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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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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吃惊地与他对视着:“你你说什么?归云山庄?

第六十章找死

“不错,归云山庄,我住的地方!”

银狐男说着,双?”

银狐男瞪她一眼:“喊什么?休得胡说,我像是会坠马的吗?”

媚娘全心只在他浅色衣袍上,渐渐洇开来的那团血迹,银狐男看她紧张的样子,唇角微微扬起,很快又恢复平淡漠然,无所谓地看着殷红的鲜血画图般在衣袍上漫开。

早知道会这样,不但左腿伤口裂开,身上各处已愈合的伤处都被他震动到了,此时全身上下,里衣应该都浸染着鲜血,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心已经麻木,不知痛为何物。

媚娘从座位上滑跪下来,动手捺开他的外袍,银狐男拦住她:

“你要做什么?”

媚娘取下脖子上贴身系着的雪白纱巾:“包扎一下,不然流血太多,你会虚脱,会休克的!”

“休克?”

“就是晕死过去!”

银狐男推开她:“我死不了!”

他手劲很大,媚娘倒往一边,很快爬起来,固执地扶住他的膝盖,用长长的纱巾一圈圈缠绕他的伤腿,说道:

“你不怕死,我还怕你的血滴到我车上,弄脏了我地方!”

银狐男眯缝起眼,冷冷地盯着她看,媚娘没空理他,估摸着受伤流血的方位,用纱巾细心地尽量包扎好,将纱巾最后一截撕开个口子,在他大腿边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再将车内垫子都抓过来,填塞在他腿下,让他的腿平直放着,这才松口气,拍拍手坐回座位去,笑着说道:

“这样好多了吧?就算止不了血也能少损失些。你原先也想买我的车子来着,我现在肯卖了,不过不要钱,只换你这件银狐斗蓬,怎么样?”

银狐男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不怎么样,你的车子,不值一文!这斗蓬,也不是我的……”

媚娘想:猜到就是这样,一个大男人穿什么银狐皮毛,肯定是哪个女人的。

银狐男略显单薄清瘦,但没有一点羸弱的感觉,深身上下蕴藏着着一种力量,比徐俊英年轻,却有与他相似的某种气质,那是历经沙场磨砺,千军万马中浴血厮杀出来的将帅气度,他应该穿件海龙皮或天马皮的斗蓬披风,偏偏弄了件银狐斗蓬,阳刚之气顿失,虽说无损他的俊美,怎么看怎么娘,妖冶得不对劲。

媚娘随口说:“不是你的,你穿出来做什么?那又是谁的?”

银狐男眼神凌厉地盯住她,口气冷涩:“我自然有穿它的理由!你管是谁的?闭上嘴,不准多问!”

媚娘撞了一鼻子灰,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难得八卦一下,无非好奇想知道京中哪个女人如此幸运,拥有这么一件华美的银狐斗蓬,他不肯说也算了,犯得着这样吗?

不禁羞恼交加:在徐府被徐俊英压制说不得,在外边凭什么要受陌生人的气?

看他通身傲慢气度,年纪不大,出门动则带着十多个将军一样的人物相随,身上衣裳有盘龙绣纹,佩饰的各种珠宝玉挂精美绝伦,珍贵异常,此人身份地位,应该比徐俊英高贵了不知几倍。

是个皇子吧?听说皇帝和徐俊英年龄相仿,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就算他是皇帝的弟弟吧,那又如何?岑梅梅就这么时运不济,穿到这个世界,遇见谁都是爷,一个也惹不起的?

身份尊贵怎么了?你还借我马车坐着呢,跟我端架子,我还懒得理你!

媚娘冷起脸,转过身去,捺开窗帘往外看,给银狐男一个后背。

银狐男却不干了:“转过来!”

媚娘看也不看他,伸手把黄铜火炉拉近些,照旧悠闲自在地看着窗外。

“我叫你转过身,听见没有?说话!”银狐男压制着火气。

让我闭嘴就闭嘴,让我说话就说话?皇帝也不能这样欺负人的,媚娘端坐着,就不理你了!

