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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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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汗(父汗)!”景王爷和赵心玉深深拜谢,坐回自己的位子。

忽必烈见图那有些僵硬地坐在那里,便想到了他是因为什么而烦恼,便想着这也算是小儿女之间的事,自己说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对赵心玉道:“玉儿,你想不想对兀良哈将军说些什么?”

赵心玉看了看图那,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有。”

景王爷在一旁说道:“你定是记恨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你现在在想什么,可以说出来,库里台大会,所有的文臣武将都在这里,大汗也会为你做主的。我相信我的女儿,你一会说什么,都是会让大家满意的。”

赵心玉顿了顿,道:“我怎么会记恨他方才说的话?只是有些生气。兀良哈将军是大元的重臣,自然事事都要为大元着想,若他不说,才是不忠!只是他说话和做事尚欠考虑。自古以来旧朝的皇室封臣封侯的事情也是有的,难道他就没想过么?若考虑得周全了,将这话一道说出来,我何故生他的气?”

忽必烈笑道:“哦?这么说,你只是生气?”

赵心玉点点头:“不错。”

于是,忽必烈对图那道:“兀良哈将军,你要看看,怎么哄公主高兴啊?”

图那上前行礼道:“任凭公主发落。”

“好!这可是你说的!”赵心玉飞快接过话,一指面前的酒碗,“就罚你为我斟一碗酒。还有,年三十也快到了,我要在除夕那晚吃到你亲手为我烤的一只盘羊!——不许让任何人帮忙!”

卜远和韩忱鹳异口同声地起哄道:“请公主放心,我们才不会插手!”

图那巴不得能亲近一下她,所以斟酒和烤羊对他来说可不是惩罚,倒成了天大的好事,忙道“是”,随即走上前来,双手持壶,为赵心玉斟满了一碗马奶酒,随即又到位子上,端起自己的酒碗来,说道:“方才若有冒犯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原谅!图那先干为敬!”说罢将酒一口喝干。

赵心玉将马奶酒呷了一小口,笑道:“你若真想让我开心,就不要把我当成公主,可是,也要时时哄着我才好。”

“图那明白!”

两个人这里说着,却不见赛罕的脸色已变得难看起来。

第二十八章   酒酣情浓情迷乱

“瑞雪纷纷兮锦华年,冷风冽冽兮将士还!佳酿甘醇兮佳人暖,固守天下兮万千年……”

除夕的晚上,热闹的大厅里传来令人振奋的歌声:歌者将景王爷所作的诗句谱上韵律,在这个晚上唱与众人听,优美的旋律让人们的心都愉悦起来,——不仅是这优美的旋律,景王爷的诗句本就或唯美凄壮,或放荡不羁,读来已是享受,又何况在喜庆的日子唱出来?

这已经不是忽必烈第一次过这样的节日了,虽然在之前蒙古人是断不会过“春节”的,——不过既然要入主中原,便要事事入乡随俗,方能顺民心理民意,也可深知百姓所求。而且几个春节过下来,漫说是忽必烈一人,便是文武百官,皆觉得这样的节日还是不错的,于是便慢慢适应了。

这个春节过得尤其热闹,不仅因为外面鹅毛般的大雪让人心情大好,更因为襄阳的失而复得、对临安的胜券在握,让每个人心里都乐开了花,故此畅饮马奶酒便成了今年除夕的主要事情。

——蒙古人不论高兴或是悲伤,马奶酒总是少不了的。

大厅里坐满了正在推杯换盏的文臣武将,上首的忽必烈、赵心玉和景王爷正在兴致勃勃地边喝着马奶酒边看着歌者舞者的表演,喜庆的气氛将这里的空气渲染得炙热,让人不禁心潮澎湃。

“拿我的马刀来!”看到兴起,忽必烈突然对身后的那可儿一伸手。

那可儿会意,连忙双手奉上那柄镶金的马刀,忽必烈将刀接过来,递给赵心玉:“玉儿,马刀是蒙古人最珍惜的身边之物,今晚你就拿着它,跳你喜欢的舞蹈罢!”

