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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躺下吧-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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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送走的那个丫头……那个孩子是她替本王生的?”

浅浅看着他那即将要失去生气的脸狠狠的点着头,他却笑了,不断的咳着,似乎非要将肺咳出来才罢休:“没想到……没想到……”咳了一阵吐出了些血又说,“浅浅答应本王,不要存着求死之心……你看这世上……有……有那么多美好……”话还没有说完头往浅浅的怀中一歪没了气息。

“你说过会陪着我……”只是看着这张失去生气的脸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低首看着眼前浅浅这张满是迷茫与无助的脸,萧子朗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这么些年他与她之间唯一的牵连就只剩下仇,在他的心中一直无法释怀当年的年少气盛,是他顾虑的太多,从而一次次的伤害了曾天真善良的徒儿,是他的无情将浅浅逼到了这一步。

三年前他亲手杀了她唯一的兄长——莫初,而三年后他竟又亲手杀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王爷——”撕心裂肺的呼叫声从人群中传了过来,浅浅抬首望去,竟是满脸是泪水愣在不远处的文仙,文仙身后是一脸茫然抱着言初的凌澈。她不知道凌澈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文仙安然无恙的带了进来,抬首看了看被自己带进来魅影楼的杀手竟还有几个在做挣扎,其他的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逸清在浅浅怀中死去的那一刻,文仙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原来他知道每日与他共赴云雨的人不是楼主而是她,他竟然也知道自己为他怀了孩子……

也许今日她不该来,她该听楼主的话好好的留在魅影楼带着言初守着结局。

可是她放不下呵,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哪怕是见他最后一面她也要来……来看一看。

“父王……父王……母妃……”那小人儿也从凌澈的怀中跳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张着小手跑来,浅浅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没有想到文仙会将言初带来。将逸清的身子小心的放在身旁的地上,那小人儿就跑了上来。

小小的身子钻进了浅浅怀中,小脸哭的脏兮兮的,抓着浅浅的衣襟哭着问:“母妃,父王睡着了么,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浅浅伸手捂住了小人儿的眼:“是,你父王只是睡着了,言初也睡一觉吧,待你醒了,就会和你一起玩耍。”手摸到了言初的睡穴,轻轻的摁了下去,软软的身子倚在她的怀中,手不由的紧了紧。

看着文仙伏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过来,身下的血染红了地上的尘埃,而那红也深深的刺痛了浅浅的双眼。文仙终于爬了过来,拉着逸清垂在身侧的手,满足的笑了,“楼主曾说让奴婢绝情,可是奴婢没有做到。”

浅浅迷茫的看着文仙,目光缓缓的下落,落在文仙紧紧握着逸清的手上,缓缓的说:“也许……我错了。”神色竟平静如水,她体会不了此时文仙的感情。看着逸清在怀中死去之时,看着文仙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之时,她不知道要有怎样的反应,该有怎样的感觉。

“有时奴婢真的觉着楼主很可悲……”鲜红的血从文仙张张合合的口中涌了出来,这三年跟在这个主子身边,有好些次直视过她的眼眸,只觉得那双眼睛太过深邃,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无数次确定看到的那双眼睛没有半点活着的气息,那双眼……就是死人的眼。

她想不透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苦难才能做到楼主这般的模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爱,没有恨,即便是自己的夫君也可以拱手让给她这个卑贱的下人。

“楼主……求你救救言初。”

浅浅麻木的点着头:“只要我没有死,言初就不会有事。”

抬眼贪恋的看着逸清的面容,又不舍的摸了摸孩子睡着的小脸,缓缓的将脸伏在逸清的怀中闭上了双眼。




☆、第六十一章  回家

“无论你以前是怎样的人,从此刻起我要你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永远不要迷恋上任何人。你动真情之日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你知道我说到做到。不要让我难做,也不要让自己受伤。”

当初警告文仙的话还犹如在耳畔,可是看着文仙在她眼前死去的那一刻,心中的某一个角落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抱着怀中的言初缓缓的站起身来,不同于莫初死时的悲痛欲绝,眼中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冰冷,那眼神竟让萧子朗觉得冷到了骨中。

眼前的这一切突然觉得好熟悉,抬眼环顾了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这熟悉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的像是昨日就发生过类似的情景。

“浅浅,七哥哥带你回家。”凌澈缓缓的走到浅浅的面前,将手伸到了浅浅的面前。浅浅仰起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被埋藏的记忆终究还是被记起来了。

哥哥,我们回家吧。

望秋姐姐,我们回家吧。

浅浅以后会乖乖的听话,再也不会胡闹了,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可是她依稀记得那时候心好痛好痛,为何如今竟没了感觉呢?

