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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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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千年到来,人们欢喜了两场,本来只应该欢喜一场。人们的初衷,本是庆祝新千年的第一年。那么新千年的第一年,到底是2000年?还是2001年?
当然是2001年!2000年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2001年才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所以欢呼新千年到来,只能在2001年欢呼。2000年也可以庆祝,但应该是“欢送旧千年离去”。这就像我们玻管局,2000年若要搞庆典,应该是“欢送旧局长离任”。2001年庆典,才应是“欢迎新局长到任”。
虽然都是搞庆典,细想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结束”,一个是“开始”。2000年是给一个百岁老人做寿辰;2001年才是给一个一岁小孩过生日。人们原本是准备给一个一岁小孩过生日,结果却糊里糊涂去参加了一个百岁老人的寿辰。并且又吃又喝,又嬉又闹,乐了个够。
欢庆新千年到来,2000年显得特别热闹。人们精神振奋,劲头十足,好不欢喜了一场。到了2001年,突然有人说,这年才是“正日子”,才应该欢庆新千年。虽然也搞了一些欢庆形式,但与头一年相比,却要冷清了许多。这就好比一个人去参加婚宴,本来应是第二天去这个大酒店,可他记错了时间,头一天就去了。大酒店天天有婚宴,宾客众多。他糊里糊涂就进去吃喝了一场,并且兴致高昂地给新娘子点了两首歌,后来才知搞错了。可第二天再去参加真正应去参加的婚宴时,却索然无味,兴致全无,坐了一会儿就悄悄溜走了。
2000年,在人们乐不可支欢庆新千年到来的当儿,在我的个人生活中,发生了几件比新千年到来更重要的事情。第一件事,惠五洲书记调走了。省里也没有当下派新的书记来,那么是郑向洋市长做了书记?郑向洋市长也没有做书记。郑向洋市长仍是市长,暂时主持市里全面工作。就像冯富强和我当年担任政秘科副科长,主持政秘科全面工作一样。
第二件事是马方向局长调走了。马方向局长竟是自己要求调走的。惠五洲书记调走的第二天,市委、市政府就收到一些反映马方向局长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的匿名信。据说郑向洋市长做了批示,要求“严肃查处”。获知这件事后,我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我确实没有授意和暗示任何人写马方向局长的匿名信。
是谁写的这些信呢?只能再循着这样的思路去思考这个问题:谁想竭力讨好我,谁就可能是这些信件的制造者。可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小虎,冯富强,老宋,小高,包括小马,小牛,小苏,小胡……玻管局现在谁不想讨好我呢?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制造这些匿名信。
这个思路肯定不会错,这个人帮我给马方向心上添“堵”呢,只是目前无法“锁定”这个人是谁,不过这个人最终会自动冒出来。就像我那次去上海、北京、深圳一样,郑向洋市长并没有授意或暗示我那样做,我做完后也没有明确地告诉郑市长是我做的。但那一阵儿反映惠五洲书记问题的匿名信突然像汛期长江水位猛升一样涨起来,已远远超过警戒线,引起了省里的警觉,下了调走惠五洲书记的决心。郑向洋市长欣悦快慰之余,怎么能不思考这个问题呢?他感到疑惑:这些信件怎么会像海湾战争期间美国发射到伊拉克的飞毛腿导弹一样,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向省城呢?我当时是这样回答郑市长的,我说:“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只能说明老惠(指惠五洲)的人气指数已丧失为零。恰好那一阵儿我去过这些地方,如果让惠五洲书记知道,还以为是我干的呢!”
