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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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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些东西,又好生洗了个澡,外头就已经一片漆黑。秦烈的眼神又幽怨起来,痴缠了许久,终于又把宝钦哄回了帐篷里。

有了前头两回的经验,晚上秦烈总算驾轻就熟了许多。再加上他又存着要讨好人的心思,大火爆炒变成了文火慢炖,总算让宝钦尝到了些温柔的味道,对男女之间的欢好也品出了意思来。

秦修直到三天后方才回来,虽是连日不休,可他整个人却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一回营地就急匆匆地过来找秦烈回报,道是将燕军敢回了老家。

此役秦军大声,歼敌数万之众,除了秦修之外,秦烈还派出了好几支队伍乘胜直追,趁机占领了燕国五城逾千里地。军报送至朝中,秦帝大喜。

可秦烈却不肯急着回去,“私自成亲的事儿还没过呢,回了京难免要被一通训斥。”秦烈心满意足地抱着宝钦亲了几口,道:“我们俩先在外头转一转,等老头子火气过了再回。”到时候,不用他说,秦帝自然会把这事儿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这俩父子尽会玩心眼儿!宝钦心中虽如此作想,嘴里终究没说。若是回了京,到底不像现在这么自由,身边又秦烈陪着,无论去哪里她都愿意。只不过——宝钦想起一件事来,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阿宝,我……想去燕国。”秦烈忽然开口道,眼睛里有异样的神情,“虽说这次我们胜了,可若真算起来,却实在是侥幸。若不是你们意外发现了燕军的阴谋,只怕这一次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他说到这里,宝钦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色问道:“你是想去燕国探一探靖远大炮的线索?”说罢了,她也跟着皱起眉头来,咬咬唇,低声道:“原本我还想和你说这事的。”她抬头看了秦烈一眼,目光中有淡淡的担忧。不为旁人,却是她的二师兄林肃。

相比起大师兄梁轻言,宝钦与二师兄林肃的关系素来不算亲密。林肃的性子老成持重,说话行事极是严肃,倒是与他的名字十分相配。也因着这样的缘故,宝钦素来对他有些畏惧。可仔细想来,他为人虽严肃了些,可对宝钦却是极好的。那会儿宝钦不耐烦待在山上,常常哭着鼻子闹着好回家,他每一回下山总要给她带许多小玩意儿小心翼翼地哄他,真真地和嫡亲的兄长一般。

自从出了靖远大炮的事,宝钦就一直想着林肃。虽说当日她义正言辞地把他跟大炮的事儿给摘除了,可心里头却不能说不在意。林肃绝非醉心功利之人,一门心思都在书本上,虽说话不多,却最是心慈,断然不会为燕军研究这些杀人的兵器。若果真是他做的,只怕他也身不由己。

宝钦把心中的想法一一说与秦烈听,罢了又道:“我昨儿便写了信给师父,问他是否知晓二师兄的去处,只是而今尚未有消息。二师兄下山多年一直杳无音信,连大师兄也说不上来。我只怕他早被燕军囚禁起来,而今就在那岛上困着,日复一日地被逼着去做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秦烈早就打算要去燕国探一探究竟的,而今听了她这话,愈发地下定了决心,又道:“这样也好,到时候把你师兄救回来,再一把火将那个岛烧了,也省得再弄出点什么东西来闹得世道不宁。”

自那日瞧见了大炮的威力后,秦烈就没有安心过。就算这一次躲过了一劫,可只要小岛在一日,那大炮便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他们哪能每一回都抢在前头。若真被燕军得了手,只怕到时候秦郑两个就要生灵涂炭了。

二人这般一说和,很快便定下了之后的燕国之行。

因战事已休,秦修也领着人要回京,秦烈遂将大军暂时交到了他的手里,自个儿则叫上了五斤和几个心腹的侍卫,带着宝钦一起登上了去燕国的马车。

临行前自是做了好一番准备,秦烈重操旧业,扮成了个做皮货生意的商人,宝钦则是他新婚妻子,领着出门来见一见市面的。

宝钦听了这安排,先前只觉得耳熟,等上了马车,越想觉得不大对劲,最后才狠狠一拍额头,总算想了起来——他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秦烈不就是假扮成了皮货商人么?她居然还傻乎乎地没看出来!更气人的是,倒是被秦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身份。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春光,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便是燕国的景致也犹如画儿一般。

宝钦窝在秦烈怀里躺着,偶尔伸手抱一抱他,或是拉拉他的头发给他编个辫子,或是拽着他的大手把玩他的每一根手指,抑或是想起来忽然凑到他脸上亲一口……闲适又自在,甜蜜得让人简直不想说话。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自在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安安心心地窝在这小小的马车里过着二人世界。没有争斗,没有算计,也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所有的,只是欢喜和安心。

燕军制炮不易,不然那次大战也不至于才送了四尊大炮。所以秦烈也不急,马车走得极慢,时不时地还停下来看一看风景,若是听说哪里有闻名的美食,也少不得要特意驱车去品尝一番。

