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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到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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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鸡台上已无悬念——再次厮杀的柿黄毛专找醉鸡的“盲区”进攻,很快又将醉鸡逼到了台边。看客们已对残盘失去了兴趣,犹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味上一盘柿黄毛的“飞鹰搏兔”。
突然,无路可退的醉鸡毫无遮拦地、箭似地冲向对手,一直顺风顺水的柿黄毛显然低估了醉鸡的防守反击能力,猝不及防,背上结结实实挨了醉鸡一腿,随着一声闷响,一屁股跌倒在地,好大会才挣起身,一翅已折,耷拉了下来!形势突转,看客们不由又屏气凝神,台下一下子安静下来。站立起来的柿黄毛恼羞成怒,一声低咕,对醉鸡发起了暴风骤雨般地进攻,它鼓足了全身的力量,不停地叼啄,不停地抽打,直杀得醉鸡毫无还嘴之机。
几十个回合之后,柿黄毛故伎重演,半空中一个高飞而下,又是一招“飞鹰搏兔”,啄中了醉鸡的右眼。惊呼声中,醉鸡双目全瞎!
输了,彻底输了!王喜心中哀叹,手中的白手巾就要甩向台,不曾想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抬眼一看,不是别人,竟然是客商打扮的崔老八!
原来,崔老八接信后,一直对醉鸡牵挂在怀,闻知今年醉鸡出斗,便跋山涉水、不声不响地赶了过来观战。
崔老八夺下白手巾,红着眼道:“醉鸡姓崔,只有我说了算。从来就没有自甘认输的夜叉,我宁可醉鸡斗死在斗鸡台上!”
再说台上的柿黄毛见醉鸡困兽犹斗,欺它双目已瞎,退后几步,一个高飞,半空中猛扫一腿要毙了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醉鸡也一个高飞,迎着风声出腿就扫。犹如两团乌云相撞,只听一声脆响,两只鸡双双落地。令人惊异的是,醉鸡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站稳了;柿黄毛却惨了,一头栽倒在地,挣了几挣没有挣起来——到底因翅膀受伤,柿黄毛比醉鸡飞得稍低,虽一腿弹在醉鸡的胸脯上,头上正顶却被醉鸡狠敲一腿,当时就晕了!
形势又一次逆转,柿黄毛一只脚踏到了地狱的门坎上。醉鸡循着柿黄毛的哀鸣,不急不忙地一腿又一腿抽打在它的头上柿黄毛终于瘫成了一堆肉泥。
醉鸡高昂起头,空洞洞的眼窝直对苍天,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了斗鸡台正中!
台下依旧平静,平静得能听得见轻风滑过的声响。台上,最后一炷朝天香早已燃尽
铜锣,终于响了。
王喜跌跌撞撞扑上台去,崔老八和吴老倌却没有动,但两人眼中都是泪珠直滚。待将醉鸡抱在怀里,王喜方才发现,醉鸡早已僵硬多时!
王喜抱着醉鸡下了台,眼中滴下泪来,对崔老八道:“老哥,对不住了,夜叉这一品系绝了”
崔老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喃喃道:“怪不得你们,全怪我,是我有眼无珠,愧对先人!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们,尤其是王郎君,是你们使醉鸡成就了斗鸡王的名声”
言毕,对两人拱了拱手,抱起醉鸡踉跄而去——端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时,台下已然大乱,更可怪的是原本稳坐钓鱼台的汤刺史不知为何勃然大怒,一把摔碎茶杯,手指着瘫倒在地的耿虎,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东西,你你不是打包票说柿黄毛能赢吗?怎么输了呢?”
耿虎哭丧着脸辩解道:“汤、汤大人,本来,本来一切都是胜算,只是没想到那醉鸡太神勇了,千载难逢的斗鸡王啊”
“住口!你这该死的囚犯!”汤刺史突然又有所悟,红头胀脸地喝令手下衙役:“速将这囚犯拿住,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官就报个杖毙!”
