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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小宫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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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吃醋。事不过三哦,心眼比针尖儿还小啦?”石榴撑着胳膊肘,饶有趣味地盯住小槐子,鬼门关走了一遭,胆量大有长进呵,敢拒绝跟姐姐玩亲亲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赐死,你有本事抗旨不遵?”石榴笑问。
“没。”小槐子如实回答。抗旨?不用等他走出明堂就会变成乱箭下可怜刺猬。
“很好。你死了,我寡了,无论是罪臣妇身份入宫为婢,还是直接抢进去充实脂粉队伍,谁来救我?谁去救我们孩子?谁赡养罗公公和哑师傅?”石榴越发笑得灿烂,似乎在说一件好玩有趣事情。
“我辞官。”小槐子利落答道。“辞官到乡间种地去。”
“准奏。”石榴低头落下浅浅一吻,继续说:“我呢,就随你做个快乐地主婆,直到有一天,一大群持刀拿枪神策军围在了门外,高高举起火把,将你和我所有亲人劫为人质,以此要挟,令我求死不得,负着你们性命去承欢,直到他厌倦了我为止。”
“我想我会答应欢声笑语奉承另一个男人,因为我爱你。”
石榴歪头,笑着望向他眸中那个小小自己,像望着迟早湮没于大明宫浮尘中石美人,宠了,弃了,老了,微不足道,没名没字,无法从历史书里预知命运。她一个人是无所谓,现在有了一大家子人,是幸福,也同样是羁绊。
小槐子伸手抚摸她脸,石榴总是这样,爱思来想去,越想越复杂。“圣神皇帝还坐着江山呢,你一个妇道人家怕啥。石榴,杞人忧天,你思虑太多了。小心祸从口出。”
“我可是认真。哎,我悄悄告诉你,卜了一卦,绝对准。”石榴咬着他耳朵,告诉姜槐,李隆基以后会当上皇帝,而且后宫庞大。
“郡王品行皆端,断不会作出夺妻这种丑事。”小槐子前后一对照石榴所说话,赶紧捂住她嘴。祸从口出,这可不是闹着玩。
“笨槐呀,你错了……他们兄弟有这种抢□子恶趣味爱好。”石榴正儿八经摆摆手,叫小槐子别拿怀疑眼神瞄她。“曹操不是说过一句‘汝妻子,吾养之’嘛,得,开了风气之先,爱纳□,成专门兴趣类型了。”
至于李家皇族,从来都不缺这样例子。好好一李隆基,多么优秀基因,唯独坏在这一条不良基因上。
头一个,从高祖李渊开始说吧,他跟隋炀帝是亲亲表兄弟呦,都喊孤独信叫爷爷。李渊妹妹女儿成了隋炀帝妃子,隋炀帝女儿成了李渊儿媳妇。撇开这辈分颠倒亲戚关系,李渊还和隋炀帝两个妃子有染。
下一个,第二位皇帝,太宗李世民。他勇敢地突破年龄阻碍,把隋炀帝结发妻子给纳了,很是宠爱。还纳下隋炀帝一个女儿。也就是他同时拥有自己亲大伯妻子和女儿……
然后第三个皇帝李治,众所周知,从性质上来说,他抢了自己老爹女人,后来这位女性成了伟大女皇陛下。她教导出四个儿子倒都没怎么抢别人老婆,但在胡风日渐风靡中原,社会风气相对开放情况下,李家这个不良基因仍然很不幸地遗传了下去。
“临淄郡王我就先不说啦,以后你跟我一起去羞他老不要脸。宁王好色那是你我亲眼所见吧?他可不止这么一档子事,宁王他抢卖饼人娇妻。”石榴一脸鄙夷地跟小槐子讲,那个怀揣着色狼之心宁王在被治愈后是如何本性难移又做了坏事。
