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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惊雷-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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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同伴大吃一惊,连忙也掏腰包,呆了一呆,跟着叫道:“我的银子也不见了!”店小二登时换过一副脸孔,冷笑说道:“你骂人家穷小子,谁知你才是真正的穷光蛋!”
那客人一肚子气正自没处发泄,大怒之下,重重的打了店小二一记耳光,喝道:“你敢小觑老子?”店小二给他打落两齿门牙,暴跳大呼:“吃了白食还要打人,快来抓强盗啊!”
一呼之下,果然有许多打抱不平的客人要把那人抓去送官。那人虽凶,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大动拳脚,闹出官司、碍了大事。急切间,只好绕着桌子走避,杯盘碗碟落地开花,乒乒乓乓一片响,闹得不可开交。
杨炎吃饱喝醉,早已出了县城,踏着歪歪斜斜的脚步,哼着不知所云的小调了。
忽听得蹄声得得,回头一看,正是那两个客人骑马追来,原来,他们幸亏在酒楼上有相识的朋友,给他们赔钱解围。但那个打了店小二耳光的客人,在众怒之下,亦已捱了几拳,赔了钱还要陪礼。
他追上杨炎,大怒喝道:“小贼还想跑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杨炎说道:“你骂谁是小贼?”那人喝道:“你还装糊涂,老子骂你!”杨炎说道:“你凭什么骂你的老子是小贼?”
那人忍无可忍,跳下马来,就想揪打杨炎。他的同伴可谨慎得多,跟着下马,劝阻他道:“问清楚了再决定怎样处置他也还不迟。”
那人说道:“这小贼胆大包天,抵赖也还罢了,居然还要占我的便宜。”
杨炎笑道:“你可以自称老子,我为什么不可以自称老子?我抵赖了什么,你说!”
那人怒道:“你偷了我们的银子,还敢不认?”
杨炎笑道:“且慢,且慢。我可也得先问一问你们。”
另一人道:“你要问什么?”杨炎说道:“你们自称‘太岁’,请问你是何方太岁?”那人说道:“看你像是江湖人物,云中双煞你知不知道?”“云中双煞”是黑道上颇有名气的人物,老大叫马牛,老二叫田耕,扬炎倒是曾经听过的。但却扁了扁嘴,说道:“什么云中双煞,从来没有听过。”
在酒楼上捱打的那个人是老二田耕,大怒喝道:“你这小贼胆敢看不起云中双煞,敢情是不想活了!”
马牛津细得多,看出杨炎决非寻常少年可比,想道:“我虽然未见过那小妖女,但听说她也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这小子倘若是和她一样的人,有这本领那也不足为奇了。”
“小兄弟,我们姑且相信你的话。但即使你真的偷了我们的银子,我也只有佩服你的本领,不会怪你。你的师父是谁,你可以告诉我吗?”马牛说道。在未摸清杨炎底细之前,不敢不客气几分,“小赃”又变回“小兄弟”了。
杨炎笑道:“我的师父不会知道有云中双煞这等人物的。你们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言下之意,他们根本不配和自己的师父攀上什么交情,所以索性不说了。
马牛忍住了气,说道:“你上哪儿,总可以说吧?”
杨炎说道:“你们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田耕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们上哪儿?”
杨炎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要去对付那姓龙的小妖女的,是不是?”田耕大为惊骇,说道:“咦,你怎么知道?”
杨炎已经从他的口中证实了“小妖女”就是龙灵珠,也就无心再戏耍他们了,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这是你在酒楼上自己说出来的!”
田耕面色大变,喝道:“好呀,你这小子偷了我们的银子,还偷听了我们的说话,我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
马牛记得田耕虽然提过一次“小妖女”,却并没说是“姓龙的小妖女”,不禁更起疑心,但他较为谨慎,暂且静观其变。
杨炎退后一步,说道:“且慢,你想大打还是小打?”
田耕怔了一怔,说道:“打架还有大打小打之分吗?”
