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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闲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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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雷池大阵一布,休入雷池半步!”
“唐宝牛闯不闯得过去?”
“唐宝牛力大如牛,豪勇过人,但他还是闯不过去!”
“他闯不过去,那岂不是只带头出外?”
“什么只带头出去?”
“丢脸丢到丢家里嘛!”
“唐宝牛的牛脾气一旦发作,可是非同小可,他闯不入‘雷池大阵’,但凭区区‘十二生肖’也休想害得了他!结果,他一怒之下,就去找他的兄弟狗狗”
“去找沈虎禅出头?”
“非也,他找的是狗狗。”
“狗狗?对付这种恶霸,不找沈虎禅却找狗狗做什么?”
“你可知道狗狗擅长什么?”
“御禽驱兽的本领呀!”
“对了,唐宝牛找到狗狗,就跟他说:‘咱们一场兄弟,你只要借我三样东西,不必管我,更不要你帮我!’狗狗不知他要干什么,也惟有相借了。”
“唐宝牛借走的是什么?”
“借走?嘿嘿,一头大象、一只野牛、一匹健马。”
“他要这些东西干嘛?难道开万兽园不成?”
“他就凭这三种动物的冲力,加上他自己的神威,硬生生把‘雷池大阵’冲开一道缺口,只身闯入田家庄!”
“好!唐宝牛要只身闯虎穴,田家庄这回可有难了!”
“田老子虽是恶名天下闻,但也是条硬汉,一见唐宝牛单刀匹马,过关挑战,他也捋起袖子,迎了出去。唐宝牛本来就高大威武,身高七尺一,熊背虎腰、虎目、刀眉、突额、大嘴,虬髯满脸,全身肌肉,如同坚石,随便跨上一步,都比常人三步来得阔,少修‘十三太保横练’,真有天神般似的威猛。可是田老子也不简单,身高六尺四寸,全身的筋肉如铁祷钢炼,浑身像犀牛的皮革,加上他所修的‘先天一气”神功,几乎刀枪不入,厚颊丰头、狮鼻阔口、皓齿森然,太阳穴高高鼓起,满脸胡子,发脚交缠一起,海碗大的拳头,走动的时候像一座山,握拳的时候发出橡实爆裂一般地卜卜作响这两人遇在一起,可真是半斤八两,谁也没占谁的便宜,准有一番龙争虎斗了!”
“准说没占便宜!”
“是谁占了便宜?”
“唐宝牛只身闯入人家地头,敌众我寡,必然吃亏,难道田老子肯跟他单打独斗么?”
“不到田老子不肯!一来,田老子见他敢单刀赴会,也欣赏他的胆色:二来,唐宝牛一上来就向他名叫阵:‘姓田的,你有种就单对单,跟唐巨侠我来见个胜负存亡,痛痛快快!你要以多为胜,你唐爷也决不皱一皱盾头!你也算江猢上叫得响字号、立得起拳头的,窝头藏尾的,就不叫英雄好汉!’这番话兑住了田老子,不由他不应战;三来唐宝牛身为‘七大寇’之一,上有沈虎禅,旁有方恨少,下有‘狗狗’这些出色人物,田老子也还真不敢摆他的道!四来”
“还有四来么?”
“四来。田老子的‘先天一气’与唐宝牛的‘十三太保横练’,同样称绝江湖,田老子想跟他一分高下!”
“好极了!”
“你这么高兴干啥?”
“田老子要不这样想、我今天哪有戏可听?”
“说的也是,于是田老予就先行问明唐宝牛的来意,许是他做恶多端,这回心血来潮,听后便在庄里来客和弟子面前应承:‘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不以人多欺你!你我就在此地斗上三场,你要是胜得了,我便撷下这田字招牌,再不征取天下卖艺者半文,还立刻停止砍本伐树。还有小慢,她要是愿意改跟姓张的,我也随她的便,决不为难!’然后田老子又问上一句:‘要是你败了呢?’唐宝牛虎目圆瞪:‘立毙当堂,决无怨言,任何人不必为唐某报仇!’田老子也为之瞠目道:‘你只不过是为朋友出面,何必如此卖命?,唐宝牛哈哈笑道:‘不卖命,何谓替朋友出头?朋友本来就是交来卖命的,有命不肯卖,放两分本钱怕赔三分利的,谁肯跟你交生死!”田老子把大拇指一伸,道”
“好!有种!”