我就这样为郑向洋市长驱走惠五洲书记立了一功,吭哧吭哧帮他搬走了堵在他心头的这块大石头。可这个话题我和郑市长始终没有点破,彼此心照不宣。
从此郑向洋市长却跟我更亲热了,他甚至和我“商量”马方向局长的安排问题。郑向洋市长给马方向局长瞅下的位子是:铜行办主任、能源办主任、科协主席。“总之不安排他进市政府职能部门。这三个单位任他挑,养老倒是些好地方。”郑向洋市长有点幸灾乐祸地对我这样说。
马方向局长最后“挑”了能源办主任这一职位。
第三件事是我担任了玻管局局长。
继阎水拍时代和马方向时代之后,玻管局终于进入了鱼在河时代。令我欣悦的是,今日的玻管局,已远非阎水拍时代的玻管局可以相提并论。在阎水拍时代,余朱姬牛那几个家伙还时不时蠢蠢欲动,朋比为奸,妄图在阎水拍的炉灶里造饭,或者干脆撇开阎水拍另起炉灶。虽然毫无例外被阎水拍挫败,却弄得阎水拍也不得安生,睡觉都支着耳朵,以防变生肘腋。可今天谁又会在鱼在河的炉灶里造饭或者撇开鱼在河另起炉灶呢?他们只要搂搂柴火,早有人跑来告诉我了。于是我就会派小虎小高去他们搂下的柴火上撒一泡尿——他们连擦多少根火柴,也点不着这堆湿漉漉的柴火,反倒会将自己熏得泪眼模糊。我可以断言,在今日之玻管局,准备搂柴火在我的炉灶里造饭的人不会有,将双手放在裆部随时准备为我撒尿浇湿柴火的人却大有人在,比如小胡小牛冯富强等人——他们巴不得有机会把那泡憋了许久的尿湿淋淋地撒出去呢!将那堆柴火浇个透湿,看谁能点着?常言道,薰莸不同器,可我今天却能做到薰莸同器——让玻管局的香草和臭草都为我所用。与阎马相比,这就是我鱼在河的过人之处,不服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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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7(2)
我担任局长不久,在我眼里显然是“薰”、即一株香草的老乔来找我。老乔已经七十三周岁,患有多种疾病,不能再干下去了。他想让农村老家的孙子接他的班,做个临时工,在玻管局看门房。
我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了。心想,可惜老头是七十三岁,若是三十七岁,我都准备提拔他做政秘科长呢!至少也做个督察科长——将那株臭草“莸”、即冯富强再压一阵子。我当时对眼巴巴望着我的老乔说,先将小乔招进来做临时工,下一步局里人事要动一圈,还要调一批同志进来,到时候将小乔作为正式人员安排进来,一辈子就有了一个铁饭碗。老乔听说我准备正式安排他孙子进局里工作,当即老泪横流,差点儿给我下跪。我急忙起身扶住他,制止了这种愚蠢行为。“好人啊!好人啊!全世界第一大好人!比阿拉法特都好!”老乔一边感激地抚拍我的手背,一边这样说。我当时不觉有点好笑,不明白他为什么将阿拉法特当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大概是常在电视新闻里看到那个头上包一块布的老头老是被以色列人逼迫得东奔西跑,所以觉得老头是一个好人——因为只有好人才常受欺凌!或者就是出于一种同情弱者的心理。老乔也许会这样想:那个姓“阿”的老头和自己年龄差不多,那么大岁数了,一天到晚被人家整得东躲西藏——可见整他的人一定是些坏蛋!
老乔将我视作他心目中的阿拉法特,虽然用词有点夸张,但他的表情十分真挚。他大概觉得仅用阿拉法特形容我,仍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接着又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信不信?玻管局这小庙,留不住你这大神仙!将来恐怕惠五洲那个位子也是你的!我老头有言在先,不信咱们走着瞧!”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可我还是批评了老乔,不许他瞎说。我正色对老乔说,我怎么能走上那么重要的工作岗位,承担那么重大的工作职责,挑起那么重要的工作担子呢?可老乔不依不饶,临出门前还扭头对我说:“我老头不是瞎说,不信咱们走着瞧!只要我不死,会看到那一天的!说不准你就是咱们玻管局出的第二个省长呢!你今年才多少岁?也就四十刚出头嘛。你当省长那一天,我若看不到,我孙子会看到的!”