银狐男臭脾气上来,把垫在腿下的垫子全部蹬翻,还踢得四处乱飞,媚娘被砸中,回头一看,见他居然不管不顾,用那条伤腿乱踢乱蹬,禁不住吃了一惊:他不要命了?那条纱巾只起到捆绑伤口的作用,血肯定是止不住的,看垫子上那一片血迹,已经流了不少血,他这样胡闹,吃亏的是自己啊。

赶紧捡起两个软薄的垫子,上前包住银狐男的腿,尽力压住,一边瞪住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找死回家去死,别在我车上弄出事,带累了我!”

银狐男对上媚娘恼怒的眼睛,不再乱动,往后靠在车板上,眼神空洞,面露悲伤之色,喃喃说道:

“去哪里都死不了!深宫宅院,荒郊野外,连你这小小的破车子,都不行!活着,半点意思也没有!”

媚娘抱着他的腿,抓回那些垫子,照原样填塞在他腿下,没好气地说道:

“父母生你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不图报恩,为一时意气去找死,真是不知好歹!活着怎么没意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难道死了,躺在冷冰冰的黑暗地下反而有意思?我才不信!”

第六十一章齐王

她只顾忙乱着,,路上慢行,自会有人随同你去!”

媚娘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声音怎地这么熟悉,忽然她眼睛一亮,张嘴想喊,白衣公子轻轻摇头,她会意,忙还礼道:

“多谢公子提醒!在下知道了,自然会小心行路!”

只见邢某快步跑来,朝着媚娘作揖打拱,满脸惶急:“秦二爷啊,求求您老人家,能否在庄上歇一下脚?您这样急急就走,我家主子饶不过我们这些下人,也不肯进去治伤口,这血一直在流,怎生是好?”

媚娘瞟一眼过去,却见银狐男叫人抬了他过来,无奈地切了一声,这人长得一副好模样,偏偏生成那样的脾气性格,亏得他会找地方投胎,不然出来混,撞破头都不会有人理他。

银狐男对旁边的白衣公子点点头,一惯地口气倨傲,对媚娘说:

“我叫赵宝,会在归云山庄住到明年春天!”

媚娘已经找到要找的人,得到了允诺,心里兴奋得什么似的,哪里去细听银狐男话里的意思,只想快走,便好心催他:

“好,好啊,这里山清水秀,空气鲜美,是个好地方!你快快进去,让他们包扎伤口,若是血流光了,可不是好玩的!”

银狐男咬了咬唇:“你……就叫秦二?”

“是啊,我姓秦,排行第二,可不就叫秦二?”

媚娘不解地看着他,一旁的白衣公子转脸望向别处,邢某和其他几个随从则低下了头。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静候你来访!”银狐男阴沉着脸瞪她,手拍了拍随从的肩:“扶我进去!”

媚娘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几时敲定了要来拜访?

白衣公子陪同银狐男进了庄门,邢某便招手叫人过来,要替媚娘换车换马,连大坚决不肯,舍不得自己养熟的马儿,媚娘谢过邢某,又拒绝了他要派人护送的请求,主仆三人赶着车子,慢慢离开了归云山庄。

连嫂早将车厢里清理了一遍,浸染了血迹的垫子都捆起来堆到角落,另从坐位下的木箱子里取出干净的座垫和盖毯铺好了,她抚着胸口,对媚娘说道:“姑奶奶啊,今天真是好险,那个人、那个人像是个极有权的贵人,俗语说路遇贵人,必得福禄,咱们却连命都差点没了!”

媚娘安慰她:“这也是没法的事,遇上了,能怎么办?幸好就这样过去了,哪个人果然是极有来头的,你看他脾气如此爆烈,谁能惹得了他?咱们只将这事烂在肚里,只当从未遇到过他,不能乱说出去,否则,可是杀头的错!”

连嫂忙不迭地应着:“是是!为了孩儿,我和老头儿,一个字都不肯乱讲的!”

媚娘点了点头,倾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只一会儿功夫,马蹄声已近在身边,有人用马鞭轻轻敲了敲车厢,媚娘欢喜地对连嫂说道:

“真正的贵人到了,快让连大哥停车!”

