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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躺下吧-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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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黛忙颔首允诺,吩咐身旁的侍婢去端热水,又亲自上前检查浅浅的伤势。大致看了看浅浅身上的伤,大惊失色的问凌澈:“浅浅姑娘怎会受这么重的伤,是谁下这么重的毒手?这样子定要请神医过来看看啊。”

凌澈坐在床边小心的用衣袖去擦浅浅脸上斑驳的血迹,颤抖的说:“是师兄伤了她,嫂夫人不能让师兄知道浅浅在此处,师兄……会杀了她的。”

“怎……怎么会,浅浅姑娘可是神医的徒儿啊,神医断不会——”梓黛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澈。

凌澈不由的苦笑,莫染还真是将梓黛保护的好,给她看到的想必也都是好的。转首看向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浅浅,鼻尖一酸,曾经的浅浅也如梓黛如今这般,看到的都是这个世上美好的一幕,也不肯相信现实。可是,这样的天真,这样的美好可以维持多久呢?

这时侍女已经将热水以及金疮药都拿了进来,梓黛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对凌澈说:“七少爷,浅浅姑娘终究是个女儿家,还是让梓黛来吧。”

“那就劳烦嫂夫人了。”说着便站起身朝外室走去,梓黛见浅浅仿佛伤的不轻也不敢贸然移动浅浅的身体,只是命侍女取来剪刀将浅浅身上的衣物剪了下来将浅浅清洗了一番,盖上了锦被遮住了浅浅的身体。而浅浅左臂上那又深又长的刀伤吓坏了一旁的侍婢,梓黛也抖着手去清洗刀伤旁边的干涸的血迹。其间浅浅仿佛早已失去了知觉,一声都没有吭。

待将浅浅梳洗完,穿好了衣衫才将凌澈唤了进来处理浅浅身上的伤口。侍女就拿来蜡烛,针线等物,凌澈将针引上线在火上烧了烧,梓黛在浅浅的手臂上撒上了金疮药,凌澈吩咐梓黛与侍女摁住浅浅的手脚才抖着手去缝浅浅左臂上的伤口。

直缝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那条伤口缝合起来,梓黛递过一条帕子给凌澈,凌澈摆摆手伸手朝额上抹去却全都是冷汗:“嫂夫人……大夫是肯定不能请来府中的。我也不怕告诉嫂夫人,浅浅现在已经被通缉,官兵正大街小巷的搜捕,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将浅浅带到你这里。如今浅浅的肋骨……似乎已经断了,可我不知究竟断了几根,我……也没有接过骨。”

梓黛不由的多看了浅浅两眼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方才看她的面色似乎身子不适太好,如今又伤的很重,若是不快一些……只怕……如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先救了她再说罢。”朝窗外看了看:“时辰不早了,相公怕是要回来了,不知他是站在你这里还是站在神医那里。保险起见,你先为浅浅姑娘接骨,然后我再将你二人带到别的院落。这里是梓黛与他的寝室,他回来定会来此处,若是被他发现……”

“多谢嫂夫人。”凌澈忙接口道谢,转首看向浅浅脸不由的红了起来,事态紧迫又顾不得许多,只好将自己的双眼蒙了起来由梓黛在一旁指引将浅浅断掉的两根肋骨接了起来。梓黛又遣侍女在衣箱中找了她的衣物与侍女一起为浅浅穿上了衣衫,又来下人在屋外道:“老爷回府了。”

梓黛等人有慌乱的收拾屋中的东西,凌澈抱着浅浅由梓黛的贴身婢女带着转移到别的院落中。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将浅浅放在床上盖上了锦被又怕梓黛的贴身侍女不见了莫初会起疑便遣侍女回去了。

凌澈坐在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的浅浅,心不由的一缩,方才为她缝了三十三针她却一声都没有叫出来,也没有醒过来。他甚至不敢去想着三年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对伤痛竟能忍到那种程度。