“石榴,你怎么知道?”小槐子回想一下,他住在五王宅时并没听说这样事。
“善上师未卜先知,不久前一起夜观星相时候观出来。”石榴拍拍手,把责任都推到梵文老和尚身上去。不管现在抢了没抢,反正李宪那只色狼将来也会抢。
因为将来会有一首诗救出那位可怜女同胞。
“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我们王维大诗人是位好同志。
李宪那只从小就偷着色色狼,某年某月某日,走在大街上,看中一位摆摊卖饼美貌妇人。色狼之心一起,强买强卖了。付给饼摊老板一笔银子,将人家妻子带回家去当妾。敢不去吗?对方是踩死他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宁王呀。虽然他算只性子较温吞又风雅色狼,没动用武力,也对那妇人挺好,但是,此事性质很严重,三个字:夺□。
真是有其爷爷必有其孙子,有其兄必有其弟。一窝狼。
李宪宠了这妇人以后,多半也曾问过她这样话:“还想念你丈夫吗?本王给了你数不清绫罗绸缎,府里有吃不清山珍海味。本王玉容丰姿,又时常为你吹笛作画。你应该感谢本王给了你这样生活,使你免于受烟熏火燎之苦,能用上昂贵脂粉来修饰花容月貌。比起跟着你那个起早贪黑烤饼卖几个铜板糊口丈夫,简直是天上地下。”
妇人总是默默垂下头,不作回答。李宪一日设宴,卖饼人想了法子到府上送饼,欲打听她过得怎样,受没受苦。妇人看见前夫,泣不成声。卖饼人不敢逾越,妇人亦不能说她不喜欢李宪,唯有掩面擦干两行清泪。一对鸳鸯,活生生被拆散。
王维那天受邀赴宴,见此情形,便于席上作了一首《息夫人》。
息夫人又是谁?她美若桃花,人称桃花夫人,春秋时楚王灭息后,被抢进宫。面对杀死了自己丈夫、摧毁了自己家楚王,息夫人选择非暴力不合作态度,闭口不言。
别以为今天这些恩宠能让我忘记旧日恩情,我被迫来到了这里,被迫委身于你这个禽兽,我有眼泪只朝着花去哭,却决不会同你说一句话。息夫人抗争如斯。
“后来那位诗人写诗救下卖饼妇,宁王放她回家跟丈夫团聚了。郡王可比宁王性子强硬许多,他们一家从祖爷爷起就不禁忌这个。就算郡王将来没当上皇帝,他也是王。你想想看,我算杞人忧天不?”石榴蹭蹭小槐子,把话跟他挑明说:“假如你为卖饼人,我为你妻,王要纳我,我当如何是好?”
“夫呀,王会入园摘石榴,连根拔走。”
小槐子额上已经渗出汗来了。是啊,他们是王,即便石榴在书面手续上确被赐给了自己,身契文书也在他手里,但他们是王……
“我们不回长安了,把爹接来,隐姓埋名躲在三十六番里,一年换一个番住。”他终于意识到,石榴树长在一片太显眼地方,别人会强行闯入他果园摘走石榴。石榴最好还是揣在怀中随身携带,胡乱做个商人赚银子算了。
“但是这里种不活槐树。”石榴掰着手指说:“不但不方便养花种草,还缺少时鲜蔬菜。每天肉啊肉,吃不惯。你看,我都饿得瘦成这样。此外,缺医少药,罗公公和哑师傅年纪越来越大,你忍心叫两位老人家在这里受苦?每年冬天呢,还会混战,非常不安全。唯一可取地方,大概也就剩下羊脂美玉比较便宜这一条了吧。”
不仅不安全,一旦沦为战俘,就是奴隶。奴隶孩子还是奴隶,何其无辜。如此荒蛮之地,我自己混个天女还勉强生活得下去,若要嫁你,为子孙计短长,必回长安。
“夫啊,你瞧,无路可走呢。要不然我毁容自保?或者你先把我献给宁王,同时也献给郡王,让他们俩一起分石榴?”她笑着去逗小槐子。
马不停蹄
/名^书“郡王说没错,我不懂你。”姜槐举手投降:“石榴,你有主意了对么?我听你安排。”
