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杨柳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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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面暂时打点事宜。许琳琅看着温柔婉约，一旦碰上她父亲的事情，就变得激烈暴躁。常常表面不说，私底下却去找魔教的人拼得死去活来。

这次听说魔教教徒最近在龙泉山附近活动，许琳琅便一声不吭地跑到龙泉镇，怕她出事，他不得已也跟了过来。昔日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固执己见愤世嫉俗一心一意要报仇的孤女。萧沐良劝了她好多次，她都当面接受，转过身又全部抛到脑后，依旧我行我素。

萧沐良：“琳琅的情况很不好，我真怕她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慕雪：“也许许小姐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再过段时间，她或许就看开了。”萧沐良一脸担忧：“但愿如此。”这个男人即使碰到再大的困难，也从未将忧色露在外边，她一直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原来天下间也有他忧愁烦恼没有把握的事情。

慕雪跟着他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萧沐良被许琳琅的事情搞得没有办法抽时间陪慕雪，慕雪只好自己一个人打发时间。她一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走了好久。沿途路过一家酒肆，大门口吵吵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纠纷。她没有什么心情去观看，打算绕道而过。一个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哟，这不是许家的大公子吗？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她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许铭远醉醺醺地躺在地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在使劲地嘲讽他：“你们许家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老子为了人家的剑谱杀了人全家，还人模狗样地当了这么多年的武林盟主，把大家都当傻子一样愚弄。小的嘛，受不了打击，天天泡在酒肆里头，醉得跟一条狗一样。你看看你那傻样，真是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光了，啧啧。”

许铭远原本闭着眼睛，一听到有人说他父亲坏话，立马跳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到那名汉子前面：“不许你侮辱我父亲，侮辱我许家。”那名汉子轻蔑地笑道：“你们许家既然敢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就不要怕众人的口水。我就说许延是伪君子真小人，那又怎么样，老子对这种人就是看不过眼，就爱说，你能耐我何？”

受到如此挑衅，年轻气盛的许铭远被激发出血性的一面，抬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对方明显也不是吃素的，握着拳头立刻打了回来。许铭远由于长期酗酒，身体虚弱，反应能力也下降，架不住他这么一击，倒在了地上。虽然力气不够，他的脾气倒是很大，立刻又爬了起来，跟那人掐起架来。

那大汉武功不弱，许铭远很快处于下风，被人压在地上，挨了好多拳头，变得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昔日翩翩公子的风采。许铭远嘴里还骂着：“他妈的，你这个人渣，居然敢打本少爷，本少爷打死你。”说着提起还自由的右手往对方身上打去。那大汉轻而易举就避开，然后一脚踩在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用力碾了几下，手背立即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许铭远痛呼了一声，那大汉还不满意，一边提起拳头继续揍他，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看你还敢不敢嚣张，你除了在你老爹的庇护下威风，还能有什么作为。现在你老爹死了，你以为大家还会继续谦让你吗？小子，今天就让老子教教你，什么叫江湖规矩。”他下手越狠，围观的人群发出的叫好声就越响。

许铭远就如一只丧家之犬，无力抵抗，任人欺负。

慕雪看得怒发冲冠，目眦欲裂，眼看着许铭远就要被打死了，她跳出来，大喝一声：“住手，住手，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那名大汉停下动作，待看清慕雪的样子，不怀好意道：“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慕雪忍住满心的厌恶，镇定地说道：“我是天鹰堡萧堡主的侍女，奉堡主的命令来找许公子回去的。这许公子可是我们堡主的未来小舅子，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们堡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大汉面有惧色，犹豫了一下，又用脚踹了许铭远几下：“去了一个盟主老爹，又来了一个堡主姐夫，你这小子注定要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今天算你走运，老子就先放过你。”

那人走后，大家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也纷纷散开。

慕雪蹲下身子，察看许铭远的伤势：“许公子，你还好吗？”许铭远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颊，费力睁开红肿淤青的眼皮，待看清楚慕雪的样子时，惊喜地出声：“杨姑娘？”慕雪朝他笑道：“许公子，是我。”许铭远有些迷茫：“杨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慕雪：“我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被人打了。”

许铭远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糟糕的处境，一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被她瞧见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脸上又羞愧又恼怒，青紫交加，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个令他窘迫万分尴尬无比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雕出来打一下酱油。

　第三十二章

“许公子，许公子，你怎么了？”慕雪见他脸色不对，不禁有些担心。

许铭远胀红着脸，别过头去，呐呐地说道：“我没事。”然后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慕雪主动伸手去帮助他，许铭远一个没有站稳，倒在了慕雪的身上。碰到她柔软的身体，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他神情有些恍惚，几乎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点。慕雪有些担忧，许铭远闭着眼睛靠在她身前一动不动，让她有些为难。

