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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的两世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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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惧他的手段,正义之士不屑他的残暴,他孤身一人,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同伴。

至于狠心?哼,他们说错了,他早把心拿掉,只剩下“狠”,唯有够狠够绝,才能教那些胆大包天之辈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他会收拾他们,不过,一切慢慢来。

“相爷,周晋到了。”总管在外面轻唤,未得命令,不敢进入他的房间。

“叫他进来。”

“是。”

片刻,宰相府里的卫士周晋来到宇文骥面前,单膝跪下。“禀相爷,向光礼已经抓到,关进后院地牢,相爷要现在审他吗?”

现在审?不,让他多担几天心不是更好!敢在他背后捅刀的人,这点勇气不至于没有吧,何况就这么一只小虾米,还满足不了他的大胃口!嘴角拉起,嗜血的邪恶笑容里透出一抹凶残。

“是。”不须言语,光一个凶残笑容,周晋已明了他的意思,于是屈身,退出房间。

不明所以地,心底一阵烦躁突然袭来,眼皮抖地连连跳了几下,不知道什么事将要发生。

没唤人服侍,宇文骥整好衣冠离开房间,行经回廊、凉亭、人造湖……皇帝亲赐的府第大得令人咋舌,看见这些重重赏赐之物,他的心情并未好转,再看见抱着小雪的阿福时,更烦了。

看见他,阿福从老远的地方朝他跑来。“相爷,今晚咱给您弄只烧鸭好不?”

府里只有阿福不怕他,他和他的小姐一个模样。

“不必,晚上我不回来。”今晚就留在宫里吧,国内虽无大事,但贪污官吏尚未绝迹,那些年的腐败制度还等着他们一一革除。

“那我再给相爷做碗玫瑰酿,让人送进宫里。”阿福笑着,脸上的肌肉拧扭狰狞,但眼睛里的诚挚让他拒绝不了。

“好吧,你让采鸳找人替我送进宫里。”他的口气不自觉缓和,不见素日里的冷淡尖刻。

突然,阿福不知哪根筋出错,竟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相爷,阿福也会对您忠心耿耿。”

为什么?因为他也敢正视他的脸说话?可阿福不知道,整个府里也只有他敢正视相爷的脸说话。

宇文骥背过阿福,控制不住的真诚笑意自眼角溢出。

走出前庭,守门管事发现他的身影,连忙弯身屈膝为他打开大门。“相爷,要不要备轿?”

“不必。”

他挥挥手,走出大门,下阶梯时没注意,竟一脚踩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呜咽一声,蜷起身子。

他像被雷打到似地,怔愣住,这样熟悉的场景教他说不出话——

当疼痛落在腰际,面朝下的他不自觉露出得意,成功了,他的第一步。

“你怎么了?痛不痛?我有没有把你踩伤?”女孩干净的声音一如她干净的眼瞳,她急切说着。

“我……我没事……”他虚弱道,连连试过几次都无法起身。

“怎么会没事?你都站不起来了!”

她弯下身,紧紧拉住他的手,却意外地措到他指节间粗粗的厚茧。

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粗茧竟然让她的心一抽一抽,隐隐疼痛?搞不懂啊,那个茧又不是长在她手上!她直觉翻过他的掌心,小小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

“这个,一定很痛,对不?”她睁着大眼睛问。

拉回飘远的思绪,宇文骥蹲下身,看着女子费力地撑着地板坐起来,她皱着眉头,揉揉发痛的腰间。

唉!绘夏叹气,仰头朝天空望去。

裁冬的动作太粗鲁,就这样一脚把她踢下来,也不担心她摔成肉饼,摔昏过去也就罢了,还要被人一脚踹醒,衰上加衰,她开始怀疑,回到过去是不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唉!她叹第二口气。

当她转过脸,发现宇文骥就在自己身边时,除了讶异、震惊,更多的是突然涌上的莫名心痛。

阿观老了呢,她离开很久了吧?为什么他的脸看起来这样疲倦?他的鬓边出现几根白发,还是改不了坏脾气吗?就说常生气不好的嘛,他偏不听。

是直觉,不是刻意做作,绘夏拉起了他的手,摸到那些早在那里待过许多年的粗茧,她翻过手,细细的指头在茧上轻轻抚过,轻咬着下唇,她忍受着胸口一阵阵的疼痛。

还练武吗?厉叔叔还是对他要求很高吗?那些坏师傅还会不会把他关进柴房?

