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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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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是个男子,却比任何个女子都要柔媚,若看向他的眼眉,好似整个人的心魂都要被吸进去。
  这个在背后被无数官员腹诽惊惧的魔女,就是原东厂都督叶重天。
  本该是个年过半百身材魁梧的老太监,如今却似个二八少女,只要想到这一点事实在场人就不寒而栗,纷纷屏息,把花园究竟让给深宫里活得最神秘的两个对手。
  李太后先惧后冷笑:“你还没死?!”
  叶重天笑呵呵,打个手势:“咱家给贵妃娘娘请安。”
  李太后的头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高,道:“承你贵言,回头,哀家叫几个人给你送终。”
  “咱家怎么好意思占先,还是贵妃娘娘先请吧。”叶重天笑意不减,身边的小太监手捧白绫三尺、鸠酒一壶,叶重天朝旁边一比,“伺候贵妃娘娘上路。”
  李太后怒喝道:“你敢!你个弑君的老匹夫,尔敢再犯上作乱!”
  叶重天从怀里扯出一块绣彩龙的素黄绢,李太后见状,抓着小宫女的胳膊头一次颤抖起来,幅度剧烈得让人能看出来,众官员不由暗暗称奇,宁帝是小辈,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李太后下毒,宁帝也不可能命令李太后去死。
  可以说,李太后现在的年纪辈分与资历,在皇宫那就是不死的存在。
  她,到底,在怕什么?
  “。。。现查明贵妃李氏口蜜腹剑蒙蔽君心勾结宫人串通乱党谋害东宫太子文德,罪证确凿,罪当凌迟。姑念李氏抚育皇子景有功,特准李氏自殉,钦此。天祥七年戌。”叶重天单手托抬魏中帝的遗旨,喝令李太后自裁,以谢帝恩。
  “胡说这是狡诏!那份圣旨是假的!”旧梦来袭,李太后歇斯底里地喊道。
  叶重天笑笑,手换个方位,把遗旨传给魏中帝的兄弟即魏景帝的皇叔永谦王,皇家宗室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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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谦王仔细辨别,道是真的;又传给其他旧臣重臣,三代老臣涕泪纵横,纷纷道这就是先帝爷的手笔。错不了,假不了。
  李太后不信邪地抓过圣旨一看,那原本空白的地方,多了一个朱红的帝王玺印!
  一定是叶重天摸刻这印,李太后以为抓住把柄,正要反说叶重天伪造国玺。她一抬头,却见叶重天温然一笑,手中托的正是魏景帝声称的已被毁的旧印。
  “贵妃娘娘,您养了一个好儿子。”叶重天不忘下落井石,刺激一二。
  见状,一向以高贵坚强的不倒形象示人的李太后,缓缓倒地,软绵绵地模样让她看起来像老了二十岁。
  魏景帝心眼多,又不原受母妃李太后制约,就一直留着这旧印,等待哪天把这旧印派上大用场。现在如其所愿,用这印灭了李太后,可惜,两母子谁也落得好。
  永谦王眼神一闪,伸手要看旧玺印,叶重天手腕一转,隐起那印。他曾是掌印太监头子,除了皇帝只有叶重天才能碰这玺印倒在情理中,永谦王笑掩去尴尬,退回人群中,看叶重天这个宫廷旧人执法,把鸠酒强行灌入李太后嘴里,送她上路。
  叶重天指挥小太监们打扫场地,迅速带太后的尸身退场。
  后面,叶重天究竟有没有拿李太后做活标本把当年她施加在他身上的酷刑一一在仇人上面演示回来,那是题外话,不提。
  回归主题,李太后被除,司马昶很快恢复健康,做两件事,一是褒奖今天来贺寿的官员,忠君爱国;二是改宗室。这事众官员心里已隐隐有数,但听宁帝说破,还是大吃一惊。
