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男人一样去战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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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似银沙，飘落在行走之人的发隙见，因寒风吹拂得红润的双颊，被面巾下呼出的白热气体，羞涩盖住。比天上繁星更加闪耀的双眼，目光坚定，脚步轻快不乱，单薄的身形似乘风而行，飘然走在这静籁无声的冰冷土地上……
　　红白交织铁铸般的防线就在眼前了，只要翻过最后的山头，就可以进入庆军的防御范围。总算可以松口气，陆南擦擦睫毛上的白霜，心中愈发平静，一直以为她无法安然地与李寒光见面，到的终来，心海却已无一丝波澜……
　　心境原来在这漫长的独自夜行中，磨练褪去脆弱的外壳，坚毅成长起来。
　　

　　☆、再入军营

　　夜色茫然，本应是万物休憩之时，大地上却集聚着莽莽人潮。
　　所有在黑暗掩映下急行的身影，井然有序毫无声息，连他们□□的马匹都静默异常，就像是影子般，诡异的穿梭在山地间。
　　蓦然，其中一个排在队伍最后的消瘦身影，趁其同伴不注意时，脱离开来向着别的方向迅速消失在树林中，融进树枝间的阴影里。等这段队伍走尽后，才悄悄现身在幽幽月光之下，面巾下的眸子一明一暗，目光闪烁。
　　在下一队人马走近之前，那身影像一只灵巧的猴子，攀上树枝，闪身游走在交叉纠结的枯枝里，几下便不见了影子，就像出没在山野间的鬼魅幽灵一般。
　　成群结队的大批人马安静的伏于暗夜的山林中，静静等待着什么。
　　急促的呼吸，是因剧烈地奔跑所致，高低起伏的地形，让陆南行走更加艰难。本来打算趁着夜晚好偷偷度过平原地带，直奔庆军大营，却没想到天刚入夜之时，就发现达怛人的大队人马突然有了动向。
　　埋伏在山中的数万人马，使陆南心惊不已，也顾不上暴露形迹的危险，忙按照那天在可汗王帐中所记忆的沙盘布置，一一逐点排查军情起来。
　　一直以为因她逃跑，达怛人肯定会重新制定攻击计划，等她跑到庆军营址，也只能大概标识下达怛人主要屯军的关口，其他别的细致伏兵地点，绝对会有所变化，她盗走的情报，用处有限。
　　近处几个山间据点排查完毕，陆南心中大喜。达怛人居然着四五天来，并没有改变行军路线和伏击地点，依然是按照之前排布！
　　欣喜过后，不禁沉思。她逃出来这么久，达怛人一直没放弃对她的追捕，可是竟然没有改变计划，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向庆军的防线摸来，但看起来行动更加隐秘迅捷，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发现，一定无法提前对敌人的动向有所警戒。陆南心中纳闷，为什么不改变进攻路线呢，只要她回去向李寒光报告，不是就全盘暴露了吗……
　　她还没回去，她还没回去……
　　陆南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灵机一动地抓住。她没回去，她的行踪早有人及时知晓，然后透露给敌军，于是达怛人想抢在她回到衮州城之前，先发制人！
　　想必这个内奸对她极为熟悉，能够凭借她在马吉尔帐篷里匆匆一瞥，就可以根据传递的情报判断她的身份，并且能及时知晓她什么时候会回到庆军大营，第一时间便可发出消息。她现在还未回到营中，恐怕也是这个人告诉给敌军的。结合起她无意间的疑惑，基本上能对此人身份猜出个大概，就是还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下，可以详细传递情报，还不被发现……
　　抬头看看月亮的方位，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达怛人已经整军完毕，静悄悄等待第一缕阳光的到来。
　　陆南必须赶在敌人发起偷袭之前，赶到目的地。
　　不敢再犹豫，飞身奔跑在乱石嶙峋的山野上，平原处走不通了，她得在这群山之中找到一条暗路，还要近，不能耽误她的行程。
