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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之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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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当然，凛也从来没有将小时候被人抓拍后回赠给他的一张照片拿给遥看。那是描绘着一样的背景、凝固了相似的时间，却摄入了不同的人物、散发出截然相反气息的相片。
一张是落寞的少年背影，迷茫又徒劳地眺望着他似乎永不可触及的梦。
一张却是溢满了幸福味道的双人照，笑颜上光点闪烁的红瞳里，全是把握住当下的坚定。
***
临近比赛前的一个周末，凛又翘了训练拉着遥溜了出来，只跟隔壁的队员打了声招呼，叫他代为向教练请假。他们出了场馆，就直朝向往很久的一个地方奔去。
Port Stephen（史蒂芬港）。
传说中静谧安宁的度假胜地，以及……
凛有他想要带遥到那里去的理由。甚至，这原本是他想要给遥的惊喜。
只不过，在他看到遥带来的、真琴提供的一大堆资料里，关于这个项目的说明上被用红笔重重地画了个圆圈后，就放弃了卖关子这种笨蛋情侣才会做的事。
乘了公交又转了出租车，费了些波折才辗转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倒是很顺利地联络到了在网上定下的私人快艇出租商，并请了个专业人员替他们开艇，打算乘船出海。
位于悉尼以北200多公里外的这个港湾，有着极富有原生态美感的碧海蓝天金沙白滩。确切地说，这不只是一片海滩，而是包括了周围大小海滩沙礁群及附近浅海的一片海域，虽然地处偏僻，但绝对风光旖旎。
更重要的是，从那里往海中船行15…20分钟的水域，可是观看野生海豚的圣地。
——这就是凛一定要带遥去看的风景。
“我上次来是一个人来的。那是我离开这里后第一次回来，就像西田那样首次参加国际赛事的时候。”两人扶在船舷吹着海风时，凛这样向旁边的人说道，“一开始还蛮寂寞的……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以及等待比赛。所以我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但你知道吗，遥，我在看到那些跃出海面、又喜欢在水下追逐船只的小东西时，立刻就想到了你。”
他顿了一下，然后调转了身子，斜靠在栏杆上望着遥。
“于是，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组队接力，然后分开，再然后重遇、比赛、争吵……但每一次都是你，遥，你激发了我的所有斗志和激情。”他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说着，一对鲜艳似火的红眸中晶亮无比，倒映着晴空蓝海白艇上黑发青年的侧影。一头同样耀眼的红发被海风吹起，飞舞在额间、颈侧和耳畔，张扬着他具有侵略性美感的俊颜。
“然后，我就豁然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
七濑遥本来只是静静听着，目光和注意力其实全都在浩渺无际的蔚蓝大海上。但现在他的眼睫微颤了一下，转过脸来。
“……凛？”
“我喜欢你，遥。从那时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松冈凛难得如此和缓平静地说话，那语气就好像在陈述一件世间真理般不容置疑的事实，“不是对手间的那种欣赏，也不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好感。是想要你……想要从别人身边拉走你，想要让你眼中只有我的那种强烈的感情。”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沉了一沉，有些沙哑，但更显魅惑动听，“是爱情。遥。”
七濑遥的蓝眸极为明媚地亮了一下，随后便不受控制地脸红了起来。他立即有些懊恼般转过了头，像是要躲避对方那快要吞掉了他的灼热目光。他用力调整了好一会呼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我……可以问一下吗，凛。为什么，是我？”
松冈凛走近了一步，伸手扳过遥的肩膀，让对方无论如何都要正视自己。
“我刚刚没有说吗？是你给我带来了生命的动力啊，遥。”凛说着，慢慢凑近了遥极尽所能要避开的脸蛋，热乎乎的气息随着继续的说话而喷在对方鼻尖上，“实在要追根溯源的话……好吧。还记得我换下你们的队员，一起参加的那场成绩作废的比赛吗？”他的额头已经抵在了遥的额上，极近的距离里，能清晰地看见遥颤动着的长而卷的睫毛，微微泛红的双颊，以及早已翕动不停的鼻翼，“因为那时是你，遥，是你肯赔上整支岩鸢队的名誉，带我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七濑遥似乎浅浅地倒吸了一口气。他想要刻意忽略掉自己全身上下滚烫的肌肤，只是强迫自己抬起头来，打算跟凛说点什么。但他只刚刚开口，说了声：“但是……”就再没能说下去了。
凛轻轻地吻了他。
在他微开的下唇上浅啄了一下，接着便含着他的齿间点了点，让鲨鱼牙和他整齐的皓齿微微磕碰了一下。
随即便放开了。
七濑遥微惊的表情仍旧滞留在脸上，而唇间还残留着方才那杂糅着海风气息、腥咸却带着些微辛辣的吻的余味。
凛并没有松开遥的肩膀，只是近距离地端看了他一会儿，却忽然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就扑了上去。遥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可惜身后只有船舷栏杆。而他也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