许久之后才发现浅浅似乎很长时间滴水未进了,忙起身出了门想去厨房为浅浅找些汤水等物。而在凌澈出去没有多久浅浅幽幽醒来,身子疼痛难忍,想坐起身来却力不从心。尝试了许久才慢慢的坐起来,环顾四周,看着屋中陌生的摆设也不知身在何处,从床上下来才知没有鞋子,凉气透过双足钻到了身子里。

扶着床柱定了定神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衣物被人换掉了,掀起宽大的袖子,左臂上的伤也被很好的处理过。赤着脚摇摇晃晃的朝着屋门那走去,没有到门口就晕倒了在地上。

凌澈走出浅浅的房间不过穿过了一条长廊就看到了紫黛与莫染朝这里走来,凌澈本想躲一躲,奈何莫染早已看到他,忙高声唤道:“小七—”凌澈无奈只能迎了上去:“莫兄。”

紫黛歉疚的说:“抱歉,七少爷!”

“不关紫黛的事,是我看到了血衣,一直逼问才知道浅浅受了重伤。浅浅如今如何了?”

“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我想给她找些汤水。”

紫黛忙道:“我这就去准备,七少爷劳烦你带着相公去看看浅浅姑娘。”

凌澈点了点头,紫黛又朝着莫染交代几句就去了。

“今日代王逼宫,幸得你与萧兄撑住大局,龙心大悦。只是对你……颇有异议。”莫染上前拍着凌澈的肩只说了这么些话。

凌澈鼻尖一酸:“莫兄可知魅影楼楼主死了,浅浅是师兄所伤?若是我弃浅浅于不顾,浅浅今日就要血溅当场了?”

莫染痴愣愣的看着发怒的凌撤,只见他额上的青筋微微的跳动着,眼中翻着红丝,就连脸都是猪肝色:“小七……”

凌澈突然就笑了:“你们怎么会在乎浅浅的死活,你们只会在乎高官厚禄,讨天子的欢心,你们可曾为浅浅想过?她亲眼看着师兄杀了她的兄长,师兄为了云清将她打成重伤,断了两根肋骨,五脏六腑俱损,师兄可念着浅浅是他的徒儿而手下留情?”

“小七……不要说了,一切都是为兄不对,现在去看看浅浅吧。”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躺在地上,为了引开追望秋的追兵拼命的跑。手上的刀伤我为她缝了三十三针,她脸一声也没有吭,我为她接肋骨的时候她也没有感觉……”凌撤的双眼通红,没有理会莫染自顾自的说:“我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对疼痛能这般的隐忍。”

莫染见他如此,想到当日在酒楼中浅浅对隐疾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禁有些难受,拍着凌澈的肩膀说:“去看看浅浅伤,商量个对策,紫黛说浅浅的伤不轻,不能大意。”

见说事去看浅浅的伤势,凌澈这才收起情绪领着莫染朝着浅浅住的那间房间走去,凌澈与莫染一起进来的时候只见浅浅倒在地上,凌澈忙将浅浅抱到了床上,莫染也跟上前查看浅浅的伤势,见浅浅不过是疼晕过去这才放心。

坐在床边看着浅浅的凌撤不由的悲痛起来,想必方才她定是醒了,挣扎着想要离开,挨到门前却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小七,赶快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只怕浅浅不好了。”莫染看过浅浅平缓的说的自己的担忧。

“如今能救浅浅的只有师兄了,师兄断不可能救浅浅的,即便是师兄肯救,云清也断不可能让师兄救浅浅的。”这个世上只怕只有师兄才能救得了浅浅,可是今日师兄杀了莫初,也对浅浅动了杀机,断不可能救浅浅的。如今只能求上天垂怜……




☆、第三十章  自欺欺人

“相公,浅浅姑娘能喝汤水吗?”紫黛端着汤水从屋外走了进来,颇为担忧的问。

莫染走到妻子的身旁拥着妻子看着躺在床上的浅浅:“只怕……不好了,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相公,你与七公子都忙了一天了,你们去歇息吧,就让紫黛来照顾浅浅姑娘吧!”

