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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爵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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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亚斯蓝帝国·西南天格据点】
帝都格兰尔特在整个亚斯蓝帝国的疆域上,设立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这样的据点,用来供‘王爵’和‘使徒’,以及皇家的魂术师们联络情报,和获取信息。所有这样的据点,把整个帝国的疆域,笼罩在一个网下,这个庞大的情报网,被称呼为‘天格’。
这是离福泽最近的一个‘天格’的据点。
银尘从陈旧的仿佛一个墓碑一样的石门洞穴往下走,渐渐地朝着地底深处走去。脚下的石阶磨损得很厉害,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地下建筑物。这个通往地底的冗长的隧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放置在石槽里的壁灯。不是用火光来照明,而是用魂力的亮度在维持着。不过每一盏石灯都不太亮,所以,只能看清隧道里大概的状况,隧道的尽头,依然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银尘一边走,一边感觉自己在走向一个墓穴。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据点建造得如此阴森。
通道两边的墙壁上渐渐出现雕刻的连绵不断的细密花纹,非常典型的亚斯蓝的水源装饰纹路。
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台阶的尽头。一个略显空旷的石室,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面前的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兜帽的魂术师。他的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里,只能看见他的嘴。他的嘴唇薄而苍白,看起来像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
“‘七度王爵’,银尘。我来获取一些情报,希望你能提供给我。”银尘冲着黑袍人,淡淡地说着。
“‘王爵’,愿意为您效劳。”黑袍人的声音在幽暗的洞穴里嘶哑地响起来,听上去让人不舒服,仿佛后背爬上了一条冰冷的蛇。
“昨晚,福泽镇外的森林,是否出现过高等级的魂兽?我说的高等级,是指……上古四大魂兽这种级别的……”
“……”黑袍人沉默着,显然是没想到银尘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是‘诸神黄昏’么?”银尘的瞳孔仿佛冰冻一样,闪烁着寒光。
“昨晚福泽镇外,确实出现过非常高等级的魂兽,以魂力来推断的话,至少是数倍于‘王爵’之上的,所以按这个标准来说,可以认定为是上古四大魂兽之一……但是否是‘诸神黄昏’,不敢肯定……”黑袍人继续用他那种阴冷的嘶哑声,回答着银尘的问题。
“我可以肯定。没有其他的魂兽可以发出那种能将人体内所有魂力都激发至沸腾的叫声来,在那种叫声里,任何人,只要稍微运行一点儿魂力,或者稍微被它捕捉到一点儿魂力的话,它都能用那种叫声,将这个人所有的魂力激发到崩溃,在体内像失去控制的海潮般乱涌,最后直到将人的所有魂路冲击得七零八落,对魂术师造成重创……”银尘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观察着黑袍人的神色。
黑袍人对银尘的话,没有表态。他的表情被兜帽的阴影笼罩着,无法判断他此刻在想什么。
