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会的下等小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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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钱还不容易，今天我在香奈儿店，一次就花了78万元。”林秋妮故意装出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想起那堆百元大钞，她心里还是疼得直哆嗦。
第1卷　第8节：林秋妮的彪悍人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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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林秋妮挺享受花钱的过程，贫穷的时候，她也有过一堆“等将来有钱了怎么怎么样”的小梦想，但真让她挥金如土，她还是很讨厌这种败家行为的。
　　　　要怪只能怪林昌业。
　　　　自从林昌业悄悄领过奖回到家后，闭门数日，然后就憋出一个“大计划”来：他要送林秋妮进上流社会。
　　　　他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用钱给林秋妮洗出一身贵族气。
　　　　这一周，他的要求是林秋妮必须在五天时间内花完一百万，并且必须拿现金消费。
　　　　据说，这样花钱才有感觉上的冲击。
　　　　林秋妮穷惯了，看着那花花绿绿的一堆钞票，自然有些舍不得。
　　　　从周一推到了周五，才在林昌业的“逼迫”下，咬着牙逛了趟香奈儿。
　　　　林昌业岁数大了，还一身的病，林秋妮虽然平时和他没大没小的，但心里很在乎他，他要是认真了，林秋妮一般不愿违逆他的意思。
　　　　所以“被逼消费”才是林秋妮的真实心意。
　　　　不过面对互相攻击惯了的李天佑，林秋妮却总喜欢打击打击他的自尊心，所以在这个吃了上顿还得想下顿的书呆子面前，林秋妮故意厚颜无耻地炫耀着。
　　　　李天佑的自尊心果然被打击到了，他冷笑一声：“真是人一阔就变脸啊。恐怕电影明星也没有几个敢这样花钱的吧？”
　　　　“瞧，书呆子急了！放心吧，本小姐现在有钱了，不会不管你的，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林秋妮豪迈地拍了拍李天佑的肩膀。
　　　　“高攀不起！”李天佑忽然不耐烦不起来，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一直以来，多是林秋妮欺负李天佑，没想到这次李天佑蹬鼻子上脸，无缘无故地讽刺了自己一通。
　　　　林秋妮也生气了，起身回到自家的摊位，胡乱整理了一下那新买的一大包衣服，和大力打了个招呼，气乎乎地离开了。
　　　　一路上，众小贩都亲热地和她打招呼：“喂，杀猪妹！怎么这一段时间不来菜场了？”
　　　　“杀猪妹，变得更漂亮了啊！”
　　　　“天哪！杀猪妹当明星了吗？身上的衣服真好看！”
　　　　林秋妮正在赌气，谁也不理，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骂：“哼，臭书呆子！本姑娘有钱了，爱怎么花怎么花，就要开始一种崭新的彪悍的人生！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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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9节：有位美女叫杀猪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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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猪妹是林秋妮的绰号。
　　　　林秋妮今年19岁，是闸北菜场里的一朵花。
　　　　她和爸爸林昌业相依为命。至于妈妈，林秋妮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
　　　　因为林昌业以卖猪肉为生，林秋妮天天跟在老爸屁股后面帮忙，所以大伙都亲切地叫她杀猪妹。
　　　　杀猪妹就杀猪妹，水灵灵的林秋妮不以为意，照样大咧咧地穿着老爸那宽大的油布工作服在肉摊旁忙前忙后。
　　　　林秋妮高中毕业后没有再上大学。
　　　　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钻进屋子里算计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数据：读四年大学，至少需要老爸卖四百头猪。