“哎,他也就是说这一句。”
“别来这一句了,究竟他们那一战到头来怎样了?”
“这三阵都比拼得相当剧烈。叫做:‘上刀山’、‘下油锅’、“入火海’。”
“这三阵的名字,似乎都不怎么出奇。”
“奇是不奇,但决不是人拼的。”
“怎么说?”
“我先说第一阵,那是‘上刀山’。所谓‘上刀山’,是两人各给对方打三拳,要实接,不能闪躲,还手,然后,先喝一大桶冷水,再翻滚过一张有七百三十一根尖钉的铁床;然后下来饮三大怀辣椒水”
“什么!他们都是力大沉猛,碎金裂石,硬挨对方三拳,那岂不——”
“所以两个人都重伤咯血,但仍咬牙苦撑,决不闪躲,还饮下冰水,再滚刀床。”
“老天!内伤的人切切不可饮水,喝水也不能沾凉的,他们还要滚刀床,那!”
“因此,他们背上各冒着百数十点血珠子,混成一片血污,还去鲸吞下内外伤患者万万不可沾的辣水,结果,两人都撑了下来。”
“唉,好汉,真是好汉!”
“然后,两人便去拼第二场‘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可简单了。把一柄烧红了的刀子,没有刀愕,摆在一沸腾的大锅水里,有胆色的人,便亦手伸入沸水里,把刀子捞上来,并且要一折而断,这才算下了油锅!”
“天哪,这是什么玩意?”
“结果,两人都办到了。”
“这样岂不是一条膀子都得废了?”
“废不了,这倒是全靠他们的内功到家,但也皮焦肉绽,痛苦不堪,两人哼都不哼一声,就上了第三阵。”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还要再来第三阵?”
“第三阵便是‘入火海’。两人在一条焚烧的火圈里,先把全身浸湿,再跃入火海内对决,谁要是败了、或挺不住退出火圈,便算是输。两人都是硬汉子,全身都着了火,仍未分出胜负,谁都不肯先行跃出火圈。这可把在旁围观见过江湖上大风大浪的汉子。全急坏了。”
“结果怎样?”
“两人比拼半天,汗流如雨,血流如汗,唐宝牛忽道:‘在里面拼,没意思,咱们再来第四阵,你敢不敢?’田老子拼豁出性命了,便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尽管划出道儿来?’唐宝牛叱道:‘好!咱们来套新鲜的,先退出去,谁被打是进入火圈,便算是输!’田老子正火热难耐,乍闻此语,正中下怀,便欣然跃出火圈。”
“唉呀,我明白了”
“田老子被唐宝牛所赚,跳出火圈,算是输了。”
“那么,田老子有没有履行诺言?”
“田老子的人虽霸道,但终究是一言九鼎的人,而且,他也打从心里服了唐宝牛的有勇有谋。”
“嘿,这样看来,田老子还不能算是穷凶极恶的人。至于唐宝牛,别看他一股牛劲,脑筋还挺灵活的呢!”
十一、游侠纳兰
“岁月如流,弹指匆匆,万事云烟忽过。不知不觉,咱们已说了十个江湖上出色的人物的故事了。”
“十个?有那么多?”
“怎不然,从大侠萧秋水、神相李布衣、到冷血、追命、铁手、无情的四大名捕,到白衣方振眉、黑衣我是谁,外加唐宝牛和张炭,不是十个了吗?”
“那么,谁人会是第十一个?”
“纳兰。”
“游侠纳兰?”