她出声：“许公子，你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

他闻言，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的零距离，两眼有些发黑，立马退开一步，恨不得立刻消失无影，嘴上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慕雪大方地说道：“没有关系，我扶着你走吧。”

许铭远脚步有些虚浮，神色扭捏，却又抵不过对那股温暖的渴望，小心翼翼靠到慕雪肩膀上，还注意把身体的重量尽量转移不压着她。慕雪神色坦然，一边走，一边问他：“许公子，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许铭远满身酒气，熏得慕雪有点难受。许铭远更加羞愧：“我，我一时没有注意，喝多了。”慕雪劝道：“酒喝多了，伤身体，你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

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她给吸引过去，看着她姣美的侧脸，有些痴迷。当她在暮色苍茫中走进那家客栈的时候，他就被那个美丽的剪影给吸引住了。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她摘下面纱，那下面美丽的容颜让他心突突直跳。他突然觉得自己穷尽一生，寻寻觅觅的那个女子也许就是她。机会不会等人，错过了也许要遗憾终生。于是他觉得应该主动出击，去认识一下这个让他动心的女子。

他按捺住紧张慌乱的心跳，他竭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希望能够给她留一个好印象。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刻这个风光无限的许家大少爷有多紧张有多期待，像个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年，等着自己满心喜悦的女子对他的一个明眸善睐。匆匆的一次接触，让他从此情根暗种，四处辗转打听她的消息。

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

满腔的热情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少年欢快的笑脸见面的喜悦消失无影。就像期待已久的心爱之物，突然间被人占为己有，而自己只得远远观望，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那种心低传来的隐隐失落和苦涩，只得一个人慢慢地咀嚼。谁让他晚了一步，恨不相逢未嫁时。

“许公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慕雪见他半天没有回应，于是又问了一句。许铭远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好，我以后不再酗酒了。”慕雪：“这才对嘛。”离她这么近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他轻轻闻着她发丝的香味，看着她雪白的脖子，不禁有些心荡神驰。如果，如果她还没有嫁人，那该有多好。

他脸色黯然失落，浑身散发出一股颓废沮丧的气息。

“许公子，你……你不要再难过了。”慕雪以为他又想起伤心难过的往事，出言安慰他。许铭远声音很低很低：“我爹因为一本剑谱杀了别人全家，最后因果报应死在了自己的亲侄女手中。我生平最崇拜的人，我眼睁睁看着他光辉万丈的形象轰然倒塌，一下子身败名裂，为人耻笑。像我这样的家庭，你一定会看不起我是吧？”

慕雪反驳：“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根本不是一样的个体，没有可比性。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光明磊落，大家自然不敢看轻你。你还年轻，未来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你，你不可以轻易放弃自己。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假以时日，盛扬山庄又会恢复到往日的繁荣景象。”

许铭远声音有些激动：“你认为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她肯定地点头：“你一定可以的。”

许铭远的眼里有着异样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慕雪。却不料前面有一颗树，他就那么傻傻地撞了上去，伤口雪上加霜，他“嘶”的吸了口气。慕雪取笑：“很痛吧，看你以后还打不打架？”许铭远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立马转移目标：“都是那群魔教妖孽，如果不是他们步步紧逼，我们许家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连一个无名小卒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总有一天，我会把魔教给夷为平地的。”

他发泄完，忐忑不安地去看慕雪的反应，见她没有嘲笑自己不自量力，于是又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客栈后不久，萧沐良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许琳琅进来，见到浑身是伤的许铭远只是挑眉，不发一词。至于许琳琅，她的身上衣料被撕毁几处，还带着血迹，明显跟人厮杀过。她见到慕雪的身影感到非常意外，然后有些不高兴。当着萧沐良的面，她的脸色还算是比较正常：“刘夫人怎么会在这里？”慕雪：“我要回清平城，请沐良哥哥顺便带我一程。”

萧沐良：“琳琅，先别说话了，你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吧。”许琳琅在步入房门的时候还回过头看了一下慕雪。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聚集在客栈专门的包间，慕雪像以往一样，非常自觉地将萧沐良的碗筷全部都摆好，然后才开始吃饭。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而且此举显然非常不明智。眼看着许琳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什么破习惯，到现在还没有忘掉。

萧沐良并未有任何不习惯，语气轻松：“雪儿还是像以前一样乖巧，不枉费我这么多年像亲妹妹一般疼你。”