  新帝竟是先文德太子的遗腹异血子。
  原宣同总督顾照光竟然忍辱负重如此。
  多少陈年旧事在众人心头翻涌,只能叹息:原来如此。
  永谦王听得顾家保皇,说要重新给顾家正名声,树威名,重铸顾家祠堂,让天下人都供奉。此举得到文武百官异口同声地认同。
  还是裴少俊,走出人群,向新帝请命:立顾家忠良后人郦山公主为后。
  所有官员的口径,在这个时刻也惊人地一致。郦山侯府顾家为保住这正统嫡系皇位继承人,付出多大代价,这样的忠臣不封赏岂不寒天下志诚之士的心,如果不厚赏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顾家女荣登后位,那是毫无疑问的事。
  不过,鲍文同、邱光仁等老臣忽然想起要命的一茬:东宫太子已立,那不是顾家姑娘的儿子。
  众官员受提示,一寻思,还真发愁。因为李太后伏诛前,明说有海陵王府的人参与弑君计划,但叔英伯党、叶重天等人却没有直接证据。海陵王死于混战,海公公、徐雅言等人却在关键时刻,反水李家人,一跃转成护君功臣。
  海徐既有这样的身份功劳在,新东宫太子叶小深的地位更加稳固,轻易动不得。
  何况,顾家琪还没有儿子。
  司马昶就叶小深一个儿子,不立他,就得担心重复不久前的国无君乱象。这是群臣与老百姓整个国家都不容许的事。
  因此,众官员刚刚赞同选顾家女为后,又因为忧心造成深宫谍血而打消激动的念头。
  君臣之意气氛,有点凉。
  司马昶随意甩甩手,让大家退散,先安抚京中民众,其他事容后再说。
  立后又搁置的事没瞒住人,京里大小角落都在议论顾家琪的不走运,纷言小美人肚皮要是争气点,这后位真是手到擒来,现在落得如此,真是命该如此啊。
  京里人叹息顾家琪没那个命做皇后,流言火速沿运河传到地方。
  还在跟秦家头痛的程昭听到这事,更是气得差点挥菜刀向司马昶了。要不要阿南封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程昭认定是宫里漂亮女人太多,把司马昶给迷昏头了。程昭做了三个月短暂的皇帝,印象最深的就是皇宫到处都是美人,还全部是自动送上门的那种。
  程昭的助手,提醒这位在和空气打拳头的公子,该回岛上送季度报表兼汇报月度业绩。
  顿时,程昭的火气全没了,取而代之是深深地难为情与尴尬。


  助手可不管程昭在想什么,把人推上船带回岛上。顾家琪在看儿子练武打拳,兼顾女儿睡觉。见到没精打采的程昭,笑打趣:“不想看到我呀?”
  程昭忙道不是,他是没脸来见她。
  顾家琪交给他的事,他不仅没办法拓展业务,还让死对头秦广陵抢走大部分保险生意,他怎么有脸来看她。
  “阿南,我、我,你还是再找个能干的人接手,别因为我吃亏了。”程昭吞吞吐吐地建议道,他是真心想帮阿南,怎奈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反而让顾家琪涉足保险业这个新等娄的计划,举步受挫。
  话说顾家琪因为不可抗拒的理由不能出面处理名下产业商务,特别是委托程昭负责打点新兴的保险业务。这时候的保险服务,是顾家琪碍于一些人情关系、照顾给自己打工的大小管家们特别批办的,内容杂乱,又没有规范制度化,起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但是打从夷骑死灰复燃、南昭为他们公主讨公道的南北乱局引爆之后,郦山保险这块招牌就引起了商市大小老板的绝对注意。
  等他们从不设防的程昭嘴里套出保险这行当的内情,精明的老板们立即意识到这块市场蛋糕里头的惊人利润。借着战事乱局,各地老板们立即着手抢占瓜分保险业的市场。
  程昭这人好心肠,并且还有些年轻人的单纯与梦想,人是个好小伙,就是远远不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们的对手,一来二去,谈好的生意给人抢了,他还不知道。
  等他摸清这个行当里的一些小决窍,程昭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家保险如雨后春笋开遍大江南北,愿意投保的人家都已经入了保;剩下没投保的,不是家里负担重,就是正在和人谈投保事宜中。