“少年游侠纳兰。”
纳兰布衣芒鞋,年少英秀,身背阿难剑,天涯江湖行。最难得的是,他极疼受小动物,他待所有的动物都是人一般,常年吃素,甚少杀生。”
“对,听说他有几次与人恶战,便只是为了不许虐待畜牲,他对小动物也如此宠护,对人就更有情义了。”
“这便是了。我今天要说的,便是他为了一只小狗狗,不惜跟极强大的敌人周旋的故事。”
“好啊!说,说,赶快说。”
“慢着,在讲述之前,我还得要问你一个小问题。”
“唉呀,又是这种臭规矩:你尽管放问过来好了?”
“你可知道纳兰师承何人?”
“我只知道他有三十一个师父,其中一个便是神相李布衣。”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拜那么多的师父?”
“这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跟每一位师父学习特长,以及剑术。他那些师父们有的很有名望,有的名不见很经传,但都有各种各式的奇特本领,有的善于在绝境求生,有的能日行千里,有的善于相马,有的精干骑术,有的擅于奕艺,有的是易容高手,有的是潜泳名家,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长”
“什么特长?”
“剑术。这些人都必擅于用剑。”
“哦?”
“纳兰便是通悟这卅一家剑术,以便用来刨出自己一套法。”
“凡人要有所创造,必须要有深厚的根基,且有所体悟,否则难成大器。听说纳兰练剑很奇特,他常在旭阳初起和月兔东时练剑,而在日丽中天或皓月当空时,剑术发挥得最凌厉无瑕。也情这叫吸收了日月精华,幻化成天地正气所致吧!”
“这也有道理,所以,他的剑法很有名,就叫做‘小梦剑影’。”
“而他使的剑正是‘阿难剑’。”
“所以有一段时候,这把剑在武林中出的风头,决不在当年沈虎禅所使的‘阿难刀’之下。”
“奇怪,沈虎禅的阿难刀与纳兰使的阿难剑,究竟有没有渊源呢?”
“这点我容后再说。”
“你又来卖关子了,不过,话说回来,纳兰那么多师父,在江湖上行走,总是方便一些。”
师父太多,也有师父太多的不便利之处。”
“你这话可教我难明。”
“其实也并不难明。有一次,纳兰到了集集小镇,本待休歇,忽见几个少年纨绔子弟,正在虐待玩弄着一只小犬,他们把它的尾巴倒提起来,用麻绳绑住它的鼻嘴,大力踢它的肚子,‘蓬蓬’有声。小犬呜呜的叫着。一个衣衫褴楼的小童正在哀求,‘大少爷、二少爷,您行行方便,就放了小猪猪吧。’可是这两个小少爷就是不理,还用利剪去剪小狗的耳尖——”
“哼嘿,人性本恶,不但对同类倾轧残害,对不是同类的更自以为优越,赶尽杀绝!”
“你且听我说下去。那大少爷说:‘我这是教你如何养狗。这只野种,不如煮来吃了。要养名犬,就得给它好吃的,你自己可只吃泥吃草,哪有好吃的喂它!’那穷孩子只顾流泪;二少爷气起来也踢他一脚,对大少爷说:‘爹说要养好狗,就得要它以耳高耸,尾巴上翘;就得要替他修剪耳朵,削掉尾梢,你看如何?’那大少爷撇撇嘴,手指直截小狗的鼻子,边笑道:‘你看,你哪儿是好狗!好狗儿一见外人,必贴近他的脚边,以使对方无法起脚呢!这只是只苯狗!’二少爷拾起一块石头,说:‘既是蠢货,不如砸死算了。’忽听一个声音喝道:“放了它!”
“这自然是纳兰所说的话了。”
“当然,可是那两名恶少一向横行惯了,自是不放,二少爷还戟指怒骂,抢过家丁的一把割鹿刀,一刀就挥了过去。不料眼前人影一花,纳兰已把小犬一手夺回,交给那个穷小孩,大少爷怒不可遏,挥拳便打,纳兰一闪身便让开了,只说:‘我不跟你们打。”
“怎么不打?该好好教训这两个小王八呀!”