　　一边跑，一般留心观察着山地的形势，判断出她曾经进山帮沈游陵采药时，走的那些无人小路，最后可以行至庆军营后，仓储粮草的地方。
　　无视肩膀因为用力而传来的隐痛，陆南脚下生风，一个时辰之后，就跃出山林，只差一小段平缓开阔的草地，便可直通庆军驻地了。
　　想要安全跑过这片草地，一定要快。
　　揉几下因为全力奔跑而颤抖的双腿，陆南大口大口吸气，平缓着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在崎岖山路上，已经用尽了她的全部体力，再要她从这片旷野中极速跑过，实在强人所难。
　　擦去流水般的汗滴，抬头望去，已经月落西天，黎明的脚步已经追逐上她的速度，距离达怛人袭营的时辰没多少了，即使她已经精力处于枯竭的边缘，依然得尽快赶到。
　　平缓了心跳，陆南咬牙迈步向平地处走去，小心警戒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几声杂乱的马蹄从她身后追来，惊得陆南猛回身去，做好拼命的架势。
　　意想不到，高山阴影中，伴着低低吐气的响鼻声，惬意走出一匹马来，嘴里还倒嚼着枯草，看到陆南停下了悠闲脚步，用那乌黑硕大的眼睛盯着她。
　　陆南见到是匹马，随即愣住。在这种情况下，一匹无人驱使的马儿，诡异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像凭空冒出来一般，实在叫人背后凉气直冒。
　　一人一马深情对望许久，见无其他状况，陆南才收起攻势。她可没时间在这逗留，不管这匹马什么来头，她都无心细想。就在她打算继续赶路之时，那匹马居然对她再次打起响鼻，刨着前蹄，把路拦住。
　　“你该不是要我骑着你吧……”动物过于通晓人性，只会让人毛骨悚然，陆南语气有点发颤。那马也似乎能听懂她的语言，脑袋上下点动，顺从地底下头，示意陆南快爬上它的脊背。
　　“你不会半路变成妖怪把我拖到洞里吃掉吧……”看着这匹马的举动，陆南好笑起来，难不成她终于开启了穿越女主特有的金手指功能？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断倒霉的她，突然有一天享受到女主的待遇，反而畏缩起来。
　　幸福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
　　下一步不会是爆了人品之后，该退场回老家结婚了吧……
　　试探着抓住马鬃，陆南友好地拍了拍马的脖子，感受到这匹马的确全无危险野性，才使力跃上马背，稳稳夹住马的肚子。手放在马屁股上准备拍马而走，凹凸不平的伤痕，使陆南心中一跳，原来如此，这匹马居然是她在逃出来那天，硬生生驾驭驯服，而后又赶跑的那匹马儿。
　　想不到居然让她在这个紧要关头，解了危难。
　　缘分还真是奇妙，不光是她和李寒光，兜兜转转到现今，本打算着意断情绝，却依然被两方的战争搅和在一起。从没想过还有见面的机会，却要再赶着见他一面。就像她和这匹马，以为从今天涯相隔，到头来还是被命运安排相见。
　　怜惜地摸了摸马儿的伤处，陆南轻叹。□□的马像与她心思想通般，在这叹息还未落地之前，高亢嘶鸣一声，伸展四蹄飞速奔跑起来。
　　急忿的马蹄声，平地上飞奔的身影，没有任何遮挡，在苍白的月光下飞驰。支支利箭破空而至，追在陆南身后，紧随其后是悄无声息的利落身影，同样骑着马匹，像是从墨黑暗影中脱离出来的山怪，紧咬不放。
　　箭鸣声近在耳边，擦着脸颊而过，带起丝丝血腥气，胡乱抹了一把脸上刺破的伤口，陆南弯腰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尽量减少自己给敌人攻击的面积，早就料到会有这等情形，在一显露出山体阴影之时，她就做好了尽快逃掉，放弃对战的准备。
　　她的时间不允许。
　　激烈的追逐，愈来愈多的羽箭，陆南庆幸着此时的主角光环。除了几支不小心在跑动时射中的箭矢，她和马都还算安然无恙。