短短的一句话，将尴尬的氛围轻而易举地化解掉。

一顿沉闷的晚饭过后，慕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这是刘寒山在她临走前硬塞给她，说是治内伤的。她其实很讨厌吃药，尤其不喜欢那一股难闻的药味。她将药全部都倒了出来，放在掌心，数了数，大概有十几颗，按照每餐一颗的剂量，大概要吃上好几天。

她咬咬牙，将所有的药全部都倒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把药丸一口气都吞了下去。与其难受十几次，还不如一次性给它解决了。将药丸解决以后，她把玩了一会药瓶，然后像以往那样，爬到床上去睡觉。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稍有一点响声就会把她给吵醒。到了半夜，她浑身燥热，干脆将被子给踢掉。

第二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好像盗汗了。她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随便洗了把脸，走出房门。客栈里人声鼎沸，她却听不太清楚，视野一片模糊。前面有人走过来，她没有看到，直直地撞了上去，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雪儿？”萧沐良出声。慕雪连忙道歉：“啊，是沐良哥哥啊，我刚刚没有看清楚，不小心撞到你了。”

萧沐良：“你这个丫头，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慕雪睁着有些模糊的双眼，憨笑：“沐良哥哥果然是火眼金睛呢，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萧沐良习惯性地敲敲她的脑袋：“不好好睡觉，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慕雪：“啊，不许再敲我的脑袋了，本来就不聪明，再被你这么一敲都要变傻了。”

萧沐良哈哈大笑：“你这个傻丫头。”

慕雪“嘿嘿”跟着笑了几声，希望能够不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萧沐良：“走吧，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慕雪点头：“好啊。”然后往前面迈了一步，由于视野模糊，一脚踩空，差点掉下楼梯。萧沐良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救了回来，责怪：“小丫头，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慕雪：“一时失误，一时失误。”脑门上滴了几滴冷汗。

“萧大哥，你们在做什么？”是许琳琅的声音。

萧沐良不慌不忙地将慕雪放开，待她站稳以后，才解释：“刚刚这个傻丫头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我伸手拉了她一把。”许琳琅美目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下，然后轻声“哦”了一声。慕雪虽然有些看不清楚，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许琳琅投在自己身上锐利的视线，她对自己似乎很有意见。

果不其然，一吃完早饭，许琳琅就借口要和她一起散步，将她约到了河边。慕雪有些茫然，紧紧跟着她的脚步，有好几次差点绊倒。许琳琅站定，斟酌了许久，还是选择直截了当地开口：“杨慕雪，我希望你能够离开萧大哥。”慕雪有些黯然，果然自己到哪里都是惹人嫌弃的。她静静地开口：“萧堡主只是顺便送我回家而已，一旦到了清平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许琳琅盯着她的表情：“这样最好，你和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才是萧大哥的未婚妻，我不想看到又有什么纠葛发生。”

慕雪：“不会的，我早就已经嫁人，怎么还会纠缠萧堡主呢？”

许琳琅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如果连他也失去了，那我恐怕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了，到时候我就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慕雪：“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和他再无可能。”

许琳琅见达到自己的目标，口气也不再那么凌厉：“我看你脸色很不好，你生病了？”

慕雪摇头：“没事，大概是没有睡好的缘故。”

许琳琅走后，慕雪在河边徘徊了一会，然后决定往反方向走去。既然这里容不下她，她又何必回去自讨没趣。本来她就只是敷衍一下刘寒山，并未打算真正回清平城。那不如乘现在这个时机，早点离开好了。她费力睁开眼睛，努力辨识了一下方向，选择了一个人群较少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下起大雨，视野更加模糊了，她一个不慎被不明物体勾倒在地。雨越下越大，身上的药力发作再加上胸口疼痛，她半天都爬不起来，只好一直那么躺着。也许就这样死掉也不错，毕竟有满天的眼泪在为她哭泣。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道路湿滑，天又阴暗，竟然都没有人发觉地上躺了那么一个发病的人。

这个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刻，她心想，无论是谁出现，她都愿意跟他走。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叫道：“土长老，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要当我们圣姑的姑娘。”那人将慕雪拉了起来，拍拍慕雪的脑袋：“喂，醒醒，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当我们圣姑啊？”问完以后，又自拍脑袋：“不对啊，上次你在盛扬山庄就答应过了。喂，做人要讲信用，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哦。”

慕雪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走到对立面了。

　第三十三章

“你真的是自愿加入我们魔教的吗？”一个包子脸，小眼睛，穿着灰色