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星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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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但是千岁美由纪完全是不管不顾，周围的青学众人每人都是不可思议的脸色，不二抬起眼睛扫过那些面容，目光最终定格在神情冷漠的青学之王脸上。
　　手冢国光的神情仍然毫无破绽，深墨色的瞳孔如潭一般不起半点波澜。这张冰霜冻结一般的面孔仍然能唤起不二心里被羞辱的疼痛，手腕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这个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的王，用他的面具骗过了多少人？
　　也许包括眼前用力地抱着不二的少女。
　　“不二君……”千岁美由纪的声音极低，几乎低不可闻，“……你要当心。”
　　不二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僵住了。但是少女继续说道：“你要，当心那个人……手冢、国光……”
　　不二刚想说话，千岁美由纪就松开了不二，这个一直没有看着他的少女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眸盈满了透明的泪水，如同盛满露珠的花朵，摇摇欲坠，脆弱的不堪一击：“不二君……请一定替我问候藏之介哥哥，拜托了……”
　　于是那一天之后过了很久，不二想起少女盛满泪水的眼瞳时才惊觉，那一天其中蕴含的情绪，似乎是诀别。
　　但那一天，也许除了说话的少女自己，所有的人，都没能明白。
　　“王后殿下，该走了。”说话的是越前龙马，那个青学的天才少年。他压了压帽檐，语气和手冢一样是没有感情的冷淡。千岁美由纪登上马车时最后望了不二一眼，轻声说：“如果以后……不二君愿意的话……来青学看看我好吗？”
　　“回去了，美由纪。”不二的回答被手冢国光截住。那个男人目光冰冷地扫过自己的妻子，“这样太失礼。”
　　不二微笑起来，眉眼弯弯：“青王殿下可以直接承认吃在下的醋，不是吗？”他语出惊人，却毫无觉察地继续对千岁美由纪笑得灿烂，“呐，美由纪，青王殿下很重视你。”
　　“周助さん学得好快——啊啊！”嘹亮的，稚气的男孩声音自上而下地坠落下来，不二抬起头，就看见一抹耀眼的红色从高大的树冠里泻落，直接向他扑过去。
　　那抹红色落进不二的怀里就立刻勾住了他的脖子。远山金太郎咧开嘴笑得灿烂：“真不愧是周助さん，这么快就学会了我说的话啊！”
　　“小金？”不二有点无奈又有点惊讶地抱着这个天真的带点野性的男孩，“这样很危险的。”
　　金太郎摆摆头作不屑状：“周助さん不要担心啦——话说回来周助さん，后来白石那家伙有没有承认？”他满脸期待地凑向不二的面孔。
　　不二很快就反应过来金太郎指的是什么——昨天下午金太郎对他说的“白石也很重视你啊”但是被白石彻底无视的话——
　　“承认了吧？一定是承认了吧？白石那家伙当着我和银的面一定会害羞但是对周助さん一定不会撒谎的！周助さん有没有问白石？”小金越说越激动，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呐，小金。”不二心想就这样被一个小家伙套话实在是太丢人了，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小金觉得白石君有没有承认呢？”
　　金太郎果然上当，“白石太狡猾了！大坏蛋！对周助さん居然也撒谎！我要去教训他！”说着就从不二身上跳下来，跑了几步之后却猛然刹住反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回了不二肩头，死死地抱住不二的脖子，像一只活泼过分的树袋熊。
　　不二了然于心，但仍然有些意外地看着白石藏之介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身后跟着满头金发的忍足谦也。那个人此时正抚摸着包裹着绷带的左手，笑容满面地看着小金，那种灿烂的笑容似乎可以被解读为“小金想死吗”。
