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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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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笑嘻嘻地朝莲子道:“这小子命大,又没死成,就是脑子给震坏了。”

五斤总算瞧见了莲子,这会儿可算反应了过来,眨巴眨巴眼,仿佛不敢置信,“我……我不是……这都没死呢?”

莲子怒道:“都是因为你,害得三爷都受了伤。我说你都是逞什么能,那仓库是你想炸就能炸的么?就算要下手,好歹也放聪明些,竟把自己给折腾成这鬼样子。若是没死在敌人刀下,反倒死在了自己手里,到时候真到了下边儿,人家问你咋死的,我怕你都不好意思开口。”

五斤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样子,罢了又抽了几口气,细着嗓门儿小声地喊疼。莲子见状,这才停了嘴。

林肃原本一直沉默着闭目养神,听到此处,忽然睁开了眼,深深地看了五斤一眼。老七面粗心细,顿时有所察觉,想开口说两句话,又觉得不大妥当,索性还是没作声。至于贺岚希,此人却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一直躲在马车的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任谁都看不见才好。

晚上大伙儿不敢歇,轮了两班赶路,人倒也罢了,马却是有些熬不住。可若是不走快些,怕是通缉的文书便要发到各州各府,他们一行又都是露过面的,尤其是秦烈,若是他的画像被人认了出来,只怕北燕倾一国之力也要将他留住的。

可无论大家怎么赶路,都比不上飞鸽传书的速度快,到了第二日下午,莲子便在附近的县城里看到了通缉他们的文书与画像。

“怎么走?”莲子这会儿可真急了,“这边倒还稍稍松些,可前头还有好几座重城,一向都查得严,我们这么大一群人,想要蒙混过关,简直就是做梦。”

“实在不行,不如分头行事?”老七提议道。

五斤却立刻摇头反对,“没法儿分,我们几个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还有林公子特征明显,格外引人注意,便是分开了,也没法儿分散注意,反倒是我们自己势单力薄,若是遇上敌军,更易坏事。”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拢共才二十多号人,再怎么拼也拼不过北燕大军啊。”

“三爷,您说该怎么办?”

“对,我们都听三爷的!”

秦烈却把目光投向了宝钦,眼睛里有隐隐的笑意。宝钦立时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双眉一条,笑着道:“阿烈的意思是——我们再走一次小嶂山?”上一次他们拢共才几个人,一路被人追杀,最后便是从小嶂山取道回的秦国,途中还巧遇宝钦的旧部,把胖子等人一齐牵到了秦军中效力。

“山寨里可还有人?”秦烈问。

宝钦点头,“虽说迁出了一些,但寨子里依旧有人把守。那边大山一片苍茫,进去之后若是没人引路,还真难找出来。若是取道小嶂山,倒是可以甩掉一大半的追兵。”

“行,那就往小嶂山走!”秦烈一句话便定了音,诸人对他十分信服,自然无人反对,唯有贺岚希一脸菜色,显见十分郁闷。只是他十分爱惜性命,并不敢多说半句话,生怕又惹恼了宝钦,引来无妄之灾。

不过此处距离小嶂山依旧有段距离,途中还要经过好几座重镇,路并不好走。

晚上依旧在野外歇了,燃起火堆煮了些吃的,大伙儿都累得很,说了一阵话便睡了。半睡半醒间,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因是逃亡途中,众人都睡得浅,立时便醒了,侍卫们很快紧张起来,各就各位地做了好打斗的准备。

不多时,果然有一支队伍过来,因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人数。

“只怕有上百人。”林肃忽然开口提醒道。秦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一路上他一直沉默寡言,从不主动与人说话,便是对着宝钦态度也是淡然,却不知如何会忽然开了口。

宝钦却是一脸信服,小声道:“我师兄耳朵灵,他既然说了,定是有把握的。”说罢,便把手指放在口中“呼——”了几声,把敌军的人数报给众人听。这原本是秦烈与属下传递消息时的密语,那会儿他们初始时,他曾在林子里与大伙儿传递打猎的消息,宝钦瞧着十分眼热,便问着学了过来。

敌众我寡,怕是又有好一番缠斗。秦烈皱起眉头,这一次出来,他所带的侍卫无一不是精兵,便是折损一二也让他极是心疼。更何况,这一次能不能打赢还未可知。

老七在下头指挥着侍卫们设了马拌,又掩藏好行踪,静悄悄地守在道路两侧,只等敌人一过来便要动手。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也越跳越快,几乎都要冲到了嗓子眼儿。

“噗通——”一声响,队伍最前方的马匹被绊倒,马背上的骑士顿时摔了下来。身后的其他人却是收势不住,也跟着扑了上来,于是,这路上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人从马背上跌落的闷响,有马儿吃痛的嘶叫声,还有被马蹄践踏后发出的惨叫声……

老七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挥着手里的兵器冲了出来,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敌军们一通乱砍,一时间势如破竹,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里,竟折杀了一小半敌人。

但对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人高声指挥着队伍,要么绕开,要么下马,竟飞快地把队伍重新组织了起来,狠狠地朝老七等人发动了进攻。