　　　　林秋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哼，你这个杀猪妹，别那么自私好不好？想拿文凭，可以自学考试啊！“
　　　　林秋妮很果断地撕碎了录取通知书，然后告诉老爸：“林昌业，没办法，咱们杀猪的命，考不上。”
　　　　林秋妮和老爸的关系像哥们，从她会说话起，就林昌业林昌业地叫，老爸已经习惯了。
　　　　林昌业用遍三十六计，都没办法扭转林秋妮坚决不去复读的心意。
　　　　最终，林秋妮女承父业，成了真正的杀猪妹。
　　　　李天佑就是那段时间去闸北菜场卖土豆的。
　　　　李天佑很奇怪，他似乎很有文化，人也挺有礼貌，但很小气，常常和顾客为一毛两毛钱争个不休。
　　　　若不是他穿的又脏又破，头发也好多天没洗的样子，油油地贴在额前，其实他应该属于那种很帅的男子。他个子很高，肩很宽，脸也像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一样有型。
　　　　但他的邋遢样，总让人提不起兴致。
　　　　他还很懒，他的摊位里总是三五天找不到人，有时候人到了，却又窝在土豆堆里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发呆。
　　　　据他自己说，他是读过大学的，但因为毕业后找工作一直不顺利，这才来菜场卖菜。
　　　　他的生意自然不好，林秋妮常拿他来应付老爸让她读书的唠叨：“瞅，读大学又有什么用，李天佑大学毕业了，还不一样卖菜？对，是不一样，他卖菜也卖不好。”
第2卷　第10节：有位美女叫杀猪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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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妮打心里有些同情这个大男人，真不知道他赚的钱够不够他的生活费。
　　　　她还常常指点他怎么做生意：“李天佑，你怎么这样懒！卖菜虽说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但一天懒都不能偷的。若老顾客到你这里，见没开张，下次便不会来了。”
　　　　“李天佑，你怎么不吆喝啊！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李天佑，要对顾客笑！”
　　　　……
　　　　李天佑也听林秋妮的话，只不过坚持两三天就又忘了。
　　　　于是，林秋妮常常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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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天佑写一手漂亮的字，有时候讲话甚至能出口成章，这很让林秋妮佩服。
　　　　“李天佑，你卖菜可惜了！等我的猪肉生意发达了，我请你给我做助理吧。”
　　　　李天佑呵呵地笑着答应了。
　　　　林秋妮有时候无聊了，还喜欢欺负欺负李天佑。
　　　　比如，李天佑土豆前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土豆，2元1斤。
　　　　趁李天佑不注意，林秋妮悄悄地将2后面加一个0，变成了20元1斤，结果半天时间没一个人来买。
　　　　又比如，她在李天佑的后背上，挂一张字条：“我是傻瓜，不会算账，快来买我的菜啊，快来占我的便宜啊！”
　　　　李天佑却永远不会生气的样子，照样和林秋妮朋友一样聊天。
　　　　甚至有时候，林秋妮正在忙，忽然一抬头，却发现李天佑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出神。
　　　　“喂，小子，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戚，自作多情！”李天佑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我只不过是在欣赏你切肉的刀法罢了！”
　　　　“告诉你，本小姐虽然是个杀猪妹，却也是有理想的，我的梦中情人，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来娶我！”林秋妮故意瞪着眼开起了玩笑。
　　　　“戚！你也算女的？”李天佑不屑道，“放心吧！”
　　　　“你再说一遍？”林秋妮扬起了拳头。
　　　　“算！算！算！”李天佑抱头作揖。
　　　　“算你识相。”林秋妮放下拳头，笑着点点头，“不过比起你这个懒惰的家伙，本小姐还是很男人的。”
　　　　林秋妮在心里真拿李天佑当个哥们。
　　　　在她看来，情人和哥们是不同的。
第2卷　第11节：有位美女叫杀猪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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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可以好吃懒做，可以一无是处，只要好玩就好。