杨炎说道:“不错。大打,我捏碎你的琵琶骨;小打只打你耳光。我看还是小打对你有利,你骂我一声小贼,我就打你一记耳光。我已经算过了,你一共骂了我七声小贼!”心里想道:“龙灵珠这小妖女最喜欢打人耳光,我且学学她的模样。”
田耕大怒道:“小贼,我要拆你的骨,剥你的皮!”举掌就打。
马牛连忙叫道:“这小子似乎有点来头,别伤他的性命!”原来田耕练的乃是铁砂掌功夫,要是打着身体要害,立即就会打死人的。刚才他在酒楼上不敢大动拳脚,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那知田耕的铁砂掌连杨炎的衣角都未沾上,只听得噼噼啪啪一片响,杨炎已是接连打了田耕清脆玲珑的耳光。
杨炎笑道:“你骂了七声小贼,还差四记耳光!”马牛已经赶忙上去,那知杨炎更快,笑声未了又已打了田耕四记耳光。
杨炎挥袖一拂,马牛冲上刚要出拳,被这一拂之力,意是不由自己的退后三步。杨炎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和我打架?”
这八记耳光一打,田耕掉了两颗大牙,脸上就似开了颜料铺似的,乌青黑肿,皮开肉裂,沾满血污,鼻子都给打歪了。云中双煞的本领是差不多的,马牛虽然稍高一线,见此情形,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那里还敢动手?
杨炎笑道:“你没骂我小贼,耳光可以免打了,不过——”说到此处,飞身跳上田耕那匹坐骑。
杨炎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是结义兄弟,理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他没有马骑,你也陪他走路吧!”说罢飞出一颗石,把马牛那匹坐骑的前退打破。
大笑声中,杨炎快刀加鞭,绝尘而去。
他一面跑一面心里想道:“田耕谈及那‘小妖女’的时候,马牛要他到张掖再说。莫非龙姑娘是在张掖?好,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且到张掖再说!”
张掖在武威西面,距离约三百多里。这一带是“河西走廊”的富饶地带,素有“塞上江南”之称,并有“金武威银张掖”的俗语。路上碰上的江湖人物也比昨天更多了,有些江湖人物充作客商,身上暗藏兵刃。杨炎一眼也看得出来。
这些江湖人物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往往是三五成群,南腔北调,凑成一伙。这种情形,若在如丐帮之类的大帮派中不足为奇,但天下知名的大帮派寥寥可数,一般的帮派多是地方性的,帮中的弟子也是同一地方的人居多,像这种情形就很少见了。显然他们不是属于同一帮派,而是临时组合的。杨炎暗自想道:“怎的这许多江湖人物跑来张掖,敢情他们都是冲着‘小妖女’来的?但龙灵珠怎的又会结下这许多仇家呢?哦,对了,她最喜欢找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消遣,莫非这是她乱打人家耳光闯出来的祸?”
想起龙灵珠的淘气,不知怎的,心头的郁闷倒是消减了许多。虽然他自己曾身受其苦,却是禁不住思念起这个令他吃过许多苦头的淘气小姑娘来了。“上一次我被丁师叔押往柴达木,她偷偷跑来保护我;这一次我也跑去张掖偷偷帮她的忙,吓她一个大跳,看她还能避得开我?嗯,我只须跟踪那些要跟踪她的人,就必然会找到她的。就不知她是否真的是在张掖?”
他抢来这匹坐骑虽然不是名驹,脚力也还相当不错,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张掖。无人之处,他把偷来的钱包打开,仔细一看,看看有多少钱,以免重蹈在武威的覆辙。
只见田耕的那个银包,除了十多两碎银之外,还有十几颗金豆,马挺那个钱包的金豆更多,一数竟有二十七颗。扬炎心里笑道:“云中双煞本领平常,腰包倒是甚为丰厚。嘿,嘿,我怎么样大吃大喝都不怕了!”