他们到底人多,且多是经验丰富的精兵,缠斗了半刻,老七这边便有些抵挡不住,不少侍卫受了伤,连连后退。

“三爷,点子扎手。”老七退到马车边,低声道:“您和夫人赶紧走,属下带着人还能挡一阵。”

以秦烈的性子又怎么会抛下他们先走,冷哼一声,却是跳下了马车,手一扬,便抽出了长剑,竟是不顾伤势要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宝钦也不劝他,跟着跳了下来,手在腰间一摸,便将软剑展开,发出森森的寒意。

他二人正欲冲进队伍里厮杀,忽听得一阵破风之声,“嗖嗖——”地猛地插入了队伍之中,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敌军的胸膛。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场上便倒了好几个。不说秦烈和宝钦,老七也发现了不对劲,摸着脑袋跳起身,讶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哪里来的援兵。”嘴里说着话,动作却不停,大吼一声又冲进了阵中,一边杀敌一边还哇哇大叫。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儿晚上码的,上午老妈动手术,一直就没坐下来过。现在手术结束了,俺靠在陪床旁边先把这一章发了。

祝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九十五

这些追兵被两头夹击;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便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全都抱头鼠窜;不多时;这漆黑的路上便只剩下秦烈一行和对方的援兵。秦烈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对方拢共有三十来号人,全都骑着马,着一身黑衣;装束打扮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老七才欲开口问,那边队伍里却慢条斯理走出来一个人。对方这会儿燃起了火把;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清秀俊雅,温柔斯文,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梁轻言——秦烈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凭良心说,对于梁轻言的及时援手,秦烈十分感激,可另一方面,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梁轻言对宝钦的特殊感情,若说心里不吃味,那一定是在骗人。那会儿在秋猎的时候,他不是还干过用屏风隔开二人的幼稚事儿。

而今时过境迁,秦烈倒是没了先前那般又急又恼、无从着手的急迫感,毕竟那会儿他与宝钦名不正、言不顺,且又未能赢得美人心,而今他的身份却是宝钦的夫君,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名正言顺的了。

瞧见梁轻言,宝钦却是直截了当的欢喜,立时便高兴起来,又惊又喜地冲着他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二师兄也在!”说话时,人又冲回了车边,一把掀开车帘,朝林肃高声道:“二师兄你看,谁来了。”

林肃自然也是欢喜,只不过他的性子素来端方,便是心中再高兴,面上也是极淡然的,冲着梁轻言笑了笑,低声唤了句“大师兄”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梁轻言客气地朝秦烈拱了拱手,微笑着打招呼,“三殿下,许久不见。”

秦烈也甚是客气,颔首道:“原来是梁大人援手,秦某在此谢过。”说话时,竟朝他深深地拜了一拜。梁轻言微微一皱眉,脑中飞快地转过了些许念头,也没伸手过来拦,竟是大刺刺受了他一拜。

虽说方才受了他们的恩惠,可老七瞧见梁轻言如此坐大,心中却还是有些恼。

宝钦只当没瞧见,笑嘻嘻地又问:“大师兄不忙么,如何会在这里?”

梁轻言却不直接答话,斜着眼瞧她,语气十分亲切,“阿宝这么说,我还以为这里是丰城了。既然是燕国地界,怎么你们来得,我却来不得?”

宝钦瞪他,又眨巴眨巴眼,想明白了,“师兄也是为了靖远大炮的事来的?”当日燕军在西川大营吃了那么大的亏,郑国怎么会不晓得,再加上先前宝钦与秦烈大婚时也有郑国将领过来恭贺,自然也知道靖远大炮的消息。以梁轻言的脑袋瓜子,怎么会放任这种东西的存在,自然要来弄个水落石出。

梁轻言却笑起来,眼神十分宠溺,“我得了消息后便往燕国赶,走到一半便听说了无名岛被炸毁的事儿,心里便觉得这会儿和你脱不了干系。果不其然,没两日便瞧见你们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我怕你和二师弟吃亏,便赶紧追过来想帮一把手。”

他倒是个直率人,只说特意来帮宝钦和林肃,对于秦烈一行,便是提也懒得提。当然,秦烈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梁轻言竟会主动来救他。

两支队伍一汇合,他们的声势便壮大了许多,但同样的,也愈加地引人注目。第二日大早,梁轻言便过来与秦烈商量行程,未几,便定下了一齐从小嶂山取道,尔后各自返回的计划。至于林肃,却是由梁轻言派人送去清凉山,请三人的师父寒石老人救治他的腿伤。

宝钦闻言自然是没意见,老七和五斤却一直在私底下嘀咕着,趁着宝钦不注意,便偷偷溜到秦烈跟前嚼舌头,“三爷,您真打算让林公子跟着那梁大人走啊”

“是啊,三爷,属下觉得,那个梁大人不会有什么鬼主意吧。他和林公子原本就是师兄弟,若是把林公子哄了去帮他做那个什么蛋,那可如何是好?”

