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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遗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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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别有深意地说着,末了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这才隐隐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原来她兜了那么大一圈只是在试探我。我不认为她说康熙立钮钴禄氏是为了帮到佟贵妃的忙。这位贵妃娘娘的性子大而化之,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谁看了都明白她根本不是执掌后宫的料。康熙之所以会立她为贵妃完全是看在她是原辅政大臣遏必隆的女儿,孝昭皇后的妹妹罢了。我感到心上顿时浮起一阵寒意,想不到康熙对我的关注竟会给我带来这种意料外的事件。

皇太后这么做无非是想试探我是否是一个满心算计,终日谋划着要往上爬的人嘛,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给她们这么一个假象。做个贪心的傻瓜让她们一眼识破,总能称了她们的心了吧!这两位贵人素来厌恶趋炎附势,攀龙附风之辈,若是能借此给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们应该再不会对我有兴趣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受宠若惊的表情,嘴角也露出拼命抑制却又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身体也非常配合地微微发颤。抬头偷偷打量着皇太后,却见她竟然古怪地露出了一抹喜色,而一旁的的神情则比较正常,较之刚才又凝重了几分想来是深深厌恶我这种类似小人得志的心态吧。算了,皇太后的想法不重要,只要这么想就行了。我在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不觉为自己的演技感到窃喜,看来我还挺有演戏天分的,连这后宫之中第一精明的主都能瞒过。

那日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有两件事的发生却在我的意料之中,一是那天暗示要立我为贵妃的话毕竟只是拿来做饵的,因为我始终都没有接到册封的诏书。二是自那一日起我终于不用再去慈宁宫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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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才刚过,靳辅就奉命至京回禀治河的情况。但他的据理力争终究敌不过以新任工部尚书汤斌为首的众人的一致围攻,在两轮朝会之后,康熙决定本年暂塞高邮州、高家堰诸闸,来年堵塞黄河以南诸堤坝。靳辅根本就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地失去了在康熙心中的信任,立场也越来越被动。

“娘娘,恭喜您,老臣以已经替您诊过脉了,您原本气短力乏,气血不足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了。老臣可以向您保证您已经完全康复了,那个药您可以不用再喝了。”陈太医在定期的诊脉后收起了手,带着一脸笑意地告诉我这个他以为的好消息。

自从有了怡康的前车之鉴后,在康熙的授意下在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之前我一直都有避孕。他自己也比较克制,同他在一起的大多数夜晚我们只是聊聊天,下下棋什么的,偶尔也有那么一两次的意外,但事后我都会服药。现在听到陈太医那么说,我的心情却十分的复杂。虽然我对清史不熟,但电视剧中康熙末年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了储位斗得反目的事都被演绎了那么多回了,虽然其中有很多是后世人的猜测,但至少他们兄弟两个对于皇位的争夺却是不争的事实。过去我看着只觉得精彩,现在真的身处其中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陈老,我……”

“娘娘,还有什么不妥吗?”

陈太医看我似乎有话要说,停下了手中收拾的活,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没什么……”

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以我现世的身份很多事是由不得我做主的。我只能将心中那隐隐的不安深埋在心底,对于命运抱着一丝侥幸。

果然,在停药了之后不久,我就再度传出了喜讯。康熙得知后比我还要紧张,又给心荷下了特别的旨意,只要是她认为不适合我的可以不用听我的直接就加以阻止。而就在我待产的期间,靳辅的处境却如我所预料的一般越发的难堪。三月时,孙在丰上书说随同他一起治河的旗人司官因为他是汉人而不听他的约束,康熙得知之后立刻下令将诸司官撤回,命江南江西总督、漕运总督全力支持孙在丰,使工程无所阻挠。

孙在丰又称河工经费不足,康熙即命令户部自盐水之中拨款给他,还称若是不够还可以再请颁发。就这两件事足以凸现康熙对塞坝工程的重视,以及对孙在丰的信任,加上四月初九九卿推举云贵总督范承勋、山西巡抚马齐等人。看戏却没有允,独独夸奖了于成龙,加之太子少保衔。这两件事之后,举朝皆知康熙对他们的赏识。靳辅原本打算尽量获得朝臣们支持的打算也渐渐成为了泡影。

五月里他又一次的上京复命,在御花园中我们擦身而过。他低着头,弯着腰避讳着我。我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明显消瘦的身形以及松松垮垮有气无力的双肩到底还是泄漏了他的近日来的失意。我于心不忍低低地说了一声:“靳大人,放手吧!”

他的身子猛得一僵,双肩微微一颤,压低了声音回了我一句:“娘娘又为何还不放手呢?”