“我可不去!”赵心玉吓得连连摆手,“我现在是不怕上战场了,可我怕唱歌和跳舞!若是让我刺绣,我倒是欢喜得很。这个,我可不去!”

“哎!你是公主,如何害怕这些……”忽必烈还要说下去,却见赵心玉已经摆着手躲到了景王爷身后,便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马刀扔向人群当中,却不说一语。

镶金的马刀在大厅上空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啪!

啪!

两个身影同时跃起,一人攥住一半,将这个权利的象征稳稳地接了下来。

正是图那和赛罕这对“死对头”。

忽必烈却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们知道这镶金的马刀代表着什么么?”

图那和赛罕连忙行礼,却不敢多言,因都知道它是权利的象征,故此不敢多说,恐哪句不合适了,再惹出不高兴来。

忽必烈道:“它不仅是权利的象征,更是我们蒙古人的骄傲,因为它喝的是敌人的鲜血,是在草原的飓风之中铸成的!自我的祖父成吉思汗以来,这刀就只有汗室的嫡亲和亲家可以持有。你们两个都是长生天眷顾于我而送给我的爱将,你们同时接到了这刀,或许也是它的安排。可这刀,暂时还不能给你们。”

图那和赛罕听了,连忙一同把刀交还了上去。

那镶金的马刀对于旁的人来说摸也摸不得的,如今忽必烈却发了话只说现在还不能送予图那及赛罕当中的一人,那也便是要送出了,众人也都急着想知晓这刀将来的主人会是哪一个。

忽必烈笑道:“说是这刀暂不能给你们,可我已经知道了它未来的主人是谁!”说着看了看图那,露出一丝更为神秘的笑,“待到攻下临安城,我便将它交到它的新主人手里!玉儿虽是我的义女,可她永远是大元的公主,她的夫婿,大元的驸马,我自然要好生挑选。”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赵心玉的脸羞得通红,大厅里的人也都为公主这可爱的样子而笑了。

众人都在笑,只有一个人,心里在细细琢磨着忽必烈的话。

这人便是图那了。

“玉儿虽是我的义女,可她永远是大元的公主,她的夫婿,大元的驸马,我自然要好好挑选……”

她是公主,是新朝大元的公主……

图那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便不再说话,独自一人喝着马奶酒,就连卜远和韩忱鹳和自己说话,也是几次没有听到。

时候又过了些许,燃放过子时的烟花,就算是到了第二年。众人也都吃酒吃得有些小醉,忽必烈便命酒席可以散去了,又命仆人将后厨备下的酒和牛羊肉给值夜的士兵送去。因赵心玉说有些话儿想要同景王爷说一说,忽必烈虽是不舍,也只得应了。于是赵心玉和景王爷便先回得家去。

“一同再说说话儿罢!”图那突然拦在正要回房去的卜、韩二人。

卜远的脑子也甚是聪明,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话儿,便笑道:“有酒么?我可不惯喝马奶酒。”

图那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韩忱鹳。

韩忱鹳有些尴尬地笑道:“那酒我是留着烧菜用的……”

图那打断道:“谁家烧菜用陈年的花雕?便是皇帝老儿也要用来喝的罢!快去取来,我再去后厨拿些炖煮的羊肉。”

“唉,好罢!”韩忱鹳只得不情愿地去了。

不多时,图那的房间里便摆上了简易的小灶,虽只有酒和羊肉,图那却觉得这比方才的大场面轻松许多,至少不用时时行礼!

——更不用去看那个讨厌的人!

图那自顾自地斟了一碗酒,端到嘴边刚要喝,又将碗放了下来,有些气不过地:“你们说,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王莲儿倒是嘴快:“是喜欢的人还是讨厌的人?”

