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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箭战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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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力遍布楚国内外。
论起才具和势力,其实熊溪也知道,自己万万及不上这个哥哥,只是因为自己生为嫡子,才能接下这楚王的大位。
“也罢也罢,”熊溪笑道。“既是我哥哥的儿子,两人又长得挺像,就让他留在我儿的身边吧!日后我儿有需要,就让这孩子来陪他便是。”顿了顿,他又问道。“这孩子有名字吗?”
那乳母低声道。“我娘叫他菟儿,那是‘於菟’的意思。”楚国方言,於菟便是老虎。
“菟儿菟儿,”熊溪笑道。“我正想给儿子取个老虎名字呢!却被你取了去,好吧!就让这孩子这么叫吧!长大后再给他换回来叫虎儿。”
“多谢大王。”
熊溪望那小婴孩“菟儿”,心中突然一动,便随口说道。
“小菟儿啊!只盼你日后好好保护我儿,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他周全,知不知道?”
中午时分,楚国随从们在附近一处草地上张罗了休息的所在,楚王夫妇二人吃吃喝喝,又命几个乐师鼓瑟弹琴,玩得十分尽兴。
过了午后,天空逐渐转为铅灰,空气中开始出现水气,远方的天空隐隐传来雷声,楚王熊溪皱了皱眉,便大声宣布要众人在大雨落下之前准备回宫。
众下人手忙脚乱地将所有器物收拾一番,不一会儿,果然天空开始唏沥沥下起雨来。
而那乳母也是手忙脚乱地照顾两个小孩,等到要抱上车时,却已经开始下雨,忙乱之中,她却一时错手,将自己的小孩抱给了侍女,让她抱到前车,自己却抱了楚王熊溪的太子到了车后,等到车队前行后,才知道自己抱错了小孩。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打紧,反正雨很快就会停,两个小孩也都已经喂饱,只要待会到前车换回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就这样,只因为一个小小环节的不同,两个孩子的一生便起了惊天动地的剧烈变化。
原先应该是楚王太子的小孩,此时正以“菟儿”的身分在车后安睡。
原先应该是菟儿的小孩,此刻却在豪华的前车里,享受片刻的王子待遇。
两个孩子你曾是我,我本是你,身分曾经如此倒错,再印证起两人日后的不同功业,总令人不禁感叹造化命运的玄奇。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第一部(荆楚皇族) 第四章 杀死了一个楚王
沉重的车轮压在泥泞的山区小路上,激起一阵阵的泥土水花。
雨,一直在下。
坐在豪华的楚王座车内,楚熊溪望着窗外的雨丝,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为什么不安,却说不出来。
这是楚王族中特有的奇异本能,据说,当年先祖有许多人便是靠了这样的奇异能力创造出不世功业。
大雨滂沱,空气中有着新鲜草香的味道。
只是在那草香、水气之中,仿佛又有着什么令人不安的气息缓缓升起。
楚王熊溪有些不安地四下看看,夫人华姜大约是有些累了,此刻斜倚在一张暖椅上闭目休息。
小婴孩则是放置在一个温暖的襁褓中,安静地睡着。
整个车内伴着行进时的摇晃透现出沉静的气息。
只是在这气息之中,却仿佛有什么让人觉得沉重的压力。
小婴儿的沉睡面容极为安详,熊溪看了一会,这才发现这个婴孩是乳母的小孩“菟儿”,也是哥哥熊珲的儿子。
一定是抱错了吧?这个乳母真是冒冒失失,还好两个小孩长得虽像,却仍然看得出不同,否则这下子来个偷天换日,岂不是天大的祸事?