如狼似虎的衙役将耿虎拖翻在地,红白棍上下翻飞,耿虎杀猪似地嚎叫起来。
汤刺史犹自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这可是我做官多年的积蓄啊”
至此,围观的人们多少有点明白了:原来耿虎押上的是汤刺史的家产!
一直冷眼旁观的吴老倌对王喜一番耳语,王喜点了点头,推开众人,径直来到汤刺史面前,冷哼一声:“汤大人,看来是你是你设计要诳我的家产?”
汤刺史哪会承认,连忙站起来,结结巴巴地拱手道:“误会误会”
“那么,你为何要杖毙耿虎呢?”
汤刺史冷汗淋淋:“他他本不姓耿,姓吕,叫吕一丁,四年前在海州犯了盗窃案,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本官三年前侥幸将他捕获归案不,不,是本官今日认出了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官牒。
“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我看吕一丁不过同小老儿一样,也是个鸡倌而已,只是他输掉了这场斗鸡!”
吴老倌端起旱烟袋,话中有话地道。汤知府语塞了。
吴老倌转头对王喜道:“王郎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您今日是否舍得”
不待吴老倌说毕,王喜“啪”地将那张鲍大牙刚塞到他手中的契据甩在八仙桌上:“汤大人,本公子情愿用这张契据赎回耿虎一命,如何?”
汤刺史眼里放起光来,故作沉吟:“这这倒也使得。”
汤刺史胳膊一伸,将契据紧紧抓在手中。
耿虎,不,是吕一丁绝处逢生,眼涌泪花,站起身来,一咬牙指着汤知府道:“姓汤的,是的,我是个朝廷通缉的逃犯,被你捉进牢中,可你听说我是‘活鸡公’吕书民之子,也有一身训斗鸡的绝技,便亲到牢中同我商议,让我与你合作,用斗鸡谋夺王郎君的家产。为活命我摇身一变,名字成了耿虎!另外,在此之前你早就买通了王府的管家施开全做眼线,由他引诱刘公子上套,并暗中通风报信”
第六十八章 《悲歌》
王喜听了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的斗鸡全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万没想到八尺斗鸡台,竟如此波诡云谲,鬼蜮伎俩迭出!扭头找寻施开全,施开全早已脚底板抹油,溜之乎也!
被揭了老底的汤刺史脸已涨成了紫茄皮,众人犀利而鄙夷的目光刺得他耸肩缩头,慌忙上了大轿,狼狈不堪而去。
吕一丁对王喜和吴老倌各嗑了两个头,双泪长流:“王郎君和吴老伯以德报怨,让小人羞愧难当,小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世上?”
言毕,一头撞向斗鸡台石基。说时迟,那时快,吴老倌一双铁手抓住了他,语重心长地道:“吕后生,你有自尽之举,必有回头之心。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如今王府中恰好少一鸡倌,你训斗鸡的本领不输于我,不知你意下如何?”
锣鼓听声,话里听音,王喜大惊失色:“吴前辈,你”
吴老倌捋须一笑:“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小老儿天风流云野惯了的,这一年来虽承蒙公子厚待,心中却拘束至极!今日便是你我分手之时!”
“这这话怎讲?”王喜颤声道。
“你还记得老管家刘老忠吗?”吴老倌脸色凝重起来:“两年前,他不忍刘家败在你手上,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我,苦苦哀求我在斗鸡场上拉你一把,保住刘家三宝。小老儿向来不入富贵之门,一口拒绝了他,不成想第二日他竟吊死在我家门前,以死相求!如此忠义之人,不由小老儿不答应!小老儿将刘老忠葬在了颖河岸边之后,便来到了这斗鸡台”
王喜听了,呆愣住了,两道长泪从眼眶中爬落。
“刘公子,小老儿再送你两句话:斗鸡可养可斗,不过是个闲情逸致、增添趣味而已,但万万不可赌,一赌必堕无底深渊。望你好自为之!”
