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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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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不出来,就只能笑了:她的哥哥,她的丈夫,那些她爱的人,和她以为爱着她的人,都把她当成了什么?!

万没有想到这就是她的“礼物”,她的“惊喜”,花少钧,从不知道他是那么残忍的人,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她生日这天告诉她?!为什么偏偏在给她罗织了一个美丽的梦之后一掌将她掴醒,脚踩着那个粉碎了的梦,告诉她,看看吧,这才是事实,你得明明白白的活着,不能活在梦里!!

为什么?!

……

一片花瓣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此刻只有它对她还是温柔的,雪谣停止了笑,也终是没有掉一滴泪,缓缓的站起来,脚下,是洁白的“雪”,至少它们还是干干净净的。哥哥,少钧,她统统不愿去想,她只想跳舞,不管物换星移、沧海桑田的跳下去,跳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花少钧担心雪谣,并未走远,他躲在暗处看着,心想:或许这是个宣泄的好法子,至少可以累到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伤心难过的事情。

回旋,回旋,脚下是圣洁的雪,头顶是纯黑的夜;

回旋,回旋,是天地间自由的精灵,是风雪中高傲的灵魂;

回旋,回旋,将生命融入苍凉的白,淌一滴泪,万朵晶莹,留一个笑,风化千年;

……

回旋,回旋,便再也无法停下,因为旋转的已不是她,而是天,是地,是雪,是风,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竟是出奇的轻松:终于精疲力竭了吗?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吗?

就在雪谣摇摇晃晃,即将坠倒的时候,花少钧脚尖点地,如燕般飞掠过去,将已经昏迷的她抱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浮起一丝歉意,和更多的疼惜。

“哥……”雪谣轻喃。

花少钧听见,不由眉头紧皱。

作者有话要说:一只没有理想滴鱼,只愿睡觉睡到自然醒,回帖回到手发软(*^__^*)

初嫁了  十三(总37)

梦中茫茫,不知是家乡的雪,还是回雪殿的花,然而,雪谣知道,她就是其中的一片白,风吹到哪儿,便飞到哪儿,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能是她说了算的呢?

一睁眼就对上了璟安那双大大的眸子——虽然璟安长高长大了不少,但那双眼睛,仍然纯黑水亮,只是他此时的关切和不安,让雪谣觉得仿佛是她得了不治之症,将不久于人世似的。

“姨娘,我以后再也不吵你,不欺负你,也不惹你生气了,还有,你要是嫌我那个泥偶捏的不好,那就别把它当成你自己,当成我好了……”璟安眉头微皱,乖巧得甚至让人觉得是他受了莫大的委屈。

这是什么话?不吵她闹她那还是花璟安吗?还有那个泥偶,谁承认过是自己了啊?

“你醒了。”

雪谣听到了花少钧的声音,抬头见他端了碗药,走过来坐在床边,又沉声对璟安道:“既然你这么懂事,就乖乖回去读书吧。”

“可是……”璟安刚要辩驳,却看父亲眉头一皱,只好闷声闷气的“嗯”着,道了声“孩儿告退”。雪谣吞声而笑。

花少钧见璟安走了,对雪谣道:“吃药吧。”

雪谣坐起来,除了因为昨天一夜狂舞而腰背酸痛浑身乏力外,似乎不觉得哪里不妥,应该不是什么重病吧。她伸手推开花少钧递到她嘴边的药勺,一本正经道:“少钧,我有件事想问你。”

“公主请说。”他先将药碗搁在一边。

“你既说过要我活的明白,就不要骗我。”

她倒先将他一军,花少钧一笑:“好。”

“如果我哥哥当真兴兵,谋夺天下,你会怎么对他?你会杀他吗?”即使昏倒了,她那一夜终是不能安眠,迷迷糊糊的想得比清醒的时候还多。

花少钧略一思忖,答道:“第一,你哥哥是玄都王,不是我想杀他就杀得了他;第二,如果我有机会杀他,再如果我是在骗你,我可以回答,会,或者不会;但如果你要我说实话,那我就只好告诉你,我不知道。”

“不知道?”雪谣蹙眉。

“是的,不知道,至少现在我还没想好,不过等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他见雪谣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笑道:“问完了,可以吃药了吗?”