楚王熊溪正在嘀咕之际,却发现襁褓中的菟儿突地轻轻一震,晶莹的眼睛突然睁开,仿佛凝视着什么似的,出现了戒慎的严肃神情。
那么小的小孩出现这样的神情,是非常诡异的情景,熊溪微微一震,也开始警戒起来。
他的右手缓缓伸出,握住了放在一旁的楚王配剑。
雨声中,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紧张情绪,楚王座车居然缓缓停了下来。
沉静……
空气中,这时静静地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仿佛是摧枯拉朽似地,整个楚王座车居然在转瞬间解体,整个崩垮了下来,发出可怕的巨大响声。
“砰!哗啦啦啦……”
大雨从天空不住地大片洒落,只一眨眼,便已经将原本温暖干燥的身体全数湿透。
然后,惊醒过来的华姜夫人、侍女们同声尖叫,楚王熊溪大惊,手上的楚王剑划出灼亮的剑芒,巍然地护住妻子,在大雨中凝视四方。
只见在雨丝纷飞中,楚王座车外已是尸横遍野,一群无言沉寞的黑衣男子静静地散立在四周,有的人手上的刀剑兀自滴着鲜红的血。
楚王熊溪只看了几眼,一颗心便直直地往下沉。
在座车的四周,此刻只见他最精锐的卫士们大多已经被杀,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大地。
雨水冲刷掉落,落在血泊之中,激起一片片红色的水花。
黑衣人依然沉静不语。
整个空间中,很诡异地只有雨滴的声音。
“你……你们大胆!”熊溪有些颤抖地大声叫道。“要知道我是楚王,你们这群毛贼竟敢轻犯虎威!”
黑衣人之中,有个瘦长汉子这时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样的身法,眼睛一花便跃上了没了屋顶的楚王座车,“嗤嗤”两声轻响,车中的两名侍女便无声无息地刺死,身体还没倒地,那黑衣人便又轻飘飘地回到原地。
就这样一眨眼间,整个楚王车队的随侍从人已经全数死于非命,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居然便只剩下了熊溪夫妇和小婴孩菟儿。
看见来人这样狠恶,熊溪知道今日再无幸理,手上楚王剑垂下,整个人仿佛全然失去了斗志。
便在此时,淋着雨的小婴儿菟儿大声地哭叫出声,哭声洪亮,仿佛为众多的死难者哀嚎不已。
那黑衣人中有一人的身材极为高大,此刻他怪声桀桀而笑,声音在雨丝中混着小婴孩菟儿的哭声,显得更为诡异。
“我们就知道你是楚王,要不来这儿杀你做什么?”
便在此时,在车后突然也传来洪亮的婴儿哭声,熊溪直觉一回头,却看见乳母一身湿透,手上抱着一个小婴孩,脸色惨白,巍巍地在站一地死尸之中,显得非常突兀。
两个婴儿的哭声并不相同,一个高亢,一个低沉,交杂在诡异肃杀的雨境之中,令人萌生迷离的感觉。
在掀了顶的座车中哭着的,是乳母的儿子“菟儿”。
在她怀中抱着的,才是楚王熊溪的亲生骨肉。
就在这一刹那间,熊溪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在雨中,他持剑的手一松,便将剑尖“叮”一声垂在地方,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瘫软跪倒。
只是华姜夫人却是极为硬气,虽然已经身处这样可怖的场面,却仍然对着黑衣人们怒目而视。
两个婴儿的哭声此起彼落,在大雨中远远传了出去,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乳母却仍然好好地站立在那儿,并没有任何黑衣人出手将她刺死。
那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怪声大笑,声音很明显是捏着嗓子装出来的,只见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盯着熊溪,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熊溪的手中剑突地剑光一闪,“刷”的一声便攻向黑衣人的脸上。
没料到他有这样一招,那黑衣人直觉一缩,虽然避开了这一剑,却也让熊溪挑着了脸上的覆面黑布,露出一张颇有戾气的面容。
看见这张脸,熊溪并不吃惊,只是露出极度深沉的悲痛。
“是你!我就知道应该是你!”他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大哥。”
这名杀害楚王车马的黑衣人首领,居然便是当今楚王的亲哥哥:楚公子熊珲!
