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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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就任她这样看着，看着。

一溜风过，白色纸片被卷得打了个旋，从地面上飞起。猛然间，艾佳回过了神，一边疯狂的道歉，一边头也不抬的拾起一地的碎片，顾不上检查自己是否受伤，顾不上跌倒的地方正略略的带着麻麻的疼。

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那个女生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艾佳的道歉。也许就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当作一回事。

艾佳被晾在空气里，再次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离开队伍很遥远了，远得都不知道怎么跟上去。

就这样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她居然就看到了拎着她行李的人正扭着头向着她要去的方向看着。

要想一下子记住人的长相有点难，但是自己的箱子还是认得的。

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呀。唉，初来乍到就给人家添了麻烦，真是不应该啊。

“咚！”程夕若深深的吸口气。

艾佳没发现她面前的人停下了，就那样直直撞上了人家的背，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好痛啊，好痛！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有受伤吧！”

非常习惯的再次鞠躬，揉着自己的鼻子却关心人家的背。

程夕若很是无奈，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我没什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请说。”

“你姓艾，我觉得你应该是华裔。那你现在来到了中国，能不能入乡随俗，把鞠躬省了？”程夕若怕怕的说，预备她再鞠躬就掉头跑掉。

“啊，哦，可以么？”艾佳眨眨眼，突然她笑了：“难道你们都跑了，是因为我们鞠躬？”

“嗯。”程夕若很诚实的点点头。

“好，好的。”艾佳看着他，觉得双颊起火一般的热，她在害羞。

“那很好，我带你去宿舍，晚上会有欢迎晚会，以后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可以。”程夕若如释重负。

“谢谢。”艾佳很不好意思，原来礼数多了一样会让人抑郁呀！

当飞音遇上艾佳

这是什么鬼地方？！

皱起眉头，腿上的伤还在痛，耳边似乎还有呼喊声，眼前却是一片的漆黑。

作为一个杀手，居然迷了路，实在是倒霉——特别是在现在受了伤的情况下。一咬牙，布料被撕坏的声音响起，熟练的手法已为大腿上不断在流血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到底是哪里？！回忆倒带——任务失手，飞速的逃跑中，被一颗不长眼的子弹挨中。子弹摩擦产生的热量和痛楚仍还鲜活，热热的腥味扰乱着清明的脑袋。于是在奔跑中，七拐八绕的来到了这块种着树的地皮。那黑乎乎的一片，使得脑袋里很快有了主意，纵身一跳狂命奔逃，结果逃了数十分钟，血快凝固了也没绕出这片密植着树的地方。真的是奇怪了，到底是哪里呢？从来没记得这城市里有一片占地极广的森林呀！一边想，一边脚下不住的继续奔向前方而去。

假如飞音能在飞奔中稍微停留一下，动一动脑筋，就会知道，这是本市最有名的念恩学园的围墙了。可是形成念恩的围墙真的如此广阔吗？其实不然，念恩学园拿树木做校园的围墙是出于为土木工程系的实习做的打算，多种了一些树是不假，但纯粹的树木只有二百米左右。只是，此学园将路修得极为弯曲，穿越过林间，为了节省费用只在每棵树上备了声控灯，以备学生们迷路可以拍拍树干就获得光明。身为外人却并不知道，加上任务失败，怎敢发出声音呢？一路的狂奔加上尽量安静的行动，其结果就是已跑进了人家学校的后山都没发现，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撞，直撞到感觉这是座超大的树林迷宫，还未敢稍停分秒。其实刚刚包扎伤口所在的位置就离进来的地方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低低咒骂了一句，脚步终于支撑不住，有所放缓。

就在这稍缓的一瞬间，隐约的火光闪烁。空气中还有食物被烧烤发出的香味，令人迷醉。

舒口气，将面纱轻轻别回耳际，飞音缓缓向自己新发现的地方走去。

有喧哗的声音，有烧烤的香味，有树木被烧发出的清新味道，有有人绊到了自己的脚大脑接收到了不令人愉快的信息，飞音轻快的闪到一边。

躲在树干下方正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女生抬起头，正好与飞音四目相对。

飞音就这么傻傻的盯着人家，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艾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流年这么差。早上撞到了一个美女，晚上躲到这里还能被另一个大美女踩到自己。难道念恩学园里就没有和她同等姿色的人么？非要让她看到这么多美女，凭添自卑。

艾佳眨眨眼睛，发现眼前这个火红色的美女好像看自己看呆了，就大着胆子打量起来。

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头矗立在她面前，她却不觉得魁梧；初秋的晚风拂着那火般艳红的衣裳，薄纱清透出修长的双腿和柔美的肩膀；火光掩映中，那修长的颈上挂着一串晶莹的钻，跃动着诱人的光；秋水翦瞳带着微微的迷茫，清波徘徊，在卷卷翘翘的睫毛下忽闪着诱惑；丝纱遮去的部分虽然看不到，单凭那形状便可知定是美妙绝仑多么俏丽的人儿啊！合度的身材，魅惑的装扮，从天而降似的突然来到了自己面前。