银尘冷冷地斜了斜嘴角,笑着说:“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附近还有没有别的‘王爵’?如果有,他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附近有别的‘王爵’。他们是在执行别的任务。”
“是谁?在干什么?”银尘紧紧盯着那人的脸。
“抱歉,这个情报的知晓权限,在您的级别之上,您无权获得这个情报。”黑袍人礼貌,但是却冷冷地回答道。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森林】
愈渐浓郁的夜色,将无边的森林笼罩在一层深灰色的暗影里,看上去静谧而又温柔。
等了半天的麒零,这个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抬起头,依然没有看到银尘的身影。周围是空旷的森林,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影,无数巨大的参天古木仿佛一个个黑色的巨人,矗立在自己的周围,它们低下头怜悯地看着孤单的自己。
那一刻,麒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零。
福泽镇上,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人了。驿站整个塌毁了,已经是一片木头残渣的废墟。镇上其他的部分也被毁得够戗,很多人都离开了福泽,剩下一些孤寡老人,因为无处可去,所以留了下来。
整个镇子像经历了一场浩劫。此刻只留下让人窒息的破败和寂静。
“我回来了。”银尘的声音突然在自己面前响起。
麒零跳起来,忍不住伸手抱了银尘一下,他脸上的笑容特别真实,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我还担心你……”麒零说了一半,摇了摇头,打住了。
“担心我丢下你自己走了?”银尘问。
“算是吧……”
“那你可以放心,‘王爵’一旦对‘使徒’‘赐印’,就无法逆转这个事实,而且也不再能对别人进行‘赐印’,也就是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使徒’,所以我不会丢下你的。”银尘认真地解释着。
麒零用力地点头,然后笑了。
“饿了么?生堆火吧,你自己烤一点儿吃的,顺便取暖。入夜后又会冷的,我懒得再帮你搭建屋子了,一晚上都得留些魂力来维持,很累的。”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月亮就从云里出来了。
月色下的森林显得多情而又静谧。像个婉约的少女。
‘苍雪之牙’依然昂首挺胸地围着麒零缓慢地踱步,而麒零也非常配合地一直对它赞不绝口。它抬起毛茸茸的脚掌,“哎呀,这爪子就像宝剑一样锋利,太帅了!”它“刷”的一声从肩膀释放出那对宽大的羽翼,“哇,这简直是天使的羽翼啊!”它甩动着尾巴,尾巴上那三根像是匕首般的尖刺轻轻地就把一根腰围粗细的树木拦腰削断了,“天啊,你这就是传说中斩妖除魔的宝剑么?”
两主仆你唱我和,没完没了,彼此都很享受……
银尘不屑地翻了翻白眼,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他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把手上的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渣,然后喂给‘雪刺’。‘雪刺’那张小嘴一直“吧嗒吧嗒”地,都没合拢过,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在脑袋上支棱着,两只钳子左右挥舞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摇头晃脑高兴得不得了的狗。
“吱吱吱——”‘雪刺’吃完,在银尘肩头跳来跳去。
“我不饿啊。”银尘温柔地摇了摇头,用小手指轻轻在它后背的壳上敲了敲。
‘雪刺’转身从他肩膀上跳了下去,矫健地跳着消失在茂密的草丛里。
“你听得懂它说话啊?”远处麒零走过来,疑惑地问。