老乔离开前,我召开全局干部职工座谈会欢送了他。毛主席说过,村上的人死了,也应该开个追悼会。套用这句话,老乔这样的同志离去,也应该开个座谈会。座谈会虽然没有欢送阎水拍局长退二线那次声势浩大,但气氛真挚热烈。我还让财务给老乔发了五千块钱补助。并在合完影、聚完餐的第二天,让小虎开八缸三菱将老乔送回农村老家。
欢送老乔后,我接连搞了几次民意测验,将玻管局科级以下人事动了一圈。本来我是不准备这么快动人事的,但我知道我在玻管局工作时间不会太久,所以按原先的设想,该动的人都动了。这一圈安排了二十多个同志。老宋做了工会主席,小虎做了政秘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只在安排两个人时有过犹豫:一是冯富强,是让他继续主持督察科工作呢?还是将科长给他。若他对我稍有不逊,就让他继续主持。可他哪里有一丝半点不逊,像孙子一样哈着腰在我身前身后跑,就差叫我爷了。投票时也显得十分卖力,完全按我的意图行事。因此最后将科长位子给了他。
第二个有过犹豫的人是康凤莲。康凤莲我原本准备下一步再给她正科级,可邓世清为这事找我来了。正像一票和柳如眉一样,姬飞和康凤莲也不再撕扯不开,两人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像墙上贴着的一张招贴画一样——若姬飞是墙,康凤莲是画,中间粘连他们的糨糊或者胶水已经完全风干了,连个苍蝇细小的脚也粘不住了。某一天,一阵风儿吹过,这张招贴画“哗啦”响了一声,便离墙而去——姬飞和康凤莲彻底分开了。
没有了“外力”干扰,邓世清和康凤莲还能过得去。康凤莲原本不会生养,这也是前夫和她离婚的一个原因。可和邓世清结婚几年后,竟冷不丁生下一个“邓通”。邓世清与前妻没有孩子,现在“邓通”突然挥着一把大刀自天而降,邓世清喜出望外,如获至宝。他那天到办公室找我时,手里还牵着正蹒跚学步的小邓通。有了小邓通,邓世清也就不会变成真正的“黑社会”了。看到我这位多年前的老友像柳如眉一样,回到了正确的人生路线上来,我岂能不感到欣慰?何况他在姬飞问题上给了我个大面子,助我打胜了“平津战役”。他现在亲自登门为康凤莲说项,我岂有不答应之理?于是我安排康凤莲去业务科室做了正科长。
局里现在的领导班子是:鱼在河局长,陈奋远主任,朱锋副局长,姬飞副局长,牛望月纪检组长,赵有才行管办副主任,余宏进副处级咨询员。
两个“副处调”名额郑市长已给我批了下来,加上行业工会主席和总工程师这两个职位,可以提拔四个同志上去。提拔哪四个同志上去?我得开始琢磨这个事情。在我离开玻管局前夕,再将这四个同志提上去,那样他们就会常念我的好。若现在刚提拔他们做了科长,再给个“副处”,他们会觉得来得太容易,反而不珍惜了。甚至反过来会认为他们得到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仿佛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似的。人就是这样一些东西,别以为人是一些什么好东西!若我权衡来权衡去,将这个事情操作得很慎重,甚至很神秘,他们就会争来争去,竞相向我邀宠。若他们是一群饥饿的小孩子,我就是那个手举着一个大红苹果的“大个子叔叔”,将红彤彤的苹果举在空中,就是不往下扔,让他们眼馋、流口水,他们就会这个摇我的胳膊,那个拽我的衣襟,一边撒娇一边央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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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7(3)
其实提拔哪四个同志,我心里早有数了,完全用不着“琢磨”。我只是要做出一副“琢磨”的样子,以显出其神秘和慎重。两个副处调,当然要给两个年龄最大的老科长,没有什么争议。提拔这两个老科长,可以调动一大片,稳定一大片。两个老科长我调进局里来时就是科长了。阎水拍、马方向都没有使他们再上一个台阶。这十年来,他们一直在玻管局“原地踏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们却像小学生做广播体操一样摆着手做了十年,连半步都迈不出去,他们能不着急?我让他们迈出了这半步,上了这个台阶,他们能不感激我?不感激才怪呢!他们一感激,就会像老乔那样,说我鱼在河一箩筐又一箩筐好话。最后这么多箩筐好话,搬到小牛开的那辆面包车上,恐怕都装不下呢!