只这一句,却让我无言以对。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执著呢?但自此我也知道他是断然不会放弃的。我所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地支持他,并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想办法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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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康熙一如往年一般出巡塞外,我因为有孕在身所以没有跟去。

今年北京的夏天特别长,整个八月都闷热不已。即使到了九月里,这份热也怪异的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今年的夏天可真是又热又长啊,哎,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我就和皇上他们一块儿去关外避暑了。可惜哟,我老了走不动了。”

我们几个没去的嫔妃这几日都会聚在慈宁宫中陪伴和皇太后,聊着聊着,却突然说起自个儿老了。宜妃一听立刻机灵地接口道:“老祖宗才不老呢,您还是和年轻时一样那么硬朗,臣妾知道您不去关外是为了替皇上看好京城,这样皇上才没有后顾之忧呀。”

她说得是舌绽莲花把哄得笑得合不拢嘴。过了会儿,她停下了笑声却突然转头对着我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到京啊?”

我突然之间被她锐利的眼神这么注视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醒了醒神回到:“说是九月初四起驾的,今儿个是十一日,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恩。”她点了点头,又转过去头去继续和宜妃她们说说笑笑,但她刚才看我的那一眼却让我自此坐立难安。

“娘娘,这天也太怪了,都九月中了怎么还这么热呀?”

梅香将我扶到躺椅上,在递给我清凉消暑的茶后,拿起了一旁的扇子替我打起了风。

“好了,你别扇了,这么弄着你倒是一身的汗,我不热啊!”

我的性子向来静确实真的不觉得热,但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了,这么长又这么热的夏天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经历。

晚间在看过芩淑和怡康后我稍加沐浴也上床休息了,但是我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自从怀孕了之后,我的身体比以往敏感了许多,今日的气压似乎有些低,我的胸口感到闷闷的。越躺越觉着难受索性坐了起来,让值夜的心荷为我点上灯看起了书。

不知不觉的,案上的钟已经走到了1点,我也觉得有点渴就让心荷去为我倒杯茶,她说了声“是”后就走了出去。她手脚向来勤快,不消片刻就见她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好香啊,是什么茶。”

“回娘娘,是苏州织造曹大人贡上来得茶,前几日皇上让李公公给送来的。”

她边说边将茶递给我,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屋子却突然开始了晃动,先是左右摇晃了一下,再是上下起伏了一阵,油灯中的火光也跟着起起伏伏,闪闪烁烁的,而心荷的手也因为这震动而跟着晃动,手中的茶杯和杯盖互相碰撞发出阵阵敲击声,而杯中的水也因此晃出来了不少。

是地震了!我记得曾经听几个年纪大的太监说过,康熙十八年,十九年,二十一年京城都发生过地震。康熙十八年七月的那次地震犹为惨烈,据他们形容那时是“声如雷,势如涛,白昼晖暝”。宫殿、民居十倒七、八。甚至还压死了靳辅的前任原任河道总督兼工部尚书王光裕。当时的惨状他们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但是自康熙二十二年以来北京一直都没有再发生过地震,想不到今儿个竟然被我给碰上了。抬眼看向心荷,只见向来沉稳的她眼中竟也有着一抹惊慌。

“心荷,冷静一点,这只是自然现象,没事的,只要照着我的吩咐去做,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她听了我的话后眼中的怯意这才稍稍减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沉默地站在一旁等着我的吩咐。

我初步地判断了一下,刚才的那一下地震不是很强烈,现在过去了也快有一分钟了,也没有再次震动,那么刚才的那次应该是最初的小震波,大的震荡应该还要有一会儿,这段时间一定要充分利用好。

我随即立刻和她赶到了两个女儿的房间,却见照顾她们的保姆和奶妈已经抱着哭成了一团。

“别害怕,现在你们立刻拿上点水和橱里的点心,再带上几件衣服我们一起到外头去。还有,派个人去通知今晚不当值的其他人,让她们也照我说的做。”

说完,我一边吩咐着,一边迅速地为怡康和芩淑照上外罩,自己抱起怡康,让心荷抱起芩淑率先往外赶,半路上遇见琳贵人身边的人我照样又吩咐了一遍让她也带着她主子赶快出来。

出宫后我这才松了口气,紫禁城的地基比较稳固,但是木石制的建筑实在是禁不起地震的,所以只要出来了就暂时没有危险了。我原本狂跳的心才刚刚平静了一会儿,却见心荷一连担忧地看着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娘娘,皇贵妃还没有回宫。”

“什么!佟贵妃还没有进香回来吗?”

