱进怀里,再一次贴合的身体感觉到心火般燎原的热度。忍足低头吻上他的唇,唇舌的温度顺着僵滞的喉咙一路烧进心里,他不由自主地随着忍足移动,身体酥热不再像是自己的。被放倒在榻上的时候财前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怎么还能呼吸,而覆盖上来的身体的主人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唇。
财前眼里倒映着被激烈的动作搅碎的月光,忍足的动作比光还要快,他明亮的发丝有几绺垂在财前的视界里,落进眼里痒痒的,少年伸手想把它们拨开,指尖还没有触及到那些发丝就被忍足用力抓住,五指被拧成一团,财前痛得紧蹙眉心扭着手腕试图摆脱。
“听话。”忍足的手又加了点力,他脸上似乎是笑意却又不甚分明,“不要想着摆脱我。”
“别得寸进尺,”财前狠狠地压低声音,却是怎样也不愿在此刻剖白了心意之后面对这个人,“听不懂我说什么是吗?”
回应他的是单衣被撕裂的声音,皮肤触上冰冷的空气让财前本能地一缩,就在闪神的瞬间双腕被撕裂的布条紧紧缚在一起按在头顶上方,始作俑者俯视着他嘴角上扬:“你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嗯?”
炽热的唇擦过财前的侧脸,那个人热得像夏天。“不过没关系,Hikaru。”忍足的声音像绒羽拂在耳畔,没有半点重量,却惹得皮肤一阵战栗的□□,“……我会告诉你的。”
双腿被扶起来的瞬间财前陡然明白过来忍足想要做什么,斥责的呼叫被下身撕裂的剧痛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口气换不过来呛得财前剧烈地咳嗽。缺氧的闭塞感迫使他挺起身体寻找空气,但是下身持续不断突入的锐痛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想用手支起身体但是忍足死死按着他不让他动弹,他只能在榻上徒劳地抽搐,下唇被咬出血来也浑不自知。
身体被毫不温柔地托起来,忍足放大的面孔满满地盛在眼里。财前愣愣地看着他,满室的月光,他的眼睛比夜色下的深潭还要令人沉溺。
他的神情那样凄迷,如水的光把他的脸照得不见一丝死角。
“露出这种表情、是为什么啊……”财前伸手去触碰那张可恨的脸,被捆绑在一起的手腕有着可笑的姿势。他的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分明,“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好像丢尽了脸的人是你一样,好像……好像痛苦到快死的人是你一样……”
他的手虚虚地捧着忍足的脸,沿着熟悉的轮廓线条舒展。
“你知道吗。”财前喃喃自语,“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混蛋……不管重复多少次,只要你这样看着我……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我就怎么都没法拒绝你,你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让我觉得我伤你太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事情,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混蛋的人……!”
“是啊,怎么会呢。”忍足握紧财前冰冷的手。他恍惚是笑着,凄迷的神情却氤氲在眼底怎么也散不去,“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明知道我是混蛋还那么喜欢我。”
他的身体骤然压下,财前从喉咙里迸出一阵悲鸣。那撕裂贯穿般的痛楚再次冲撞起来,毫不温柔毫不体恤。那个人做着这世上最亲密的结合,却又凶猛残酷的像是一种宣泄。
“……混蛋!”财前从锥心刺骨的痛里挣扎出声音,“忍足谦也你这混蛋……”
“我是混蛋,你已经说过了。”忍足不否认,甚至还笑了一声,“混蛋当然得做混蛋该做的事。”
月光不知何时被垂坠而下的深色帐子遮蔽,黑暗覆顶而来。财前再看不清忍足的神情,他所能感知的只是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的触碰,嘴唇和手指,交缠纠错的身体,还有从最为脆弱的所在传来的激烈痛感。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反应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缴械投降放弃抵抗。
这一生是缘何遇上眼前这人,失了戒备卸了冷静,终究难逃摧枯拉朽般的热情,把心都给烧尽,终究难逃一死。
黑暗化成又稠又酽的一滩,蚕茧一样让人透不过气。财前拼尽全力地呼吸,短促如同脆断的笛,下身被摩擦撞击的所在渐渐升腾出酥麻的舒适,像一阵柔滑的颤栗掠过脊梁攀上喉口,逃逸到空气里就变成了细弱的浅吟。
“真是……不错的声音。”忍足灼热的呼吸拂过耳垂,隐约带着满意的质感,“对不对,Hikaru?”
“……混蛋!”财前意识到自己发出了怎样的声音时感觉血液都涌上了头顶,难以言喻的羞愤,“给我滚出去!”