如此走走停停,这一日终于到了燕国东边的大城鄞阳。

宝钦二人终日坐在马车上倒还好,可五斤等人却是一路骑着马,走得久了身体怕是有些吃不消,所以秦烈才吩咐下去,暂时在鄞阳歇两日,一来是让众人好生缓一缓,二来,这鄞阳城中有个叫做西平寺的庙宇,庙虽不大,名气却极高,求神问签都是极灵验的。秦烈便想着要领宝钦去求个平安。

他们不欲招摇,只在城东不那么热闹的地方挑了个客栈住下。因着安全方面考虑,五斤特特地包了个小院子,又将马车一并赶了进去。

正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城里十分热闹,大多客栈都已客满,他们还算是赶了巧,正好遇到先前一队客商结账走人,这才顺利地包了个院子。客栈的伙计见他们出手大方,极是热情,光是热水就送了好几桶,又不厌其烦地给他们介绍城里好玩的地方,得了五斤不少赏赐。

晚上吃过了饭,秦烈便拉着宝钦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便说便走着,外头的掌柜却是苦着脸进来了,却不敢跟秦烈说话,悄悄地把五斤拉到一旁打商量。过不了一会儿,又无奈地走了。

“怎么回事?”秦烈皱着眉头问。

“客栈客满了,外头又来了几个客人,掌柜见我们这院子空着,想商量着让我们匀出两间房来。属下没应。”五斤赶紧回道。他们包下这院子原本就是为着安全考虑,怎会再让外人进来。

这原本不过是个小插曲,大家都没把它当回事,谁料到了第二日出门的时候,竟会因此被人给拦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来H,大家表对俺有高要求==

第八十五回







八十五

拦着他们一行的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个嗓门高的年轻小伙子冲着马车大声问道:“请问诸位可是包了云来客栈的后院?我们是青河山庄弟子,来鄞阳城办事,不想正赶上城里花朝节,各处的客栈都已客满。听客栈掌柜说,诸位包了客栈的后院却不曾住满,不知能否匀两间客房与我们。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方便,还请诸位给我们师兄弟一个面子。”

那小伙子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那语气却实在不讨喜,好似这什么青河山庄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借了他们的客房倒像是给了天大的恩赐一般。

宝钦这两日来了葵水,精神恹恹的,秦烈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听着外头的话,更是理都不想理。五斤见马车里没有回应,便晓得了秦烈的意思,再加上他对面前这几人实在没什么好感,遂毫不客气地回道:“我们爷素来爱清净,为了这个才特特地包了个院子,不想被人打扰。各位下回出门切记赶早些!”

说罢了,朝车夫挥了挥手就要走。

那些年轻人哪里想到五斤会这么不给面子,如此毫无顾忌地就回绝了,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其中更有性子冲动的立刻就板了脸,却是个一身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相貌生得还算漂亮,只是一脸的倨傲之色,显见是素来骄纵惯了的。她瞪着一双杏眼朝马车上下打量了一圈,见那马车乌蓬蓬的并不起眼,心中愈加地鄙夷,冷笑道:“跟你们说一声不过是给你们面子,莫要给脸不要脸。惹急了,可莫要怪我们到时候不客气。”

秦烈在马车里听得频频皱眉,面色愈加地难看。宝钦也皱起眉头低声问:“青河山庄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嚣张?”

秦烈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腹,低声解释道:“不过是个江湖门派,不敢惹官府中人,见我们作客商打扮,才敢过来耀武扬威。不足为虑。”说罢,眼睛里又闪过一丝厉色,沉声朝外头道:“怎么还不走?”

五斤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应道:“这就走,这就走。”说罢,却是丝毫不理会面前耀武扬威的一群人,朝车夫挥手道:“快走快走,一会儿误了爷的事,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如同没瞧见那伙人一般,大摇大摆地就往前走。方才说话的那个红衣女子气得一脸通红,狠狠一跺脚,怒气冲冲地朝身畔众人道:“你们都傻了还是哑巴了,由着我被人这般戏耍。还不快将人给拦住!”

“这个——”有人犹豫着不欲动手,一来己方实在没有道理,二来,对方既然晓得他们是青河山庄的人依旧如此,想来必是有所凭仗。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要谨慎些。

那红衣女子见状,愈发地生气,眼看着马车就要走远,她也顾不上同伙们的态度了,一咬牙就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了上去。

“噗——”地一声闷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低头看时,就只瞧见地上一团瘫软的火红。

五斤下手还算有轻重,只将人打发了回去,并不曾下狠手。那女子虽说跌得狼狈,但被众人扶起身后,才发现只受了些皮外伤。她的那些同伙心知定是五斤手下留情,一时也说不出到底该作什么回应,唯有那红衣女子依旧气得一脸通红,若不是身上带着伤动弹不得,只怕又要再冲过来拦人了。

秦烈这边,再没有搭理身后那些人,一路顺利地到了西平寺。秦烈牵着宝钦下了马车,二人慢悠悠地在寺里逛了两圈。

他二人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尤其是秦烈,虽说板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可眼睛里的柔情蜜意,却实实在在地能让人醉在其中。