“但是如果我哥哥有机会杀你,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你。”雪谣黯然。

“我知道。”轻描淡写。

“那你不想知道我会不会为你求情吗?”

“你当然会。”笃信不移。

“那我现在替哥哥给你求一个情,你能不能答应?”

“我……”他迟疑了一下,“至少现在还不能答应。”

他原以为她会失望,未想雪谣却笑了:“那好,你没有骗我。”

花少钧心下一惊,竟差点掉进这只小狐狸的圈套——商雪谣不愧是商晟的妹妹,不论是劝诫他时的大道理,还是试探他时的小聪明,只要她肯花心思去琢磨那些人情世故朝野纷争,他肯定,她能成为比颜白凤还厉害的角色!只是肯与不肯,就另当别论了……

“这药是做什么的?”雪谣问道。

花少钧尤在出神,猛被问到,便脱口而出,“安胎的。”

“安……安……”雪谣惊得张口结舌。

花少钧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接、太不够委婉了,不过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只好笑着安慰她道:“就是说你要做母亲了,公主放心,大夫说你昨天只是过于疲劳,没有大碍,孩子也很好……”

劝着劝着,本来好好的,花少钧也不知自己哪句说的不对,雪谣竟哭了起来。

“怎么了?”花少钧一时手足无措。

“你不要杀我哥哥,我也不会让哥哥伤害你,好不好……好不好……”雪谣揽住花少钧,伏在他肩膀上大哭起来。

当要迎接“生”的时候,或许会更加畏惧“死”吧,所以她会难过。一边是哥哥,一边是丈夫,她无法取舍,或许天平的那边本因为牵连着血缘的关系而偏向着哥哥,可现在,有了承载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在天平另一边加上了一颗关键的砝码,彻底平衡了吧,彻底无法取舍了吧!她既阻止不了哥哥,也左右不了丈夫,这个时候,除了哭,她还能怎么样?

她本不该陷入这种左右为难、心如油煎的处境,是他向常熙献策赐婚将她拖进这滩浑水,而他何尝不是一样为难?摆在他面前的还是那几个事实,其一,商雪谣是商晟的妹妹,其二,商雪谣是无辜的,其三,商雪谣维系着钰京、玄都和锦都之间的微妙平衡,可不知不觉中,他已不单单是喜欢她的干净纯粹了。可他真的要试着爱她,试着要接受她吗?那将会把自己,甚至把整个帝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太清楚,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感情从来都是最致命的弱点!

雪谣哭得急了,猛咳起来,又引得干呕不止,眼泪哗哗直流,也分不清多少是因为心里的难过,多少是因为孕吐的难受。

花少钧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答应道:“好,我不会伤害你哥哥。”他骗了她,但无妨,花少钧知道她此时要的不是承诺,只是安慰。

雪谣稍稍平复,止住不吐,哭声也渐弱了;花少钧扶正她的肩,拿帕子擦干净她哭花的脸,他手指一颤:眼前那张楚楚的脸,怎不叫人生怜?

“公主,吃药吧。”

“你能不能不叫我‘公主’了?”一句话竟又引出她的泪来,甚至还有气。

“……”

“叫我‘雪谣’啊,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也是你孩子的母亲啊。”

从一开始她就那么亲近的称他“少钧”,而他则一直拒人千里的喊她“公主”,难怪她会委屈落泪,是他一直欺负她了。

花少钧将雪谣搂在怀里,笑道:“好吧,不过你下次昏睡或是昏迷的时候,能不能喊我,而不是喊你哥哥呀?”