“从哪里滚出去?房间?还是……你?”忍足低语的时候再次以激烈的动作贯穿,财前身体一搐控制不住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的声音,忍足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果然这样的你比较可爱……终于愿意说真话的Hikaru。”
“住口……”财前拔高的声音在忍足狠狠撞击的时候倏然低弱,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仿佛是恶作剧一般,忍足加剧了在敏感部位的摩擦,逼得财前死死咬紧牙关才能堵住那些快要爆破出来的尖叫。
“混、蛋……”财前挣扎出破碎的声音,“够了……放开我……”
“不。”忍足说。
“我说够了……啊!”又是一记激烈的抽刺,财前软瘫在榻上恨声低咒,“你这混蛋……”
思维断了线,整个人被拆碎了又重组,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融合进来,让遍布周身的疼痛滋生出快意,让所有感知都模糊。不知何时手臂已经绕在那个人的颈项,已经在主动贴近那个给予疼痛又催生快意的人,理智是在什么时候跨过了临界服从本能,在他吻上忍足的双唇时他仍然找不到答案。
忍足谦也生来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财前恍惚地想着。忍足每一次撞击都精准无比地落在能够让人发疯的地方,反反复复地冲撞和碾磨,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仿佛被推举到剧烈汹涌的白浪之巅,毫无棱角的水流竟能将身体撕碎。耳廓收容了撕裂般的啸音,仿佛是从心底汹涌而出的潮水的呼啸,却又满是那个人熟悉的声音。
“呐,Hikaru。”想要躲开跗骨之蛆般的声音,耳廓却不受控制地被那抹声息填满,“……你跟我走吧。”
世界忽然静止了,忍足的冲撞如同一场白驹过隙的暴风雨般陡然停住,财前怔怔地盯着忍足悬垂的面孔,那张脸被金色的发覆盖着。
凭着昏暗的帐子里一丝漏网的月光,财前只能看清忍足微微挑起的嘴角,像只残忍的钩子,钩尖吊着自己的心,危险地簌簌颤瑟。
他被逼迫到悬崖边缘,足尖摇摇欲坠,只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你跟我走吧……”
财前猝然闭上眼,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般低沉的声音竟然能够灼伤了心。
他启唇的瞬间忍足的唇便抵上来,炙热的唇舌交缠,封锁了所有的声音。
在卷土重来的暴风雨里,黑发的少年仰起脸,眼角有灼热的液体滑落,像是幻境里的雨。
是谁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可他多么希望,他有多么希望,这场暴风雨永远不要结束。
第二日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任何人影。
财前披衣起身,日光从大敞的窗外透进来,地面上绘着雕花的影子。他把手按在榻上,冰凉的掌心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那些温度,那些纠缠,就像是业火里的甜蜜梦境,燎原过后留下灰烬般的现实。
骤雨不终日。当它离去的时候,也会带走一切。
他伸指去触素白色的枕上零落的发丝,有黑到发蓝的颜色。财前自己的发色就是黑的,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头发,这缕发丝的颜色黑得几近妖异。
“忍足谦也……”财前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你总是把我逼到无路可退……”他说话的样子就像那个人还在眼前,“等我缴械投降的时候,你却开始后悔。”
财前拈起那缕头发,缓缓地攥紧在掌心。
他知道,他将又一次和自己的软弱妥协。
可他从不知道这份几近温柔的软弱会如此伤人,当眼前丁子茶发色的男人呛咳出鲜血的时候,握紧那缕发丝的稀薄触感像把刀子戳着他的心脏。
“白石前辈!”财前伸臂去扶他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白瓷茶杯,绛色的液体淌了一桌,像是奠柏扭曲伸展的枝条。
财前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太熟悉这般颜色的茶汁。
他劈手拽过白石的手腕,把指尖搭在脉搏上,闯入脑海的脉象令他悚然大惊。
“白石前辈……你在做什么?”财前瞪着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你疯了吗?”
白石用袖子揩了揩唇角的血迹,若草色的衣料上沾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难道……你一直在故意服毒?”财前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话也能让五脏六腑都震得僵硬。
“算是吧。”白石一边回答一边扶起被财前打翻的茶杯,“过来,财前,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财前没动。他怔怔地盯着这个人,就像从来不曾见过那样。
白石见财前没有反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想问为什么对吗?”
“前辈一直教导我,要我成为四天宝寺合格的继承人,要把四天宝寺的利益放在第一顺位……”财前说,“可是前辈你自己又做到了哪一点!”
“你说得对,我哪一点都没能做到。”白石苦涩地弯起嘴角,他摊开桌上的卷轴,其上绘着当今天下的走势。
“你看,”白石的手指在卷轴上划出巨大的轮廓,“看这里,从前的立海、冰帝、圣鲁道夫、不动峰……现在全部都变成了青学的领土。”
摊开的卷轴上代表青学的旗帜占领了大半的疆土,密集的程度竟让人眼晕。
“而这里,是四天宝寺。”手指轻点一块唯一没有插上青学旗帜的净土,白石微微地笑了,“你发现了吗,整个天下……除了四天宝寺,已经尽数纳入青学麾下。而反过来……只要四天宝寺陷落,这个天下就会一统,从今往后只会有独一无二的王。”
白石平静的声音里那种可怕的预卜比彻底的颓丧还要让财前恐惧。
卷轴上密密麻麻的青色旗帜铺天盖地环绕过来,如同铜墙铁壁,将四天宝寺收入瓮中。
“我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白石把手轻轻按在财前肩上,“我总是辜负修さん的期待……所以我必须把你培养成合格的王,这样至少能弥补一点我对修さん的亏欠。”
“我是个糟透了的家伙吧。”白石又笑了,可那张脸上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笑容,“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太自私,擅自地决定让你背负继承人的重担,擅自地决定缴械投降,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没有考虑过你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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