突然间被熊溪揭露了身分,楚熊珲的神情有些狼狈,但是他眼睛一睁,重新又露出了乖戾的神情。
“便是我,你又能怎样,”他嗄声说道。“我自认装扮得毫无破绽,你又怎能认出我来?”
熊溪惨然笑道。“只因为我知道乳娘的孩子是你的骨肉,你和她也定有恩情在,看见你们将所有侍从杀了,便是她留下性命不杀,如此推测,不是你,又能是谁呢?”熊溪惨然地说道。“只是我却不了解,我对你如此的厚待,将一国的权柄尽数交付于你,为什么你还要出手害我?”
“听你问这种问题,便知道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竖子!便是因为你这样的笨蛋也能当上楚王,我才会这样不甘心,”熊珲森然说道。“只因为不管再怎样大的官,最终还是归楚王管,我既不想只当大官,当然便要当楚王!”
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熊溪已知今日绝无幸理,他虽然年轻识浅,但毕竟也当过一国之主,看了看眼前的情景,便在心中暗地下了一个主意。
即使自己今天逃不了性命,也要让自己的后代存活下去!
此刻,每个人都以为在座车上的菟儿是他的儿子,但是实际上,此刻在乳母怀中放声大哭的,才是他楚熊溪的亲生骨血。
便在此时,夫人华姜的眼神与他四目相接,两人在转瞬间便已经有了一致的决定。
于是夫人华姜对着乳母轻轻地叫了一声,唤她过来。
熊珲见了这样的情景,却也不来阻止,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只见华姜夫人声音极轻极柔,从手上褪下一只极为贵重的翠玉圆镯。
“乳母啊……你一向对我儿多么照顾,我们夫妻便是到了黄泉,也会谢谢你的恩情……”她将玉镯轻轻地放在小婴孩的身上,眼中无限不舍。“只盼你日后和你的‘孩子’过得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那乳母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却也是聪慧解意之人,她知道此时华姜夫人暗示的便是托孤的用意,要她将错就错,将楚王熊溪的骨肉认成自己的孩子,留下他的小小性命。
只是,这样一来,乳母的亲生儿子“菟儿”却得被当成是熊溪的太子了……
便在此时,熊珲不耐地说道。“好了好了,还婆婆妈妈做什么?还有什么遗言,一并交待了便是。”
楚王熊溪惨声笑道。“我知道今日兄长定然不会放过我了,只是有件事情,还望兄长答应……”
“什么事情?”
“我这小儿……”熊溪惨然地指着座车上的菟儿。“是个出生不到一月的幼孩,与我们王族的倾轧斗争绝然无关,还望王兄放他一条生路,让他成为庶人,平凡渡过一生……”
楚熊珲冷冷一笑,却不回答。
然后,在他身后两个黑衣人突地纵身而起,刀剑齐出,“嗤嗤”两声,便无声无息又将熊溪和华姜夫人刺死。
两人的尸身缓缓软倒在地,脸上却是凄然的满足神情。
楚熊珲看着两人缓缓倒地,森然笑道。
“不行。”
楚熊珲当然不是笨蛋,比起才智和见识,他更是个比熊溪更要高明许多的枭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只有笨蛋,才会将熊溪的后代留下来,让他长大了之后前来报仇。
因此,熊珲一点也不迟疑,连一丝犹疑也没有地,便对黑衣人们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把那婴孩的车子推下悬崖!”