　　　　情人却正相反。他必须酷酷的，聪明能干，积极向上。
　　　　反正李天佑这样没用的家伙是决无可能的。
　　　　然而这个没用的家伙，今天竟然敢对自己冷嘲热讽，这让林秋妮很窝火，越想越气。
　　　　所以到家的时候，林秋妮把心里的这一把火全撒老爸头上了。
　　　　林秋妮的家在闸北菜场后面的一幢破旧的老楼上。
　　　　不足三十平米，一室一厅。
　　　　林秋妮住在卧室里；林昌业在阳台上勉强支了一张床，就住在上面。
　　　　后来林秋妮大了些，见老爸身体不好，非要和他换地方睡，林昌业以住惯了为由，坚决拒绝。
　　　　一转眼，父女俩就这样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


　　　　林秋妮气乎乎地推开家门的时候，林昌业正摇头晃脑地坐在阳台的小床上看新房信息。
　　　　一看到宝贝女儿，林昌业便捏着嗓子叫道：“公——主——驾——到！”
　　　　林秋妮不耐烦地将手中的大包小包的衣服扔在沙发上，赌气地叫嘟囔道：“去你的上流社会！”
　　　　“咦？情况不对，是谁胆敢惹我亿万身家的公主？”林昌业躬身作卑微状，“殿下且休息，待属下派三千人马，去将那贼人就地正法。”
　　　　“公主公主公主！林昌业，你就这么喜欢进上流社会！”林秋妮真生气了。
　　　　其实，老爸自小就喜欢叫她公主，这只是宠她的话。在林秋妮眼里，老爸虽没钱，却也并没有将钱看得多重，他是十分乐天安命的一个人。
　　　　从前，无论日子多困难，老爸都会带着林秋妮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自老爸中奖后，他却像换一个人。
　　　　他一边宣扬着自己要在有生之年，把林秋妮送进上流社会；而他自己，仍过着从前那样俭朴的生活，看得出来，他甚至还很享受那样简单的生活。
　　　　真不知道，他是搭错了哪根筋。
　　　　见以往的招数并没有哄得女儿开心，林昌业拿出了自己的绝招，装模作样地开始咳嗽，以拳擂胸，咳得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
　　　　林秋妮一眼识破了他的伎俩，哭笑不得地拍拍林昌业那满是皱纹的脸：“好了，好了，小老头，本公主命你现在立即恢复正常。”
第2卷　第12节：有位美女叫杀猪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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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昌业故作委屈地说：“可是，公主殿下还没有笑呢？”
　　　　“呃——”林秋妮张着嘴巴吐着舌头，摆出一副夸张的笑脸。
　　　　林昌业还不直起腰，仍委屈道：“可是，公主殿下还没有交待惹她生气的元凶呢？”
　　　　“还能有谁，就是你这个小老头！有几个臭钱了，今天逼我去花，明天逼我去花，烦死我了！”
　　　　“嘿，这年头，还有不喜欢钱的，我的宝贝女儿可真让老爸开了眼了。”林昌业终于恢复正常。
　　　　“我当然喜欢钱，可我不喜欢糟蹋钱。老爸，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每次林秋妮问林昌业叫老爸，都是正儿八经地说话的时候。
　　　　“不能。”林昌业知道林昌妮想说什么，一口回绝。
　　　　“老爸，咱们带着钱周游世界好不好？”林秋妮嬉皮笑脸。
　　　　“不好！”
　　　　“那么，咱们什么都不干，把那些钱存起来吃利息怎么样？”
　　　　“小守财奴！”
　　　　“或者，咱们做慈善？”
　　　　“等你进了上流社会，想做什么我管不着。”
　　　　“林昌业！”林秋妮愤怒了，“我一个杀猪妹，进什么上流社会啊！说出去都可笑！要进你进，我懒得理你！”
　　　　林秋妮扭身要进自己的卧室。
　　　　“对了，周日有一个慈善晚宴，我好容易给你弄来的门票，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去参加，你得先认识几个上流社会的朋友。”林昌业在背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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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不去！”林秋妮头也不回。
　　　　“唉呀，心口疼！”林昌业捂着心口叫道。
　　　　林秋妮回身白了老爸一眼：“林昌业，别装了！”
　　　　“唉呀，更疼了！”林昌业龇牙咧嘴地叫着，“唉哟，唉哟，医生说我这病是不能生气的……”
　　　　“好了好了，答应你了！”林秋妮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林昌业得意地笑了。