张掖城西,有一条河,名为“弱水”,提起“弱水”,可是大大有名,知道它的人比知道“金武威、银张掖”还多。原来这条河流很有特点,《西游记》里对这条河曾有过夸大的描写,说什么:“八百流少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其实这条河并不大,最宽处的江面也不过十丈左右宽,鹅毛和芦花浮在水面当然也不会沉的,不过行舟则的确是比在别的河流艰难,一条小船,两名舟子用力划,渡过七八丈宽的河面也得花一枝香时刻。有人说河底有一道看不见的暗流洄旋;也有人说是因为河中寒有某种矿物,以致水质不同,变成了密度较大的“重水”。杨炎久闻其名,今日方得亲身经历。
小舟缓缓前行,杨炎心里想道:“这条弱水,果然真是稀奇,有趣。”他想帮忙舟子划船,但他不通水性,只怕越弄越糟,不敢轻视。
船到中流,忽见另外一条小船,船上两个乘客都是他认识的,年轻较大那个约有五十左右,他认得是天山派辈份最尊的长老钟展的徒弟,名叫李务实。李务实人如其名,为人沉实干练,有人说他的武功不在天山四大弟子之下,只因不喜出风头,是以姓名不为外间所知。另一个年纪较轻的中年人则是石天行的弟子,名叫陆敢当,和李务实刚好相反,为人飞扬跋扈,倒是和他的师弟石清泉脾气相同。
杨炎心里想道:“我割了他师弟的舌头,又曾打了他的师父一顿,可别要让他认出来。”其实即使杨炎坐在陆敢当对面,只怕他也未必认得出来。要知杨炎离开天山之时还是个小孩子,经过了八年,相貌早已大异从前。但对中年人来说,七八年的时间,相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陆敢当此时正在做着杨炎刚才想做的事。他拿起一支桨替舟子划船。李三务实一皱眉头,说道:“你省点气力吧,咱们又不是急于渡河。”他并不是可惜师侄浪费气力,而已是不想他在人前卖弄本领。
陆敢当笑道:“早点进城不好吗?佛经说:弱水三千,我自一苇而渡,不知是否指这里的弱水。我没有一苇渡江的本领,见识见识这条弱水的特别之处又有何妨?”他不听师叔的话,划得更加用劲。
忽听得橹声咿哑,一条较大的乌篷船越过杨炎前头,似乎是想追上陆敢当那条小船。船上三个客人,其中两个中年汉子面貌相似,一看就知是同胞兄弟,另外一个年绍较大的魁梧汉子,两边太阳袕坟起,显然是正在练着一种甚为霸道内功的高手。
那两兄弟似乎也是嫌船行得慢,一个摇橹,一个划桨,替代舟子驶船。
其中一个低声说道:“大哥,你帮帮眼。前面那人似乎是天山派的陆敢当。”
老大说道:“不错,另外一人是他的师叔李务实。”
那魁梧汉子问道:“你们和李务实、陆敢当是熟识的朋友吗?”
老二说道:“我们和陆敢当见过一两次面,谈不上是熟朋友。至于李务实则仅是一面之缘,却没和他说过话的。”
那魁梧汉子道:“难得在此相遇,不妨上去攀交攀交。”
老大眉头一皱说道:“陆敢当自视甚高,我,我有点”底下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却是明白的,他是有点讨厌陆敢当,也怕陆敢当误会他们是想巴结。
他们这条乌篷船和杨炎这条船距离较近,低声谈话,杨炎也听得清清楚楚,但却不知陆敢当听见没有,只见他头也不回,划得更加快了。不过,由于是在“弱水”行舟,划得多快,也不过是和普通的舟子在一般的河流上划舟的速度一样。
那魁梧汉子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你们崆峒派自从丹丘生接任掌门之后,不是和天山派很有交情的吗?”