  程昭看来看去,发现自己能做的竟然只是努力维系老客户不被其他人抢走。
  如果市场走向一直是这样子,程昭还不会觉得自己无能至此一无是处,毕竟那些抢生意的都是他的前辈,他当然比不起。问题关键在,秦广陵这个号称“保险大鳄”的新商界霸女快速崛起,也利用现在时局,趁着海陵王抽调势力进京的时候,强势抢先霸占了海陵盛州一带的地盘,成为保险界不容忽略的一匹闪亮黑马。
  在南边沿海等地站稳脚跟,秦广陵又推出“降低保险费率,加重保单额度”的新举措,吸引广大中小客户,在无形中完成侵吞兼并其他保险当的生意。
  靠着一系列还算英明果决的手段,秦广陵在短短时间内累积起巨额的财富,成为南边州镇当之无愧的保险女王。
                  九十四回 千里澄江似练,一笑倾城(六)
   秦广陵这么有出息,原本跟程昭也没多大关系。
   虽然他不待见秦大小姐,但怎么说能抢到生意那也是秦广陵她有能耐,了不起背后吐糟几句说她走狗屎运,还不至于真跟秦广陵摆擂台,这点气度程昭还是有的。
   千不该万不该,秦广陵这妞为报一箭之仇,到处说曾经惊才绝艳的郦山公主再怎么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没福气,没那个命,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又编排顾家琪如何如何地没眼光,没容人雅量,就算找不到人也不该找程昭这没用的挽救自己的生意,好端端地把顾家的家业全给败了。
   这种形同刨人家祖坟、戳人家祖宗脊梁骨的话,让程昭暴跳如雷。
   秦广陵怎么说他没用,程昭都不会跟她计较。但不准扯到阿南身上连累阿南被骂。
  程昭和秦广陵的恩怨情仇,大抵都是纠结在顾家琪的身上。
  对这位用无耻的小人手段破坏了最崇拜的表哥和最喜欢的青梅大好婚事的表嫂,程昭压根儿就没喜欢过。并且,秦广陵仗持她秦家堡大小姐的身份,在大小场合没少找顾家琪的麻烦,程昭更是厌恶其到极点了。
  后来,因为商市争霸战,索性程秦两家撕破脸面,他大姐程蕾都回娘家住,程昭更是和秦广陵没往来。秦广陵也不见得就喜欢这位顾家琪的死忠。
  现在秦广陵摆明是要借着埋汰程昭打击顾家琪,做生意讲究的是个顺字。顾家琪这两年走霉运,世人都是看在眼底的,到现在还龟缩在夜叉岛,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之位落入情敌徐雅言的手里。
  甚至有的人还在赌,顾家琪要不是顶着顾性,这皇后位置也要轮给别人做。
  很多人都动摇,撤了谈妥的单子跟秦家混。
  在这样的风声背景下,程昭有心要做点成绩出来,不让阿南失望,也好压压秦广陵的气焰。可惜的是,程昭真不是秦广陵的对手,成绩没做出来,还把顾家的大本营乐安、海林等地保险生意也给弄丢了。
  秦广陵越发地张狂,挥动秦家大旗叫嚣着要把秦家令插遍大魏所有的疆域。
  程昭又气又急又怒,苦于自己不是历练出来的秦广陵的对手,偏就这时候,顾家琪要他回夜叉岛汇报业绩,程昭当真是无颜面对把家业托付给自己的阿南。
  顾家琪听完这些话,忍不住笑。
  程昭不解其意,顾家琪笑着摆摆手,让他坐下,道:“她要做就让她做,咱们不跟她去比。”


  “可她说得很难听。”程昭悻悻道。
  顾家琪冲他神秘一笑,叫人拿来一份地图,摊开。程昭伸长脖,瞧了两眼,猛地突出眼珠,因为吃惊过度,一下子摔了五体投地。他七手八脚地爬起来,抓着那张揉皱的地图,运河中下海插满秦家的六宝塔旗帜,标志大本营的地方分明是秦广陵新设立的保险分部。
  程昭既惊又疑,这张秦家产业分布图如此详细,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阿南,你是不是早就在等着逮秦广陵了?”程昭紧抓着图纸,忽而欣喜问道。
  顾家琪笑转了话题,道:“那都是秦家根基,秦家在道上的关系深得很,咱们可抢不过她。”