这话一时倒把他给问愣了:以前他确只念着一人,如今又跳了个讨厌的人出来,如果将念着的人比作一朵花儿,那这讨厌的人便是荆棘,唯有斩断荆棘,才能得到花儿!

可他哪里能斩得!——利刃虽是锋利,却不能向荆棘挥去,这是何等的痛苦!

想到这里,图那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碗里的酒喝去一半。

“我猜,你说的是那个讨厌的人!”韩忱鹳瞪了快嘴妻子一眼,便连忙对图那说道,“可我也能猜到,他这会子想的,和你想的一样!”

图那叹道:“那,那个不讨厌的人又在想什么?”

卜远和韩忱鹳也惯不会劝人的,说道“劝“,也只是说一说而已,不过对着自己的生死弟兄,这话儿也说得开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卜远究竟还是饱读了诗书的,看得也深一些儿,“公主可曾因为一点小事就与你生气?”

“女人的心思最是难猜,生气还不是常有的事么!”

卜远指了指妻子张宁宁,还有王莲儿:“她们和她一样,都是女人……”说着又指指自己和韩忱鹳,“我们两个也算得她义父的大将,与她也是熟识之人,尤其是三弟,还曾受过她的救命之恩,那,如何不见她对我们几个生气?”

图那一时语塞,在儿女之情上他确有些迟钝,倒是已经成了亲的大哥和三弟较他懂得多些。

卜远笑道:“不是她不屑,而是她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是因为这里……”说着指指自己的头,“没有旁的情感,她便不会想别的,也自然不会生气,你明白么?”

图那愣了愣:“如此说来,她和我生气,倒是件好事?”

张宁宁笑道:“自然是件好事,不若,让她同赛罕生气,你一时间倒是高兴,但最后哭的一定是你!”

王莲儿随即也摇头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便是女人不高兴了,也不晓得哄一哄,只让她们自己在那里哭,端的你们第二天还像没事一样!当真没有心肺!”

“这是说给谁听呢!”韩忱鹳笑着搂住她,想要亲上去。

“去去去!”王莲儿推开他,嗔怪道,“你们三个一处,又不知要待到几时了。宁宁有了身孕,断不能晚睡的。我们这便回去睡了,qǐsǔü你们也不要太久,”说着搀起张宁宁出去了。

“汉人称作今晚‘守岁’,”图那喃喃地说着,“想着我同玉儿还有那个讨厌的人一同去临安的时候,那晚也曾有过……”

韩忱鹳故作惊讶:“原来‘已经有过’了?看来大汗不将她许配你也不行了!”

“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图那丝丝甜蜜的心情被骤然打断,不禁有些生气,“那晚我们不过是……”

“轻尝朱唇?”卜远倒是直接。

图那没有答话,端起碗来将剩下的酒喝干。

他忘不了那晚的软玉温香,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却让他细品了好一阵子,那会子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虽然这会子暂不能有那晚的事情,再加上卜远和韩忱鹳的一番话,也能让他安心了,只是忽必烈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有些乱乱的。

蒙古男人是很重尊严的,若是让女人来保护,那无疑是在羞辱他们!赵心玉也是女人,可她是公主,图那在想着,自己若是真的成了驸马,岂非要“寄人篱下”?

——他在祖先的灵位前发过誓:无论如何,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尊严丧失!

这是他这个草原英雄太过自我的一面,因为单纯的赵心玉没有因为自己被冠上“公主”的头衔而有任何改变。

——图那却没有想到这点好的。

今夜是除夕守岁,三个人本就打算不醉不归,卜、韩二人又见图那心中不快,更要好好地陪他聊上一聊,于是三个人依旧推杯换盏。为能让图那的心情好些,卜、韩二人便转开了话题,时而谈战事,时而谈社稷,时而谈草原上的事,都是些将士们喜欢谈起的事情,图那自然也就渐渐淡忘了心中的不快,只是酒一直没有停下,不知是何道理。

时候转眼已进了丑时,雪也停了下来。

“要是和她在一起过这个晚上就好了……好了……”图那吃了太多的酒,喃喃地吐出这句话后,便软软地伏在桌上睡了,鼾声立时响起。

“怎么办?”卜远将他扶到床上躺下,问韩忱鹳,“你稀奇古怪的点子比我多,想一想罢。”

韩忱鹳笑道:“我的点子何时不是稀奇古怪的?这会子求了我,若成功了,请我吃什么酒啊?”