“当然,相处久了,自然就懂得。”银尘看着麒零,面无表情地说。
麒零刚要说话,一阵“咕隆咕隆”的声音响起,然后草丛远处的黑暗里,突然飞过来几十个野果,像是下雨一样咚咚咚地掉在银尘脚边,然后就看见小小的‘雪刺’一路跳过来,跳上银尘的肩头,挥舞着小钳子,唧唧喳喳的。
银尘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冲‘雪刺’笑了笑。
麒零弯腰捡起一个,咬了口,酸甜可口的果汁流进他的口腔里,“‘雪刺’你真棒……”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吼,转过身去,看见‘苍雪之牙’甩了两下尾巴消失在森林的黑暗里。过了几秒钟,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麒零一阵胸闷,一边用手揉着胸口,一边看见‘苍雪之牙’从树木间的黑暗里走出来,银白色的身影在黑暗里光芒流动,它用力地把羽翼一展,哗啦啦啦,无数飞鸟从头顶坠落到麒零的脚边上,每一只鸟都嘴角吐血,明显是被刚刚那一吼给震挂了。
‘苍雪之牙’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同时又用半眯起来的眼睛偷偷地从眼缝里看麒零,一脸炫耀的同时渴望着表扬的表情。麒零赶紧跑过去,一边摸它的头,一边说:“你最棒了,你超棒的,你最厉害了……”它得意地把尾巴甩来甩去,麒零看着尾巴末端的那三把匕首,心里发慌,“你当心啊你可别甩到我啊……”
而银尘肩头的‘雪刺’,把它小小的头一转,完全不想答理它。过了一会儿,‘雪刺’“嗖”的一声从银尘肩头窜下,然后小碎步滴溜溜地跑到‘苍雪之牙’的厚厚的肉掌边上,站定了,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苍雪之牙’斜眯着眼,看着几乎如自己指甲盖大小的‘雪刺’,一脸不屑。
于是‘雪刺’慢慢地转了个身,翘起尾巴,冲着‘苍雪之牙’的肉爪子一扎……
‘苍雪之牙’“嗖”地冲天而起,跳到树冠上趴着,一脸惊悚的表情,舌头吐了半截在外面,眼珠子瞪得极其大。
而树下那只小小的‘雪刺’,此刻一只钳子插在泥里撑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另一只钳子扶在自己胸口上,弯着腰颤抖着,看它的样子,“咯咯咯”笑得都快岔气了……
银尘和麒零彼此对望一眼,一脸尴尬的表情。
麒零看着满地的飞禽,正好肚子也饿了,于是去森林里捡了些枯枝,然后掏出衣服里的火石,生了堆火,把那些飞禽拔了毛,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烤了会儿又觉得不够,转身走进森林里,四处寻觅着,抓了几味草,又找了几种野果子回来。他把那些草揉碎了,把草汁涂抹在肉的表面,又把那些用来调味的野果子,塞进打理好的飞禽肚子里,重新架到火上烤。不一会儿,那些飞禽肉的表皮上泛出发亮的油光,诱人的浓郁香味弥漫开来。
火光在夜色里,显得温暖而又亮堂。
柴火不断地燃烧着,发出“毕剥”的声响,不断爆炸出火星,像萤火虫一样被风吹起来浮动在树与树之间的暗影里。
火堆点燃之后,‘雪刺’就又重新回到银尘的‘爵印’里。而‘苍雪之牙’也跳到离火很远的一块岩石上,趴在那里无精打采。
银尘对麒零说:“你还是把它收回你的‘爵印’里吧。”
麒零歪着头,想了想,说:“哦……对了,为什么平时你都把‘雪刺’收在身体里的‘爵印’中呢?放出来不是挺好么?我觉得啊,身边跟着一头这么高大的狮子,真是有面子极了。”
“魂兽一旦被收服,就不再像之前自由的时候那样,可以随着猎食和休息而恢复魂力了。它们必须在我们的‘爵印’里,才可以恢复魂力。如果一直在我们体外保持着实体形态或者战斗形态,那么它们的魂力都是持续消耗状态,”银尘抬起手指了指,“喏,你看‘苍雪之牙’,你再不让它回‘爵印’里待着,估计明天早上它连路都走不动了。”
麒零吓得赶紧站起来,一路小跑到‘苍雪之牙’面前,冲着它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苍雪之牙’睡眼惺忪地站起来,绕到他的身后,茫然地站着,低着头看着他。
麒零回过头,冲银尘说:“我怎么把它收到‘爵印’里啊?”