莫染颔首上前将伏在床前的凌澈拉了起来,凌澈摇头:“不,我要守着浅浅。”

“明日你要与我一起进宫面见圣上,若是你一脸的疲惫,云清定能看出端倪,到时浅浅处境更加堪忧。此时是没有人知道浅浅被你救了,现在官兵仍旧是满城挨家挨户的搜浅浅与望秋,如今浅浅是生是死都只看你了。”

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浅浅又看看紫黛,紫黛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紫黛定会好好照顾浅浅姑娘的!”

莫染见状又嘱咐了妻子两句也就拉着凌澈离开了,紫黛端过桌上已经不太烫的汤水一勺一勺喂浅浅喝了些,而后坐在床沿时不时的为浅浅掖掖被角,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

夜半时分浅浅突然发起了高烧,身子灼手的烫,紫黛心焦非常,忙去打了盆冷水替浅浅冷敷。

忙了一夜,在天明之时浅浅的烧才退了下去,紫黛也精疲力尽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天才蒙蒙亮莫初进来见妻子的模样上前为妻子披了件衣裳又为浅浅把了把脉摇着头叹着离去了。

一早浅浅悠悠醒来,身子仿佛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忍,胸前也隐隐作痛,睁着眼睛扫了一圈才发现屋中所有的物品都不熟悉。紫黛早已醒了,见浅浅睁开眼,不由的被那一双纯净而又迷茫的眼眸所吸引。

浅浅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摁住了:“浅浅姑娘你身上的伤不轻,还是不要乱动。”

浅浅认出这个女人,是莫染的妻子—紫黛,在驸马府曾远远的见到她依偎在莫染的怀中。“是你……救了我?”声音嘶哑的如破锣敲打的声音。

“是七公子救了你。”说着为浅浅掖了掖被角:“紫黛去吩咐下人为你炖些汤水,你等一等。”

“嫂嫂……”伸出手一把抓住即将离去的紫黛。

“浅浅姑娘?”紫黛回过头看着她浅笑。

“请告诉我……魅影……魅影楼的楼主……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紫黛蹙着眉为难的看着她:“浅浅姑娘,紫黛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对那些事并不知道。你若是想问什么紫黛这就去将七少爷和夫君叫来。”

“不用了……”说着就挣扎的从床上下来了,颤颤巍巍的扶着床柱。

紫黛见浅浅摇摇欲坠的模样甚是担忧,上前扶着她说:“浅浅姑娘……你身子……你怎能下床?”

浅浅扶着床柱摇了摇头:“嫂嫂,浅浅有一事求你。”说着便要跪下去,紫黛扶着她没有让她跪下去只是颇为担忧的说:“浅浅姑娘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带我出去,我要回去。”

紫黛看着浅浅的双眼,那双眼睛中既清澈又纯净,更多的是坚定。紫黛似乎被蛊惑了,连连点着头:“紫黛带你出去。”

浅浅笑了笑,紫黛将衣架上的衣衫取了过来提浅浅穿上就扶着她出了门,捡着府中偏僻的地方走。浅浅身子上有伤,紫黛扶着倒也走得很慢,处处顾及着浅浅。

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躲开所有的人来到了后门,浅浅此时挣脱了紫黛的搀扶,靠在门上喘着粗气:“多谢嫂嫂,浅浅就此告辞。”

紫黛也没有应她只是痴痴的看着她,浅浅见状只是笑了笑,从后门出去又关上了门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魅影楼移去。整个身体都在痛,就连骨头也疼的让她生不如死。

凌澈端着汤水与莫染进来之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了,凌澈将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放便四处寻了起来,与莫染二人四处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浅浅,不由的又急又怒。

莫染在一旁安慰了数句,而凌澈仿佛已经疯了,推开莫染一路找了出去,一直找到后门口只见紫黛失了神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莫染一连叫了好几声紫黛都没有反应,直到莫染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喊了一声:“紫黛。”无神的双眼开始回神,好像是睡了一觉刚刚醒来,疑惑的看着丈夫问:“夫君,怎么了?”

“嫂嫂怎么站在这里?浅浅呢?”