低首看了看怀中安静下来的孩子,看了看地上的文仙与逸清,看着周围血流成河,无端端的皱了皱眉。

逸清,文仙你们二人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定是不会孤单的,何况你们已经知道彼此的存在……

如今这世上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强求的得不来,这我早就知道。可是我宁愿试一试,我不愿,不愿让害了我一家四十余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不愿,不愿欺了我的人可以安然的幸福……

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与天下为敌,不在乎失去所有,只要一个结果。

环顾着四周,看着那么多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去,血染红了天地,才知竟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踩着无数的尸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只为了在天下人面前让萧子朗身败名裂。

可是如今想来,为了一己私欲害死这么多的人。

究竟是何苦呢?

“回家?七哥哥,我还有家么?”浅浅仰着脸看着面前的男子平静的问,仍旧是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细听还能听得到语气中的冰冷。

“你曾说过,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我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你还记得么?”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垂着眼,许久才说:“我们……回家吧。”

站在一旁的萧子朗没有动,看着凌澈将抱着孩子的浅浅揽在臂弯,他竟不知道要如何的对她了。

“驸马大人。相国大人,小民虽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但是请容小民说两句。自始至终都是明王造反,而明王妃只是个无辜的弱女子,如今明王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何苦还要杀一个无辜的小女子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凌澈一字一句朗朗的说来,他深知今日他与她不会安然无恙的离去,为了她,他不在乎丢下尊严服软。

萧子朗怔怔的看着曾放荡不羁的师弟,他没有料到有一日他与他竟是这般的疏离,他是大人,他是小民。

莫染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凌七公子言之有理,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明王谋反,明王妃也难逃罪责。如今明王已死,将明王妃关押起来,容我等禀明圣上再做决断。”

凌澈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浅浅怀中的言初抱了过来,对浅浅温暖的笑了:“浅浅,相信我,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一旁的萧子朗心生生的疼得无法遏制,‘师父,可不可以永远都陪在浅浅身边?’‘我只问你,除了这天下,你心里可曾有过我?’当年的她闪着温暖灼人的笑颜问了他,如今他已经知道怎样回答她了,可是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浅浅是没有在意凌澈说的话还是没有听,看着他嘴角的笑靥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上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为何……我不会笑?为何你能笑的这般的温暖?”

凌澈顿时愣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仅是凌澈愣了,就连萧子朗也震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浅浅是在和七哥哥说笑么?你怎么会不会笑,可还记得往日在茗山之时,你最爱笑了。”她的笑颜一直纯净的如山间流下来的清泉,干净的气息温暖人心。他从没有说过她的笑颜很好看,她一笑那双眼眸就弯成了月牙,很惹人怜爱。他总是她笑的像一只老鼠,只是不希望她时常的笑,不愿旁人分享她的笑容。

“是么?”浅浅呐呐的反问着。

莫染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吩咐侍卫将浅浅押起来,早已满身是伤,在一旁喘息的云清见状夺过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剑直直的朝着凌澈手中的孩子刺去。

浅浅看到左侧的云清执剑恶狠狠的对准了言初,双脚一动,移身挡在言初的身前。

噗嗤——

长长的剑从背后穿过了右胸,鲜红的血噗噗的流出来,染红了她那月白的长裙。萧子朗愣在那里似乎没有回过神,想要上前将浅浅拥在怀中却动也不能动。莫染与所有的士兵都愣住了,被云清那一剑震住了,愣在原地没有敢动。

云清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刺穿了她的胸,怔怔的放开了剑柄往身后退了退,在见到萧子朗那冰冷的神色之时,就连心中那仅存的一丝不忍也烟消云散。

“浅浅……”凌澈大叫着,一手抱着言初,一手接住了浅浅,看着浅浅的口中不断的有血涌出来,心揪成了一团。

“……可是三年前我就已经不会笑了。”这是浅浅看着惊慌失措的凌澈补上的话,长剑刺透了右胸,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凌澈抱着她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生恐不小心碰到了那把剑。

“浅浅,不会的,相信七哥哥,你会笑的……”他的手不住的颤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清。

“七哥哥你哭了么?”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擦去,看着还凝在指尖的泪,怔怔的送到舌尖,带着血的咸腥味,苦涩而略咸。咳了一阵,鲜红的血不断的从口中涌出来,凌澈一手抱着她,神情痛苦的不知所措。

萧子朗忙上前蹲□子,伸手就封住了她几处大穴,鲜血渐渐的止住了。

云清的眉又皱了起来,三年了他竟还没有忘记过她,即便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这三年来他对自己越加的冷淡,时常见到他拿着白玉手链发愣,那条白玉手链她认得,是他送给浅浅的。在望秋死的那日浅浅将那条手链扔给了他,决绝的说着师徒恩断义绝。

“我们决不能放虎归山,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逸清这贼人虽死了,这个孽种更加不能留!”云清强作镇定的说。