言毕,收起旱烟袋,拱手而去。
大梦醒来的王喜突然面朝南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忠叔,我再也不赌了”
就在李陶观看斗鸡如痴如醉之际,元氏和裴岳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参见太子妃!”来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灰衣男子,一脸的憔悴之色。
“你是相王派来的,可有什么凭据?”元氏狐疑地望着来人。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我信你了,相王有何信传来?”元氏平静道。
夫君临别前曾与元氏约定,起事凶吉难测,将来若是派人来寻她母子二人,必以这首汉乐府的《悲歌》为凭,无凭者万万不可信之。自从夫君蒙难之后,元氏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寻。没想到今日却有人以为凭前来报信,想必是夫君临终前托付相王照顾他们母子的。
“韦氏得知太子妃与小殿下隐迹于庐州,已从宫中派人前来辑拿!相王命小人星夜兼程前来报信,韦氏的人最晚三天后便到了!”
韦氏是唐中宗李显的皇后,算起来是元氏的婆婆。
中宗复位后,每临朝,韦后即置幔坐殿上,预闻政事。韦氏勾结武三思等专擅朝政,诬陷并迫害拥戴中宗复位的张柬之、敬晖等功臣。纵容女儿安乐公主卖官鬻爵,又大肆修建封寺庙道观。元氏的夫君太子李重俊,非韦氏所生,安乐公主与其夫武崇训经常侮辱重俊,唆使中宗废太子,立她为皇太女。加之,韦氏欲诛相王和太平公主,重俊甚为不平,于是发动部分羽林军杀死武三思与武崇训,谋诛韦后和安乐公主,因政变失败,重俊自尽身亡。
如今,韦氏得知了元氏和李陶的踪迹,岂能不赶尽杀绝?
元氏皱眉问道:“韦氏是如何得知我们母子所在的?”
“据说是礼部的员外郎卢世才酒后失言泄露的!”
“此子当诛!”裴岳怒声道。
“时也,命也!”元氏长叹一声道:“奴家在此谢过相王,谢过壮士了!壮士使命已结,速速回去覆命吧!”
灰衣男子惨然笑道:“相王曾有恩于我,况他已答应赡养我的老母!今日,便是我报恩之时!太子妃,一路保重!”
言罢,灰衣男子便咬舌自尽了,
“真乃大丈夫!”裴岳不禁动容。
“岳伯,将壮士掩埋了吧!”元氏丰戚然道。
“什么?离开此地?”
踏青归来,李陶心情着实不错。好不容易解开心结,李陶决定从头开始,活出自己在大唐的精彩人生。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元氏的话便把李陶给弄懵了。
“阿娘!能告诉我原因吗?”李陶呐呐道。
“陶儿,仇家寻到了咱的安身之处,只能离开此地避难了!”元氏耐心地对李陶解释。
“仇家?”
一直以来李陶都是无忧无虑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了仇家。看着元氏和裴岳忧心忡忡的模样,李陶知道阿娘所言不虚。
“阿娘,岳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也不用瞒我,直接告诉我吧!”
元氏与裴岳对视了一眼:“罢了,陶儿你也不小了,我就将此事告知于你!你的父亲名叫李重俊”
听罢元氏的诉说,李陶再次懵了。
李陶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百姓,到了大唐可以默默无闻安度一生,谁知自己还有一段离奇的身世:阿翁是大唐的中宗皇帝李显,父亲是前皇太子李重俊。父亲因谋诛皇后韦氏不果而自尽,母亲太子妃元氏带着自己流落于舒城。如今,母子俩的行踪泄露,韦氏派人前来捉拿他们。
“阿娘,我们将避往何处?”
“潞州长子县!”
“何时出发!”
“今夜寅时!”
李陶思虑片刻,对元氏说道:“阿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陶儿,你说!”
“阿娘,我想与九郎他们道个别!行吗?”