凛只是一把将他拥在了怀里。下巴紧紧地埋在遥的肩窝，双臂交错在他的后颈上，并且仍在不断地加大搂紧的力度。
遥感觉到了，凛的微微颤抖。是太用力了吗？
他也体味出来了，那种想要将人永远圈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手的强烈心意。
遥从一开始的惊讶中慢慢平静下来，赤红着脸想了想，最终也将自己的下颌轻轻靠在了凛的肩头。然后犹豫地抬起双手，试探性地抚上了凛的后背。
是要安慰，还是回应？
遥并没有想得透彻。他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并且覆在身上的这个躯体，确确实实点燃了他心里的某个地方，让他有了种想要回抱对方的冲动。
这时候，凛的声音又从他的肩窝处传来。很轻，语声也很低，略微有些闷而沙哑，但带有独特鼻音的声线，却让遥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性感”。
“……所以，遥，现在轮到我了。让我带你去吧，看看这一路上，还会有多少迷人的景色。”凛低声说，“和我在一起吧，遥。说你想和我在一起！”
——凛这样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有正面答复吗？
遥这样想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咬了咬牙，终于开始笨拙地回应起这个拥抱。他收紧了手臂，抓着凛的衣服闭上了眼，嗫喏一般地说道：“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凛。”
这一刻，晴空万里，海浪在船下歌咏，海风在身侧喘息，海鸟在半空盘旋，海豚在……
“凛！海豚！”伏在凛肩窝中的遥原本漫无意识地半开着眼，此刻却睁大了双眸，跟着叫了出来。
于是凛也在更紧地收拢了一下双臂后松开了对方，并转过了身。但一只胳膊仍旧流连在恋人肩上，揽着对方向远处的海天一线眺望。
果然。
随着船身的持续接近，那此起彼伏在水上舞动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里有大约十只左右的海豚。在这风轻云淡恬静亘永的环境里，这些海中精灵欢快地自碧海中跃出，于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后又落入水里，溅起雪白灵动的浪花。
——就像那自跳台上飞跃而下的完美身影，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开始，就是让他再也错不开视线的绝美风景。
而那个身体……如今正偎在自己怀里。
“啊，是海豚。”凛答道，声音里带着完全满足的甜蜜，“呐，遥，喜欢吗？”
七濑遥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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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ra Part OF Rin】
松冈凛有个秘密没有告诉遥。
那是他们刚来到悉尼的时候。凛当然要求和遥同分一间房。而在当天晚上，遥带着闹钟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大概因为疲倦过度，走到床前倒头就睡。但他在迷迷糊糊中，却还不忘和同房的人道了声晚安。只不过，那一句是：“晚安，真琴。”
当然，次日清醒的遥完全不记得这么回事，松冈凛也不是笨蛋，自然闭口不提。
不过，凛还发现了遥的某些举动。这些举动一开始让他觉得奇怪，后来以为是遥有某种程度的强迫症——像是泡澡时一定要和蓝色小海豚一起这种。但到最后，他才知道……
遥是在努力地与适应了太久的习惯作斗争。
比如，如果凛有事不在而遥要在之后才出门的话，常常会忘记锁门。虽然这里治安良好，但宿舍毕竟是私人空间，于是在好几次管理员善意地警告他们之后，遥居然在床头柜上贴了张“记得锁门”的字条用以自我提醒，也终于慢慢养成了出门上锁的习惯。
比如，早晨闹钟响后遥一定还会再睡一会儿，但如果凛因为赶着训练没有叫他，晚些时候就会看到遥急匆匆赶到场馆时，不太好看的脸色。这样如是两三天后，遥就把闹钟从6：00开始，每隔十分钟设定响一次，一直设到7：00为止。他也终于没有再因为迟到而被西田彦强拉着比赛游泳。
比如，因为住处是训练场馆提供的集体宿舍，要到两人间还带独卫的就不错了，自然不会有地方自己做饭。而澳洲这边是不产青花鱼的。于是在努力适应了几天牛排汉堡后，遥开始每餐必点鱿鱼卷，不管是在场馆附近当做训练队食堂一样的餐厅吃饭，还是到别的地方用餐。
比如，起头几天的训练结束后，遥总会在离开更衣室前忘记把换下来的泳裤装袋带走。后来他便开始重拾少年时的奇怪习惯，如果当天有需要陪练的工作，他就直接在外裤下穿着泳裤过来。西田彦发现后倒是说，七濑老师居然被他感染，学到了这个良好习惯。但凛却摸了摸鼻子沉默下来，也不想暴露自己也曾和遥一样犯过这种傻的事实。
比如……
太多了，要细数起来一时还真说不完。
而松冈凛知道，遥是因为什么而养成了这么多小孩子般的习惯。遥的个性独立，但他自己大概也是在最近才恍然发觉，原来他有如此强烈的依赖症。而依赖的对象当然只有一个，就是橘真琴。
所以松冈凛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便开始暗暗地留意遥的一举一动，同时回想真琴行事作为的习惯，并有意识地向真琴的作风靠拢。
这就是凛从不戳破遥、但也绝不告诉遥的秘密。
【Chapter 11】现实与梦想之间的鸿沟
世事总是如此。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会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从而酝酿出更大的风暴。