卜远笑着摇摇头。

韩忱鹳耸肩道:“也罢,自己兄弟,不计较许多了。你这便与我牵了马去。”

卜远奇道:“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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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雪景使周遭的一切显得更加寂静,仿佛凝住了一般,街两边店铺的屋顶、招牌上也盖上了厚厚的雪被,虽是在夜晚,这些乱琼碎玉也将道路照得清晰起来。有的铺子里还在亮着灯,只是门关得紧紧的,想来是有人在“守岁”。

街的那头有两匹枣红马疾驰而来,直奔赵心玉的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门口自然有人在值夜,依照公主的吩咐,每个人都是带齐了弓箭、刀、绳索、飞爪、火石等擒拿、寻路的常用之物,一样都不可以少。用赵心玉的话说,便是“可保所用之人的性命,更可保府中人的性命”!

——这虽严谨,却也是赵心玉深得人心的原因:如此重视下人的性命,旁的便不用多说了罢。

两匹枣红马在府前停下,卜远和韩忱鹳下得马来。

值夜的小厮见是二人,连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说道:“二位将军,这么晚了到这里来,莫非有什么急事?”

卜、韩二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可把小厮给笑懵了:“莫非不是?”

韩忱鹳道:“王爷可还在这里?”

“王爷同公主说了会子话儿,便回自己的府去了。二位将军可是来找王爷……”

卜远摆手打断他的话:“烦劳你进去通禀公主:让她速速穿戴好了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夜色已晚,我们就不进去了。”

小厮顿时面露难色:“公主已然睡下了,这会子让丫鬟传话儿进去……”

韩忱鹳急道:“若不是有急事,我们也不会这早晚来找她!你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便从后院自己翻了墙去,你们谁也拦不住!到时还要被公主训个‘值守不严’!”

“将军休怒,小的这便去通禀!”

小厮说着忙忙地去了。不消一刻,只见赵心玉虽穿戴整齐却只将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打着哈欠就出来了。来到门口,见卜、韩二人果然等在外面,便惺忪着睡眼扫了扫二人,却因为太过困倦而懒得说话。

卜远笑道:“可是太倦了?”

赵心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二弟出事了。”

激灵!

赵心玉不由得一哆嗦,刚要问话,却见韩忱鹳在一旁笑个不停,心下里就有些明白过来,气道:“你们这么晚来,倒是有事,可休要唬我!”

卜远笑道:“你去了便知道,二弟是出事了,却不是什么太不好的事,没见我们都在笑么?只是你去了,这事也就罢了。”

“在卖关子么?”

韩忱鹳道:“你不信我们也好,信也好,还是去罢,若真就好事变坏,你怕要后悔的。”

“拿我的弓箭来!”赵心玉动了心,吩咐小厮道。

小厮更是犯难:“公主,您这么晚了还出去,若是让王爷和大汗知道了,莫不是要怪罪小的……”

赵心玉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出去的,漫说我爹和父汗,天王老子谁能拦得住?快去拿来罢!”

小厮只得从命,一路小跑地拿了她的镶金弓箭来,鹿皮做的箭囊中还有几支锋利的箭。

韩忱鹳道:“不用带这些东西的,又不是叫你去杀敌。”

赵心玉扬了扬头:“我在赛罕处学了许多箭法,这早晚出去,若遇了什么贼子,也能抵挡一时!”说着,跃上卜远的那匹马,回身道,“你们两个一处罢!”

“怎地比我们还急!”卜、韩二人笑着,上了同一匹马,三人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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