目光顺着人家的衣裳滑下来时，路过的秋风微动，那轻纱滑开了腿部的领地。

艾佳这才发现有一处正在流着血，殷红的痕迹爬满了腿，空气中散着察觉不出的血腥味。

她跳起身。

飞音被她这么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走了神。

该死，怎么会在这时候走神，还是在一个干巴巴的小女娃面前，实在是太丢人了。

忽然，面前的女娃把右手捞向了自己的右臂，一个机灵，飞音的身影已闪到二米之外，害得艾佳捞了个空，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勉强稳住自己，艾佳从那双晶亮的眼眸里读出了陌生防备和恐惧。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和人家说清自己是谁，想做什么。

“你好，我叫艾佳。是枫园的交流学生。我看到你受了伤，流血这么厉害不治是不行的。你跟我来吧，请让我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

双手羞涩的扯着学生裙，此时的艾佳更显得小巧，令人不禁疼惜。

一秒，二秒，三秒

飞音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和友谊，只是这一刹，过去的一切都如日历般翻了过去。也许是第一次，能从一双眼睛里读出闪着光芒的友好和纯真——没有光，她的眼睛就像灯一样明亮。

飞音微微笑了，头也一阵晕眩。就尝试着，相信一个陌生人吧。

手交给艾佳，半个身子也托付给这个娇小的女生。

在飞音眼里，艾佳就像小女孩玩的洋娃娃，也像玩洋娃娃的小女孩。是不是应该教给她不要对陌生人友好？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不可以带陌生人进屋子？是不是需要阻止她那双探过来擦拭伤口的手？是不是有必要为她拢一拢因忙碌滑下的发丝？



半躺在床铺上，飞音看着艾佳忙来忙去，行李包还堆在地上没有打开。

艾佳不明白是什么能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口。当她轻轻擦去血痕，被丝纱缚住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血流出来，蜿蜒成一条细细的生命之河。

熟练的取出药品，消炎，洒药粉，小心的包扎。

洁白如雪的皮肤呈现在她面前，被她摆弄在手里，但医者仁心她竟没有产生一丝的妒嫉或羡慕。

二十多分钟后，伤口终于处理完毕。

艾佳小心的将受伤的腿移到床铺上。这才抬起头，擦擦汗，看着自己带回来的美女。

“我应该说谢谢你么？”低低的磁性的声音令艾佳微微一怔。

灯光下，丝纱无法掩去眼前的人绝美的容颜，慵懒的姿态，眼睛里却总带着超乎年龄的老成和隐隐的冰冷。

“不用不用。”艾佳摆摆手：“我学医就是为了救人。”

“你是学医的学生。”下总结似的，飞音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为了不妨碍行动和腿的美感，艾佳只是包扎成了一个正方形，胶布都是选择的透明透气的，很是贴心。

“你不问问我是谁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伤口这么奇怪？”飞音看着艾佳，不曾移开眼睛，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的皮肤很白，腿也很修长，人长得很漂亮！”艾佳有点答非所问。她就注意到了这些，更多的是伤口的处理而已。至于眼前的人是谁、什么身份、怎么受伤的，她认为这些是隐私，无须过问。

“有没有人说你很可爱？”飞音微笑。原来，世上还有可爱如斯的人儿，没有被污染过的人儿。

“嗯。我妈妈。”艾佳伸出手，扯过小毯子：“还会不会头晕？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不怕我是坏人？”飞音接过她手里的小毯子，眼睛仍然盯着艾佳。

“不怕。”她回报一个很灿烂的笑脸。

飞音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伸手将面纱取了下来。

“我叫飞音。”飞音顿了顿，下定决心的说：“我是杀手。你看到了，我受了伤，枪伤。”

艾佳微微瞪大眼睛，飞音移开目光，本来就知道会是这样。估计马上就可以看到惊弓之鸟般命令自己马上出去的艾佳了吧，莫名的期待和浓浓的失落一同涌上来。

稍怔了片刻。艾佳的一双小手伸到飞音低垂的视线中，牵住毯子，更细致的盖上飞音的身体。

“要走的话，也要等到明天。你受了伤，请好好休息。”艾佳帮飞音抻好毯子，信手翻出一本书，坐在了灯下。

“你真的不怕么？”飞音不死心的追问。

“怕。”艾佳抬头，温柔的笑映着灯光，她的眼睛闪亮亮的，煞是好看。

“那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去？”

“赶出去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呀。有伤在身，还会头晕，不如在这里好好休息。”

理所当然的口吻令飞音一窒，心里却是暖暖的。

“好好睡吧，我会注意你的伤口变化的。”

飞音看着艾佳从容温和的笑，突然迷失了自己，听话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念恩的学生会

温馨的香流动在敏锐的感觉所波及到的空气中，从未曾有过的轻松和安心莫名的涌满了心，自有了记忆以来，只有幼年时在父母的怀抱中才能感受片刻，却无端的在晨光乍现中经临。明明已经睡醒了，身子懒懒的不想移动地方，怕一睁开眼睛会发现一切只是梦境。

手臂缓缓抬起，想挡住钻进来的阳光，多享受一点美好。

而阳光却唤醒了昨夜的记忆，带着温柔和纯真的女孩，仍带着痛楚的腿，还有空气中氤氲着的不属于自己的甜香味。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梦，也许此刻醒来并不是糟糕的选择。