总工程师应由纪检副书记罗一强来做,他做纪检副书记时间也够长的了。他做纪检副书记时,我才是政秘科的副科长呢!而且还没有“主持工作”,当时主持工作的是冯富强。
行业工会主席当然非李小南莫属了。
小南在我当局长后,和我有过一次时间较长的谈话。我突然发现她有点憔悴,不像原来那么鲜活了。而且她的眼神不再像过去那么专注,有点“散光”。这就是她与陶小北的本质区别。陶小北的眼睛总是那么又黑又亮又聚光。小北的眼神里有一种凌然。她之所以能够保有这份凌然,是因为她“无欲”——她绝不用自身的美貌去换取现实的利益。李小南则不是这样,她也曾抵抗过,抵抗那些猎色男人的袭击,但最终她屈服了,为了那些世俗的利益,她出卖了自己!
而女人一旦开始出卖自己,女性美就会大打折扣!
那天我和李小南谈话地点在探春大酒店。省玻管局局长到我们紫雪市检查了三天工作,吃住都在条件最好的探春大酒店。这天早晨吃过早点送走省局局长后,小南跟我回到省局局长住过的那个套间。刚进房门,李小南便坐在床上解衣服,很快就把上身脱得一丝不挂,露出一对洁白的奶子。她的奶子比柳如眉的逊色一些,不是鸭梨状,而是半球状。她脱下衣服便向我招手,并对我说:“你现在有权享用我了,反正我得陪你们这些局长睡觉!”看到李小南,我不由自主会想起陶小北,她俩像一对双胞胎,是一起走进我的人生领域和视野的啊!现在见不着小北了,我只能从小南的身姿里感觉小北。只要小南还在我眼前,小北就仿佛并没有走远。我顿然想起我们在那个大办公室里一起工作时那些谈笑风生快乐无忧的日子。小北总是护着我,小南也从来没有挤对过我。想到这些往事,我突然有点可怜小南。我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用手摸摸她的奶子。她的奶子已明显松软下垂,不再坚挺和富有弹性,令我感慨而惋惜。十年前,她的|乳可是和小北的|乳一般,如美元一般坚挺,似公主的头颅一般骄傲地上翘啊!那时候她的Ru房,就像一个欢蹦乱跳的小学生走在上学堂的路上一样,调皮地微笑着,好奇地扬起脑门儿四下里张望着,眸子里闪烁着纯洁无邪的光芒。(|乳头不是女人的另一双眼睛吗?)可现在她的Ru房,却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皮肤松弛,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那里。我像拍小孩的脸蛋那样抚爱地拍拍小南的Ru房,松开手,让她穿上衣服,然后说:“小南,不要这样,我不会这样和你睡觉的,这和强Jian有什么两样?虽然你并没有反抗。你应该找回从前的自尊和自重,否则你就没有希望了!到那时候,如果你愿意,我们再一起‘唱歌’,好吗?”
听我这么说,小南突然一头扎在我怀里,“呜呜呜呜”哭了起来。
小南伏我怀中恸哭以诉哀的时候,我的手机嘀嘀响了两下。我一边轻抚着小南的肩安慰她,一边打开手机看短信。不知是谁发来的一个《人生六动》——
生命在于运动
关系在于走动
感情在于心动
亲吻在于感动
拥抱在于激动
抚摸在于颤动
我将手机举到小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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