  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要讲究实力人脉关系。秦家曾为黑道霸主,主镇西岭区域百余年,真正样样不缺。保险这行新生意就像是量身为秦家打造,能让秦家重现旧日尊荣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谁跟秦家抢保险,都是稳输的。
  程昭皱着眉,道:“那就没别的办法?这生意利润大,不能白便宜她家。”
  顾家琪笑指沿海地带,道:“看这里,咱们不做陆地,做海上生意。”她指着海陵王放弃的外海地域,说魏国海商在公海遭海盗洗劫,以及远航途中遭遇海啸、风暴等等一些自然险。
  如果有人能够给这些海商的货船提供保险,实行等价赔付或者按比率加成赔付,那么,海商一定愿意买航海运输险。
  海上贸易的利润是以一比千、万倍计的,不管顾家琪这边把保费所定险率如何,海商都会为自己买份保障。不提这个,就单冲着她身后司马昶那支强大的海船舰队,沿海海商也不会不买她的帐。
  “有时候,有点权还是有好处的。”顾家琪如此笑,加注释。
  程昭眉开眼笑,补充道:“而且这块生意,秦家想抢也抢不成。阿南,这事就交给我,这次我保证办成!”
  顾家琪说起这事本就有这意思,她重又拿一份契约,上面写就程家保险与魏国海洋舰队合作事宜及条款N条。有了这份东西,程家保险就有了皇商的半官方性质,比秦家那私人性质的更多一份权威保障。
  更明确一点,程昭和海商签的保险约,是代表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程昭慌得直摆手,像被火撩一样,愤愤喊道:“我不要。阿南,我又不是、我不要你的东西。”
  “这哪里分你我,这生意谁都能做,我不过把海上生意这块交给你做。你是要给我钱的诶。你不努力亏本我也是要按契约收钱的,年金一个子都不能少。”见他还是坚决不动,顾家琪扬扬眉,笑道,“莫非,你以为,我现在还需要和秦大小姐,去抢生意?”
  程昭转过弯来,说的也是,阿南都是要做皇后的人,整个魏国除了皇帝,她最大。她要秦家做不成生意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可是皇权的力量。
  “听你说,是一点都没把秦广陵放在心里。可是,阿南,”程昭吞吞吐吐地劝道,“该给颜色还是要教训她的,你总这样会让她觉得你好欺负。”
  顾家琪眼笑眉弯,接下友人的劝言。
  不知是生过孩子的女人特别地妩媚,还是顾家琪越长越美丽,程昭有点手足无措,卷了地图,讷讷地跟阿南告辞,说要趁着海陵王的人集中在京城北边还没有退回南方的时候,把保险这生意先做起来。
  顾家琪笑点头,让人送程昭出岛。
  冬虫夏草送完客人,回屋说道:“主子,看来程公了多少开窍了。”
  “就是,他都知道海陵王不在盛州,是个大机会呢。”鸳鸯补充道,“主子,我看程公子以后会越来越机灵。”
  “啊,程公子要是真能帮上忙,那主子也能好好养身子。”珠玉笑嘻嘻道,“说不定主子还能再生个皇子呢。”
  一语出,众女全都瞪珠玉,珠玉自己也觉得讲错话,不安又后悔地低头,不敢看人。
  顾家琪笑道:“这都是在干什么,记着,在我这儿,儿子女儿都一样。”
  众婢女没接话,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题。珠玉嘟哝:您要不在意怎地不进京,京里都催多少回,卢总管都快给主子下跪求了。
  顾家琪笑不语,起身拖曳长裙看女儿去了。
  冬虫夏草等人拉住珠玉教训:再乱说话,看她们怎么治她的嘴,让她记教训。
  珠玉委屈地犟道:“你们又不是没听到秦广陵怎么编话的,什么主子难道是坏事做尽报应来了;还说什么明知身体不好偏要生孩子,这般不要命其实就是在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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