思及此，飞音缓缓睁开眼。

小小的室内雪白的屋顶首先映入眼帘。视线落下，经过了铁制的衣橱，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简单的书桌，米黄色的地板砖地面身上的薄毯很细心的整理过，而地面上并排放着昨天穿过的那双方跟金色舞鞋，现在阳光正洒在上面，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

伸手掀开毯子，伤口处被重新的包扎过——昨天初次包扎的那块现在被扔在垃圾桶中，染着转为暗红的血。原本干涸在腿上的血迹，已被小心的拭净。

飞音注意到了埋首在床边的小巧身影，也许是累坏了，此时正沉沉睡着，偏侧脸比昨晚所见更加的可爱。微蹙的眉锋令飞音心里一阵怜惜，而圆圆的鼻子又使人不得不喜欢。

飞音无声的叹息，若是她对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好，会不会惹来麻烦？在知道了自己那杀手的身份之后，还能如此待自己的人她是头一个。

是谁说的，杀手是天底下无法见光的职业——明明知道即使自己认为这没什么，还是要顾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感受。是的，所以有了那能见得了光的职业——模特，而必须把此生正业隐藏得滴水不漏。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会冲动的把自己是杀手的事告诉艾佳——善良而纯真的小女孩，估计从没见过大野狼在身边出现过。可是，她又不似是温室里生长的花朵，眼神中的坚韧强大得令人折服。

飞音并不曾发觉自己的目光变得极度的柔和，只知道自此之后绝对不会让艾佳吃一点亏，定要保护她快乐的生长在自己的世界里，守住那难得的真与善。

轻轻的，飞音将双脚踩进鞋子里，须臾已立于艾佳身后，将床上的毯子轻手轻脚的披在艾佳身上。

天光已现，晨间早起的鸟儿唧啾，应该走了——飞音微笑。

一室柔柔的风掠过，沉睡的艾佳不知道，她平生的第一个病号已不告而别。

不知多久之后，艾佳被敲门声惊醒，揉揉眼，背上的毯子滑在了地上。

床上的大美女已经不在了。不可觉察的失落涌上心头，她就坐在那里盯着床足有一分钟。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谁？”

“程夕若，请你去学生会坐坐。”

艾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给程夕若开了门。

程夕若手里提着小袋，气定神闲的看着艾佳，微笑：“初来乍到，时差还没调整好吧，过上几天就会好些了。我帮你打了份早饭来。”

艾佳没料到他一大早敲门竟是来送早饭的，惊讶的怔忡了好一会儿。

“你放心，方副会长已经安排好联谊会的干事们，把其它交流生的早饭一并打好送过去了，也已经特地找了日语比较不错的同学一对一专人服务。我想，他们应该并不怎么喜欢你吧。”

程夕若的周到和细心使艾佳又有向他遗体三鞠躬的冲动，但是想到他说不喜欢，她就只能以愣愣的表情回应。

程夕若看她那表情，知道自己的办事周到又雷到了人，不免尴尬起来。

“你不要介意。念恩的各项工作都是由学生会安排，所以我们考虑得太多也是很合理的对吧？习惯就好了。”

“嗯。”艾佳的脑袋稍微运转起来，接过程夕若手里的东西，两只手提在胸前，整个人转向屋内：“呃，请进来坐。”

程夕若在她身后笑着，颇觉得这个女生真有趣。

就在他抬腿进门的一刻，又是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自己看着自己的背影。阳光在他背后，照得暖暖的，几乎一清二楚。

甩甩头，他走进门，将门关好。

艾佳的动作略有些迟钝，被雷到之后刚回过神，继而不敢置信的盯着程夕若稍来的东西——竟然全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谢谢。”艾佳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必要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喜欢什么。

程夕若早对她的表情了然于胸，解释说：“我所在的交流部属于公关性质的部门，对我们要接待的人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你不必太惊讶的。”

“我承认，我是很惊讶。”艾佳低低的说：“也许是你们的工作习惯吧。可是还是非常的感谢，这令我非常感动，没有人会为我做这么多。”

“啊！是么”程夕若微笑着：“不用客气呀。你喜欢就好。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枫园交流生的学生领队，那么你的事将由我来负责。对枫园的各项事务也由我们沟通。”

艾佳有些惊讶的盯着程夕若：“我们有派来带队的老师。”

程夕若微挑眉，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艾佳，那位可怜的老师今天一早已被请去学生会作客过了。由于那帮怪胎认为没有扎实的能力，仅仅可以胜任教学的工作，并明确告之，念恩是个以学生为主的学校，他将被晾在一边，由艾佳同学全权负责枫园与念恩的交流。当然，这也是因为那老师根本不会讲汉语。井田老师被噎到几乎厥倒，又被告知，将去负责教授日语口语交流的课程，便直接晕倒了。

他是颇觉得有趣的。

接下来就是把枫园交流来的学生，按照不同的专业分配去不同的班级，二十三人的队伍被拆进了八个大系十九个班里。一方面便于管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