“乖。先在这里攒够战马。你正好养养身子。”石榴笑道:“春天燕子都往回飞时候,天女在回纥保命燕巢应该能筑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跟北归燕子一起飞回长安去,重筑新巢,好好过日子。”
姜槐不解,问她这跟攒战马有何关系。石榴将其中利害一一为他说明。
“你想呀,我连这么多战马都能搞到,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假如这是一支回纥精兵队伍……郡王会好好考虑。”彼此太熟悉了,石榴深知郡王识才善用。
“将马送给他,是我想尽朋友间情谊,单单看在这份礼物上,我就该获得与吐谷浑崔夫人相同礼遇。” 这是进路,进,有所恃。
“除了这一样,我还是回纥有声望天女。上至可敦和将军,下至翰海百姓,谁不尊重天女。倘若郡王来日动了不该有心思,他可以不忌惮我天女身份,却得顾着边疆安稳。退一万步讲,果真不顾及时,这里也能作为我保命燕巢,避开长安寒冬。”此为退路,退,亦有所恃。
有恃才能无恐。
如果说治理天下人需要娴熟掌握“法、术、势”,那么当对手是一位治理天下之人时,亦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拿着对方惯用“法、术、势”去跟郡王讨要一丁点生存空间。
法就甭指望了,规矩是人家当权者制定,说翻脸就翻脸,没办法啊。术么,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势,可以借来充一充数。石榴学狐狸那样躲在了老虎后面,借着虎威,想用回纥势力和天女声势给她保命燕巢撑开一把保护伞。
我不知道我一生会怎样,可是,临淄郡王,我知道你一生。回纥固然只是个臣属之地,不够强大,但躲躲风雨也足够用了。石榴如是想。
“都督之子将来当了首领,依他脾气,肯定比吐谷浑可汗对郡王态度更强势。我愿意赌十块羊脂玉。咱们先把窝筑在他这里。”石榴提链子晃晃胸前所佩琥珀,冲着它说:“喂,老朋友,你住了我琥珀,总该也给我个住在中原权利吧?”
“我听你。”小槐子点点头,将胳膊垫在石榴脖颈下。他承认自己比石榴笨上一截。
石榴却翻身起来,端详他一会儿,仔仔细细看个够,昔日大明宫中萋萋小草如今经了霜雨,已被沙场磨砺成疾风中劲草,有棱有角,很耐看。
顺手捏一把,说:“小槐子,你越长越沧桑了……以前笑起来很殿前,现在笑起来很塞外。将来老了,你或许能长成一位老年美大爷。”
“不喜欢?”小槐子琢磨着,一直都是这样笑啊。什么叫笑起来很“塞外”?
“喜欢……但是我听别人讲,女儿随爹,儿子随娘。万一怀个闺女长成沧桑姑娘,再加上你体格,及笄之时剑眉黑脸虎背熊腰……”石榴打了个冷颤。
“别愁,如果闺女随爹,就为她取名姜军,以后当个女将军,给她娘挣一份诰命夫人凤冠霞帔,完成她爹未竟抱负。”小槐子很看得开,捉住石榴手说:“你能教她读书识字学兵法,我能教她骑马射箭。文武双全女儿,别人家想要也不一定能养出来呢。”
“如果没有孩子,你真不介意吗?”石榴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尤其是滚过床单之后她没一下子中标,更让她觉得作为穿越女有可能会无后。
小槐子伸手抚平她眉头,笑道:“介意,权当你这辈子欠我一个将军女儿,下辈子就能名正言顺地再遇到你、得到你、让你为我补上龙凤双胞胎了。”
“这可是你说。如此,我便心安理得霸占你了。要亲亲,要抱抱!从我离开洛阳那天开始补起,一天一个吻,不过分吧?”四大皆空清心寡欲日子终于有所好转啊!