从Port Stephen回来已经是下午。两个人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就有人在身后叫住了松冈凛，说教练找他。凛也没想得太多，就要遥先放水洗澡，晚点等他回来再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结果，等遥泡好澡、换了衣服还发了一会儿呆，凛还没回来。他摸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想了一下，决定去办公区等他。
不能总让别人接自己，偶尔也学着等待一下对方吧。
于是遥就怀着这样的心情，出了宿舍楼，穿过集训点中庭的小广场，登上了位于场馆三楼的职员办公区。
但他立即就后悔自己做了这个举动。
因为隔着一层楼，他都能听见属于松本教练那标志性的狮吼声。
“松冈凛！！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你到底是要世界冠军，还是要由着性子过那种不正常的生活？你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了吗？！！”
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正抬起腿打算迈上下一级台阶的七濑遥猛然一震，立时钉在了楼梯口。
在他重新找回力气可以动弹前，他没有听到凛的声音，也不知道凛有没有回应。而松本教练的骂声又一次爆炸般地响起来。
“没有什么为什么！！总之今晚开始，你给我搬到野崎那里去！！！七濑君那边你不用管，我会去说！！！”
遥终于收回了脚步，在原地呆了一会，发昏的大脑迟钝地运转着，犹豫着是否该马上离开。却在这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上面过来。遥想起来抬头去看的时候，正与一双透蓝的眼眸对上。
是西田。
那少年就站在他以上六七级台阶的地方，无声地俯瞰着他。大概是背光的缘故，他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但隐隐觉得有股阴沉的气息，自那孩子周身散发出来。而那对与他相似的蓝眸却亮得耀眼。
大概对视了两三秒钟，西田彦就继续向下走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正眼没看他一下。但遥好像听到少年淡淡的声音，在那一瞬间飘了过来。
“都是你的错。”少年说，“不要再和前辈走那么近。也不用再做我的陪练了。”
说完，西田彦也没再停下来，而是转过下一层楼梯去远了。
但这短短的几句话，却让七濑遥呼吸一滞。他紧握住扶手倒退两步，退到了转角处的平地上。他觉得有点冷，不知是不是刚泡完澡、没吃东西，又跑出来吹了冷风的缘故。
——离开这里。
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于是身体也终于听话地动了动。但当他正要迈出一步下楼时，又一阵脚步声从头顶传来。这一次却是急匆匆的，带着些跌跌撞撞的慌乱。于是在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他已经条件反射般抬头去看，而凛疾步冲下来的身影便直接刺入眼帘。
“……遥？！”松冈凛冲下来的速度极快，看到遥时才想到刹车，结果在离他三步台阶的时候终于堪堪拉着扶手停住。
七濑遥却在迎头撞上凛的视线时，整张脸刷地一白，随即扭头就走。
凛没料到遥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敢想刚才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但遥的这个反应，明摆着他已经……
凛心里一跳。跟着也没顾上多想，就两步跳下了台阶——
松冈凛扭住了遥的一只胳膊，然后带着惯性的冲力将人推到了二楼楼梯间的墙上。他两手撑在遥的耳侧，以无法控制的情绪逼近遥的面前，相互间短促喷涌的气息只有彼此才能察觉——一如从前他多次做的那样。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刻吻上去，而是拧紧了眉毛盯着对方。撑在墙上的手攥了松、松了攥。他张了张口，却居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该解释吗？解释在教练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但他又该怎样解释呢，解释连他自己也还没找到答案的问题。
而此时此刻，最令他心慌的事情还有一样，就是遥的眼神。
墨蓝的一片，无光无泽，如同一潭死水。与那时在黑暗里沉溺无助的少年时的遥，一样的神色。
他马上觉得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
什么都好，一定要说点什么。
“遥，你听着，我……”
“……七濑君？你们——”
没等凛把话说完，教练松本居然也出现在上一层的楼梯转角。洪钟一般的男声让两人都是一惊，而遥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缩。下一秒，他突然一个倾身，勾起脑袋便向前一撞，竟直接把凛撞得向后一个踉跄。接着也没等凛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再次转身就跑，三两下就奔到了一楼，逃命似的向外冲去。
遥逃跑了。
松冈凛还能做什么？
他当然憋起一口气，拔腿就追。但松本已经赶到身边捉住了他。
***
七濑遥跑得好快，就像是一条受惊的游鱼，左窜右拐地在建筑间疾速穿梭。
不，这么说好像不对。
应该是像搁浅了的、濒临死亡的鱼一样才是。
呼吸困难，浑身都焦躁难抑，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地嘶吼着——
水，水，水。
想要水。好想要水。
不然，可能会因为缺氧窒息而倒下来。
七濑遥用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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