没有人给他弄玫瑰酿可怎么办才好……

下意识地,她说:“这个,一定很痛,对不?”

猛地,宇文骥把手从她掌中抽回。

他痛恨这种熟悉,也痛恨这个错误开启,他想过千百遍,如果不是这个开始,若予的下场不会如此,她是那么纯洁的人,她该拥有纯洁、干净的人生,不该和他这个污浊生命交会。

起身,他由上而下俯视,冷然的面容写着轻蔑。

“走开,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第3章(2)


御书房里,宇文骥和皇帝赵铎同席,刚传上来的御膳还冒着蒸腾热气,忙了一夜,又忙过早朝,两个人脸上未露疲态。

累吗?比起先皇崩天,朝局大乱,百废待举那段时期,现在已经好得太多,这些该归功于表哥,若非他坚持治乱世要用重典,那些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大小官员,不会相信他们是认真的。

厉叔叔说,等肃清最后那几个难搞的人,他这张龙椅才能坐得安心稳当。

“表哥,母后说要给咱们找个皇后和相爷夫人,你意下如何?”赵铎放下手中银筷道。

他一袭明黄龙袍,衣纹云龙,玉冠束发,斜飞浓眉之下,有一双看透世事的清润眼眸。

十年,他装疯装癫,在这个险恶的后宫隐身自保,他眼看着手足兄弟一个个被残害,看着母妃们为争夺权势,在别人的挑拨中,一步步走向灭亡,他看得太多、经历太多,他不解这些争夺到底能为自己争得什么,若非表哥坚持,他想做的是和尚,而不是皇帝。

他不适合当皇帝,自己心知肚明,坐在这个位置,是为了让母后、让厉叔叔、让表哥、让所有他在乎的人安心,幸而,人是习惯的动物,登上皇位多年,在表哥的全力“教导”下,他也慢慢地有模有样起来,说不定再过几年,他会成为开创盛世的贤明帝君。

“表哥。”他再唤一声。

“什么?”宇文骥回应。这是第几次晃神?他已经记不清楚,从昨日下午和那名女子照过面后,他就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的原因不是为着她的容貌过度美丽,也不是为了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语,乱了他的心绪,而是因为,她也有一双干净的眼睛。

那双眼睛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一次次、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洗涤着他肮脏的心灵,她无伪的诚恳说服着他,“我知道,你有一颗善良温柔的心,只是被这个时局磨得坚硬而粗砺。”

他嗤之以鼻,冷硬回答,“你都不在了,我何必善良。”

梦里的她不语,只用着一双悲怜目光痴痴望着他。

“表哥,你又分神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这样让我很不安!”

宇文骥看了表弟一眼,放下筷子,举起酒杯,饮尽杯中辛辣液体。“什么事都没有。”

赵铎知道凡是表哥不肯说的,谁都别想从他口中逼出来。回到原话题,他道:“母后说,朝政已稳,要替我们找个皇后和相爷夫人。”

“皇后可以,相爷夫人就不必了,我有。”

“表哥,你指的是李若予吗?她已经死去五年了。”

“我还有采鸳。”

他与采鸳并没有行正式婚礼,只是一声令下,他告知所有人,采鸳是宰相府里的女主人,从此大家便以夫人称之,他没碰过采鸳,并不是因为她已经失身于人,而是因为她是已逝二哥的心上人,二哥爱采鸳,始于她进入宇文家的第一天,二哥便爱她,爱进骨子里。