　　　　林秋妮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有一个问题她想不通：老爸为什么非让她进上流社会？
　　　　她之前曾多次问老爸这个问题，他却左躲右闪，从不正面回答，追问得紧了，最多诡秘一笑：“山人自有打算。”
第2卷　第13节：有位美女叫杀猪妹（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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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林秋妮最后一次正儿八经地问老爸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半真半假地问：“假如，让你进上流社会是为了你妈呢？”
　　　　“为了我妈？”林秋妮愣住了，“难道我妈曾有过让我进上流社会的打算？”
　　　　这是老爸第一次主动和林秋妮说起有关“妈妈”这个话题，之前，“妈妈”这个词，对老爸来说是个忌讳。
　　　　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老爸却打了个哈哈，说：“逗你玩呢。好了，不说了，我去睡了！”
　　　　林秋妮打消了刨根问底的念头，因为她在老爸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吃了一辈子苦却仍然乐观的老爸从未有过的目光，目光里有渴望，有纠结，有痛楚……
　　　　那是老爸一直隐藏在心底而自己从来不知道的东西。
　　　　林秋妮之所以在这件事会每每对老爸妥协，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装病，装可怜，甚至“威逼利诱”，而是老爸那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
　　　　老爸一定有他现在不想说的故事。
　　　　“唉！”林秋妮重重地叹了口气。
　　　　此时，她有点怀念没中奖前那平静安逸又简单快乐的生活了。
　　　　正在伤感，老爸又在客厅里大叫：“臭丫头，怎么还有十一万没花完？没按时间完成任务，罚你两天时间内花掉五十万，并且只须用在吃饭上！”
　　　　“林昌业，你杀了我吧！”林秋妮隔着屋门大叫。
　　　　“唉呀，心口又疼了！”
　　　　“好了好了！”
　　　　……
　　　　第二天上午，迎着明媚的阳光，林秋妮背着一个破书包，愁眉苦脸地出现在大街上。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吃掉这五十万。
　　　　这些年来跟着老爸，她只学会了怎么用最少的钱过最好的生活。
　　　　小时候，老爸常常带她去郊区玩，到农民收过的庄稼地里捡人家漏收的玉米、黄豆、红薯。回到家里，这些都能被老爸变成可口的零食。


　　　　有一次，在一块废弃的芹菜园里，老爸发现那密密麻麻的荒草中间，竟然有不少刚刚露出头的小芹菜芽。
　　　　那芹菜芽不过几厘米长，在草缝中不见阳光，嫩黄嫩黄的。
第2卷　第14节：有位美女叫杀猪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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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这可是好东西！”老爸高兴极了，拉着林秋妮的手，一起掐起芹菜芽来。
　　　　忙活了半天，两人竟然掐了一大包，满载而归。
　　　　从那天起，有多半个月的时间，老爸做的稀面条里都飘荡着沁人肺腑的清香。
　　　　那味道是那么可口，比成熟的芹菜，比香菜，几乎比林秋妮所有吃过的菜，都要好无数倍！
　　　　那是林秋妮童年记忆里的美味。
　　　　林家虽卖猪肉，但猪肉却是很少吃的。
　　　　有一年快过春节了，老爸把猪肉全卖光了，林秋妮很不高兴，老爸却安慰道：“宝贝，别担心，老爸在外面藏的还有肉。”
　　　　“啊？藏在哪里？”小小的林秋妮东张西望。
　　　　“别找了，不在菜场。明天老爸带你去取。”
　　　　好像当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吧，所有人都在准备年货，老爸拿着鱼网和铁锹，带着林秋妮出现在了冰冻的湖面上。
　　　　老爸在冰面上砸开一个洞，把鱼网放进去，然后在鱼网上面投鱼食。
　　　　没想到那一次运气那么好，似乎那下面有一个饥饿的鱼群，父女两人竟然捕到了几十条半斤来重的鲤鱼。
　　　　真是过了一个肥年。
　　　　老爸换着花样做，五香鱼块、糖醋鲤鱼、豆瓣鲤鱼、葱油鲤鱼、红焖鲤鱼、酸菜鲤鱼、浓汁鲤鱼汤、白玉鲤鱼汤……
　　　　从年三十吃的正月十五，荤菜虽然都是鱼，却不带重样的。
　　　　那时家里还没有冰箱，怕鱼变质，老爸在楼下的土地上挖了一个半米来深的洞，将每条鱼都用绳子拴好放进去，然后上面虚虚地堆了一大堆雪，成了一个天然的冷藏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