“把你的魂力往‘爵印’聚拢,然后和它的魂力形成感应,很简单的。”
麒零完全没有听懂,但是银尘已经在闭目养神了,他只得咬咬牙,看着身后困得快要睡着了的‘苍雪之牙’,两眼一闭,在体内感应着自己的魂力流动。
空气里轻轻的一声炸响,高大的银白狮子像一阵白色的烟雾一样,卷动着流淌进了麒零的身体。
麒零目瞪口呆,“这真是……太神奇了。”
麒零回到银尘身边,在他脚边上坐下来,推了推他的腿,“银尘,再和我说些关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吧。我小时候睡觉之前最爱听故事了……”
银尘低着眼睛,满脸不屑的表情,“谁和你讲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
麒零赶紧点头:“是是,你多说一点儿,我想听。你想啊,我好歹是你的‘使徒’,以后见了其他的‘王爵’,怎么说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得给你争气。虽然你只是个小小的‘七度王爵’……大人!请把冰刺收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我是说,至少以后大家见面联络,我也有个‘使徒’的样子嘛,免得给你丢脸……”
银尘看着麒零认真的面容,火光里,他少年的稚气依然未脱,但是还是能在他脸上,预见他将来英俊挺拔的样子。他挪了挪姿势,面对麒零说:“‘王爵’和‘王爵’之间,是很少互相往来的。‘王爵’历来就是独身一人,身边只会跟着自己的‘使徒’。除非是‘白银祭司’下达了很重要的任务,需要‘王爵’们彼此协力完成,否则,‘王爵’们平时,几乎不打照面的。因为本身‘王爵’一个人的魂力,就很惊人了,所以,几乎很少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派出几个‘王爵’才能解决……”银尘把身体往后倾,靠在岩石上,“而且你也不会给我丢脸的。”他想到自己在最初探测感知麒零身体里的魂力时,所感应到的如同浩瀚汪洋般的魂力。
“是吗?可是我什么都不懂,银尘,那你其他的‘使徒’肯定都特厉害吧?”麒零有点儿沮丧地低着头,不时抬起眼睛看银尘。
“我告诉过你啊,一个‘王爵’只有一个‘使徒’,除非‘使徒’死亡,否则‘王爵’不能对第二个人进行‘赐印’。而在你之前,我没有过‘使徒’。”银尘闭上眼睛,轻声说着。
“这样啊……原来我是你的第一次……”麒零两手一摊,大松了一口气。
银尘维持着安静而高贵的睡姿,但是依然难以掩饰他太阳穴上愤怒跳动着的青筋。
麒零挠了挠头发,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说起来,‘使徒’到底是做什么的?伺候‘王爵’的么?还是说,是你们的跟班?”
银尘睁开眼睛看着麒零,月光照在他年轻而英气的脸上,他的目光像是黑色的大海,剑锋一般的眉毛衬托着他的俊美,“‘使徒’……是下一任的‘王爵’,我死了之后,你就是‘第七王爵’。”
“啊啊啊啊啊啊!”麒零在愣了三秒钟之后,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当然,叫到一半,又开始满嘴冰碴,“呜呜呜”地开始吐。
吐完嘴里的冰碴,麒零依然没有放弃,“银尘,你们的魂术都太厉害了。我要练多少年,才能像你那样啊?你也教教我从地面引爆一根冰刺出来吧!太厉害了啊!或者至少你教我哗啦啦地洗衣服吧?这样我这个跟班干干净净的,你脸上也有面子呀!”
“这些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只能在不断的战斗和练习里学来。‘王爵’教授给‘使徒’的,也仅仅是他们独特的运魂方法而已。而至于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如果说得简单一点儿的话,魂术的本质,就是运用自己身体里的魂力,和外界的各种元素产生感应,从而达到普通人类用肉体无法完成的‘奇迹’。而亚斯蓝帝国疆域上的魂术师,天生体内的魂力,就是水属性的,所以对水、冰、雾、汽这一类的事物,具有出类拔萃的控制力。不过这种对元素的控制力,对魂术师来说,都像是喝水、眨眼睛、抬头这类动作一样,几乎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就像你出生之后,没有人教过你如何眨眼,但是你生来就会;没有人教过你如何跳跃,但是你生来就会。魂术也是一样的。你慢慢就懂了。”
麒零低着头,若有所思。
“并且,魂术师们因为体内魂力的不断操控、循环、激荡,所以肉体也比普通人类具有更强大的潜能。比如我们的力量、速度、再生能力,都远远超越一般的人类,所以说——你的鸡,已经烤焦了。”银尘望着麒零身后,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
“什么?……哇!!”麒零蹿过去一把抓起树枝,不过为时已晚,他看着手里一块焦炭一样的东西,哭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两侧拔地而起的高大黑色山脉,把蓝天拥挤得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峡谷的入口处,弥漫着浓厚的乳白色大雾。峡谷深处被大雾掩盖着,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传来一声诡异的吼叫声,隐约地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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