紫黛神色迷茫的问:“不是在房间里睡着么?”莫染一直看着妻子企图在她的神情中找到什么。

凌澈神色痛苦的说:“已经找了一个早上了,只见嫂嫂你站在这里对着门发愣。”

紫黛微微张着嘴,惊诧的说:“我想起来了,浅浅姑娘一大早就醒了,我原本是要去厨房替她熬一些粥的但是被她拉住了,她问我……问我魅影楼楼主是不是已经……”说着就低下了头:“我没有说,她看着我的眼神太过纯净了,我……我一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凌澈不住的摇头,神色痛苦,忙打开那一扇小门就追了出去,将莫染与紫黛的呼唤声丢弃在身后。

他只想着浅浅身受重伤定不会走远,只要他快一点就会找到她。

阳光从门外徐徐投射进来,浅浅不由的伸手遮住眼眸,在指缝间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阳光将她的影子拖得老长。

望秋见到蜷缩在墙角面色苍白模样憔悴的浅浅,鼻尖不由一酸:“小姐,你……”

“望秋姐姐,不是真的对不对?只是浅浅在做梦,梦醒了哥哥就回来了是不是?望秋姐姐,你告诉我哥哥没有死对不对?”仰着脸看着不太真切的望秋,暗哑的声音溢出。三日前她从右相国府出来,踉跄的挨到了魅影楼。

回到魅影楼,入眼的都是凄惨惨的白,远远的看到停放灵柩的地方,灵堂内高高的挂着孝幔,供着灵牌,两只白色的蜡烛莹莹的燃着,一段香烟缭绕。

远远地看着灵堂一跤跌在地上,瑟瑟的抖个不停,那喉咙中好像塞进了一团棉花,要叫喊也叫喊不出。

即便兄长在她的眼前死去的可是却不愿相信,她只当哥哥是睡着了,只要等他醒过来依旧会看着她温暖的笑,说着:“颜儿真乖!”

望秋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半晌再睁开眼眸时,眼中的悲伤早已隐去,上前一把将蜷缩在地上的她拉起来,冷冷的道:“小姐希望我说什么?楼主没有死,这一切只是楼主做的梦?”

“是梦,是梦,梦醒了哥哥就回来了。”浅浅迷茫的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挣脱望秋的束缚往内室去,不停地吸着鼻子念叨着:“我去睡觉……我乖乖的去睡觉,醒了哥哥就回来了。”

望秋的俊俏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一把将她拉的转过身,扬首便给了她一个耳光。浅浅被打的愣住了,忘了抽噎,只是冷冷的看着望秋。

望秋吼道:“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的任性,你的不懂事已经害死了你哥哥,如今你还想害死么魅影楼所有的人是不是?往日什么事都是他替你担着,为了你的任性,为了你的幸福,他扛下了惹怒明王后所有的后果。而你这个他拼死都要保护的妹妹,你又做了什么?”

浅浅忽闪着眼眸,似乎不认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努力的在脑中搜索,所有的真相纷至沓来,所有的悲痛都涌了上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隐忍的太久,那伤,那痛深入骨髓。

她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若是当初嫁给了明王,若是当初不那么任性,哥哥就不会死。都是她害的,害的哥哥为了她失去了性命,都是她的错,是她太任性了,是她没有顾及到哥哥。

望秋冷漠的说:“小姐可清醒了?还要望秋再说一遍吗?”

“望秋姐姐……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望秋长叹一声将她拥进怀中,抚着她的发:“没事了,没事了。”

她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望秋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哭的昏天暗地。

许久后浅浅从望秋的怀里抬起脸,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去,眼眸前所未有的坚定:“望秋姐姐,从今往后我便是魅影楼的楼主,我要为哥哥报仇,要为哥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望秋姐姐可愿帮我?”

望秋看着仿佛一瞬间就长大的浅浅,久久的看着她的眼眸,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丝的言不由衷。可是她失败了,浅浅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破釜沉舟的勇气。许久之后才道:“好,我帮你。”




☆、第三十一章  花魁媚娘

一瞬间长大,倒不如说莫初死的那一刻她便已经长大了。一夕间她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哥哥,就连师父对她也是除之而后快。

也许当日萧子朗那一掌便打散了她对他所有的期待。

在茗山凡事有师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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