他二人虽作商户打扮,可通身的气派又哪里掩藏得住。寺里的僧人们虽说是方外之人,可到底身处红尘俗世间,难免沾染上些许烟火气,待他们自然客气有加。秦烈自然也大方,布施银子时连眼睛也不眨。

因传闻说此地解签甚是灵验,宝钦也不免俗,学着庙堂里求签的妇人们晃了一支出来。她自个儿看不懂,索性直接送到了解签的僧人们手中。

那僧人借了签只瞥了一眼,脸上立时微微变色,忍不住抬头郑重地瞧了宝钦一眼,仔细打量了一阵后,方才笑笑,恭维地道:“事遂勿忧煎,春风喜自然。更垂三尺钓,得意获鳞鲜。夫人少时失怙,磨难重重,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后自有大富贵。此乃上上签,万事皆宜。”

秦烈虽素来不信鬼神,可只要是凡人,哪有不爱听吉祥话的,尤其这对象还是宝钦。面上的线条竟难得地柔和了起来,轻咳一声,却又红着脸继续问:“若是……求子……”他话尚未说完,宝钦就狠狠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咬牙瞪眼,十分尴尬。

那僧人笑着应道:“六甲顺利,甲乙得子,子丑午月得喜讯。”

秦烈闻言,眼中的喜色再也掩藏不住,若不是有这面瘫之症将脸上表情全都控制住,只怕这会儿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宝钦越看越是忍不住叹气,她当初怎么就会一门心思地认定了秦烈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稳重又镇定的男人呢。

告辞了那解签的僧人后,秦烈便一直不在状态,低着头暗自算着日子,“……子丑午月,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五月……唔……”小声嘀咕着,一不留神就开始琢磨着自己儿子的相貌脾性,于是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宝钦见状,忍不住打击他道:“那师傅只说五月有喜讯,你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秦烈却丝毫不受打击,挑眉朝宝钦看了一眼,目中有戏谑之色,“阿宝是说我动作太慢,莫非还嫌弃为夫不够辛勤。”

宝钦哪里会想到他竟会在佛门之地堂而皇之地与她开这种玩笑,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怕被旁人听见了,左右看了一圈,见五斤等人都远远地跟在身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声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晚上我踢你下床。”

但她自己的心里头却也是欢喜的。她幼而丧母,少时丧父,也亏得自小就当做男儿般养大,性子才豁达洒脱些,并不曾作孤苦无依的姿态,但这么些年来,却也常有茫然失措、孤独寂寞的时候。尤其是佳节新年抑或是卧病在床的时候,就连宝钦都会忍不住戚戚然。

也只有和秦烈在一起后,她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地踏实下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论道路如何艰难险阻,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深切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陪着她,守护着她。那种踏踏实实的感觉让她很是安心。

不止是秦烈,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也许是个男孩子,有秦烈那样浓烈的眉眼,健壮又活泼,会搂着她的胳膊叫“母亲”……那是她以前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美好。

中午他们在西平寺里用了斋饭,期间秦烈话很少,一改先前眉眼带笑的神态,眉目间多了些郑重之色。五斤等众侍卫只当他又哪里不顺心,生怕触到了霉头,离得远远的不敢作声。唯有宝钦却是哭笑不得,趁着旁人不注意,轻轻地撞了他一胳膊,小声问:“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秦烈一脸正色地回道:“阿宝,你说我们儿子的小名叫什么好?我方才想了十几个,总觉得略有所不足……”

宝钦:“……”

一行人在西平寺待了大半日,佛也拜了,签也解了,斋饭也用了,遂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客栈。庙里的主持甚是客气,一路将人送到了大雄宝殿门口,宝钦和秦烈也一脸正色地回了礼。

待出了二门,忽听得外头一阵喧闹,仔细一听,却是外头有人与那解签的僧人吵了起来,还掀翻了贡台,闹出好大的动静。

“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秦烈对先前那解签僧人极有好感,听得外头有人闹事,便有些不快。五斤见状,赶紧应声去了前头大殿。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喧闹,噼噼啪啪各种声音响了一阵后,又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喝骂。

宝钦依稀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侧过脸朝秦烈看去,只见他面上已然笼起了一阵寒霜,冷冷道:“真真地阴魂不散,走到哪里也能碰到他们。”

果然是早上拦了他们马车的那一伙年轻人,偌大的一个鄞阳城,怎么偏偏总是碰到他们?

宝钦对这些爱惹是生非的男女们实在没什么好感,更不愿去前头看热闹,索性就与秦烈就近寻了个石凳坐下,不急不慢地等着外头五斤处理的结果。

可侯了一阵,不仅不见五斤回来,外头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了。

秦烈愈加地不耐烦,拍了拍宝钦的手道:“我去看一眼。”说罢便起了身,板着脸,笼着一身的寒气去了前头大殿。

宝钦笑眯眯地在这边等着,心里计算着时间,很快的,外头的声音便低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便瞧见秦烈慢条斯理地踱了回来,走到她近旁后伸出手道:“走吧。”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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