只是他机关算尽,却仍然没能知道,楚王熊溪临死前成功地使了个狡滑,明知他不会放过婴孩,却还是刻意为他求情。
所以熊珲推下山崖的,其实是自己的亲生骨血,乳母所生的“菟儿”。
于是,这位当代的楚王熊溪,便无声无息地丧命在这个大雨滂沱的荒郊野外,夫人、随从、侍卫,还有“儿子”也一并丧命。
回到郢都后,楚熊珲对众人宣布楚王在郊外遇上盗贼袭击不幸遇害,过后不久便宣布自己为下一任楚王,为了堵住众人的非议,还追封熊溪为“堵敖”。
熊珲即位之后,号为成王,那便是春秋战国史上颇有名气的楚成王。
只是楚成王杀弟得国的行径后来也得到了悲惨的报应,他的下场相当的凄惨,最后被他的亲生儿子“穆王”商臣所弑,成了另一位死于非命的君王。
这当然是后话不表。
不幸遇害的前任楚王熊溪之子,为了避祸,从此便叫做“於菟”菟儿。
而真正的菟儿,却在极度传奇的状况之下存活了下来,并没有因而死于非命,此后他一生境遇之奇,历练之丰,在春秋时期号称第一。
第一部(荆楚皇族) 第五章 楚王贵胄东关旅
春秋战国时代,卜筮的风气已经发展到相当的完善,而如果有人懂得如何去算这个少年的命,恐怕立刻就能成为一代的伟大宗师。
少年常常对人自称名字叫做旅,但是一直到十二岁才勉强有了一个姓,姓东关。
所以十二岁以后,少年的名字就叫做东关旅。
东关旅短短的十六岁生命之中,经历过的奇事怪事可能已经是十个七十岁老人的总和,十六年的生命中,充满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噩运,也时时出现不可思议的好运。
东关旅刚出生的时候,本来有一个名字叫做菟儿,是楚国方言“於菟”(老虎)的意思。
他的亲生父亲是楚国的成王,但是出生后不久,却因为奇诡的宫廷政变,被人偷天换日,变成了前任楚王熊溪的儿子。
身为楚成王私生儿子的时候,楚成王还没有成为楚王。
而成为熊溪儿子后,只是一眨眼工夫,熊溪夫妇便死于非命,东关旅自己还被推下万丈悬崖。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不管楚王是熊溪还是成王熊珲,东关旅都可能有资格当楚国的太子。
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看,毫无凭证,他也没有任何资格被认定是楚国的王族。
懂得算命的人,真的应该算算这个孩子是个天字第一号的福星,还是个霉黑到底的煞星。
当日被楚熊珲的手下推落山崖后,楚王座车落下万丈深谷跌个粉碎,但是东关旅因为身体轻,襁褓在最后关头掉了出来,勾在半山腰的一处树枝之上。
但是吊了不到片刻,树枝吃力不住,襁褓便掉落在半山一处鸟窝之上,说也奇怪,鸟窝中的鸟群不但没有将他啄食而死,反倒是几只鸟儿合力将他叼起,送到附近一处河边沙洲之上。
一个初生的婴儿在旷野之中,没有吃食也没有御寒的衣物,通常不到半日便会死于饥寒,但是在年幼的东关旅在沙洲上却时时有虎、狐等兽类前来依偎取暖,也有母兽像是哺育自己小兽一般,让东关旅吮吸自己的乳汁。
这种野生兽类不会将婴儿吃掉,反倒费力费时哺育于他的情景听起来极为荒诞可疑,但是在古史上却是屡见不鲜,仿佛是在预言着这些婴儿日后不凡的成就。
西周末年,几乎将整个周朝基业倾覆的倾国美女褒姒,据说年幼时便曾经被无数大鸟哺育。
而楚国著名的贤臣令尹子文,刚出生时也曾经在冰封的雪地上被老虎呵护了许久,才被人救回去。
这种和动物奇异的感应能力,很奇妙地常常出现在楚国的贵族血统之中,咸信和东周初年常见的一种奇能“元神”有关,东关旅是楚成王熊珲的后代,拥有此类能力也许并不是什么令人讶异之事。
在沙洲上渡过数日,东关旅终于被一对路过的猎人夫妇救了上来,这对猎人夫妇早在数日前便曾经在崖上、河边听见婴孩洪亮的哭声,原先以为是山精水魅不敢理睬,后来才大著胆子涉水到沙洲上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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