　　“呜……”小金趴在不二肩上气若游丝，“我明明没有说错……总是威胁我算什么啊……明明就是很重视周助さん为什么就是不承认还要怪我……所以说我不要回来嘛……”
　　不二把小金的委屈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也完全没有想要帮小金逃脱“毒手”威胁的打算。就算金太郎说的半点也没错但是……这样说出来让人真的很不好意思！金太郎知道白石会害羞但是他居然不知道听了这些话不二也会不好意思的！
　　抱歉了，小金。你还是继续忍受害羞了的白石藏之介的“毒手”吧。
　　即使你说的没错。
　　那个人走到近前，看了财前一眼，财前很灵光地就把小金从不二身上拖下来，行了个礼就带着小金离开了。于是只剩下白石和不二和青学众人相对。
　　“感谢白石殿下的招待。我们这就告辞了。”丞相大石秀一郎对走到近前的白石藏之介拱手，“若有机会的话请白石殿下也到青学来做客。”
　　那个人站在不二身边，笑得温和而清朗：“一定。请一路走好。”
　　这时除了大石其他的青学众人都已经上马，菊丸英二趴在马背上哼哼：“大~石~快点走吧快点走吧……”那副模样就像一只红毛的猫咪，可爱得不得了。大石露出无奈而宠溺的表情：“英二，这样很没礼貌啊。”
　　“英二真是可爱啊。”不二温柔地微笑着，声音很轻。忽然手上一暖，那个人握住了他的手，但仍然是对大石说话：“没关系。菊丸君等急了吧。那么大石君，后会有期。我就不远送了。”
　　“告辞了，白石殿下，不二君。”大石最后一次行礼如仪，翻身上马，“手冢殿下。”
　　手冢国光略略点了头，目光掠过不二和白石之后便一扬缰绳，纵马而去。
　　青学众人浩荡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四天宝寺街道的尽头，所过之处扬起淡淡的烟尘。不二轻轻握紧那个人温暖的手，如同这世上最后的依赖：“呐，白石君——怎么突然来了？”
　　白石藏之介望着远去的烟尘，不二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这里笔直那里弯曲的线条，每一笔都完美得不可思议。他微笑的唇形悠然地上扬，斜坡一般翘起的唇角如同勾住了谁的心：“我不知道，不二君，你给我找一个理由。”这个时候，他才回转了目光，凝注在不二的脸上，“我啊……只要离开不二君一秒，就怎么也忍受不了……只要不二君不在眼前就很心慌……总是担心……真是难受啊。”
　　“白石君……”不二还没说完就被深深地抱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那个人温柔地说：“所以……不二君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去不动峰。”
　　从石田铁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不动峰的王橘桔平出事了，有人给他下了毒。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有半点头绪，敌人潜入了地势险峻的不动峰，并且躲过了重重防卫，成功地暗算了不动峰那位具有野兽般奇力和超乎常人的智慧的王橘桔平。
　　被下毒的人，哪怕是不动峰其他任何一位大将都容易解决，也容易推理。但偏偏这次被暗算的是橘桔平，这世间能够暗算到橘桔平的人屈指可数，那可是一位和千岁千里齐名的伟大的人，千岁曾经说过，倘若自己没有领会才华横溢之极限，想战胜橘桔平会非常困难。
　　橘桔平是这样的人，那么能够暗算到他的人，需要有多强？
　　深夜时分不二还没有睡，他熄了灯就一直和衣坐在床上思考。不动峰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四天宝寺而没有告诉青学，尽管青学的乾贞治和附属于青学的立海的柳莲二都素擅医术，而在四天宝寺里擅长医术的也就只有金色小春，虽然以出众的数据收集和分析力著称但是医术仍然略逊那两位一筹。但不动峰仍然选择了四天宝寺秘密告知，这说明，不动峰在怀疑青学——这是忍足谦也的结论。合情合理。
　　倘若是青学的人暗算了橘桔平……不二猛地握紧了拳头，——那种，风暴的预感……青学究竟想要干什么？不，应该是……那个手冢国光要做什么？千岁美由纪要他当心手冢国光是因为这个吗？是因为她知道了某些惊人的消息？但她说的是真话吗？……倘若这一切，从昨晚开始就是一个青学众人共同策划的阴谋，那么不二到底是该信还是该怀疑？