　　猎动的旗帜就在眼前，白色的营帐也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营防木墙上巡逻守夜的兵丁。狠力拍了下马，陆南小心从怀里摸出表明身份的木牌，以为再也用不上的东西，只因刻着“龙骑大将军”几个字没有舍得丢弃，想不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总还是心有挂碍。
　　离庆军防御越近，身后的追逐渐渐消散，那些散发着可怕杀气的影子，消弭无痕，似在梦中出现过一般，不那么真实。
　　只有身上新添加的伤口，证明着一切都确实发生过。
　　巡防的值夜兵丁，发现一匹无鞍的野马正全速飞驰，眨眼功夫就来到了进营的入口处。迅速筑起箭墙的士兵，眼前一花，马背上一个几乎与马颜色一样的人影，翻身腾空而起，像只枯叶中猛然惊飞的蝴蝶，飘然落地。
　　明晃晃的刀尖，指向来人之路。深夜只身闯营，此者胆子不小。拦住急急闯入之人，还没等问出身份目的，就见那人从腰间逃出一块木牌，丢了过来。
　　接住那块刻着“龙骑大将军亲卫参领陆南”的腰牌，守卫兵士面现惊讶，李将军不是说陆参领已经战死沙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一把扯落面巾，怕被辨识不出，陆南往有火光的地方走了走，还好她之前经常随李寒光巡查防势，因此不少兵士对她比较面熟。
　　“快悄悄带我去见少将军，切不可声张。”待那兵头确认了她的身份，陆南压低声音警告着眼前围聚起来的十几人。“我有重要情报要上报将军，快！”
　　忙不迭让出条路，由那兵头引着，兵营中不许骑马，两人极速行走，陆南再次踏入这个自己又爱又恨，却又逃不开，放不下的地方。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脸庞，心底却升起紧张的情绪。

　　☆、恍如隔世

　　照如白昼的灯光，聚集在一起的人影，进出频繁神色疲惫的探马。一切一切，恍如隔世，就像刚刚才发生过一样。
　　也是睡至夜深之时，探马突然来报，发现达怛人大股兵马动向，已经迫近平原，距离庆军大营只余二三十里而已。
　　只是不再有人为他披甲穿衣，不再有人为他担心不已，也不再有人焦急企盼他得胜归来的消息。
　　一个人的离去，仿佛天地都为之改变，了无生气。
　　“吾儿？”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身边突然呆住的男人，试探地叫道。“寒光？你怎么了？”
　　“父亲……”听到老父担心的询问，李寒光忙把头脑中怪异升腾起的情绪，驱赶出去。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去分心想那个不可能再出现的女人。
　　面对两人因身份突变的感情，李寒光很没气魄的选择了逃避。以为所有一切只要回归正位，当陆南没有出现过就可以，到头来发现，根本是自欺欺人。懊悔也无法改变自己是个胆小鬼的事实，却再无脸面，讨陆南的原谅。
　　我只是想活下去！
　　陆南那些荒谬的话语，至今还在记忆里，清晰无比。每个字，每句话的表情，都历历在目，搅乱他再也平静不下来的心绪。
　　时光不能倒转，覆水无法收回，落在她那里的那颗心，恐怕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禀将军，陆南陆参领求见。”
　　惊雷响彻天际般的通报，震动得李寒光久久无法言语！是他出现幻听了吗，为什么听到有人说到陆南的名字？四顾帐内，凡是听到这句话都惊愣的表情，甚至还有低呼出口惊诧的语气，他才敢确认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因蚀骨思念而产生。
　　仅仅一个“传”字，似附着千斤之力，滚裹着荆棘，在李寒光唇齿间翻动，吞吐不出。他还没做好准备，她就已经来临。
　　帐外等着通传的人似乎用尽了耐心，在兵丁呼和着“陆参领请稍等”之类的话语中，强行挑帘而入。
　　毫不给李寒光犹豫的机会，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夜寒霜重，在山林间穿行急奔的陆南，白色冰渣遇到帐内温暖的空气，瞬间化为水汽，颗颗晶莹滴落在她清瘦的脸颊上。
　　比起自己离开时，陆南更加消瘦了……