元氏觉得有些为难,既是逃难就应该悄悄遁去,这若是让人知晓了,恐怕
李陶见元氏面上带着犹豫之色,毅然道:“阿娘,陶儿与九郎情同兄弟,今日一别或许永无相见之日,若是不告而别,日后必定难以心安。阿娘,我识得轻重,仅仅只是告别,绝不会透露去向!求你了,阿娘!”
“主母,小主人秉性重情重义,就让他去吧”裴岳在一旁劝道。
第六十九章 离别
范和甫的正在屋内拿着帐本细细察看,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九郎,有事吗?”范和甫打开房门,却见范长风站在门口。
“爹爹,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丑时刚过,华文轩悄悄来到妹妹的房间。
“菁菁,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华菁菁眼圈红红的:“哥!我不告而别爹爹和阿娘肯定着急!你一定要劝劝他们!”
“我会的,你放心吧!菁菁,你从没出过远门,自己在外面可要学会照顾自己!阿陶是个不错的人,你要好好待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华文轩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帮助亲妹妹离家出走。
“哥!我不能在爹爹和阿娘面前尽孝,你要照顾好他们!”华菁菁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好了,菁菁!赶紧走吧!吵醒了爹爹和阿娘,你就走不成了!”华文轩怕妹妹看见自己流泪,赶忙催促道。
两人蹑手蹑脚走出屋子。
华文轩打开院门,正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菁菁!”
二人转过身来,却见华云峰站在面前。
“爹爹,我”华菁菁惊愕间不知该说什么。
华云峰摆摆手道:“什么都别说了,既然决定了就好好走下去!”
“爹爹,女儿不孝!”华菁菁跪倒在地潸然泪下。
“莫哭,惊醒了你阿娘你便真走不成了!”华云峰将华菁菁扶起,抚着爱女的头柔声说道。
“嗯!爹爹,我不哭!”
华云峰扭头对华文轩说道:“文轩,你去收拾一下,和你妹妹同去!”
“啊?”华文轩愣住了。
“照顾好你妹妹,若是菁菁有个闪失,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华云峰怒声道。
弯弯的月牙斜挂,星星在闪烁着。微风起,淡雅如雾的月光里,树叶沙沙作响。
李陶家的院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元氏和李陶立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曾经的家。
“主母!有人来了!”裴岳从腰中拨出长剑。
果然,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上面跳下一人。
“九郎,是你?你来送我了!”李陶高兴地扑向范长风。
“阿陶,你搞错了!我不是来送你的!是来与你同行的!”范长风满脸堆笑。
“与我同行?那你爹爹那里”李陶疑惑道。
“我爹爹同意了!这辆宽敞的马车便是爹爹送给我们的!”范长风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太好了!”李陶兴奋地都要跳起来了。
“阿陶!阿陶!”李陶还没来得及高兴,黑暗处又有人来了。
“菁菁?华兄?是你们?”李陶望着华氏兄妹。
“阿陶,这是爹爹让我交给你的!”华菁菁将一个布包递给李陶。
“这是什么?”李陶接过布包问道。
“我哪知道?有空了你自己看吧!”
“菁菁,代我谢谢你爹爹!”李陶感激地对华菁菁说道。
华菁菁白了李陶一眼:“要谢你将来自个谢去!”
李陶愕然。
华文轩上前捶了一下李陶的胸膛:“阿陶,爹爹说了,我妹妹要有个闪失会打断我的腿!今后,我可要紧紧地看着你,你若对我妹妹不好,我先打断你的腿!”
“你怎么才来?阿陶都等急了!”卢月儿一见王立辉便急急说道。
“月儿!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李陶走吗?”王立辉一脸忧郁。
“咱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是反悔了,那我一个人去!”卢月儿皱眉道。
“我哪有反悔了?月儿,半夜寒气重,我专门为你煲了人参汤!赶紧趁热喝了吧!”王立辉强装笑颜,从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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