媚娘下了车,看见刚才的白衣公子披了件深紫色斗蓬,从马上翻身下来。

两人重新见了礼,媚娘好奇地打量着他:“真的是你吗?张靖云张公子?”

张靖云笑容温润,说道:“是我,那日在你候府,我戴了面具。”

“为何要戴面具?”

“因为不想见京中某些人。”

“哦!”媚娘十分高兴:“你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不早说?也给我一个,这样日后出来,不用描眉化妆,方便多了!”

张靖云看着她笑:“你换了男儿装束,再这么一化妆,还真能将人蒙骗过去,只是……”

他顿了顿,看看老实站在不远处的连大和连嫂,轻声说:“你知道今日遇上谁了?赵宝,齐王,当今圣上的幼弟,骗过了他,却不好!”

第六十二章面具

媚娘并不惊奇:“我猜到了,一般的贵人,怎敢在衣袍上绣着盘龙?我避不开他,雪天郊野空旷,少有车马行走,他们就拦住我了——这位齐王古怪得很,跌得伤成那样,硬是不对随从说,脾气又暴躁,我给他包好了伤口,他要是不乱踢乱动,不至于流那么多的血!”

张靖云说:“你包得很好,难得他让你替他包扎,齐王性情乖张,与众不同……是不轻易让人近身的。我已告知灵虚子你来过,他得留在庄里为齐王医治,我趁隙出来,千万提醒你一句:从此后只管深居简出,慎莫再让齐王看见你,更不能以男装现身,否则后果难以收拾!”

“为什么?”

媚娘奇怪,女扮男装,个人自由,碍到齐王什么事了?

“这个……”张靖云表情有点难堪,掩饰地清了清嗓子,笑道:“风太大了,还是上车吧,边走边说!”

“好!”

媚娘早冷得变了脸色,赶紧转身爬进车里,张靖云将马拴在车后跟着走,随后进来,连嫂仍将坐在靠近门边的角落。

张靖云却看着连嫂不说话,媚娘暗叹口气:这回只好委屈连嫂,到外边去受冷风吹一会,不可能让她听到关于齐王的事,否则一个守不住,祸从口出,会害了她。

媚娘抱了斗蓬和盖毯给连嫂,对她说道:“你去外边陪着连大哥坐,披上斗蓬,将这个包了头脸,可以抵挡些寒冷!”

连嫂接过斗蓬和盖毯,抱在怀里,抬眼看了看张靖云,又看了看媚娘,不动,也不作声。

媚娘知道她的意思,忙说:“他是朋友,没事的,放心去吧!我们说几句话,便唤你进来。”

连嫂这才掀开一角帘子,待要出去,又回头说:“二爷,有什么便喊一声,我听得见!”

“好好,我知道了!”

媚娘不好意思地看看张靖云:“娘家的人,很朴实很好……失礼处,张先生莫怪!”

“无妨。”张靖云笑笑:“天寒地冻,你却为何亲自跑来?灵虚子说他答应了为你哥哥治病,可是为的这个?”

提到为哥哥治病,媚娘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正是!我娘家哥哥从越州回来了,病情又加重,我今早获准回娘家探病,就赶紧跑来找二位神医,无论如何,请千万为哥哥诊看一下,我无以为报,当铭记二位恩情,一世不忘!”

张靖云不解:“获准?俊英……候爷不与你同回秦府?只需他派人快马来报,我与灵虚子,总有一人会来!”

媚娘垂下眼帘,微叹口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候爷将我禁锢在府里,不允出府,不让回娘家,我哥哥病得快死了,我与他据理力争,他才放我回去探望,辰时去,午时归,哪有这样回娘家省亲的?我曾跟他提及请灵虚子为我哥哥治病,他说:灵虚子和张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准前去打扰!是我不服气,瞒着他偷偷来……我不想让哥哥的病耽误在那些庸医手上,我想让他尽快好起来,灵虚子答应过我:会让哥哥健健康康地参加春试……”

她忽然眼圈一红:“张先生和道长,与候爷是至交好友,或许会顾他的面子……但我、我凭信任和诚意,请张先生随我去一趟,还望张先生莫辞辛劳,就算是——行善积德,做一桩好事!”