石榴欣欣然接受了有小槐子陪伴清心寡欲新日子。为着他伤势着想,需要清心寡欲。至少还能拉拉手,比以前孤枕数绵羊夜生活也算得上是一大进步。哪怕这日子着实有点短暂。
空奴每天都能看到女主人笑容,但他对于二空教导并没有因为主人宠爱二空而有所松懈。趁着二空还在闲躺养病,大空给他灌输了许多男奴该记住事,比如主人衣服有多少箱、首饰如何定期擦亮、吃烤肉时爱蘸那些酱汁等事项,他都耐心地坐在小槐子面前讲解示范,力求能够带好这个下属。
石榴领着几名军医和小槐子一起抵达翰海时,小槐子伤口才刚结疤。
石榴一到翰海,整个人忙得陀螺一样,前线不断地来人来信请她过去,天女使命如此,而她也在惦记着那边战事:每一仗打赢了都能掠来成群战马,错过这个冬季太可惜。
她一路上都在研究地形图与战报,眼看着小槐子腿伤好转,翰海府又是她大本营,一切上等饮食药物应有尽有,大可以放心让小槐子在这里休养。
“我得往东边战线去赐福,差不多半月就能回来。如果中间出了状况,拼下这一仗外加来回路程,四十天总够用。突厥人不会拖太久。”石榴稍作安排,便准备马不停蹄赶到东边去看看战事进展。
“注意安全,别逞能。”小槐子亲手在狐裘内为她添了护心镜。
石榴披上狐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硌,硬邦邦,穿着不舒服。不用这么担心啦,需要到阵前鼓舞士气时,我都紧随将军左右,决不多往前走一步路,很安全。你在这里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我在东边就万事大吉了。大空会留下来照顾你。我回来必须看到你长胖,否则以后再也不给你暖床。”
“大空,他要是瘦了,我重重罚你,懂么?”石榴亦嘱咐空奴要小心照顾伤员。
“主人,您放心!”空奴毕恭毕敬地弯腰领命。
翌日天还未亮,石榴整装,带着络腮胡子新配给她翻译出发奔赴前线。小槐子躺在车中去送她,一直送到了翰海边儿上。
水面结着冰,映出漫天朝霞。
“秋天我来看过这片湖,很美。等来年春天湖边绿草都发了芽,那会是它最美丽季节。我该下车了。”石榴小声说:“春天咱们就在湖边搭个帐篷过一夜吧……”
“春天教你凫水,此处甚好。一夜怎么够……”姜槐替石榴系紧大氅,声音极低又极快地说了一句石榴昨夜要他说、他却没好意思说出口话:“我爱你。”
“听不清。”石榴笑着捂住耳朵。
“我……爱你。”这一次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了。
“我圆满了。”笑嘻嘻贴贴脸,嘱他按时喝药进补。
“喏,我幸运镯子,让它保佑你早日康复。”石榴把她蓝田玉镯褪下来放进小槐子手里。小槐子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骑马离开,石榴一直没有回头。
“回纥军风,勇往直前,绝不回头。”空奴看到小槐子追寻背影时眼里满是落寞,好心地开解他:“二空,主人上阵从来不回头,别望了。”
小槐子坚持让他打着车帘,直到再也望不见远处身影,他才让空奴驱车:“回住处。”
“二空,你看今天朝霞,接天连地。壮观吗?”空奴没驾车,撩起帘子坐进小槐子身边,从车窗指着天空问他。
小槐子点点头,确壮观。尽管石榴说这个男奴是绝对忠心,石榴一走,小槐子还是凭借对番人本能自动进入警戒状态。他盯着空奴说:“大空,驾车回住处。天女交待过你,她不在时,一切我说了算。难道你忘记了?”
“聊几句再走吧,难得有这样好朝霞。二空,我接受训练时,背过很多诗,现在看到朝霞,想起一句:‘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朝霞如此短暂,人命如此短暂,短到不能够去犯错。一旦犯了错,就没时间剩下去改正错误了。你我也不例外。”空奴也转过头去盯住小槐子,对视片刻,说:“刚才你对天女说,你爱她。”
“是,我爱她。”这一点上,小槐子立场坚定。“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她是我朝霞、我命。大空,你不必胡思乱想,天女会给你自由身,将来你也能够寻觅到属于你美丽朝霞,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空奴绷起脸摆出一副说教面孔:“二空,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正在犯下一个致命错误,作为主人第一位男奴,我需要教你立刻改正这个错误。”
“何错?”小槐子听多了,不以为意,随口问他。
“对天女说你爱她,大错。这事儿不是‘你爱不爱她’,是‘你能不能去爱她’。我们是主人男奴,不能说爱她,只能说遵从她。”空奴严肃地纠正新人。
小槐子笑笑,无所谓地摊开双手:“大空,主人将来也会给我自由身,我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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