佟佳氏得到康熙的特准让她去香山进香,想不到她竟然还没有回来。别的地方我倒还不是很担心,大多数的嫔妃都随康熙去了塞外,剩下的几个平日里都挺精明的,应该问题也不大,只是慈宁宫那边我却有些挂念。已经74岁了,行动自然不如我们年轻人灵活,而皇太后虽说只有五十多岁,可是前几日把脚扭了一下,行动一直不是很方便。现下里佟贵妃赶不过去,那儿怕是乱作一堆了吧!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是矛盾重重,去还是不去?我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反反复复地在心中挣扎着。她们两人毕竟与我无怨无仇,加上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即使是抱着尊老的思想我也应该过去照看一下,再说凭心而论康熙待我不薄,这两个人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我若是就这么着放着见死不救,我的良知让我心有愧疚,可是……我看了看怀中熟睡的怡康,我真的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娘娘,您去吧,现在佟贵妃不在宫中,能做得了主的也就剩您了。您放心,奴婢即使拼了命也会保护好两位小主子的。”

心荷看出了我的矛盾,主动站了出来,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看着她眼中的决然及坚毅我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幼女交给她随即带着梅香就往慈宁宫赶。

到了慈宁宫我才觉得老人家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说看得出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却仍然是一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我到时慈宁宫中的人都聚在主殿之中围在她们两人周围。

“皇太后,臣妾请您二位赶紧移驾到宫外的空地上吧。”

皇太后听我这么一说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拦住了。

“这座慈宁宫康熙十八年地震之后皇上命人加固过了,十九年和二十一年的地震之中也没出过什么事,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

天啊,加个固算什么,二十一世纪的建筑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地震一来还不是照样塌,何况这木石材质的故宫呢!不过我知道我不可能跟她们讲什么地震的剧烈和结构力学,我只能挑她们的软肋下手。

“是,臣妾知道,可是外头毕竟更安全不是吗?皇上出巡在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皇太后,要是他现在在京城的话,想必定是会亲自背着您二位走的吧!”

果然,只要是提到康熙就立刻有了效果。在略略沉思了一阵后就缓缓站起了身子带头向外走,其余人也跟着鱼贯而出。走时我还特意吩咐了太监带上几件外罩、水还有干粮以备不时之需。也许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夜间的寒气,到了外面竟打了几个寒颤。我让太监将带出来的外衣给她披上,她微微一愣随即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见到她们安全了我也就没有了心思再陪她们耗在这里,福了福身,我就这么着在她们诧异的眼光之中返回了永和宫。

回去之后却见心荷果然如她所承诺的牢牢地守在两个女儿的身边。

“辛苦你了。”

将怡康自她手中抱过来后我赞赏地轻拍了下她的手。她却摇了摇头道:“娘娘对奴婢恩同再造,即使是为娘娘豁出性命奴婢也无怨无悔。“

“你……唉……”

看着她一脸的感激和坚决,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照道理今日是她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应该感谢她想不到却反过来要受她的感激,唉,这孩子,真是乖巧的让人心疼。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就被她无限量的放大,受到别人的一点恩惠就生了涌泉相报的念头,真是个傻孩子。我叹息着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么着我们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就在永和宫外头待到天明。其间虽然也发生过一两次小的晃动,却也没什么更大的事。到了天亮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余震了。我觉得这次地震和康熙十八年那次不同,想来应该是一次小规模的地壳运动,远没有那次那么剧烈。可我也不敢大意直到到了午间反复确定了没事之后这才让大家都回宫里去。 

才刚刚安顿下来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祁筝,你没事吧!”

自头顶上传来的是康熙那熟悉的声音。他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皇上,您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他搂着我的劲好大,我被他闷在怀中觉着有些难受,下意识地用手微微地推开了他。

“昨个儿傍晚时朕就到了潞河,丑时的地震连潞河驻地也有感觉。朕放心不下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

他眼中满是担忧地看着我,又湿又冷的手颤抖着抚过我的眉,我的眼,我的脸庞,像是在确认我的完整。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朕……朕……”他说道后面有些激动地再次将我拉到怀中,他的唇贴在我的发髻边,而那双大手紧紧地抱着我,那力气之大几欲将我揉进他的身体内,“从潞河往回赶的一路上,朕无数次地责怪自己当初为何会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让你独自面对这可怕的事,朕这一路上只能强迫自己拼命赶路,不让自己有任何时间去思考,因为朕甚至不敢去想失去你的情形。”

他捧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也许是因为连夜的赶路,他的头发稍有凌乱,而一夜的无眠让他的眼睛周围浮现出淡淡的黑眼圈,下巴上也新近冒出了零星的点点青色。我有些心疼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感到手掌下微微的有些刺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它放在唇边重重地落下一吻,而那我所熟悉的幽深双眸则牢牢盯着我,不曾移开片刻。那一汪泓谭之中所露出的深情化为一张情网将我牢牢围住使我无法动弹,我没有办法移开视线也没有办法逃脱它的包围,只能看着他,听着他以无比坚定地语气对我说道,“筝儿,经过这次的事,朕知道朕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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