雪谣轻“啊”了一声,想到昨晚就要跌倒的时候有人抱住了她,而她那时喊了什么,居然又是“哥”吗?看着花少钧那张说不出的郁闷的脸,那简直是一定的了,活该,谁要你欺负我,雪谣报复似的想着,破涕为笑。

要做母亲了吗?她抚摸着尚还平平的小腹,却似乎感觉得到生命的韵律。

……

有人赞花开,有人悼花逝,花开花谢,外人看了场悲悲喜喜轰轰烈烈的热闹,可花儿自己呢,春华秋实,不过是为了结个果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短短滴一章,但素意义非常滴一章

撒花庆祝吧,哦啦啦啦~~~

箜篌引  一(总40)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

玄都的冬天只有两种天气,下雪,和不下雪。

云池宫宫门紧闭,商晟日里读书休憩的偏殿中夹道设着八排银黑色方形灯台,一百六十盏银釭将殿内照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然而灯光与日光终有不同——灯光,越是明亮,越能照彻出深刻的黑!

商晟手持书卷,坐在桌后,正被笼罩在这样的光明与黑暗中间。

季妩在门口站了很久,不知是第几次低头看手中的信,蛾眉不展。

“有事吗?怎么不进来?”商晟问道,目不离书。

季妩微微吃惊,她原见他聚精会神、心无旁骛,以为不会被注意到呢,然而旋即一笑,这世上还有她的丈夫洞察不到的事情吗?

她穿过交织的灯光,走到商晟面前,轻声道:“王,锦都来信了。”

商晟眉头猛地拧起,手上一紧;季妩的心仿佛被他狠狠攥了一下。

“都说些什么?”只瞬间,开口时已是波澜不惊,随意得有些漠然和漫不经心,他翻了页书,尽管前一页并未读完。

季妩深吸口气,以最平常的口吻说道:“来信说,雪谣做母亲了。”

沉默。

缓缓的,商晟抬起头,“你是说她和花少钧,有孩子了?”——冷眸,寒光。

“是,大上个月初七,是个男孩儿。”她于微笑中抵减着迫近的压力。

如果心火可燃,瞬间的怒不可遏足以将整座王宫付之一炬。他紧紧的注视着妻子平静的双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将触手可及的一切粉碎的冲动;终于,商晟合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任紧绷的双肩松垮下来,手中的书也“啪”的掉落桌上——几页纸中间赫然横着触目惊心的裂痕。

一团火,就这样被生生闷熄。

季妩见丈夫的怒气压抑下去,遂上前一步,说道:“王,不管怎样,我们该为雪谣高兴,毕竟她的孩子也流着玄都的血。”

之于季妩,商晟爱她敬她,绝不仅是因为她善解人意、温顺柔和,更因为她是有想法,并敢于在他面前说出心中所想的人——不错,花少钧是他的敌人,可雪谣却是他唯一的妹妹,而把妹妹推给敌人的,正是他自己!

商晟往椅背里一靠,手臂在扶手上随意一搭,形容疲倦。

“信上还说什么?”

突然间,习惯了丈夫的强势的季妩为这种无力和颓然感到抽痛。

“没……,没什么别的了。”她不忍再伤他分毫。

“总不至只这一句吧!”

“哧”的,火苗打忽。

季妩一惊:他忽地凌厉,却更显急迫——或许这世上没有人比商晟更恨花少钧,但是,这世上也肯定没有人比他更爱商雪谣,他心里,终究是关心妹妹多一些吧。想到这些,季妩如释重负。

“信上说是顺产,一个多时辰就生了,大人孩子都没受苦,老人说这是福气。孩子出生时有六斤九两,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欢,他们给这孩子取名倾之,倾慕的倾,心之向往的之……”季妩笑着,如同当时的情形她亲眼所见。

“倾之……”商晟轻念着这个名字,如同他无数次轻念着雪谣,刚硬的轮廓为之柔和。

“信是谁写的?”他忽问道。

“是雪谣的亲笔信。”

“拿来我看。”他虎的起身,几乎是从季妩手中夺过了信。

商晟踱着步,反反复复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没错,那是雪谣的笔迹,和她仍旧略显调皮的措辞,看着看着,眼里竟涌出一股温热,他的妹妹,终于长大了,做哥哥的,该为她高兴。