　　胸中蓦然而起的心疼，挥动着尖利的爪牙，把李寒光抓得鲜血淋漓。不是留她在许家父女那里疗伤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但人没养好，反而又添加了新的伤痕。巨大的恨意席卷而来，吞噬着他的内心。
　　都怪自己，没能安好的护着她，叫陆南吃了这么多苦楚，他的不败又有什么意义，连所爱的女人都不能护其周全！
　　都怪自己，为什么那么没骨气，纠结什么身份来历，像个战败逃匿的逃兵，连陆南的面都不敢见，急慌慌离开，心却早已遗失在她那里。
　　来历不明也好，不是庆国子民也好，哪怕不是人类，山精鬼怪都好，他只要她，只要爱着她，这次再能见到她，死也不会放手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日思夜想的面庞走去，胸腔里焦躁着的野兽嚎叫，抓住她，抓住她，不给她再离开身边的机会……
　　“李寒光。”陆南看到他那似有火苗闪动的眼神，却误会了其中蕴含的情意。自卑的后退一步，想不到李寒光果然还是对她抱有恨意。“你我恩怨暂时放置一边，我冒死来此，是有重要事情告知，之前种种还望将军海涵。”
　　客气的言语，似三九天的冰水兜头浇下，激灵灵打起寒战，把李寒光满腔的热血冻得透心凉。
　　“……”声音似乎卡在喉头，李寒光失声，讲不出话来。每一下吞咽都夹带着锋利的刀片，割得他心肺俱痛。
　　“陆南小子，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讲。”李崇山发现儿子异常状况，竟是因为陆南的出现，心中讶异，但是瞧陆南面上却无端倪，更为疑惑。
　　陆南暗暗平稳着呼吸，想不到见到李寒光，心跳得根本无法自已。还好有人及时解围，感激的看了圣诞老爷爷一样的元帅一眼，侧身闪到帐中的沙盘之前。
　　“我与李将军之前遇难，受伤颇重，便被少将军好心留下养伤，待伤好之时赶路回营，不想却被达怛人抓走。”陆南挺直身体，从来没这么底气十足的在众人面前高声编着谎话，为了使人相信，还得做出一副叫人信服的模样。
　　“机缘巧合属下潜入敌军首领王帐，记下了敌人这次进军埋伏的布兵线路。”陆南轻描淡写将在达怛人军营所受的虐待一带而过，大家都清楚达怛人的汉奴是什么待遇。把沙盘上不同颜色标识，按照之前查探过的形式一一排列。“我赶回来时，已经被达怛人的游骑兵发现，恐怕其发起攻势，不会等到天亮了。”
　　之所以达怛人大胆的不改变行军计划，就是要以快为刃，速攻为上，在奸细没传回来她回营的消息前，就大举进攻，速度为胜。
　　冬雪将至，达怛人的时间也不充裕，这次如此硬生生发起攻势，也是被逼无奈。久峙不下，即使达怛人可以坚持相耗，和他们结盟的部落就支撑不起了，但凡结盟之间分崩离析，那么攻下衮州城更是痴人说梦。
　　自信于自己的兵力和人数，也是达怛人敢于硬碰硬的原因之一。
　　“你从出逃到现在已经好多天，达怛人就任你放出情报而不改变路线？”找回自己心神的李寒光，出口就是诘问，话音未落，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陆南眉头轻拧，对李寒光一直怀疑自己也深感无力。只好叹口气，尽量毫无语气色彩地说道：“我不清楚庆军排布，今日点出的埋伏之处，也是大路线下会突然出现的奇兵，不会影响大局，只是好意提醒少将军小心罢了。其实李将军也不必为我所言改动计划，毕竟不会影响太大，就是提前对战事有个掌握，到时候不会再突然出现的偷袭中吃了暗亏。”
　　李寒光默不作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李崇山点点头，转眼盯在沙盘上，心中暗自计较。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儿子到底和这个陆南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听她所说，到是恳切。
　　“哦，还有。”陆南突然想起，再次提醒。“李将军的马早时被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