他向二哥承诺过,绝不与二哥抢采鸳,这句话,二哥活着时有效,二哥不在,一样有效。

至于采鸳,她说她生是宇文家的人、死是宇文家的鬼,这句话让他深深感动,他感激她对二哥的感情,感激二哥不在,她仍一心悬念。

这份情促使他给她一个名份,相爷夫人,未来,他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保她在宇文家的祠堂内有一席之地。

“采鸳也是个苦命女子,听太医说,她已经无法生育。”

若非受宇文家牵连,寄居的她不会被卖入青楼、不会种下今日的因果,这个责任,他背。

“对。”

“既然如此,表哥更需要几个女人为宇文家传宗接代,宇文家族必须再度兴盛起来,这是母后心心念念的事。”

“再过几年吧,我会领养一些有资质的孩子。”

“人人都说相爷和夫人鹣鲽情深,我还不信呢,原来坊间流传之言,未必不是真。”赵铎温润笑开。谁说阴沉刚愎的宇文宰相没有柔情的一面!

宇文骥的回应是一声冷哼,他不花口舌去解释那些无聊的事。

赵铎失笑。好吧,牛不想喝水,他把牛头压进水塘里也没用。“表哥,听说向光礼已经抓到了。”

“对,我关着。”

“要不要把他交给……”

“不必,我要亲自会会他。”

赵铎叹气,他相信任何人都宁愿直接上断头台,也不愿意会会宇文宰相。“表哥,杀鸡儆猴的事,你已经做过太多,我相信所有人都受到教训了。”

他知道表哥所做所为都是为他好,明白他从来没有错判、错杀,只不过他们离乱世已有一段时日,实在可以考虑放弃严刑峻法。

“你扮白脸扮上瘾,打算连我的黑脸都刷上白漆。”他的声音罩上一层寒雪。

“表哥,可以收手了,不管杀再多人,宇文家的三百多条人命都回不来。”

怒眼一横,成功制止他的发言。

赵铎闭嘴,宇文骥嗤声,“我回去了。”

说着,他没依君臣之礼行跪拜告退,大袖子一甩的转身走人。

这话传出去……唉,又有人要说他不尊皇威、意图篡位了!

这些话他听到耳朵快要长茧,可表哥打死也不肯改变态度,他也莫可奈何。

真是的,那些人的脑袋里不知道装什么?表哥真有意思篡位,当年父皇殡天之后,他大可直接坐上龙椅,依当时情势,相信没人敢多说什么,但表哥没有,还把他这个不适任的软弱之徒给拉上龙椅。

当初连想都没想过的事,何必事过境迁之后,再来替自己找麻烦?

只不过表哥那张骇人的脸,阻绝了所有人的探问,而他自恃嚣张的态度就是摆明——要误会?请便!

这样的宇文骥,怎能不教流言四处张扬……

赵铎叹气,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观点,这点连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办不到。

宇文骥骑着马回到家里,刚好赶上一场热闹。

当时尚道上一只发狂的成牛追着小牧童不放,它加快狂奔速度,眼看它的牛角就要刺上小牧童的身子,被那么坚硬的牛角刺到,瘦小的小牧童肯定没命。

而刚到庙里拜拜,和宇文骥几乎同时到达家门口的采鸳,也被这幕吓坏了,她全身动弹不得,两条腿钉在原地,进退不能。

就在此时,她身边侍女一把扯下采鸳身上的红色披风,冲到牛只面前不停抖动经色披风,说也奇怪,狂牛居然忘记去追逐小特意,反而转移目标在侍女身上。

它在地上磨蹭右蹄,鼻孔里吐着浓浊气体,它压低头,直直朝红色披风冲去。

第一次,小侍女运气好,带着披风闪过狂牛的攻击。第二次,她的运气好得无话说,又闪过。第三次……连续几次成功,周遭人群中已经有人看出来,那不是侥幸,而是某种特殊技巧,也有人猜出,狂牛的目标不是小侍女,而是她手中抖个不停的红色披风。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们松口气,有人甚至在她又闪过一回时,拍手叫好。