商晟双手微颤,满面红光,季妩看在眼里,心中百味杂陈:他是那么的爱雪谣,爱到即使妹妹为哥哥的敌人生儿育女,做哥哥的依然开怀,而纵是这样深的爱,仍是挡不住他将她远嫁异乡,在他心中,他的宏图大业和他所爱所惜的人,到底都有怎样的分量?他待妹妹尚且如此,待妻子又将如何?为什么,承受这样的爱,竟令她暗生绝望,她爱他是英雄,可她爱的英雄却只为江山折腰……

“哗”的一声,商晟兴奋的拉开窗户,阳光冷风迎面扑来,将季妩惊醒。

青天白日,雪,早已停了。

绾芳宫。白色的灯罩笼着橘色的灯光,朦胧而安静。晚来无事,花少钧弃了手中书卷,案牍劳形,拿起布偶坐在摇篮边逗弄儿子,小家伙握紧了拳头将布偶抓住,两条小腿也跟着胡乱踢腾使劲儿,引得花少钧发笑。他用布偶轻碰孩子的鼻尖,没想到小家伙竟像是头伺机多时的机敏小兽,见布偶送到面前,毫不犹豫,张嘴就咬;做父亲的忙一边哄他,一边将布偶往回抽,孩子眼见遂不了心愿,急得小脸通红,咧嘴要哭,这可难为坏了花少钧——他可没有应付小孩子的经验。

虽说已是二度为父,但璟安小时候与旁的孩子殊有不同,对逗他哄他的人心情好时勉为其难的搭理一下,心情不好时,干脆视若不见,只顾自己玩耍,所以花少钧也不曾多费心思。可倾之不同,他是一会儿没人抱,没人哄就要发脾气使性子的,没人陪着玩要哭,玩的不称心也要哭,总之,花少钧对他是束手无策了。

他抬头求助似的看向坐在床边的雪谣,后者却在出神,花少钧叹口气,略带抱怨道:“你就不能来哄哄他?”

雪谣瞥了一眼将要发作的儿子,也不关心,继续神游。

花少钧皱起眉头,可眼见倾之就要哭闹起来,他只好抱起儿子,轻轻拍,轻轻晃。小家伙挤出两滴晶晶莹莹的泪珠儿,就在父亲怀里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把倾之安置好,花少钧走到床前,在雪谣身边坐下,问道:“今天是倾之的百日,你怎么一整天魂不守舍?”

雪谣闷声不语。

“怎么了?”他追问。

她忽抬头问他:“少钧,信你是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你说送去玄都的信?”他回忆道,“你给我之后,我立即派人送出了。”

雪谣兀自纳闷,“那么久了,也该到了吧……”

花少钧并非不知晓雪谣这一天的心思都跑去哪里了,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为哥哥的敌人生下儿子是对玄都的“背叛”吧,所以她希望能收到来自哥哥的祝福和礼物,证明哥哥没有生她的气,并且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爱她。他都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叹气:她在“负罪”的时候竟从没想过、没怨过那些真正的罪魁祸首吗?欲将她嫁做人质的哥哥,和把她“劫”来锦都的丈夫!

“依玄都现在的天气,雪多路滑,普通的驿马,两个月能到。”

“普通的驿马?!”雪谣又惊又急,质问他道,“你没让送信的人骑挟翼吗?为什么不?若骑挟翼,快的话,十天就能到啊!”

花少钧从容的掸了掸衣服,看向雪谣,“我并不想向你哥哥示威。”

“示威?”雪谣不解。

“如果我那么着急的把孩子出世的消息送过去,在你哥哥看来这是什么,是我迫不及待的要向他宣告,他的妹妹,已经是我孩子的母亲了吗?”

雪谣微怔,花少钧续说道:“所以,我只命人骑一匹普通的驿马,不紧不慢的将信送到玄都,如此既全了礼数,也不至引起误解。”他将雪谣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不过我相信,你哥哥收到信后,一定会命人乘破云,快马加鞭将礼物送来,快的话,只要十天,说不定还能赶上倾之的百日呢。”

雪谣没有说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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