“是不能留!”浑厚低醇的嗓音响起,往前一看竟是被众人簇拥的望楚。

“七哥哥,替我将剑拔出来吧,有一块铁在身子里总是不太舒服的。”浅浅神色平静的看着凌澈,一眼也没有看站在不远处的望楚,似乎并不是她自己受了伤,而是别人的伤。

萧子朗站了起来,朝着望楚摇了摇头,望楚神色凛然的看着萧子朗。

“浅浅,疼么?不怕啊,有七哥哥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这就走,我带你去找师兄……他定会救你。”

浅浅看着神情痛苦的凌澈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痛,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感觉不到痛。所以,七哥哥替我将身体中的剑拔出来吧,我不想带着一块铁到处走。”

萧子朗的唇微微的颤抖着,喉咙中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想要说也说不出,想要叫也叫不出来。

“不……浅浅,七哥哥不能替你拔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

闭上了双眼,突地睁开,提起敛神,伸出左手狠狠的落在右胸上,剑与鲜红的血如利箭飞了出去,那长剑瞬间飞入了身后一个士兵的身体中,那人带着身体中的剑倒在了地上,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紧跟在那长剑后的一根血柱也如一把利刃没入到别人的身体中,那人闷哼了一声也倒在了先前死掉的人身上。

云清愕然的看着浅浅刚才的动作,那武功……那杀气明明就是冲着她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于浅浅的狠劲与内力,久久回不过神。

挣开了凌澈的怀抱,踉跄着站了起来,凌冽的眼神环顾了四周,冰冷的气息四溢。众人都被那冰冷的眼神所震慑,那冰冷沁入了心间,落入了骨髓。

低首看着文仙与逸清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心里深处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一年也是这个季节,也是在文德殿这里,哥哥躺在望秋的怀中,就在自己站的这里。

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那是绝望至极、悲伤至极却不知如何表达的冰冷。




☆、第六十二章  为民除害

脚尖一提,将脚边的长剑踢起抓在手中:“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一天,这孩子就会安然无恙。谁想要他性命的,就上来!”

数十个侍卫执剑而上,浅浅将凌澈与言初往身后推了推,眸色一冷,执剑上前,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数十个侍卫皆死于非命,那死状惨不忍睹。

云清毫不犹豫的执剑上前,浅浅没有丝毫的心软,处处朝着云清的死穴攻去,没有多大功夫云清的身上已被浅浅划了数十剑。没有一剑是落在要害,却伤至骨肉,她似乎不想那么快让云清死,而是慢慢的折磨。

那一剑一剑不过是在还当初她落崖后所受的伤痛,断了三根肋骨,腿骨折了,左手骨折,这一刀一剑全部落在云清的身上。

血染红了云清的衣衫,身形也不稳起来,萧子朗看不下去,终究还是救了云清,亲自上了。冷了神色说:“孽徒,不要再造孽了!”

往日如淬了碎冰的眸子如今含了鲜血,说不出的魅惑,执剑指着萧子朗:“萧子朗,三年前我便不再是你的徒儿,若想杀我,就杀好了,说什么废话!”

“等一下——”

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太后被人挟持着走了出来,那挟持太后的女子是这些年颇受龙宠的柳媚娘。

“谁敢动楼主,我立刻杀了太后!”锋利的匕首横在太后的脖颈上,太后神色平静,只是服饰、发髻有些凌乱,甚是狼狈。

“柳媚娘!”望楚的声音既严厉又带着杀气。

柳媚娘将太后制在身前,无畏的看着浅浅:“楼主,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说着就推了太后朝着浅浅走去,众人也都让了一条道。

原本指着萧子朗的剑挪向了太后:“四十八条人名,太后你打算怎样还呢?”

太后虽万分狼狈,神色却是从容的,嘴角缓缓的弯起:“哀家没有料到,当年玉家灭门之时让你们俩个孽种给逃脱了。”

胸中不停翻腾的甜腥味终于忍不桩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凌澈上前一手揽住了她:“浅浅……”

执剑的手不停的抖,许久才缓缓的抬起手擦去了嘴角残留的血渍,手缓缓的举起打了个手势,魅影楼的杀手押着数十个男男女女进了文德殿,所有在拼命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发生的事情。

太后神色大变:“你……你……”

“三年来我不在乎这天下死多少人,不在乎死的是谁,只为了能当着天下人的面亲口问问你,玉家是不是你下令灭门。”

“是,是哀家下的令,她本就该死!凭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只爱她,凭什么她可以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哀家……哀家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太后似乎陷进了无边的苦痛中不能自拔。

“母后——”望楚不忍的往前走了几步,神色中满是担忧。

“都是哀家做的,与温家的人毫无干系,你要杀要剐都冲着哀家来!”

浅浅脚步不稳的朝身后退了几步:“冲着你来,当年我玉家上上下下何其无辜,为了你一己私欲……四十八条人命。午夜梦回,想起那些无辜的冤魂你不会不安么?”转首看向身后的人,一杀手推搡着一个老妇人走了上来,太后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母亲——”

那老妇人悲悯眼神流连在浅浅与太后身上,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

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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