宇文骥冷眼旁观,他看得出来,她没有武功、内力,即便身段灵巧,但脚步不稳,她撑不久的。

果然,躲过几次,她累得气喘吁吁,虚浮的脚步更加明显,当牛只再度朝她手中的红色披风冲过去时,她一个踉跄,摔倒了。

惊呼声响起,没有绳子、没有刀,谁都不敢去碰那只牛,虽然也有围观男人想抢过那条红色披风,救下将要惨遭狂牛踩死的女子,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没人敢冒险。

就在这个时候,宇文骥飞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几个箭步后,刺上狂牛的以及,只有一招,快狠准,他取上狂牛性命。

突然间,嘈杂的声音停止,狂牛在众人面前缓缓倒下。

但让人噤若寒蝉的不是那头牛,而是持剑的男人!

他不是旁人,而是宇文宰相啊,说时迟、那时快,同时间内,所有人全作鸟兽散,而刚刚被吓得尿裤子的小牧童,泪眼婆娑,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呼……逃过一劫!绘夏松口气。

幸好她在前尘钵里看过西班牙斗牛,幸好她们闲来无无事玩过斗牛游戏,也幸好裁冬口中的“不文明运动”救下她一命,她越来越觉得二十一世纪是个好地方。

她不必抬头就知道救下自己的人是谁,这是第二次他在发狂的动物前救下她,第一次是人熊,他们好像和动物特别有缘。

面对宇文骥,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

于是她转过身,来到小牧童面前,替他整整狼狈的仪容说:“不怕了,牛已经死掉,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抽吸着鼻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宇文骥,一瞬也不瞬。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大人责备?别担心,姐姐陪你回去说清楚,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脸,手指擦去他脸上的脏污。

他垂下眉睫,声音比蚊蚋更轻,“我不、不是怕、怕、那、那个……”

“不然你怕什么?”她耐心地哄他说话,不嫌弃他身上散发出的尿臭味。

小牧童小小的手指头朝宇文骥的方向指过去。

看到这个答案,绘夏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都说暴政猛于虎,那么一个比狂牛更可怕的宰相,她能期待他改变性情,普渡众生?

他果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没让自己多存几分厚道。

宇文骥看到小牧童的动作,他寒着一张脸,向小牧童迫近,“为什么把狂牛赶到街上?”

他的声音冷得不近人情,没想过这个六、七岁小孩才刚刚死里逃生,需要的是安慰而非责备。

小牧童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绘夏想也不想的把小牧童护在身后,口气非善的面对他,“你没看见吗?不是他把牛赶到大街上,是牛追赶他到大街上,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倒因为果,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嘶!一旁围观的宰相府里的下人们,同时倒抽口气。

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侍女,她没听过“宇文骥”吗?那是连蚂蚁听见,都要乖乖立正站好的三个字啊,她居然一串一串四个字骂得顺溜。

然后,她感觉一座活动冰山缓慢向自己移动,周围的温度正在急遽下降当中,再然后,那个小牧童很不顾道义地从她身后溜走,连句再见都没留。

冷,越来越冷,在暖化的二十一世纪这种感觉很难得,但她所处的世界……离二十一世纪还很遥远。

宇文骥定在她面前,冷冷弯腰,冷冷地把冷眼凑到她脸颊上方两寸,她想使出甜甜微笑功,但未发功之前,他率先射出冷箭。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他没有说得很用力,口气没有很恶劣,但她已经被冻伤,甚至可以感觉脚指头正在发黑断裂。

 第4章(1)


抬起下巴,绘夏静眼望他。

爹爹的面容已经在她记忆中模糊,而他的脸孔……裁冬老是说,好看的男人是一幅风景,那么他是山水画,有磅礴高山、悬崖峭壁,明知危险,却让人想要冒险犯进。

是她的阿观,虽然他眉间染上风霜,皂布袍换上锦织段裳,但他是她的阿观没错,每个人都说他个性薄凉,独独她看见他隐藏心底的善良。

“我不是叫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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