　　窗子忽然被推开，发出一声“吱呀”轻响。不二警觉地望过去，同时握住了腰间的鞭子，却意外地看见了那个人，穿着一件淡褐色的长衫，站在窗外对不二微笑：“不二君，就知道你没睡。”
　　“白石君？”不二立刻走过去，“这么晚了过来是……”他扫视一遍白石的装束，顿时了然，“白石君是要去不动峰吗？”
　　“真不愧是不二君，我们走吧。”那个人满意地微笑着对不二伸手，“晚上出门是最好不过的，隐蔽，安全。”
　　“那也不必特意来敲我的窗吧。”不二就着他的手翻出窗外，嘴上仍然抱怨，“白石君可以直接告诉我不是吗？我还以为是刺客，差点就出手了。”
　　“那可真是遗憾啊，我还想见见不二君的身手呢，早知道就不说话了。”那个人调笑道，脚下也没闲着，就领着不二往前走。
　　“呐，白石君，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不二一边跟着他一边说。
　　“啊啊，抱歉。”那个人举起手作投降状，“只是小春跟我说这样深夜敲窗再送上一朵花会很浪漫而已。”
　　“……”不二沉默片刻，“那么白石君，你的花在哪里？”
　　“但是我还是觉得小春不靠谱，所以花什么的我就免了。”那个人轻轻松松地回答。
　　——所以你既然觉得金色君不靠谱为什么还要听他的？听一半不听一半这算什么？
　　不二明智地决定了转移话题，“我们要怎么去？不动峰的人知道吗？”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个人也正色道，“我只告诉石田君明天出发，今晚我们骑马赶去探探虚实……必须谨慎对待啊，不动峰，尤其是事关橘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希望看到看文的亲们的回复啊……泪目……

　　☆、那段旅程，血腥浸染

　　于是到了王宫的侧门，二人看见了忍足谦也牵着一匹马招摇地候在那里，旁边毫无例外地站着满脸漠然的财前光。
　　“这次为什么还是一匹？难道王宫也缺马？”不二交叉双臂看着眼下必须和那个人共骑的状况，“呐，忍足君，你能解释一下吗？”
　　忍足谦也摊了摊手，面上似乎游移着一抹可疑的笑意：“啊，我不知道。但是这可是晚上，是深夜，不二君，要悄悄调出马来可不是简单的事啊。”
　　“财前君？”不二干脆地转向财前光，直接无视了忍足谦也。黑发的漂亮少年摆着一张很有说服力的面无表情脸说道：“真的很困难，不二君。”
　　不二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然而忍足非常得意：“所以请吧不二君，这没什么啊，难道不二君不愿意和白石共乘一骑？”
　　——被他们摆了一道吗？不二默默地翻身上马，白石随之坐上来，环住不二的腰握住了缰绳。忍足谦也得意地仰着头：“真是养眼的场景……果然小金没推荐错……”
　　“谦也さん，你说漏嘴了。”财前说。
　　“啊，我先回去睡了……二位走好！”不等白石解开鞭子出手，浪速之星就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溜之大吉。
　　结果还是剩下唯一靠谱的财前：“两位前辈请千万小心。不用担心四天宝寺。”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财前。”白石点点头，“你也要小心。万事留神。”
　　“是，白石前辈。”财前弯身行礼，白石一夹马腹，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凛冽拂动的风刮过不二的脸庞，他的头发在风里翻舞。“呐，白石君？”他试探着唤道。
　　“怎么了，不二君？”即使风非常剧烈，白石藏之介还是听见了不二的声音。
　　“忍足君和财前君的关系……也是我们这样的吗？”不二犹豫地问出口。
　　“呵呵，我就想着也许有一天不二君会好奇。”那个人的笑声平静又清晰，“这很难说，因为不二君你也看了几年，通常都是谦也那家伙缠着财前。”
　　“但是财前君也没有特别抵触。”不二微笑着说，“而且有时还会帮着忍足君……”比如刚才那匹马的事情。