张靖云不相信地看着她:“你说的是徐俊英?我们多年知交,彼此了解,他绝不是那样不近情理的人!”

媚娘低下头,抬起袖子拭眼睛,心想:糟糕了,这么坦率干什么?古人最重义气,张靖云认为她乱编排徐俊英,万一他护起短来,真不去了怎么办?

幸好他没有,口气温和地安慰媚娘:“你放心,灵虚子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他去不了,我替他,也是一样的,料能治得好你哥哥!”

媚娘大喜,低着头俯身行礼:“二位恩情,媚娘和哥哥感激不尽!”

张靖云忙道:“不必客气!你作男儿装扮,我不好称呼,多有失礼唐突,还请莫怪!”

“叫我秦二就好了啊!”

“秦二这称号,再也不能用!”张靖云认真地说:“既是好友知交,我们得为俊英与你着想……齐王肯如此俯就结识一介平民白衣,显见他对你很上心,他那样的性子,日后不见你来,必定要满地去寻你,你恢复女子装束,足不出户,料他也寻不着,就当从没有过秦二这个人!”

媚娘楞楞地看着张靖云:“他对我上心?为装成这样,我与嫂嫂花了一番心思的,你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张靖云微微一笑:“你的衣袍略显宽大,脸上也作了修饰……我是认得你的,怎看不出来?不怪齐王和他身边人看不出来,世上确实有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男儿……他不喜欢女人,若让他知道你是女人,装成男子骗他,只怕会寻你的祸事!”

“齐王他、他竟然……真是岂有此理!”媚娘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堵在胸口,脸涨得通红:“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故意去招惹他,是他拦的我!难道为了躲他,我这一辈子都要关在家里,再也不能出门见人?”

张靖云脸上也微微发烫,却松了口气:要讲清楚这样一件事,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真是难为情,但为防她无意中得罪齐王,不得不说。谁都看得出齐王在意秦二,对秦二的探访充满期待,在归云山庄住了十多天,第一次主动询问灵虚子,他的伤,能不能好得快一些?

两人沉默了一下,媚娘自怨自艾:运气背的,上辈子交往的朋友都没有这档子,怎么穿到的古代,反而给遇上了!

张靖云只道她是为了日后不能出门而气闷,拉过肩上斜背的白色布包,在里面细细翻找了一会,取出一张薄薄的皮质面具说:

“往日为我小师妹做过两张面具,她取走一张,嫌这张过于平凡,我一直留着,你以后若是非要出门闲逛,可以戴上这个,避免万一碰到齐王。”

媚娘又新鲜又欢喜,接过面具触摸着:“这是什么做的?人皮?”

张靖云失笑:“人皮面具?哪里去弄人皮?活人必不肯给你剥了他的皮,死人的皮贴在脸上,岂不太恶心?”

媚娘说:“可是书上说过有人皮面具,我看这皮质如此细腻薄韧,有点像!”

张靖云摇头:“人皮面具是有的,我们不用。这个是冰蛛粘液熬制而成,贴在脸上,夏天冰凉,冬日暖和,可以护肤美颜!”

“真的?”

女人对于护肚美颜这样的字眼,天生反应热烈,媚娘举起冰蛛面具,左看右看,又往脸上比了一下。

张靖云笑道:“这面具的戴法也很奇特,须得放在火上,经热气一烤,透明如无物,即可贴于脸上。取下时只需以温水轻拍面颊,便松脱下来。”

媚娘听了,忙打开侧座下的小木门,拉出黄铜火炉:“正好,我这里就有火!”

张靖云便拿过冰蛛面具,给她做示范,在火上微微一烤,手上面具果然变得透明,像什么也没有似的,张靖云灵巧地翻动着手指,轻轻贴在媚娘脸上,媚娘看到他眼神的转变,猜想自己戴着这副“过于平凡”的面具,还不算太丑。

张靖云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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