“人家哪有你这般的好勇斗狠!纳兰转身要走,忽闻刀风,猛回首只见那二少爷竟挥刀去砍那头小犬,这下距离太远,抢救不及,纳兰飞起一脚,踢中二少爷臀部,把他踢得斜跌出去。那二少爷刀势一挫,把而在穷小孩臂上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血涌如泉,那穷小孩痛得哭成什么似的,大少爷心慌起来,见纳兰正看顾那小孩子,忙抓了小狗,拉着二少爷在家门就跑。”
“结果还不是一样,动手了!”
“可不是逞了你那好战之人的心意了!当下纳兰先替小孩止血,请路人看顾着,气冲冲的到了那座豪宅门前,指明要那两名恶少陪医药费!路人都悄悄过去劝他,千万不要招惹是非,否则有杀身之祸,因为这府邸是当朝酷吏索文理的老家,索文理迫害异己,杀人如麻,还发明了百数十种酷刑,给他‘拿’过的人,有命活得出来。都不复人形,谁不怕他?何况他还礼奉着好一些武林高手,为他玫命,这人可是谁也惹不起的!”
“索文理?这恶官可是以处人极刑为乐,据说他喜欢看人鹰斩,被斩腰的人,不会马上即死,肝肠滚得满地,他还要地上铺热沙,见断腰的人滚弹哀号的模样。他还喜欢先自犯人后脑至背脊开一道刀口,然后以热铅浆和水银灌入犯人皮里,亲眼看他们整部血肉白皮下硬转出来为乐。可惨的,是这些受害者大都是忠良刚正之士,得此下场,可真是——”
“你别说了。让我说下去,好不好?”
“好,好、像这种不是人的人,我也不相多说,说了要污了嘴巴。”
“纳兰对索文理本就恨极,直闯索府,那些护院和家丁想要拦阻,可怎是纳兰的对手?纳兰就是要索文理的家人交出小狗,赔医药费。其实,他心里知道索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那小孩,想素取一笔款子,好让这小孩和他象人早日远走高飞,以免又遭满门惨祸。”
“周到,可是危险!可不知能否借此良机,把这狗官宰了?”
“索文理是当朝命官,怎能说宰就宰?他正在京城任事,并不在府邸内。可是,索府里却跑出一名总护院,手执五节棍,抢身拦住纳兰——”
“什么?先等一等!五节棍?”
“对,就是五节棍!二节棍、三节棍,有的是人使,使到四节,已属鲜见,那人使的却是五节软棍,更是难上加难,难中之难!”
“五节棍?莫非他就是‘雪地梅花虎’丁好饭?”
“正是他。此人虽是索府护院,倒没什么劣行。他以为是有人来撩拨,借机要点盘缠,心忖:这倒是太岁头上动上了。于是不由分说,展开五节棍,泼风洒雨似的猛攻纳兰,纳兰一味闪躲、游斗、遽然出剑,剑长七尺,有五尺竟是剑柄,以剑柄反缠住五节棍,剑尖抵住了好饭的下巴,冷冷的道:‘我不想杀你,快叫索家的人赔款!’”
“丁好饭这回大概吓得五魂去了七魄吧?”
“可是这时忽有人沉声道:‘你干什么?快放下剑!’纳兰闻声一看,连忙收剑回鞘,那人又喝道:‘你这算什么?还不向丁师兄赔罪!’纳兰忙赔了罪。那人——”
“怎么?纳兰着了邪啦?”
“不是中邪,而是来人是他过去的其中一位师父、曾经教过他如何辨别酒菜中有无毒药、迷药、而且精于‘泼风剑法’的——”
“我知道了,‘大泼风’赵荒煤!”
“你倒记得清楚!赵荒煤怀才下遇,反得索文理重用,在索家任供奉之职。”
“这下可真是跟纳兰对上了。”
“可不是吗?师徒两人见面,又怒又喜。纳兰只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赵荒煤怒骂他荒唐,掴他一记耳光,他都默默承受,不敢还手——”
“这可不行哇!那头小狗和究小孩的伤”
“就这两点,纳兰说什么也坚持到底。赵荒煤踩脚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到索大人家捣乱!还不滚出去!’纳兰就是不走。赵荒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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