老二哼了一声说道:“那是丹丘生的事情,可与我们无关。哼,他的弟子是天山派的记名弟子,天山派的人对他当然是尊敬的。但咱们可不想沾这个光。”他直呼掌门人之名,实是大为不敬。原来这两个人乃是崆峒派前任掌门洞真子的徒弟,洞真子的师弟洞冥子与清廷勾结,害死了丹丘生的师父洞妙真人,洞真子虽然没有参与其事,但却受到师弟的威胁,明知是他所为也不敢揭发,反而做了师弟的傀儡,接任掌门,附和师弟,诬蔑丹丘生欺师灭祖。最后真相大白,洞真子临终悔悟,与洞冥子同归于尽,丹丘生这才奉他遗命继任掌门的。
这两兄弟老大叫劳福庇,老二名叫劳福陰,他们是洞真子的得意门徒,但脑筋却有点糊涂,师父惨死,他们不问情由,不知这是他们师父“处事不当”酿成的祸因,反而对接任掌门的丹丘生心怀不满。
杨炎对“哥哥”的出身门派,当然是知道的。一听他们谈起丹丘生的“天山派记名弟子”,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这两个是崆峒派的弟子,敢情他们也是为了‘小妖女’而来?这两个人不足为惧,怕只怕孟华也来!”想起龙灵珠曾经为了自己和天山派作对的事,而那次的事情又正是由于自己被孟华所擒而起,心中自是难免有点惴揣不安。不过孟华是要到天山吊丧的,只能希望他不会这样快回来了。
劳家兄弟见陆敢当头也不回,似是有意不理睬他们,不觉心里有气,暗自想道:“以陆敢当的武功,我们小声说话,恐怕他也听得见的。纵然听不见,他明明知道今天有许多江湖上的朋友前来张掖,听见后面有船追来,也该知道是同道中人了,他却越摇越快,分明是在我们面前卖弄!”这两兄弟也是好胜的人,心里一有气,便也使劲划船,好像要和陆敢当比赛。
但他们两兄弟合力驶船,还是追不上前面那条小船。
那魁梧汉子笑道:“他卖弄手段,我也有手段叫他们的船停下。你们瞧着!”说罢,拿起船头的绳索,迎风一抖,把四五丈长的粗绳抖得笔直,向前面小船挥去。陆敢当那条小船,船尾插有一支备用的铁篙,长绳呼的一声卷在篙上,那条小船果然只能在水中打转,虽没后退,也不能前进了。
杨炎心里想道:“这人气力倒是不小,看来是练过大力鹰爪功的高手,比云中双煞要高明得多。”
心念未已,只听得李务实说道:“哪位朋友恶作剧?”说话之时,双指一夹,赛如利剪,一下子就把粗如拇指的绳索剪断,小舟又复向前。与此同时,陆敢当也回过头来。
劳家兄弟大为尴尬,连忙自报姓名,说道:“陆兄还记得我们吗?这位朋友只是想和你们结识,并无他意!”
陆敢当见他们通名道歉,看在丹丘生和本派的交情,倒是不便和他们计较了,当下淡淡说道:“原来是劳家双侠,幸会,幸会。咱们上岸再说。”
说话之际陆敢当的小般已经拢岸,劳家兄弟那条船落后约三丈之遥。那魁梧汉子忽地在船头拿起一块木板,这是船家用作上岸时的垫脚板,尚未拢岸,那汉子就把垫脚板抛到河中了。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这虽是小说家言,但弱水易沉,却委实不假。木板本来是会浮在水面的,但这在弱水之上,却只是在涡流中打个转,便即徐徐下沉。魁梧汉子飞身跃起,在这块木板将沉未沉之际,竟然把它用作在水中的垫脚板,脚尖轻轻一点,便即跳上对岸。
刚才他炫露的大力鹰爪,气力虽然惊人,杨炎还不怎样放在心上。此际见他露出这手轻功,连杨炎也不禁刮目相看了。要知练鹰爪功之类以内力雄浑见长的功夫,一般来说,轻功多是较差的,但此人却是内外双修,轻功内功显然都有颇深的造诣。杨炎心里想道:“他刚给李师叔扫了面子,抢先上岸不知是否向李师叔挑衅?李师叔的内力或许在他之上,但要想胜他,恐怕也还当真不易。”
那魁梧汉子抢先上岸,回过头来抱拳一揖,朗声说道:“两位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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