“要不,让夫人也去跟林公子说说,让他跟着我们走?”

秦烈斜了他二人一眼,冷冷问:“你们可曾听到夫人有异议?”

二人眨了眨眼,连连摇头,罢了,又一脸为难地道:“夫人到底是郑国人。”

秦烈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声音里也带了些寒气,板着脸问:“你们俩的意思是说,夫人有私心?”

二人当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跟了秦烈这么久,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儿秦烈的模样,分明已是恼了,如今尚在半路上,他倒还不至于立时发作他们,可等回去了,只怕他们俩就要受罪了。秦烈的记性可好得很。

“三爷,属下能把话收回来不?”五斤跟着秦烈的时间最长,说话也随便些,哭丧着脸后悔道:“属下这不是——那个受了伤,脑袋犯浑,您瞧瞧,哎哟,又晕了又晕了。”说着话便要往老七身上倒。

老七气得立刻躲开,怒骂道:“□的五斤,就你最鬼,老子早说了夫人不是这样的人,你还非要来找三爷说。这不是故意害老子么?”说着话,便要冲过去打他。五斤顺势往远处躲,两人边打边闹,很快便走远了。

等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踪影,秦烈这才叹了口气,把头轻轻靠上椅背,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一会儿便停在他背后,温软的手伸过来落在他的太阳穴,又慢又温柔地揉了揉,宝钦低低地问:“阿烈,我二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秦烈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清闲,连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你二师兄那个人呐,瞧着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却是个倔脾气,软硬不吃。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无名岛上一关就是好几年。”

“你才认识他几天,怎么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宝钦笑,咧嘴,“不过阿烈说得还真对呢,我二师兄就是那样的性子。平时特别老实斯文,可性子却最严肃倔强,以前师父就老说他是头倔驴,便是师父说话,他有时候还不听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被大师兄说动,帮忙去做火器。以他的性子,知道火器伤了那么多的性命,最有可能做的事,便是从此以后隐居在清凉山,终生不再出山。

“阿宝——”秦烈忽然睁开眼睛,眉目间一片温柔,一时间,连春日里最明媚的风景也比不上他眼中的柔情,“等我们安全了,先不要回去好不好?”

“啊?”宝钦低下头看他,一脸疑惑。

秦烈的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们俩阵前成亲,虽说事后我写了信给父皇,可依他的性子,这两个月肯定还不够他气的,若是我们这会儿就回了,定然还要受他责罚。我倒也罢了,左右是被他从小骂大的,可是我却不想让你受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宝钦对于回丰城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遂半点反对意见也没有。

秦烈算了算,“过个半年他总要消气的,不过那会儿正是热的时候,而且——唔,要不等过了八月份我们再回去,那会儿天气也凉了,老头子便是再气,也拿我们没辙。”

宝钦有些不大明白,瞪眼瞧他。

秦烈的脸上显出又欢喜又神秘的神色,甚至还朝宝钦挑了挑眉,虽然只把这一张俊脸扯得有些变形,“阿宝你忘了,我们上回去庙里,那个解签的僧人说,那个——我们那会儿差不多也该怀上了。”

宝钦顿时瞠目结舌,罢了又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脸,笑道:“不过是个僧人的妄言,你还当真啊?”

秦烈立时恼了,急道:“我自然是信的,那僧人先前不是说得很准么,他既然言之灼灼,定是有几分把握才敢如此肯定。再说了,我每日这般勤恳,早该怀上了不是。你瞧瞧太子和老二,家里头的小子女儿都一群一群的了,我能不急么?”

宝钦脸上僵了僵,笑容有些勉强。悄悄地别过脸去,忽然沉声问:“我……我身体受了那么大的损伤,若是……若是日后不能生养……”

“你浑说些什么。”秦烈闻言立时站起了身,面上顿时笼上了一层寒霜,“阿宝——”他看着她,目光坚定,表情严肃,“老爷子和司徒都说过,你的病只需将养些日子便能痊愈。你瞧瞧,先前你是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那大刀砍起人来比五斤他们还勇猛,哪里像生过重病的。便是病过,这会儿也都好了。你莫要再胡思乱想。再说了,便是——便是果如你所想的那样,我难道还能为了这个就和你离心?等老五跟吴家小姐成了亲,让他们多生几个,日后我们再抱一个过来养,老五难道还能不肯?”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宝钦低下头,把眼中的泪意强压了下去,罢了却发现这实在太难,索性便倒进了秦烈的怀里,把眼泪全都揉碎在他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光荣地感冒了

谢谢cibamai同学的火箭炮和地雷,还有维小乱同学的地雷,鞠躬。

九十六

梁轻言的队伍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精通易容的年轻人;性子十分腼腆;见人就脸红,易容的手段却十分高明;不消多久便把宝钦一行人改头换面。宝钦和秦烈倒也罢了,不过是略微动了动五官;看起来便显得普通些;林肃却是被他化成了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宝钦死盯着瞧了半晌;硬是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整个队伍则假扮成押镖的镖头,人虽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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