　　那个人也笑了，笑声清朗地融进不二的耳廓：“谦也喜欢财前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但是财前也在乎谦也倒没有多少人知道。”
　　“呵呵。”不二轻声笑起来，“白石君有没有觉得和我们差不多？”最后一句的声音极轻，似乎会被风吹散，毫无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财前那家伙没有一直拒绝谦也啊，不二君。”那个人还是听见了不二轻的似乎不存在的声音，不二的脸倏然发烫，忍不住侧过脸去让风降下温度。那个人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形成拥抱的姿势，“财前不像谦也那样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但谦也对于财前……可以说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以前谦也经常吃我和财前的醋，因为财前经常向我学习，总是和我呆在一起，”那个人说到这里笑不可抑，“所以说谦也遇到和财前有关的事就是个傻瓜……对于财前，我是值得尊敬的前辈，但谦也却是那个让财前珍惜的人。”
　　“这么说起来好像真的是……呐，白石君，你对财前君那么好，我也吃醋了呢。”不二笑得眉眼弯弯，“怎么办呢？”
　　那个人的回答是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以一种守护的姿态。
　　迎着风的二人一骑，丁子茶色和蜜色的发丝柔软地纠缠在一起，呼吸都能清晰相闻的距离，是谁侧过脸温柔微笑，冰蓝色的瞳孔折射着晶润的光华；是谁在谁的耳畔呼吸，如同倾诉着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深情；是谁紧紧拥抱着谁，是谁依靠着谁的胸膛，是谁想要温暖着谁……但是不论是他亦或是他，此刻都不再重要，因为彼此独立的二人已经不分彼此。
　　深色的马飞驰出四天宝寺，穿过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就进入了茂密的森林。这是四天宝寺去不动峰的必经之路，在森林的北侧就是不动峰王城所在的山峰，无穷无尽的树木如同水流一般从山上泻下，呈现着扇状铺陈出一片森林，其最初之地就是这座山峰——在所有人记事之前就存在着的古老山峰，古籍因它的恒久弥坚称之“不动”。橘桔平的王国因坐落在不动峰山巅便以山之名命名。
　　树影密集地浸染了马蹄飞奔而过的路面，深夜里的寒意缓缓地透入骨髓。不二蜷缩在袖口的手指冰凉，凛冽的夜风已经让不二的脸庞麻木，失去知觉。然而那个人似乎完全不受这些影响，握着缰绳的手指仍然温暖有力，不二悄悄把手按在那双温暖的大手上，就有水流一般的暖意沁入，宛若日光撕破夜晚带来清晨。
　　那个人抬起手反握住不二的手，不同寻常的力度让不二警觉。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二人同时解开缠在腰间的长鞭，鞭影宛若游龙刺穿夜色，快到无法捕捉轨迹。白石和不二一前一后自马背上跃起，须臾之际长鞭已舞了几个来回，只听得破空之响夹杂着微不可闻的低呼。沉闷的倒地声静止后，两人靠背而立，鞭子沿着微微拂动的长衫垂落至脚边，他们周围俯倒着一群黑衣蒙面人，黑夜重归寂静。
　　“呐，白石君还好吗？”不二轻声问道。
　　“好得很。”那个人也平静地回答，声音里还带了一丝笑意，就仿佛那凶险的暗杀根本没有发生过，“不二君呢，有被吓坏吗？”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不二微微握紧了鞭子，快步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身边，开始检查那个已经断气的杀手。
　　“没用的，不二君。”在不二检查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才说话，“如果我派杀手去杀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带着表明身份的东西。”
　　“白石君不会，其他人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